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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是杖头点地的声音。
武同春心头一动,回到现实,抬头望去,来的竟然是“鬼叫化”,忙迎了上前,拱拱手道:“您老怎么会到此地来?”
“鬼叫化”道:“找您老弟呀!”
武同春收了剑,道:“您老找在下有什么指教?”
“鬼叫化”左右一张顾,显得很神秘地道:“附耳过来!”
到底什么事如此神秘?武同春挪步靠近前去,只觉穴道猝然一麻,连意念都不及转,便栽了下去。
“鬼叫化”老脸倏沉,再伸杖加点了武同春三处大穴。
武同春骇异莫名,他做梦也估不到老化子会对他猝然施袭,穴道被制,但口还能开,厉声道:“您老,这是怎么回事?”
“鬼叫化”语冷如冰地道:“小子,我老要饭的终生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错把你小子当一个人看待,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武同春满头玄雾,激动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叫化”厉声道:“别跟我老要饭的装佯,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武同春瞪眼道:“在下做了什么?”
人影闪晃中,三名老丐与一名中年魁梧丐者,武同春认得这中年丐是“鬼叫化”的传人“大力丐”,膂力相当惊人。
四人现身之后,立即各占位置,每个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鬼叫化”一挫牙,道:“你为什么对本帮邱长老下毒手?”
心头猛然剧震,武同春惊叫道:“邱长老……这话从何说起?”
其中一个额有疤痕的老丐冷厉地道:“本帮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杀害本帮长老,就得偿命。”
武同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黑天的冤枉。
“鬼叫化”一顿手中打狗棒,狠瞪着武同春道:“你小子不承认也得承认,看这个……”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声破布,展开亮在武同春眼前。
破布上赫然是五个血字:“凶手‘冷面客’!”
武同春狂激地大叫道:“这从何说起?”
“大力丐”悲愤至极地道:“这是邱长老遇害临死前写在衣襟上的,我们在善后时发现撕下。铁证如山,老子今天要活割你。”
另一老丐接着道:“死人当不会说谎!”
“鬼叫化”紧跟着道:“杀人必有原因,小子,你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武同春哭笑不得,喘了口大气,道:“根本就没这回事,您老何不静静地想想,在下有什么理由杀害贵帮长老?”
“鬼叫化”道:“现在就是问你理由。”
“没这回事,那来理由!”
“那是说死老诬栽你?”
“这当中……定有蹊跷!”
“你承不承认都是一样,反正罪证确凿,赖不掉的。”
武同春气极大吼道:“在下没杀人!”
“大力丐”脚步一挪,道:“师父,让弟子活裂了这狠子!”
“鬼叫化”抬了抬手,道:“且慢,反正他逃不了,非要他说出原因不可。”
武同春心乱如麻,怎么也想不通邱长老何以会留字指自己是凶手,深深一想之后,力持镇定道:“贵帮邱长老在何处被杀?”
“鬼叫化”道:“离三十里的龙头驿。”
“龙头驿?……在下根本没去过。”
“你还要狡辩?”
“怎么能硬指在下是凶手?”
“血字,还有……邱长老身上仅中一剑,没有反抗迹象,只你有这份能耐。”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昨晚?”
“不错,怎么样?”
武同春松了口气,道:“在下打从昨天下午起到现在,在替人办事,有人可以证明。”
“鬼叫化”眉毛一挑,道:“你替谁办事?”
武同春略一踌躇,为了洗冤,只好据实道:“墨杖夫人!”
“鬼叫化”动容道:“墨杖夫人,你替她办什么事?”
武同春道:“事关别人隐私,您老可以找她问问,在下不便绕舌。”
“她住在哪里?”
“离此不远,向西北行,可以看到一幢巨宅,那便是她夫妻住处。”
“夫妻……你是说她丈夫‘乾坤一剑’还在人世?”
“不错!”
“好,老要饭的马上去查,在事实真相未明之前,仍得要委曲你一下,先放开你三成功力……”说着,用杖头在武同春身上点了两点。
武同春站起身来,功力是回复了些许,但只能帮他行动,谈不上反抗或交手,他并不恨“鬼叫化”。“鬼叫化”对他如此,已经算是很宽大了。
“鬼叫化”一摆手,道:“你们在附近待命!”
四个丐帮高手,齐齐应了一声,施礼而退。
“鬼叫化”这才偏头问武同春道:“你带路,走吧!”
武同春无话可说,举步便走,他只希望“墨杖夫人”能证明他的无辜,然后再追查这桩公案。
如果死者所留血字是真,那无疑是有人冒名行凶。
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了“墨杖夫人”居住的巨宅,武同春上前扣动门环。
奇怪,许久没人应门,连半点回响都没有。
“鬼叫化”冷冷地道:“你如果玩花样,老化子要你好受。”
武同春报以一声苦笑,继续叩门,久久,仍无任何反应。
“鬼叫化”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捣什么鬼?”
武同春不答他的腔,心里想:“自己离开此地到现在,至多是两个多时辰,大白天又不是晚上,是不愿见客么?”
心念之中,报出了名号,还是寂然。
“鬼叫化”又开口道:“这真是‘墨杖夫人’的住处?”
“是的!”
“为何没反应?”
“不知道!”
“别敲了,越墙而入吧!”
“这……”
“别这那的,我们进去!”
两人越墙进入。
武同春凭记忆穿门入户,一路不见人影,心里大为嘀咕,不久,来到与“乾坤一剑”较量的小院,仍是一片死寂。
入厅一看,只剩下些粗重家俱,那些精致值钱的摆设,全不见了,窒了窒,脱口道:
“搬了家了!”
“鬼叫化”冷冷地道:“你是说宅主人弃家他去了?”
“除此别无解释。”
“这证明了什么?”
“……”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在下可以发誓,绝无半句虚语。”
“那本帮的邱长老,是死说谎的了?”
武同春木然呆立。
“墨杖夫人”夫妻会弃在而去,这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没了人证,说什么也不能使人采信。
“鬼叫化”冷森森地道:“这里本是个空无人住的庄宅,你故意信口编了这故事,企图脱罪,是吗?嘿嘿,你未免太幼稚了。”
武同春努力一咬牙,喃喃地道:“怪事,三个时辰不到,人去宅空“鬼叫化”怒声道:
“你到底想打什么至主意?”
武同春万般无奈,只好把昨夜入在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及迄童光武以天地会特使的身份,来此威迫“乾坤一剑”加盟的经过,说了出来。
“鬼叫化”眉头连皱,思索了片刻,道:“你等着别离开!”立即越屋而去。
真是人如其号,形同鬼魁,武同春没有逃的念头,他知道丐帮弟子遍天下任何人也逃不过追踪,事出蹊跷,逃不能解决问题。
目前,他急于要做的是自解穴道,恢复功力。
于是,他就地跌坐,急运“玄黄经”所载的至上心法,仅仅盏茶工夫,被制的穴道竟然冲开,他喜不自胜地站起身来。
“鬼叫化”去而复返,紧锁着眉头道:“老要饭的相信你的话!”
武同春大感惊奇地道:“为什么?”
“鬼叫化”道:“各厅房箱笼什物不少,而且很干净,没有积尘,证明不是空屋,厨下还有酒菜剩余,证明是匆匆离去。
“你不逃走,证明你胸怀坦荡……嗯,如果老叫化的判断不错,宅主人是为了逃避天地会的凶焰。”
武同春大为叹服“鬼叫化”的观察入微,析理合情,点头道:“在下拜服您老的察微观理!”
“鬼叫化’”冷冷地道:“这只是说你小子所说的关于宅主人的话不假,并非相信你没杀邱长老。
武同春从鼻孔里嘘口气,道:“在下与邱长老无半面之缘,连听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理由杀他?”
“鬼叫化”凌厉的目芒直照在武同春面上,沉疑地道:“邱长老在本帮中号称智多星,做人修养都到了家,他不会无中生有,留字陷害你。
“还有,武少堡主久不出面,而你用他的剑,又有‘玄黄经’的武功,你提不出合理的解释,老要饭的认定你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可怕人物。”
武同春很想抖露真面目,考虑了片刻之后,又打消了这念头,淡淡地道:“您老现在准备把在下怎么样?”
“鬼叫化”一字一句地道:“杀人者死!”
武同春功力已复,根本就不在乎了,目芒一闪,道:“您老的意思,是要取在下的性命?”
“鬼叫化”道:“不错,就是这意思!”
武同春道:“您老恐怕难以如愿了。”
姜是老的辣,“鬼叫化”目珠一转,厉声道:“你已经自解了穴道?”
武同春道:“正是这句话。”
“鬼叫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愕然望着武同春。
武同春泰然地道:“关于贵帮长老遇害的事,在下认为是一项恶毒的阴谋,您老冷静地想一想。”
“鬼叫化”期期地道:“邱长老所留的血字……”
武同春道:“这便是症结所在,杀人嫁祸,必有目的。
“鬼叫化”目中凌芒一闪,沉重地道:“你完全否认做过这件事?”
武同春断然地应道:“是的!在下郑重否认!”
“会是谁干的呢?”
“在下一定要追出嫁祸的凶手。”
“本帮也不会放过!”话锋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在头里,在真凶没追出之前,你老弟仍脱不了嫌疑。”
“当然,这点在下明白。”
“鬼叫化”闭口锁眉,脸色不断变幻,似在考虑一件重大的事,半晌之后突地一拍脑袋,道:“对,只有这么办!”
武同春迷茫地道:“您老想到了什么?”
“一个妙策,可以使对方自动现形。”
“噢!什么妙策?”
“你必须死一次!”
心头一震,武同春栗声道:“死一次?……人,能死几次?”
“鬼叫化”趋近武同春身边,低语了一阵,道:“如何?”
武同春深深一想,道:“好是好,不过……如果对方不上钩呢?”
“鬼叫化”道:“好歹总得要试上一试,行不通再想别的办法。”
点点头,武同春道:“好,就这么办吧!”
“鬼叫化”吐口气,道:“老要饭的这就去安排,你也开始行动,记住时间地点,如果中途情况有所改变,老要饭的会差人通知你。”
武同春道:“您老请吧!”
官道上,武同春踽踽独行,他保持最高警觉,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行人。不久,果然发现被人盯上了梢,暗忖:“这第一步算成功了,希望不露破绽。”
正行之间,一个黄衣白发拄杖老人,迎面而至,他立即明白这是行动的第二步,这场戏必须演得逼真。
双方接近,黄衣老人沉喝一声:“站住!”
武同春停了下来,他身后跟踪的人也停下来,蜇向道边林中窥视。
黄衣老人上下打量了武同春几眼,宏声道:“你……莫非就是‘冷面客’?”
武同春冷冰冰地道:“不错,在下正是,您老有何指教?”
黄衣老人脸色一沉,道:“两月之前,有个叫裴永昌的年轻剑手,死在你的剑下?”
武同春道:“有这回事,但那是公平决斗。”
“公平么?”
“当然,各凭艺业,并未使任何手段。”
“不对吧?”
“什么意思?”
“比武较技,旨在互相切磋,应该点到为止,你为何杀人?”
“兵凶战危,难免有失手。”
“他已经认输,你不放过他,继续施杀手,这并非失手,是有意杀人。”
武同春目芒大张,寒声道:“您老是兴师问罪之?”
黄衣老人不假思索地道:“不错,老夫要替爱徒讨回公道。”
武同春故意大声道:“裴永昌是您老的传人?”
“嗯!唯一的传人。”
“这公道如何讨法?”
“你自己说过的,各凭艺业,生死不计。”
“那是死亡挑战了?”
“可以这么说。”
“您老如何称呼?”
“黄衣修罗!”
武同春怔了怔,向后挪了一个大步,振声狂笑起来。
黄衣老人怒喝道:“有什么好笑的?”
武同春敛住笑声,目芒一闪,道“您老真的是‘黄衣修罗’?”
“为什么不是?”
“听闻传言,“黄衣修罗”三十年前,死于东天目主峰之顶,难道说死了的人还会复活?”
“那是以讹传讹,老夫只是藉此归隐而已。”
“您老真的是……”
“半点不假。”
“就在此地解决么?”
“不,那会惊世骇俗,同时老夫也不希望这事传出江湖。”
“三日之后,老夫在伏牛山通天岩等你,不见不散,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