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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火趋前,二人低语了一阵,双双由楼上飘身而下,来到楼下正厅,见两扇门像是关着。丙火抽出刀来,试着向门缝内一划,才知道门并没有插上,不由大喜。
他轻轻向前一推,门便“吱”的一声开了。
乙木闪身而入,丙火留外把风。
乙木轻轻走了进去,发现靠左边那一间房子里,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乙木不由心中一动,想道:“怪呀!这个时候,还会有人不睡觉。”想着提气蹑足,很快地走到了门前,那门本是半掩着的,乙木向内一望,不由暗暗道了声:“好哇!”
只见昏灯之下,一个英俊的少年,正自闭目行禅。
他的那种神态和楼上的那个丑老人一样,双膝盘在一块,坐在蒲团上,呼吸极为细微。
乙木一望之下,就知道这个人内功造诣极高,他知道一个人行禅之时,听视力都甚为灵敏,当时在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思忖了一会儿,才慢慢抽出了刀。
乙木、丙火在冰河老人手下,练有极厉害的功夫,掌中这口断玉刀配上他的冰禅神功,更是威力无比。
由于妒火高燃,乙木这时真是恨煞了边瘦桐。他暗中提起内气真力,把这真力和“冰禅神功”一并贯注在掌中的断玉刀上。目光里,迸出了仇杀的火焰。只见他身子向前一欺,断玉刀蓦地挥了出去。
蒲团上的瘦桐正当行功过关之际,本是不能分神的当儿。
那雪亮的刀光一闪,令他本能地向右一闪,“啊呀”叫了一声,身子霍地就地一滚!
可是断玉刀加上冰禅神功的威力,令人不可思议。边瘦桐头部虽然逃开了致命的一刀,可刀锋却扫过了他的后背,只见血光一现。边瘦桐气走中天,忽地被冷焰一袭,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倒卧在血泊里不动了。
乙木见状大喜,接着向前跨了一步,“断玉刀”正要二次挥下,猛然,一股微风袭到了身后,一人大声喝道:“小辈住手!”
接着,一只粗大的手,陡然抓在了乙木的手腕之上。
乙木自负神功,正要用劲反打。可是,这个人武技更是精湛。只见他贴在了乙木的时后,右手用力向外一拧!
乙木一声大叫,那只拿刀的手已被扭到了身后,断玉刀也“当哪”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人恨声叱道:“好小辈,你作得好事!”说着,伸出手指,在他背心上一点,乙木立时身不能动,口不能开。他知道,自己被人点中“无极穴”了。只见眼前人影一晃,面前出现了一个驼背、高大的奇丑老人。
他心里顿时就凉了。
真想不到,怕谁谁就来了。
西北风瞿涛闻声而至,想不到边瘦桐竟已遭难,急切间,他只恨得连连顿足。
当时匆匆赶过去,他看见边瘦桐牙关紧咬,面如金纸,倒在血泊里!
那一刀,显然还没有伤着要害,可是瞿涛一摸他的脉搏,不由皱了一下眉,重重地叹了一声道:“完了!”
当下急忙为边瘦桐闭上血脉,由身上取出一粒丹药,放入他口中。
愤怒中,他猛地扑到了乙木身前,一掌挥下!可是掌到中途,却又止住了。
他冷冷一笑道:“杀了你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去找你师父理论去!”
言方至此,忽觉门外一股冷风袭了过来。
瞿涛有备在先,自不会同边瘦桐一样着了道儿,冷风一来,他身形一闪,就见楼梯前站立着一个长衣瘦削少年,那人模样儿和被自己点中穴道的这人一模一样。
瞿涛不知二人是兄弟,还以为对方擅“道经”中的“身外化身”之法,不由口中“啊”了一声。
却见那怪人掌中刀一挥,老远砍了下来。刀光一闪,“哧”的一声,一股冷焰直逼了过来。
瞿涛冷笑了一声道:“好奴才!原来有些伎俩!”
他身子向后一闪,这一刀砍在了地上,白石砖被砍得翻起了三四块来。
丙火一刀不中,又见胞兄为对方点了穴道,更是又惊又急。
他一咬牙,断玉刀又二次横着扫出,“唰”的一声,刀芒过处,一根楼柱从中一折为二。
可是那个丑老人瞿涛,身子却犹如柳絮飞花似地,迎他的刀光飘了出去。
丙火不由怔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武功高绝,自己虽擅冰禅神功,又有宝刀,却也休想胜得。
当时灵机一动,身子猛地纵了出去。可是足方着地,瞿涛已带着一声冷笑,扑到他的身后。
丙火口中怪啸了一声,双手抱刀,猛地一个翻身,断玉刀向外一翻!
瞿涛只觉得对方刀上泛出的冷气,令自己直打冷战。可是他内功精湛,并不在乎。
见丙火刀到,这位驼背奇侠,发出了一声狂笑。只见他那簸箕大小的手掌,霍地向外一推!由他掌心里,顿时发出了一股旋动的气流,其势极猛,力道极大!
丙火抽刀不及,只觉得刀柄一转,虎口登时破裂,鲜血顺腕汩汩而下。那把断玉刀直飞数丈以外,“当啷”一声,摔在了门坎外边。
丙火负痛,左手托着右手,纵身就逃。
可是人影一闪,那要命的驼子,又站在了他身前。
丙火不由微微一怔,道:“你……”
瞿涛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不能走,先留下吧!”说话间,一只蒲扇大手,已压在了丙火的右肩之上!
突然,瞿涛顿觉奇寒袭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在对方发愣之际,丙火拔脚就跑;可是,才跑出去三四步,又被瞿涛赶在了身后。
丙火和乙木一样,只觉得身上一麻,顿时就不能动了。
瞿涛用一只手,把他夹了起来,返身回房。
他把这兄弟两个并在一起,又为二人拾起了刀。
当他目光视向血泪中的边瘦桐时,不由心中着实一凛,长叹了一声。
他点亮了灯火,又细心地看了看边瘦桐。这时,血虽已经止住,可是气息却更弱了。
瞿涛把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翻过了身子,在他的背后,发现了一道伤口。
瞿涛不由皱了一下眉,细看伤处,已被淤血所封。只见那些血,已结成了一块紫黑色的血冻。
西北风不由大吃一惊,他再一摸边瘦桐的身上,只觉得全身上下冰冷砭骨。
瞿涛这才明白,边瘦桐是被对方的冷焰心火所伤,这可就麻烦了。
当时试着推拿了一番,终不见效。
他偶然一回头,看见那两个怪人面上现出不屑之色。瞿涛顿时心中一动,忖道:
“我真笨,欲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何不让他们来治治看。”
当即走到了二怪身前,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这两个该死的东西!这位边兄弟与你们有何仇恨,竟下如此毒手?快说!”
二人怒目凸睛,不发一语。
瞿涛忽然明白,他二人尚被自己点着穴呢!当时由身上取出了一根“如意蟒筋”—
—这根蟒筋,正是瞿涛从所杀那只大蟒身上取下的。
他用蟒筋束住了二人的手,另一头绑在了大石柱上;然后,走到二人身后,各拍了一掌。
二人直被拍得向前一栽,站定之后,身上穴道已解了开来。
瞿涛冷冷地道:“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二人看着瞿涛,一语不发。
瞿涛鼻中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冰河老人一生高风亮节,却会有你们这一对徒弟。
很好!我倒要看一看,他对你二人如何发落?”
二人闻言,顿时面现惊慌。
丙火由不住惊叫道:“驼子,你不要如此,我二人知道错了!”
瞿涛冷笑了一声,道:“知道错已经太晚了,你们可知道,你们作了些什么事吗?”
说着目视乙木,厉声道:“你这畜生,滥用冷焰心火伤人,还不设法救活他;否则,拼着得罪你们师父,我也要把你们这两个畜生毙于掌下!”
乙木冷冷一笑道:“我没有办……办法,太晚了!”
瞿涛一怔道:“为什么?”
乙木鼻中哼了一声道:“他中了刀上的寒毒,只有我师父才能救他……”
丙火冷笑一声道:“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回去想想办法!”
瞿涛嘿嘿一笑:“这是做梦!”
乙木吞吞吐吐道:“那他……他就要死……”
瞿涛狞笑了一声道:“他不死则已,他一死,你二人也必死无疑!”
二人不由相视一眼,脸色一变。生命到底是可贵的,闻言之后,二人小声地商量了几句,乙木道:“这样吧,我回去拿解……解药,好不好?”
瞿涛把衣服整理了一下,鼻中哼了声,道:“现在已晚了,我们一起走!”
说着,把二人的两口刀背在了背后,轻轻地把边瘦桐抱了起来,道:“你们过来一个人小心地抱着他!”
二人对看了一眼,丙火走过来,双手把边瘦桐接了过来,口中讷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呢?”
瞿涛把那根蟒筋的另一头抓在手上,冷冷一笑,道:“现在我们去小南峰,见你们师父去!”
二人面上立刻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瞿涛厉叱一声道:“走!”
二人只好步出室外,向峰下行去。
在路上,瞿涛冷笑道:“你二人要是想逃走,可是自讨苦吃,你们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乙木回过头,用手指了一下道:“刀还在你身上,我们怎么敢跑?”
丙火双手托着边瘦桐,知道他伤势不轻,如果再不救治,只怕性命不保。当时也不由暗暗发急,因为这驼子说过,如果这个人死了,他们二人性命也就不保,这时他真后悔有那一刀了。
他们匆匆来到了小南峰上,用飞索渡过悬崖山涧,瞿涛顿时觉出这地方较小南峰上更冷了,他问道:“冰河老人住在哪里?”
丙火回过身来,吃吃地道:“我师父不喜见客,还是由我进去,请师父把他救活之后再出来,好不好?”
瞿涛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反倒怕了?快快带路!”
丙火叹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只见眼前耸立着一座千仞冰峰,峰上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冰柱、冰菱、冰刺。
这时东方已现出一片红霞,绚烂的彩霞把这座冰峰炫耀成了一个五彩的世界,看起来美极了。
瞿涛这时一心挂着边瘦桐的安危,哪有心情观赏眼前美景。乙木、丙人脚步匆匆,走到冰峰前边,忽然停下了。
瞿涛正要问其缘故,却见二人跪了下来。
由于距离冰峰太近,一丝丝的冷气直透过来,瞿涛只觉得好像侵入了骨髓之中。他虽是身负奇功,却也不禁冷得牙关紧咬,当即由丹田提起了一口真气,才觉得好了一些。
他冷笑了一声,道:“怎么,到了么?”
二人跪在地上,一语不发。听见瞿涛问话,二人才转过头来,丙火点了点头道:
“师父不知见不见你?”
瞿涛不由发出了一声大笑,道:“人命关天,他岂有不见之理?”
随着一抱双拳,朗声道:“旦老前辈何在?武林末学瞿涛来此请罪!”
话音一落,就听得一声冷笑传来,令人毛发直竖,那声音听在耳中,似乎像冰似的冷。笑声一停,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瞿老儿,你与老夫近在飓尺,数十年互不相犯,今日为何事来访?”
瞿涛冷冷一笑道:“前辈请出来一见如何?”
话声过后甚久,才听得对方一声冷笑道:“我当是为了何事,原来是为了一对畜生……”
话声一落,只见冰峰半腰上,忽地开了两扇玉门,在阳光彩霞间,走出来了一个身高六尺、白发白髯白衣的老人。
瞿涛尚是初次得见这位魔头,不由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他圆圆的一张胖脸,红得就像一枚熟透了橘子;雪白的眉毛,就像是两把扫帚似的。
他身穿一袭白色发亮的衣裳,看起来薄如蝉翼,上边闪烁着晶莹的奇光。在他的颈项上,挂着一串大如山枣似的白色珠子,全身上下,看起来真是纤尘不染。
瞿涛双手抱拳弯腰说道:“瞿涛失敬了……”
老人冷峻的一双眸子,微微一转。只见他伸出一只右手,用晶莹透澈的五根长长的指甲,隔空轻轻一划。
瞿涛就觉得手上那根蟒筋一动,竟自从中间分为两段,不由大吃了一惊。
随即闻得一声狂笑,眼前白影一闪。再看那冰河老人,已自玉峰半腰飞坠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瞿涛与乙木、丙火之间。他面上露出一种轻蔑的笑容,道:“驼子,在我面前,这索子不用也罢!”
瞿涛微微一怔,冷笑道:“老前辈,请你把人先救活,才好说话。他是被令徒冷焰心火所伤,命在顷刻!”
冰河老人白眉一耸,向着丙火手上边瘦桐望了一眼,冷冷一哼,道:“丑鬼,你这句话,就外行了!”
瞿涛忍着怒火道:“怎会错了,明明是令徒用刀所伤……”
冰河老人伸出一只胖手,按了按,笑道:“不用急,待我看来!”
说着身形一转,已到了丙火身边。他伸出一手,用二指把边瘦桐双目拨开看了看,面上立刻现出惊异之色,抬头向着瞿涛道:“令友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练武料子,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你这驼子之下吧?”
瞿涛冷笑道:“这是另一回事,莫非他不是被令徒冰禅神功所伤么?”
尽管如此说,可是对于老人这种明鉴的眼力,也不禁深为佩服。
冰河老人又看了看边瘦桐,冷笑道:“如果老夫眼力不差,此人武功高上小徒甚多,怎会被小徒所伤?真正令人不解!”说着,目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