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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打探耿仲伟出家以后的消息,晃眼之间,过了三个年头,范公达由袍哥耳目方面,知道满清派大将军兆惠统率数十万雄师征伐回疆,天山一带变成了血腥战场,不知道自己师兄怎样?心里十分焦的,不久他的心事被奚天立看出来了,病秀才向范公达道:“范兄,你整天记挂着师兄,不如这样,我派几十名兄弟护送你到天山口外去找寻他吧!”
范公达巴不得奚天立有这一句话,心中大喜,连声道谢,奚立天果然拨了四十名袍哥兄弟给范公达,另外给他父子三人配备了三匹骏马,以及一切干粮盘缠,方才送他上路,范公达十分感激,立即起程,哪知就在他们足迹离开四川的时候,清兵已经攻破回疆,兆惠俘获了回疆美人香妃,高奏凯歌,由西域班师回朝了!
范公达却是一丝一毫也不灰心,继续向西北进发,一路上风尘仆仆,由四川人陕西,由陕西入甘肃,经过祁连山下的时候,山上突然杀下一帮马贼来,这帮马贼全是汉人,要劫掠范公达这班人的行李牲口,范公达虽然残废,坐在马上,功夫仍然一样,再加上范金驹范金骇两人家学渊源,又得到奚天立的指点,武功越发精进,父子三人更不打话,杀入贼群之内,把这批马贼杀得落花流水,还把他们的首领张三虎活捉过来,张三虎向范公达父子不住口的求饶,并且愿意拥戴范公达做自己首领。
范公达是峨嵋派的名家,哪里有心做马贼的头子?可是他回心一想,自己这次到新疆口外,要上天山找寻师兄,天山面积浩瀚,绵长千里,在偌大一座雪山中,要找寻多年不见的师兄,真个是谈何容易?非要多些人帮手不行,范公达立即答允了张三虎,愿做首领,不过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把巢穴移到口外的天山去,张三虎不假思索的答应,范公达带领了这千多名兄弟,浩浩荡荡的开到新疆,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果然来到天山之下,这时正值兵燹之后,天山下的牧民已经走避一空,范公达看见天山土壤肥美,草木繁秀,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天山有的是良好的气候和土壤,如果大家居住下来,畜牧垦荒,何愁不能够自给自足,又何必要打家劫舍呢!范公达有了主意,就选择了白熊谷这一片地方居住下来,做开垦的地盘,大家分工合作,伐木建屋,开拓荒地、种植庄稼,前后不到半年之间,范公达这班人在白熊谷里已经具备规模,这半年里他们并没有出动打劫过一次,直到史存明为了安置金弓郡主,闯进白熊谷来,智禅上人和范公达两师兄方才会面!
智禅上人估不到师弟一别几十年,变了双脚残废,觉得非常感慨!他也把耿玉航当年和天龙派喇嘛到北天山阿特朗玛峰诱降自己,结果被自己削掉耳朵的经过说了,范公达道:“这类凉血走狗,师兄不把他的脑袋一剑砍了下来,算是他的造化,师兄来了半天,还没有提起韦青荷,青荷师妹呢?她这几年住在哪里?”韦青荷就是金弓郡主的师傅飞龙师大,智禅上人凄然说道:“哦!青荷妹吗?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范公达愕然道:“哦!青荷已经死了!她是怎样死的?
是被满清的鹰爪杀死的吗?”智惮上人流下老泪,金弓郡主更加泣不可抑,还是史存明在旁边把飞龙师太殉节清宫的经过,一一说了,范公达肃然起敬道:“青荷妹原来是这样死的,真个是重如泰山,仲伟兄,你落发出家后,还没有戒酒吧!今天咱们兄弟重逢,喝几杯酒再说!”范公达立即吩咐左右摆上酒宴,大家一齐入席,在饮酒的时候,智禅上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公达老弟,愚兄有一件事要求你,不知道老弟能不能够答应!”范公达慨然道:“师兄有活尽管直说,愚弟力之所及,决不推辞便了!”
智禅上人用手指了指坐在旁边的金弓郡主孟丝伦,说道:“这一位孟姑娘,她是回疆小和卓木酋长的郡主胞妹,也是韦青荷的衣钵恃人,清兵攻下回部之后,她已经穷无所归,我是个出家人,不便把她携带在身边,愚兄想以后让她住在白熊谷里,在孟姑娘本身固然有了安置,在师弟方面也得一个统筹全局的人材,可说两全其美,不知道老弟能不能够容纳?”范公达诧异道:“这位姑娘就是三年前在天山下大破清兵的金弓郡主吗、她还是青荷师妹的高徒,失敬失敬!”
沥血伏龙……第三十章半夜深宵来鬼魅福晋魂惊第三十章半夜深宵来鬼魅福晋魂惊孟丝伦正要说几句谦逊的话,范公达一双精光炯炯的眸子,向着金弓郡主面上,看了又看,忽然说道:“孟姑娘,不,我还是干脆叫你做师侄女吧!请恕我这老头子说一句冒昧的话,侄女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回人,必定是汉人的血统,我这一猜对吗?”智禅上人笑道:“老弟这一猜对了,孟姑娘的确是汉人的血裔哩!”老禅师便把孟丝伦的身世,以及飞龙师太当年收录她的经过,一一说了,范公达想了又想,忽然说道:“侄女,你生身父母是在张家口塞外居住的,几代都是经营贩卖皮革生意的,是与不是?”孟丝伦惊奇得睁大了一双俏眼,说:“伯伯,不,师叔,你老人家怎样知道?”
范公达浩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本是一家人!”智禅上人道:“师兄,孟姑娘跟你天南地北,怎会是一家人!
你有认错人吗?”范公达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嫡亲姐姐名叫做范赛花,比我大上十年,当我十岁懂得人事的时候,我姐姐嫁给了张家口一个姓秦的卖货商人,名叫个秦广俊,嗣后便天南地北,人各一方,姐弟再没有见面的机缘,到我二十多岁上峨嵋山练技之前,曾经接过姐夫两次家信,说姐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又过几年,我在峨嵋山接到了个消息,说我姐夫姐姐全家到蒙古库佛去参拜活佛,走到瀚海大沙漠里,遇着马贼,全家惨被杀害,我听了这个消息,真是肝肠俱裂,恨不得立即赶到塞外去,给姐姐和姐夫报仇,可是那时候我的艺业还没有学成,峨嵋的门规又最严厉,门人未学成本领的,不准下山闯事,只有哑忍罢了!
“直到我三十五岁那年方才下山,下山第二年到塞北去,可是前后相隔了七八年,什么头绪也找不着啦!”范公达说到这里,孟丝伦再也忍耐不住,泪下如雨。
智禅上人急忙说道:“师弟,不用说啦,孟丝伦是你的外甥女儿,孟姑娘,你过去拜见舅父吧!”孟丝伦立即走到范公达面前,纳头下拜,范公达强笑道:“不用客气,请起来吧!我姐姐生了这一个英雄女儿,她如果死而有知,在九泉下也要含笑,她的女儿居然做了回疆郡主,试想高兴不高兴呢?”智禅上人知道范公达这几句话是故意说来解闷的,不由笑了一笑。
史存明和范金驹范金骇兄弟举杯饮酒,说些江湖上的轶事逸谈,希望打破酒席上凄凉的气氛,正在饮酒时候,外面突然传进一阵木梆的声音来,当当当……,一声传递一声,范公达听了面上变色,说道:“咦!奇怪,白熊谷入口传来紧急警报!”
他正要吩咐儿子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了望弟兄已经由外边气急败坏的跑进来,说道:“寨主!不好了!白熊谷三十里外,现出一大队清兵来,人数至少有一万人,浩浩荡荡,直向天山开进!”
范金驹兄弟立即跳离座椅,叫道:“清兵来进剿我们了!
吹响号角,全部弟兄出动!”金弓郡主却伸手一拦,说道:“且慢!我来问他们几句话!”孟丝伦从容不迫向那几个了望兄弟问道:“列位有探清楚了敌情没有!清军统帅是谁?
清军挺进的路线是迫向哪一方面!是不是为进剿咱们而来的呢?来的是先锋骑兵,还是辎重部队?”她一连几句话,把几个了望兄弟问住了,史存明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暗佩服,金弓郡主不愧是个指挥方面大军的将才,单单是这几句问话,已经心细如发!
那几个探子期期艾艾的,答不出来,范公达喝道:“不中用的东西,看见了清兵一点影子,便惊慌成这个样子!杯弓蛇影,庸人自扰,快去探清楚了回报!”几个探子正要唯唯诺诺而去,孟丝伦回头向范金驹兄弟说道:“单靠他们刺探不行,二位表弟最好亲力亲为,到谷口去走一遍!”范金驹兄弟霍然离座,和探子一同出谷不提。
到黄昏晌午的时候,范金驹兄弟已经回来,孟丝伦立即问道:“怎样?你们探清楚了一切吗!”范金驹摇头道:“清楚这两字不敢说,只打听出一点大概罢了!来的清军是先头部队,还有后援军队络绎到来,清国的帅旗绣着福字!”
史存明道:“呀!是福康安!”
智禅上人诧异说道:“福康安吗?他是满清名将傅恒的儿子,也是上回兆惠大将军的副帅,怎的会带兵到天山来,难道乾隆帝还要第二次征回疆吗?”范金驹道:“这件事我们也觉着奇怪!后来我和二弟冒险接近清兵的卡哨,把他们放哨的骑兵活捉了一名过来,拖到僻静地方拷问,方才知道一切,原来这支清兵,是征剿廓尔额的先锋部队!”
智禅上人说道:“哦!廓尔额一个山地小国,并没有开罪清朝的地方,乾隆帝居然向它用起兵来,真个是奇怪的一件事哩!”
原来廓尔额又名叫尼泊尔,是喜马拉雅山南麓一个小国,尼泊尔和不丹,哲孟雄(又名锡金)三个小国,都是介在西藏和印度边界的国家,尼泊尔算是三国里面最大的一国,尼泊尔一族人数虽然不多,却是最勇猛善战,明朝以来,屡次和西藏,印度打仗,结果占了上风,印度还要纳贡给它,不过尼泊尔对中国始终奉为“天朝”,十分恭顺,每隔五年人贡一次,几百年一向如此,并没有停止过,满清竟然要向尼泊尔用兵,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
孟丝伦道:“怎么?你们活捉了一名满清骑兵吗?现在哪里?”范金驹道:“哦!那鞑子吗?二弟间完了口供,将他一刀杀死啦!”金弓郡主顿足说道:“你们真是草莽!怎的不把他活捉回来,我自然会在他身上用计呢!”范公达也觉得儿子太过粗心大意,范金骥道:“表姐要活捉满洲鞑子回来,这有何难?今天晚上,咱们再摸出白熊谷,准保在天明前,活捉两个鞑子回谷便了!”
金弓郡主沉吟了一阵,向智禅上人和范公达两人说道:“二位师伯,依晚辈的愚见看来,清兵征剿尼泊尔不过是一个藉口,廓尔额区区小国,何劳大军?我看满清这次用兵边睡,骨子里还是对付西藏呢!”
智禅上人把桌子一拍,说道:“对了!自从雍正年间,年羹尧平定青海以来,满清窥伺西藏,已非一朝一夕,可是过去回疆还未臣服清朝,满清不能不投鼠忌器!乾隆帝重用天龙派红教喇嘛,已经是未来入侵西藏的准备,这次清兵征剿尼泊尔,一定要向西藏假道,西藏如果不肯让清兵入境,福康安这一支大军,必定攻向拉萨了!”史存明道:“那么我们怎样应付满洲鞑子呢?坚守着白熊谷自固吾围呢?还是再次联合起南疆草原上各族牧民,对抗清兵,给大小和卓木和香妃报仇呢!”孟丝伦秀眉一扬,咬咬樱唇说道:“联合回疆牧民抗清,这件事大重大了!自下南疆情形怎样,我们还不大清楚,在这时候来谈说,未免言之大早!”
范金驹道:“不管怎的,今天晚上我们再出白熊谷口,生擒两个鞑子回来再说!”
史存明奋然说道:“范兄,我跟你们一起去!”范金驹兄弟大喜道:“有明师兄帮手,再好没有!来来咱们先吃饱饭,晚上再行事吧!”大家就这样决定下来,智禅上人问及白熊谷开垦的情形,范公达一一说了,金弓郡主又在旁边提供了许多意见,范公达十分佩服。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彤云密布,史存明和范金驹范金骥两小兄弟,换过夜行衣服,窜出谷口,史存明不禁想起三年以前,自己在白熊谷口私探金弓郡主大营,活捉满清奸细那一件事来,心里觉得十分感慨!少年壮士跟随着范家兄弟,跳高窜矮,星飞丸泻,他觉得范金驹兄弟的轻功造诣,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昨天晚上,又看见他们在大厅上踏砖比武的情形,真个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愧是家学渊源哩!他们走出白熊谷十几里路,范金驹忽然说道:“留神!前面有清军的伏哨!”
史存明用尽眼力向前看去,前面一列土丘,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出来,范金驹说前面有清兵的伏哨,不知道怎样看出来?只见范金驹向兄弟耳边,静悄悄的说了几句,范金骇立即蛇行过去,须臾之间,消失在乱草棒莽里,范金驹却在地上拾起拳大石子来,向空中用力一掷,呼呼两声,这两颗石子疾如流矢,带着破空响声,朝着土丘飞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石子吧的掉落,土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