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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白风道:“你母亲死在你爹爹手中。”
这句话又是大出娟儿意料之外,惊异犹似多过悲伤,呆了良久,道:“爹爹为什么要杀死母亲呢?”
俞白风脸色沉重地说道:“因为你母亲太美了,美貌贾祸,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娟儿道:“这就是爹爹的不对了,母亲天生美丽,岂是她之错,爹爹为何杀她?”
俞白风道:“孩子,你母亲天生丽质,再加上她喜爱的在江湖走动,因此,江湖对她布满了陷阱,风言风语,传入了你爹爹的耳中,他又如何能够忍爱呢?”娟儿似是有些明白,但似是又有些不了解,陷入了沉思之中。
俞白风待娟儿想过了一阵,接道:“你爹爹在极大的忍耐之后,终于爆发了,那是个无月之夜,你母亲和你爹爹,一番口角之后,造成了冲动,终至动手相搏,我无法说出你爹爹是有心还是无意,激斗中杀死了你的母亲。”
娟儿啊了一声,道:“爹爹好狠的心啊!”
俞白风接道:“我对他们两人争吵的事,早已司空见惯,是以他们争吵时,我并未过问。后来,我觉得不对,赶往察看,为时已晚。”
娟儿道:“爷爷赶去时,我娘已经气绝了么?”
俞白风道:“还有一口气在。”
娟儿道:“我那狠心的爹爹呢?”
俞白风道:“他执剑站在一侧,望着你母亲出神。”
娟儿道:“他为什么不动手抢救呢?”
俞白风道:“一则,你母亲伤得太重,抢救也未必有效。再者,你爹爹失手伤了他心中最喜爱的人,也有些茫然失措。”
娟儿道:“我母亲可对你说过遗言?”
俞白风道:“说了一句,不过并来说得完整,但爷爷已知道她的意思了。”
娟儿道:“可以说给娟儿听听么?”
俞白风道:“她说她错了,心中并不恨你爹爹。”
娟儿骤然垂下头去,道:“我相信爷爷的话。”
谭药师冷冷说道:“第二天我刚好赶到,你母亲虽已气绝尸寒,但她双目不闭,心中似是充满着悲忿。”
娟儿一怔,道:“爷爷,这话当真么?”
俞白风道:“你母亲说完两句话,就气绝而逝,但睁目未闭,也是实情。我当时也被此事气怒,恨你爹爹下手太毒,打了你爹爹一记,急怒间出手,打得你爹爹翻了两个跟斗,栽到门外。”
雷飞和李寒秋听他们一下子谈到家务事上,自是无法插口,只有听的份儿。
娟儿拭一下睑上的泪痕,强忍着内心中的悲痛、激动,尽量使语气平和地说道:“以后呢?”
俞白风道:“你爹爹被我一耳光打落了两颗大牙,爬起来奔到你母亲身侧,看她已气绝而逝,也不禁流下泪来。”
娟儿道:“那是说爹爹和母亲还有情意了?”
俞白风苦笑一下,道:“你母亲太美了,当你爹爹决心娶你娘时,我就觉着你爹爹有些不配。她明艳照人,有如当空皓月,只是你爹爹当时对你娘迷恋极深,就算爷爷我从中阻拦,也未必能有用,只能郑重警告你爹爹,如若定要娶你母亲,以后必得要对她迁就才成。当时,你爹爹用情正痴,想也未想就答应了爷爷,想不到,他们婚后不足三年,你还不足两岁,就闹出了惨局。”
娟儿道:“爷爷,为人子女,本不该多问父母之过,但此刻情势不同,娟儿很想知晓内情。”
俞白凤道:“爷爷既然说给你听了,也希望能说一个明白,你心中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
娟儿道:“爹爹和母亲为什么闹出这一番自相残杀的悲剧呢?”
俞白风长长叹息一声,沉吟不语。
娟儿接道:“听爷爷之言,我爹爹对母亲爱护极深,如非忍无可忍,爹爹绝不会拔剑相向了?”
俞白风叹道:“孩子,个中的详细情形,爷爷确也不太清楚,不过,总不外你母亲太过美艳,又经常外出不归,引起的纠纷争执。”
娟儿沉吟了一阵,道:“母亲经常外出,娟儿由何人带大呢?”
俞白风道:“你母亲未死之前,都由你爹爹照顾,但你爹爹在你母亲死后一月,也自绝而亡,以后,你都由爷爷照顾了。”
娟儿道:“爹爹为何自绝呢?”
谭药师冷冷接道:“因为他发觉错杀了你的母亲,悔恨交集,寻死以求解脱。”
娟儿目光转到俞白风的脸上,道:“这话当真么?”
俞白风道:“就爷爷所知,并非如此。”
娟儿道:“那原因何在呢?”
俞白风道:“葬了你母亲之后,你爹爹就有些神智失常,在忧郁和哀伤中,过了一个月左右,终于自绝而死。”
谭药师道:“娟儿,你相信你爷爷的话么?”
娟儿道:“我相信。”
谭药师道:“哼!他明明在骗你,你怎能轻易相信呢?看来你很聪明,颇有你娘的遗风,想不到竟如此容易受骗。”
俞白风似是有意地纵容药师从中挑拨,也不出言阻止。
果然,娟儿为谭药师言词所惑,忍不住问道:“那我爹为何自绝而死呢?”
谭药师冷冷说道:“你母亲死后的第二天,我就赶到,唉!说起来,不无遗恨之处,如是老夫早到四个时辰,你母亲伤势虽重,但也不至于非死不可了。”
娟儿心中暗道;“奇怪呀!这谭药师对我母亲遗憾甚深,似对我母亲之死,特别关切,不知为了何故?”
但闻谭药师接道:“老夫虽有妙手回春的医道,但却无法使死人重生。”
他似是有所警觉,抬起目光,望了娟儿一眼,接道:“至于你爹爹的死,完全是衡疚所致。”
娟儿接道:“我爹爹自绝死亡之时,老前辈是否还在山上?”
谭药师道:“当时老夫不在。”
娟儿道:“你既然不在,何以知晓我爹爹是惭疚过深而死?”
谭药师道:“老夫在江湖上听闻所得。”
娟儿道:“听闻什么?”
谭药师道:“你母亲才慧过人,极得武林同道敬重情形之下,你爹爹就为人所轻贱了。”
娟儿道:“我母亲既为人所敬重,我爹爹应该代她高兴才是,为何要杀了我母亲呢?”
谭药师道:“你爹娘行经之处,光辉尽为你母亲掩遮,你爹爹心中自然是忌妒她了。”
娟儿柳眉耸动,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显然,娟儿已为谭药师言词所动。
雷飞只瞧得心中大为奇怪,暗道:“谭药师明明在挑拨他们祖孙的情感,不知何故,俞白风却不肯出言反驳,娟姑娘在心情激动之下,最易为流言所乘,默不作辩,实非善策啊!”
想到焦急之处,不觉抬头望了俞白风一眼。只见他端然正坐,若似已胸有成竹。
娟儿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药师认识我母亲么?”
谭药师道:“她是老夫义女,岂有不识之理。”
娟儿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雷飞突然插口说道:“在下有一言请教药师。”
谭药师回顾了雷飞一眼,道:“什么事?”
雷飞道:“自然和娟姑娘的事有关了。”
谭药师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阁下局外人,最好不要多管。”
雷飞道:“但你谭药师也不姓俞啊!为何插口于别人家务事中?”
谭药师道:“老夫有些不同。”
雷飞道:“哪里不同了?”
谭药师道:“此事经过,老夫一直是目睹之人,何况那田秀珍又是老夫义女。”
雷飞闻得那田秀珍的名字,几乎要失声而叫,但他终于忍了下去。
谭药师似是自知失言,说出了田秀珍的名字,再看那雷飞并无特殊表示,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只听娟儿说道:“老前辈,那田秀珍可是我母亲的姓名么?”
谭药师咳了两声,道:“怎么了,你爷爷没有告诉过你?”
娟儿道:“没有,爷爷连我爹爹的名字地没有告诉过我。”
雷飞又插口说道:“药师收那田秀珍为义女,是她婚前呢?还是婚后?”
谭药师怔了一怔,道:“她婚前就和老夫相识,认她作为义女,却是在她婚后。”
雷飞道:“你认义女一事,俞老前辈也在场了?”
俞白风道:“老夫在场。”
雷飞目光又转到谭药师的脸上,道:“她已是出阁之人,药师怎会认人家的媳妇作为义女呢?”
谭药师道:“认她作为义女一事,并非是出自老夫的心意。”
娟儿道:“这么说来,是我母亲要认你作为义父了?”
谭药师摇摇头,道:“那也不是。”
娟儿道:“那是什么人?”
谭药师望望俞白风道:“是你爷爷的主意。”
娟儿目光转到俞白风的脸上,道:“爷爷,这话当真么?”
俞白风点点头,道:“不错,是爷爷的主意。”
娟儿一皱眉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简直把我听晕头了。”
俞白风满脸痛苦之色,道:“爷爷……爷爷……”
娟儿道:“爷爷,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俞白风道:“这个,这个……”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前辈,在下如若猜得不错,老前辈实有难言苦衷。”
俞白风道:“老夫不忍出口。”
雷飞道:“如若老前辈不说,令孙女内心之中,必然有着重重怀疑,对你的误会,只怕是很难再行谅解了。”
俞白风叹息一声,道:“我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第一二章 变起仓卒
雷飞道:“晚辈只是提起此事,这利害轻重,要你考虑了。”
俞白风沉吟了良久,才望着娟儿,道:“爷爷有苦衷,你能谅解么?”
娟儿摇摇头,道:“你不说,我会恨你一辈子。”
俞白风怔了一怔,道:“那是因为爷爷瞧出了一点情势不对。”
娟儿道:“什么情势?”
俞白风道:“你娘和谭药师。”
娟儿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道:“我娘她……”
俞白风接道:“她常常和谭药师并骑江湖,采药深山。”
谭药师道:“胡说……”
俞白风道:“别人说给我听,我决然不会相信,但我自己看到,那是无法不信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我发觉秀珍常常独自外出,而且一去十日半月不归,心中不免对她动了怀疑之心。”
谭药师道:“她从我学医,有何不可?你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俞白风道:“我都看到,一次你们山中采药,一次客栈饮酒。”
谭药师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既看到了,心中又有怀疑,为什么不出面干涉,却拖到如今才放这马后炮呢?”
俞白风道:“你是我结义兄弟,我相信你不会对侄媳心怀不轨。”
谭药师道:“这才是正理啊!”
俞白风道:“但你们举动太亲密了,我不得不防备,所以,我让她认你作为义父。”
黯然一叹,接道:“想不到,我弄巧成拙,反给了你们接近的借口。”
谭药师高声说道:“娟儿,不要信你爷爷的话,他在骗你。”
娟儿在巨大惊恐之下,人反而变得很镇静,淡淡一笑,道:“我爷爷如何骗我?”
谭药师道:“你爷爷和你爹爹联手,逼死了你娘,单是你那爹爹一人,动起手来,根本就不是你娘的敌手。”
雷飞冷冷说道:“药师对俞家的事,似是很清楚啊!”
谭药师微微一怔,道:“这个,这个……”
他一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这个了半天,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娟儿望了谭药师一眼,目光又转到俞白风的脸上,道:“爷爷,爹爹的武功,当真不及我娘么?”
俞白风道:“不错,照正常情形而言,你爹爹的武功,比你娘要稍逊一筹。”
谭药师冷然接道:“高手武功,有不得分毫之差,你爹爹既然不是你娘的敌手,如何能够杀她,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帮他了。”
娟儿镇静得出奇,她似是已把亲情抛开,很理智和缜密地求解事实真相。
只见她望着俞白风,缓缓说道:“爷爷,谭药师说得不错,爹爹平日,既不是娘的敌手,为什么他能够杀死母亲?”
俞白风并未以祖父的严肃,责娟儿那等目无尊长的发问,态度十分和蔼的点头说道:“你不问,我也要替你解说明白,那就是你母亲所以被杀的原因了。爷爷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以现场情形推断,你爹爹在你娘迫攻之下,情急反击,施出毒手,伤了你的母亲。唉!如是你爹爹的武功,强过你娘甚多,爷爷相信,以平常他对你母亲的迁就,绝不会取你母亲之命了。”
谭药师道:“一派胡言。”
娟儿冷冷地瞧了谭药师一眼,道:“你不要挑拨我,但不妨说出你心中之言,我自己会分辨它是真是假。”
谭药师似是未料到娟儿小小年纪,竟是有着这等惊人的冷静,怔了一怔,不再多言。
娟儿目光又转到俞白凤的脸上,道:“爷爷,请恕娟儿无礼,你从小把我抚养长大,身兼了严父慈母之责,爷爷的话,娟儿本是不该有片言只字的怀疑,但这件事太使我震动了。我也知道,纵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