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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大豪”放落剑,道:“什么事?”
“说有重要事相商。”
“嗯!副会主情况如何?”
武同春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急于要知道的。
黑衣武士恭谨地道:“业已送到,恐怕……凶多吉少。”
“东海大豪”一摆手,道:“知道了!”
黑衣武士行礼退去。
“东海大豪”目注童光武道:“童巡监,我们走!”
说完,回剑入鞘,狠盯着武向春,又道:“姓甄的,事情不算完,你等着!”
武同春冷冷地道:“随时候教!”
童光武向白石玉道:“白兄,所谈的事情作最后考虑,下次见面时,区区希望得确实回音!”
白石玉抱拳道:“好的,在下会考虑。”
童光武拱拱手,扫了武同春一眼,与“东海大豪”双双奔去。
武同春长长吐了口气,像自语般地道:“下次碰头就不让你活着离开。”
白石玉把剑交还武同春,道:“我们该离开了!”
武同春接回剑,横提在手中,想了想,道:“两件事,在下重复一遍,第一,在下要见‘黑纱女’当面了断,务请把活带到。
第二,关于你与华锦芳之间的事,在下查证之后,如果你的禽兽之行属实,在下不会放过你。”
白石玉满不在乎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武同春不愿再跟他缠下去,转身便走。
事情已了,没有再回客店的必要,他是一剑之外无长物,行动相当自由。
实际上,事实并未了,反而更加扑朔迷离,冒充者的身份成了谜。只有一样,对丐帮邱长老被害的冤枉,算洗脱了。
可是,由于易容改装,被指为“真要命”,意外事故将接踵而来。
如果去了易容,势必要展露真面目,而自己恢复了容貌,除了方大娘一家三口人,没别人知道:“冷面客”也随着通天岩头的假戏而消失了,冒充的“冷面客”不可能再以那身份出现。眼前该如何是好呢?正行之间,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家师请少侠速去一趟!”
武同春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大力丐”,止步回身道:“令师在何处?”
“大力丐”道:“要饭的带路!”
武同春点点头,道:“什么事?”
“大力丐”显得有些激动地道:“已经踩到了假的‘冷面客’的落脚处!”
精神一振,武同春闪动着目芒,道:“好极了,请带路!”
这是个峭壁夹峙的狭谷,像一条街道,上望只见一线天各道幽深,在十丈之外,谷里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四名老丐,散坐在谷口,其中三个身上业已见红。
武同春与“大力丐”来到。
“鬼叫化”起身迎上,激动地道:“老弟来得好!”
武同春目光扫向三名受伤坐地的老丐,他仅认得“大力丐”,这几个不曾见过,微一皱眉道:“老哥,怎么回事?”
“鬼叫化”愤愤地道:“惭愧,老要饭的四人,竟不是那斯的对手!”
武同春目苍一闪,道:“人在何处?”
“谷里!”
“什么身份?”
“目前还不知道。”
“老哥进过谷了?”
“当然,不然三位长老怎么受伤。”
“对方只一个人?”
“是一个人!”
“在下进去会他!”
“我们一道!”
“大力丐”道:“师父,弟子也去……”
“鬼叫化”摆手道:“你守在外面,三位长老受了伤,得有个人照顾。”
说完,朝武同春偏了偏头,道:“走,我们进去!”
武同春定了定神,当先步入谷道,心中不无激动,那冒充者的剑法他见过,是罕见的劲敌,四长老三受了伤,这点就可见一斑。
走完窄窄的谷道,眼前现出一片岩石地,峭壁围峙中,像一口巨井。
一条人影,由石旬后幽然出现,仍是“冷面客”的面目。
武同春登时激动非凡。
“冷面客”阴阴地道:“好哇!邀来了助拳的,何方高人?”
武同春迫前数步,寒声道:“你是谁?”
“冷面客!”
“你不是!”
“在下不想争论,你阁下又是谁?”
“贾仁!”
“假人?嘿嘿,有意思,假人也好,真人也罢,在下不想杀害无辜,识相的快退出去吧!”
“没这么便当!”
“冷面客”目芒扫向“鬼叫化”道:“老要饭的,在下已经剑下留了情,别太不知足,如果在下一个时辰未放开手的话,你们几个要饭的连收尸的都没有。”
武同春怒哼了一声道:“别太张狂,老夫可以替你收尸,现在先报上你真实来路。”
“冷面客”打了个哈哈道:“口气不小,你穷酸算老几?”
武同春解开旧衫,把霜刃连鞘执在手中,冰声道:“你准备躺下去才肯吐实?”
“冷面客”吐口气,道:“你老穷酸定要找死,也是没办法的事。”
武同春咬咬牙,道:“你为什么要冒充‘冷面客’滥杀无辜同道?”
“冷面客”阴阴地道:“等阁下倒地时,在下一定奉告。”
怒哼一声,武同春霜刃出鞘,厉声道:“拔剑!”
“冷面客”突地后退一步,栗声道:“阁下用的剑……”
武同春冷笑一声,道:“怎么,只许你变造冒充别人的兵刃?雪刃霜寒,降魔诛妖,老夫那时准要你死得心安就是!”
“冷面客”目芒连闪,道:“阁下的剑也是故意变造,还是……”
武同春借用对方刚才说过的话道:“等你躺下时,老夫也一样会据实奉告!”
“冷面客”道:“慢着,这剑难道是真正‘冷面客’所用的那柄?”
“怎么,你承认冒充了?”
“承认,阁下先说此刻来路再动手。”
“如果老夫不说呢?”
“恐怕不行!”
“那就动手!”
“老实奉告阁下,在下要据此决定是否该下杀手。”
武同春大为愣愕,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来此中必有文章,自己何不如此如此……
心念之中,沉声道:“老夫与‘冷面客’乃是忘年至交。”
“冷面客”目中登时爆出凌芒,厉声道:“忘年至交?”
“不错!”
“阁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么?”
“这个……当然知道,不过他与老夫有约定,不向第三者泄露。”
“鬼叫化”目芒连闪,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冷面客”就是武同春本人,而听口气这冒充者似乎知道“冷面客”的来路,这就有些古怪了。
“冷面客”点点头,沉凝地道:“阁下所持的兵刃是他的?”
武同春毫不踌躇地道:“不错!”
口里应着,目光却一不稍瞬地注意对方的表情。
“冷面客”睁大了双眼,激声道:“他的兵刃怎会在阔下手中?”
武同着故意犹豫着道:“有告诉你的必要么?”
“冷面客”以断然的口吻道:“非常必要。”
武同春一字一句地道:“是老夫给他收的尸!”
“冷面客”双目暴射厉芒,连退两步,狂激地道:“这么说,他……使与‘黄衣修罗’决斗,同归于尽的事是确实的了?”
武同春点点头,沉重地道:“半点不虚,你是因此才冒充的。”
“冷面客”闭口无言,双目发赤,隐见泪光,这使武同春大为困。
久久之后,“冷面客”才哀声道:“他真的死了,想不到……”
“鬼叫化”怪叫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同春咳怪不已,自己并不认识他,他为何有这种表现,面具之下遮掩着的是什么样一副面孔?他冒充自己的原因何在?在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谁具备这高的功力,这实在令人莫测?“冷面客”凝望着武同春道:“他……真的是决斗而死?”
武同春颔首道:“这不假!”
“冷面客”目芒一闪,道:“没有阴谋?”
心头又是一动。
武同春道:“你似乎很关心他?”
“可以这么说。”
“什么原因?”
“阁下真是他的至友?”
“这假不了,老夫可以说出他的任何隐秘。”
“噢!这……阁下说说他的脸?”
“他不愿人知道。”
“是托词么”
武同春怔住,情况越来越诡异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因为对方的身份目的不明,而目前仍是生死之敌的状态。
“鬼叫化”寒声道:“你小子到底在揭什么鬼?”
“冷面客”道:“在下要和这位阁下单独一谈。”
“鬼叫化”双目圆睁……武同春心念电转,略一踌躇,道:“您老暂且请回避,此事区区会妥善处理。”
“鬼叫化”无可奈何地转身出谷。
武同春这才再次迫着问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你到底是谁?”
“阁下先说说他不愿人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好吧!他的脸业已复原,但仍以‘冷面客’面目出现。”
“他的真正身份?”
“你想套取老夫的话?”
“咱们彼此彼此,在下也透露一点,他的脸得以复原,是家祖父的神术,如阁下与他是至交,应当知道家祖父是谁。”
心头狂震,武同春连退数步,陡然明白过来,脱口道:“你……是方家兄弟?”
“冷面客”全身一颤,双目凌芒大张,激越地道:“阁下……到底……是谁?”
对方竟是方大娘的儿子方桐,他是不该欺瞒的,咬咬牙,摘下面具。
方桐倏然窒住,半晌,才上前拉住武同春的手道:“武大哥,你……你究竟怎么回事啊?”
武同春立即又戴回面具,道:“兄弟,我的身份现在还没人知道,更没人知道复容的事,仍叫我贾仁吧。现在你先说说,为什么要冒充‘冷面客’杀人?”
方桐原来是故意改变了声音的,现在用本来的腔调道:“武大哥,这事说来话长,小弟简单地说吧,家祖父化了这些年的心血,隐居豚世,目的在以他平生所学。造就小弟,小弟最近成功,所以……”
武同春忍不住插口道:“怪不得你有这高的身手,以后呢?”
方桐闪动着目光道:“所以小弟开始进入江湖,查访当年的杀父伙人!”
“啊!仇人是谁?”
“对不起,家祖父叮咛,此事不许假手任何人。”
“那……”吐口气,又道:“言归正传吧!”
方桐拉回正题道:“小弟是在无意中听到传闻说,‘冷面客’恃技滥杀无辜,当时一分怀疑,全力追查之下,终于碰上了对方,几句话便使对方露出了狐狸尾巴,严诘之下,冒充者供出是天地会的阴谋,目的是要藉此引起武林公愤,借刀杀人。”
“‘天地会’的杰作?”
“是的,小弟一怒之下,开了杀戒,斩了冒充者,然后借用对方的行动,放出空气,挑战天地会主。”
“这……不太冒险么?”
“小弟听说大哥已因决斗而与对手同归于尽,悲愤之余,有心要代大哥讨公道……”
“这么说,兄弟根本没杀人?”
“当然!大哥决斗的事……”
武同春把“鬼叫化”设计安排的经过说了一遍。
方桐激动地道:“想不到其中有这多的周折!”
武同春沉重地道:“兄弟,天地会是不会甘休的,你还是别再以‘冷面客’面目出现,以免增添意外枝节,让‘冷面客’永远消失了吧!”
点点头,方桐道:“好的,大哥行止如何?”
武同春想了想,道:“兄弟,我还有些事要办,暂时分手,以后会见面的,现在得先把事实真相向丐帮说清楚,消除这可怕的误会。”
方桐期期地道:“可是小弟的真实身份,可不能……”
武同春道:“这我知道,‘鬼叫化’对大娘并不陌生,我会解释的。”顿了顿,又道:
“兄弟怎会藏身在这种地方!”
眉毛一扬,方桐道:“小弟原意是要引天地会的人来这绝地,好解决这公案,现在真相已白、没这必要了,大哥……就要走么?”
武同春拍拍方桐的肩头道:“兄弟,愿不久再见!”
说完,依依山谷。
到了谷口,“鬼叫化”迎了上前,迫不及待地道:“情形怎么样?”
武同春悄声把经过说了一遍,并请“鬼叫化”保守方桐身世的秘密。
“鬼叫化”恨恨地咬牙道:“想不到内情是如此,很好,这笔帐本帮非向天地会讨取不可。”
武同春沉声道:“在下会全力以赴的,连‘无我大师’的老帐一起算,三位长老的伤……”
三长老与“大力丐”远站一旁,看来已无大碍。
“鬼叫化”道:“不要紧,小事一件。”
武同春又想到了白石玉与华锦芳的窝囊事,吁口气,道:“在下尚有私事要处理,就此告辞,以后再联络!”
说完,拱手一揖,又朝“大力丐”等遥一抱拳,弹身迳去。
又到故里,武同春情不自禁地奔入家园废虚,面对亡妻吴凝碧的墓,忍不住又滴下了愧海之泪。
家破人亡,骨肉离散,全在一念之间,一想到这伤心事,便觉豪气尽消,万念皆灰,人生乏味,生不如死。
人影闪动,白石玉与华锦芳双双行来。
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