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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想了想,弹身隐入树丛中。
庙前又回复空荡死寂。
一条黑影,幽灵般出现,黑衣,面蒙黑纱,正是“黑纱女”。
武同春全身的肌肉都抽紧了,不断地在心里叫着:“‘黑纱女’!‘黑纱女’!”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代凝碧认债?“哈哈哈……”狂笑声中,“和合童子’,闪庙门边,敛了笑声,久久才又是阴恻恻地道:“‘黑纱女’,老夫恭候多时了!”
“黑纱女”冰声道:“阁下此约为何?”
“老夫生性好奇,极想一睹芳驾的丰姿!”
“噢!就是为了这一点?”
“不错!”
“不是为了代天地会主华容卖命?”
“亦无不可,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一瞻风采。老夫一生别无所为,立愿要赏尽武林名花。”
“贾仙源,你早该埋骨花下!”
“哈哈哈哈,‘黑纱女’,老夫是想埋骨花下,现在就请揭去面纱,一显庐山真面目如何呢?”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杀你会污了我的手。”
“和合童子”毫不在意地道:“那该怎么办?”
“黑纱女”冷极地道:“只有请别人代劳。”
“和合童子”道:“噢!请人代劳……谁能代劳?”
“黑纱女”道:“到时候你就知道!”
“你请了帮手?”
“用不着,那人是立意要你的命的。”
“很好,那到时再说,现在就请展示芳容如何?”
“等你倒下之后再说!”
“如果老夫不倒呢?”
“没有这种事,你的命运已终注定了!”
“芳驾似乎很有把握?”
“当然!”
“如果老夫说,你会自动除下面纱,又将如何?”
“无妨试试看。”
“和合童子”挥了挥袖,脸上露出邪意的笑。
‘黑纱女”不言不动。
武同春在暗中却激动非凡,他明白“黑纱女”话中之意,所谓立意要“和合童子”老命的人,指的就是他。
但他按住冲动,第一,要杀“和合童子”,必须要等最有利的时机,同时,他下意识中希望“黑纱女”真抖露真面目。
久久,没有动静,“和合童子”面上的邪笑消失了,代之的是惊震。
“黑纱女”冷冷吐语道:“贾仙源,你的迷药对我不生效,不过,你用这迷药,不知毁了多少女人的清白,天地难容,你该死一百次。”
“和合童子”狞笑一声,步出庙门,落到庙前空地,“桃花女”随之而现,父女站成了对角之势,面对“黑纱女”。
“桃花女”挑眉道:“‘黑纱女’,你少得意,马上就有你好看!”
说完,朝武同春藏身处招了招手,大声道:“师兄,该你办事了!”
武同春应声而出,站到“和合童子”身侧。
“黑纱女”黑纱罩面,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桃花女”道:“‘黑纱女’,这就是立誓要杀你的人。”
“黑纱女”冷笑了一声,不开口。
“桃花女”向武同春摆摆手道:“师兄,拔剑吧!用全力,这是唯一难得报仇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武同春目中凶芒陡炽,缓缓拔剑在手。
“桃花女”大喝一声:“上!”
随着这一声“上!”白光乍闪,惨号暴传,“和合童子”踉跄后退。
“桃花女”粉腮惨变,朝指武同春,语不成声地道:“你……你……”
“砰”地一声,“和合童子”栽了下去。
一代淫魔,就此结束了丑恶的生命。
“桃花女”脸孔扭曲得变了形,这情况,是她连做梦也估不到的。
武同春剑不收,举步迫向“桃花女”。
“桃花女”步步后退,突地转身射入庙门。
“呀!”一声惊叫.“桃花女”倒射而出,现身门边的是白石玉,“桃花女”亡魂尽冒,折身又想从斜里遁身。
“砰”地一声,夹着一声凄哼,“桃花女”倒撞回原地,出手的是“黑纱女”。
逃生无路,“桃花女”顿生拚命之心,闪电股扑向武同春……“黑纱女”暴喝一声:
“闪开!”。
武同春本能地划开身形。
“桃花女”扑了一个空,身形才稳住,白石玉已拦在她的头里。
“黑纱女”冷厉地道:“‘桃花女’,你作的孽也不少。父女同科,是你付代价的时候了。念在你是个女子,你自己了断吧!以免见血。”
“桃花女”美艳为桃花,但此刻已凄厉为鬼,狠瞪着武同春道:“我不甘心,你……已经早解了禁制,武同春我有多次机会杀你,但我保全了你,我一生只真正爱过两个人.一个是我死去的丈夫,另一个便是你,而你……你杀了我吧,我不还手吧!”
“黑纱女”冷酷地道:“别来这一套,你如果没勇气自决,我来成全你!”
白石玉接着道:“‘桃花女’,你父亲死在武同春剑下,你像是无动于衷,还大谈儿女之情,妄想藉此逃过一死,这主意打错了!”
“呀!”武同春目光转变,突地惊叫出声。
分明已毁在剑下的“和合童子”,此刻竟然消失无踪。
就在武同春惊叫疏神之际,“桃花女”娇躯电弹,从武同春身边擦过,射入树林中。
“黑纱女”片言不发,如影附形般追去。
武同春一时之间,不由愣住了。
难道“和合童子”刚才是诈死?但剑刺中对方要害,出手的人是有感觉的。
心念未已,只见“和合童子”从林中步步倒退而出,持剑迫他的,赫然是到酒店传讯的婢女荷花。
武同春惊震莫明,荷花也在场,说明了她也是“黑纱女”的手下。
他敏感地想到神秘少妇献身解禁的那一幕,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难道那少妇便是“黑纱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和合童子”被迫到原来的地方,一身是血,证明他原来被刺中是没错。
荷花扫了武同春一眼,厉声向“和合童子”道:“贾仙源,你还打算再活下去作孽?”
“和合童子”身形晃了晃,咬牙道:“老夫不要死在阴人剑下!”
荷花粉腮一寒,道:“你注定要死在女人剑下,这叫天理昭彰,因为你毁的女人太多了……”
话声未完,剑已送出。
惨哼声中,“和合童子”双手抓住刺入胸膛的剑身,脸孔扭曲得变了形,摇摇欲倒。
荷花咬牙切齿地道:“贾仙源,你错脉护心的功力不赖,可是姑娘剑下,你那功夫不能保你的命,现在剑尖已达你的心脉,姑娘只要转动剑尖,你一千条命也活不了……”
“和合童子”身形打一踉跄,狂声道:“你……你够狠!”
荷花一字一句地道:“再狠的人,也难及你万一,难道你今天的安排不够狠?”
“和合童子”转动失神的目光,似乎尚有所待。
荷花冷极地道:“贾仙源,不必再打什么主意,你埋伏在庙里的十名用蛊苗人,已经先你一步到阎老五那里报到,正等着你赶去会合……”
“和合童子”身躯起了震颤。
武同春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苗人的蛊毒,他听说过,那的确是歹毒霸道。
如中了蛊毒,任你功力再玄,也注定是死路一条,而且是各种死路中,最残酷难走的一条。
荷花扼臂,旋转剑尖。
“和合童子”惨叫一声,口鼻溢出鲜血。
荷花收剑,“和合童子”仰天地栽下去。
这回,他是真正的死了。
荷花在尸身上拭净血痕,然后从容归剑入鞘。
武同春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好身手!”
荷花笑笑道:“这是现成的,因为他早已重伤在你的剑下,否则要除他没这么简单。”
武同春目光定在荷花面上,内心狂荡如潮。
荷花笑笑道:“为什么如此看我?”
用极大的勇气,武同春吐出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荷花秀眉一挑,道:“怪了,你明知我叫荷花……”
“在下是问姑娘的真实身份!”
“一名侍婢!”
“贵主人是谁?”
“一个薄命人,不愿提名道姓。”
“在下……想知道。
“为什么?”
武同春胀红着脸道:“因为……因为在下受贵主人……”
他实在说不出口。
荷花当然知道他说不出口的下文,粉腮也泛红晕,期期地道:“对不起,我不便饶舌的!”
武同春努力一咬牙,道:“贵主人就是“黑纱女”?”
荷花咬咬下唇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目光一转,又道:“有人来了,我必须离开!”说完娇躯一晃,倏掣而音,身法相当不弱。
武同春脱口叫道:“荷花姑娘,荷花姑娘……”
一个声音道:“算了,她已走远了!”
来的是白石玉,不知何时到现场的。武同春又是一阵激动,白石玉设此谋,是由“黑纱女”主婢配合行动的。
白石玉取出一粒药九,递与武同春,笑着道:“把这吃下去吧!你已经不必再装受制了,这眼色太怕人!”
武同春把药丸吞了下去,道:“‘桃花女’会漏网么?”
白石玉道:“可能跑不了!”
话刚说完,一条人影横飞而至,武同春本能地作势戒备,“砰”地一声,人影坠地,寂然不动,赫然是桃花女”。
白石玉点着头道:“这一对邪恶的父女,算是结束了他们的邪行!”想了想,又道:
“我们还要做件事。”
武同春愣愣地道:“什么事?”
白石玉手朝庙门一指,道:“庙里有十具尸体,是苗疆用蛊的高手,人死了,蛊虫还活着,必须予以火化,以免贻害无辜。”
武同春点点头。
白石玉又道:“这一对父女,一并处理了吧!”
于是,两人各抓一具尸身,进入庙中,武同春目光扫处,心弦为之一颤,院地中交叉叠堆着十具尸体,到酒楼传“桃花女”口讯的汉子也在其中,两人把尸体堆上。
然后寻来些破板废料,引火焚烧,等烈火完全掩盖了尸体,两人再加了些木料,这才离去。
离了女蜗庙,来到大道边,武同春止住脚步,道:“白姑娘,请告诉下,‘黑纱女’到底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白石玉显得有些莫测高深地道:“谁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武同春挫了挫牙,道:“你应该很明白,只是不肯告诉我……”
白石玉故意转开话题,道:“目前我们得先公后私,‘天地会’与‘流宗门’,势同水火,随时会发生虎狼之争,除魔卫道,此正其时。”
武同春吐口气,道:“不必顾左右而言他,除魔卫道当不会影响你现在说几句话。”
讪讪一笑,白石玉道:“我说过我不知道,你逼我有什么用?”
武同春丝毫不放松地道:“至少,你得告诉我“黑纱女”的来历。”
“时辰还没有到!”
“你是铁了心,什么也不说。”
“随你怎么讲,反正我不能说。”
“荷花是她的侍婢,对不对?”
白石玉目珠连转,久久才道:“这点我不想瞒你,你说对了!”
武同春全身一颤,感到有些晕眩,期期地道:“那……那……”
白石玉道:“那什么?”
对方是女子,武同春不管怎么样也说不出口,这桩事,白石玉很可能知道,但,实在无法说出口。
白石玉没追问下去,只淡淡地道:“不便说就算了,我不一定要知道。”
就此刻,突然传来“黑纱女”的声音道:“武同春,不管作多大的牺牲,不管什么代价,我只要你活下去。”
武同春惨然一笑道:“要让我活下去承受折磨?”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必存什么感恩之心。”
“很好,在下诚心接受任何折磨,不管是什么,全加在我的头上吧!”
“你麻木了?”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的心早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副躯壳,如果说还有一点没死,那就是心愿还没了,心愿一了,我就会实行我的诺言。”
“以死赎罪?”
“不错!”
“我等着这一天!”
“不会太久的,现在,请劳驾道出身份,可以么?”
“到那一天,我会告诉你,你也可以看到我的真面目。”
武同春打了一个踉跄,“黑纱女”为了替凝碧讨债,竟然不惜用身体来为自己解禁,这简直不近人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突地,脑海里浮现出遗珠的面影,他内心不由起了痉挛,他不但亏欠了妻子也对不起女儿由于当初的误会,他的态度与行为,深深伤害了一个幼弱的心灵,想着,忍不住脱口道:“能让我父女重新生活在一起么?”
“不可以!”
“这……为什么?”
“由为她心里没有你这个父亲。你不能否认,你没有关心过她一天,你也明日,她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她有什么错,生下来就得受这种罪?”
“不要……说了!”
“是你自己提起的!”
“至少……让我见她一面……”
“她不愿见你!”
这句话,像一支利箭,穿透了武同春的心,他痛苦地大叫道:“黑纱女’,你太过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