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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光武果然不再开口。
杜一清狐疑地望了童光武一眼,目光移回武同春面上,又道:“你定要与本会作对是么?”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这已经成定局了!”
杜一清道:“你没有救人的机会。”
武同春道:“未见得?”
杜一清道:“你一动,他父子先死,不信试试看?”
说着,向两边各闪了一下目芒,暗示一动手便要童光武与两武士抢先杀人。
事实上,武同春要救他父子很难。
心念一动,武同春冷酷地道:“杀人的机会总有吧?”
杜一清阴声道:“可能有那么一点,也许是陪上一命。”
心一横,武同春道:“在下如果不碰上,他父子是必死,在下来了,纵死救不了人,但你们却非死不可,这是不同之处,说起来在下并不蚀本。”
杜一清怔了怔,眸子里凶焰一闪,道:“好,咱们来这笔生意!”
事实上,武同春是绝对不愿让梁大元父子受害的,但一时之间,想不出两全之道来,不由窒住了。
杜一清得意地道:“怎么样?”
梁大元颈子被扼住,强挣着发出含糊的声音道:“大侠,请……保全家父,在下死不足借,免做大不孝之人。”
武同春杀机浓炽,但投鼠忌器,他不能轻率行动。
蓦地在此刻,闷嗥乍传,两名挟持老人的武士,无缘无故地栽了下去老人也跌坐在地面。
事出猝然,杜一清等齐齐惊呼出声。
良机不再,武同春根本不去想猝变因由,闪电般扑向童光武,右掌迅捷无伦地切了出去。
仓促中,童光武放手闪避。
杜一清出剑攻来,业已不及,梁大元滚了开去,武同春猛然挥掌,把杜一清震退,霜刃接着离鞘。
梁大元用身体拦在他父亲身前。
武同春冷喝一声:“姓杜的,你死定了!”
话声出口,雪白的霜刃随之挥出。
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杜一清奋力迎架,但仍被震得踉跄倒退。
暴喝声起,童光武从背后发剑疾袭,武同春回身封拦,杜一清立即上步抢攻,二对一,一个栗人的场面叠了出来。
杜一清与童光武都是一流剑手,在联剑合击之下,势道是十分惊人的。
但武同春是特级剑手。
在迎拒之下,仍迫得二人守多攻少。
梁大元乘这机会,扶老人进入房内。
剩下那名受伤的武土,只有观望的份儿。
激斗持续着。
由于童光武与杜一清配合得宜,武同春一时不易得手。
梁大元入而复出,拣回自己的剑,兀立一旁。
厉喝暴起,闷哼随之,杜一清暴闪八尺,武同春霜刃勒向童光武,童光武相当知机,在杜一清弹退时,斜掠开去。
武同春一剑勒空,变式疾扫。
“锵”然一声,童光武被剑荡开,但人却没有受伤。
梁大元厉叫一声:“你想溜!”
武同春转过目光,杜一清业已越土墙而去。
那名受伤的武士见没人注意他,也弹身遁去。
童光武见事不谐,车转身就待……武同春电疾闪身,横剑截住,冰声道:“姓童的,你留下吧!”
童光武目中尽是骇芒。
梁大元仗剑迫了过来,与武同春站成犄角之势。
童光武持剑的手在发抖。
武同春接着又道:“童光武,你几次该死都没有死成,今晚你可就没这么大的命了。”
童光武栗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武同春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是自了,还是本剑客出手?”
童光武一挫牙,长剑扬了起来,他准备豁出性命一拚。
武同春口角一撇,道:“武士该死在剑下,很好,本剑客成全你……”
就在此刻,一个冷冷女人声音道:“‘无情剑客’让他走!”
一听声音,武同春激动起来,脱口道:“‘黑纱女’!”
梁大元脸色一变,“黑纱女”的大名,他并不陌生。“黑纱女”的声音道:“放姓童的走!”
语气像是下达命令。
武同春心念一动,道:“方才杀两武士救了老人,是芳驾的来作?”
“黑纱女”道:“知道就成!”
梁大元大为激动,想不到暗中出手救他父亲的,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黑纱女”,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事。
童光武徐徐放下了剑,似乎他知道“黑纱女”一出现,他便可以不死了。
武同春咬咬牙道:“在下有话要跟芳驾彻底一谈。”
“黑纱女”道:“先放了人再说。”
武同春道:“是命令么?”
“黑纱女”道:“随你怎么解释。”
“如果在下说不呢?”
“那是你自误大事。”
第二十二章
想了又想,武同春身形一侧,道:“童光武,你走,这是最后一次放生!”
童光武狠盯了武同春一眼,疾闪而离。
武同春放大了声音道:“芳驾可以现身了。”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不先处理他父子的事么?‘天地会’的高手随时会到。”
这倒是实情,“天地会”的援手随时会赶来,自己不打紧,梁大元父子可就麻烦了,自己不能一直护卫着他们。
梁大元上前深深一揖,道:“敬谢大侠救命之恩,在父子感同再造。”
武同春收了剑,道:“眼前的事,对‘黑纱女’可以不必隐瞒,但梁大元的身份不泄露为佳,这是师门的忌讳。”
梁大元惊声道:“大侠……”
“你称呼一声兄台足够。”
“啊!这……兄台说应该,在下不懂?”
“你是‘天地会’右护法的传人?”
“是的!兄台……”
“何故被追杀?”
梁大元窒了片刻,才激情地道:“先师……业已被害……”
“噢!兄台知道……”
“说你的事?”
“在下与先师之间的关系是秘密的,先师被害之后,在下时思报仇,但心余力拙,苦无良策,直到最近,被会中人查出这层关系,下令格杀,在下正好办事在外,消息由两位结拜兄弟传来,在下想逃避已然不及,两盟兄弟首先遇害,在下……”
“不必说了,以后的事我知道,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天地会主的来历?”
说完,又补充一句话:“在下与令先师欧化雨前辈有很深的渊源……”
梁大元双睛一亮,道:“请问是什么渊源?”
武同春含糊以应道:“是上一代的交情,眼前不便说。”
梁大元深深望了武同春一眼,期期地道:“可以请教兄台上姓大名么?”
武同春略一沉吟,低声道:“武同春!”
梁大元身躯一震,显得相当激动地道:“原来……”
武同春立即以手比口,“嘘”了一声,道:“时机急迫,快说出天地会主的来历吧?”
梁大元咽回了后半句话,靠近武同春,以极低的声音道:“他就是二十年前,名噪一时的‘至上剑客’华容!”
武同春如被雷硕,连退三步,心身起了可怕的痉挛,做梦也想不到天地会主就是仇人“至上剑客”华容,华锦芳的父亲,自己的岳丈大人,二十年前客死南荒之说,原来是假的。
谜底算揭开了,怪不得自牟英山知道了华锦芳身份之后,情况突然改变,对自己委曲求全,这么说,华容娶了三个妻子,头一个元配是华锦芳的亡母,第二房是素心的母亲,也死了,第三房是现在的会主夫人,也就是‘魔音女’的生母,本以为仇家已逝,想不到尚在人间,而且是煊赫的天地会会主。
梁大元可不知道华容是武家的仇人,见武同春的神情有异,不安地道:“师……”想了想,改口道:“兄台,怎么回事?”武同春强忍住狂激的情绪道:“没什么,你有地方投靠么?”
梁大元想了想,道:“有位姑母嫁在南阳,可以暂时投奔。”
武同春道:“那就赶快收拾改装,立刻与令尊上路,莫等对方布下侦骑。”
梁大元知道了对方的关系,观念便不同了,激声道:“那兄台你……”
“我的事你别管,以后见面再说。”
“这……”
“快去收拾,迟就不及了。”
“小弟在南阳枫树庄董家……”
“好,有机会我去找你,记住,可千万别再露面。”
“是的,那小弟就去收拾起程。”
梁大元转身进屋。
时辰已近子夜,空气一片死寂。
武同春向空处发话道:“芳驾还在么?”
“黑纱女”的声音道:“当然,我不会走的!”
武同春道:“请多等片刻,在下先处理这些尸体。”
说完,先抓起两具尸体,越屋出村,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想了想,把尸体抛入河中去。
两个来回,处理完毕,正好梁大元也已收拾完整,扶着老父到院子里。
梁大元改成庄稼汉的装束,身上负了个大包袱,剑也收了。
老人朝武同春颤声道:“这位大侠……”
武向春立即阻住对方的话道:“老伯,速与令郎离开,等事情过了再回来!”目光扫向梁大元,又道:“快走,最好别走官道,绕远些,就雇辆车比较稳妥。”
梁大元作揖道:“小弟知道了,后会有期。”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梁大元拉着匆匆离开。
父子离开后片刻,“黑纱女”自动现身出来,脸上仍蒙黑纱。
武同春面对这神秘的微妙对头,情绪相当激动。
‘黑纱女”开口道:“对方可能会卷土重来!”
武同春脱口道:“不会来了!”
“噫”了一声,“黑纱女”道:“你像是很有把握,为什么不会?”
武同春不愿道出天地会主的秘密,含混地道:“要调集能对付在下的高手不容易!”其实,他知道天地会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跟自己作对,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婿。
“黑纱女”没再追问,转了话题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努力镇定了一下,武同春咬着牙道:“这样拖下去太痛苦,我一时糊涂,害了凝碧……”
声音哽了一下,接下去道:“干脆一句话,你想如何代她记这笔帐?”
沉默了片刻,“黑纱女”以不平静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作一个了断?”
武同春道:“是的!”
“黑纱女”冷酷地道:“这是人命债……”
武同春挫牙道:“我知道,你准备怎么样?”
“黑纱女”道:“如果……我要你以死赎罪?”
全身一战,武同春把心一横,激声道:“可以!”
“你死而无怨?”
“这是命运,既然无法改变,只好认了!”
“你真的如此决定?”
“下手吧,我不想精神再继续受折磨了,长痛不如短痛。”
“你不反抗?”
“不反抗!”
“你再没什么未了的心事了?”
武同春凄厉地道:“你还打算继续折磨我?”
“黑纱女”冷冷地道:“这是你良心自责,我没折磨你。”
武同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道:“我不想跟你斗口。”
“黑纱女”道:“你一死……武家岂非绝了后?”
这句话相当刺心,武同春狂声道:“你还不忘折磨我?‘黑纱女’,杀人不过头点地,别太过份,乘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下手。”
“黑纱女”幽幽地道:“你想改变什么主意?”
武同春猛咬牙,道:“现在改变了!”
“黑纱女”道:“说说看?”
冲动只是一时,短暂的一刻过去,理智便会抬头,意念便会随之起了变化,武同春在狂乱中冷静下来,仇人仍在世,父仇岂可不报,应许了别人的诺言焉能不践,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做个大逆不孝之人,死了何颜见先人于地下?于是,他一字一句地,冷沉地道:“我暂时不愿意死,我要活下去,完成未了之事,事了,我自有交代,现在,你如果动手,我会尽力反抗。”
冷哼一声,“黑纱女”道:“你怕死?”
主意改变,态度便不同了。
武同春寒声道:“我不在乎你怎么说!”
“你有什么未了之事?”
“很多,你不必知道。”
“如我要杀你,机会太多,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许,但未必见得。”
“你不是要白石玉传讯,找我作彻底了断么?”
“你放过刚才的机会,事情成为过去了。”
“那我们走着瞧了。”
“你现在不动手?”
“我也有我的作法。”
“很好,但我警告你……”
“哟!你……警告我?”
“不错,从现在起,我不接受任何折磨,我照我的意思去做。”
“你的意思是视我为敌?”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自找的话。”
“杀人?”
“必要时我会的。”
“遗珠如何?”
提到爱女,武同春心如刀扎,眸子里煞芒迸现,切齿道:“‘黑纱女’,你没有人性,强拆人家骨肉,你尽量得意吧,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黑纱女”冷漠地道:“我是代凝碧照顾她。”
把牙齿几乎咬碎,心里升起了流血的冲动,目芒更加怕人了。
“黑纱女”又道:“话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