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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铁腿应了一声忙吩咐燕惕去开大门,他跟盖涵英则跟在姓袁的瘦老头儿之后往外行去。
送出了大门,眼望那几个人身影没入胡同夜色里,盖涵英神情一黯,道:“哥哥,他让你保重。”
盖铁腿神情也一黯,眼望着胡同口白茫茫夜色道:“老弟,谢谢你,你也保重……”
姓袁的瘦老头儿跟金元庆还有那刀疤汉子三个人,带着李燕豪一阵东弯西拐之后最后停在一处,李燕豪虽然被闭了两处穴道,可是他还看得见,也听得见,而且也能开口说话,他一见这地方便是一怔,原来这地方不是别处,竟然是大相国寺前。
盖铁腿在“大相国寺”前有场子,金元庆这些人就住在“大相国寺”,盖铁腿居然不知道!
这时候的“大相国寺”前,由于夜已深,人已散,看上去是空荡寂静一片,只有那一个个的空棚子,连个人影儿也看不见。
“
大相国寺“前停身,姓袁的瘦老头儿开了口:”这个姓李的交给你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好了。“
金元庆道:“袁老不进去坐会儿了?”
姓袁的瘦老头儿道:“不了,我还是赶回总坛去,这一耽搁我又延迟了半日。
“
金元庆道:“那么您走好,属下不送了。”
姓袁的老头儿“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转身向着夜色中疾驰而去。
姓袁的瘦老头儿走后,金元庆立即带着那刀疤汉子进了“大相国寺”偏门,他俩个进了“大相国寺”直往后走,如今偌大一座“大相国寺”居然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息,连一个和尚影儿也没瞧见。
走没多久,来到寺后,金元庆跟那刀疤汉子停在一座狼牙高喙,飞檐流丹的两层楼前,楼前横匾三个大字,写的是:“藏经楼”。
李燕豪在刀疤汉子肩上开了口:“‘大相国寺’的和尚可真好说话,居然肯把‘藏经楼’让给外人住。”
金元庆冷然喝道:“姓李的,你给我闭上你那张狗嘴,待会儿有你的乐子受。”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藏经楼”一片黝黑,但转眼间灯光一闪点了起来,金元庆点上了灯,灯光下再看,这“藏经楼”的楼下打扫得很干净,可是摆设很简陋,除了两张床,一张桌子外,几乎没别的摆设。
金元庆点上灯后向着李燕豪冷冷扫了一眼,道:“把他扔下来。”
刀疤汉子还真听话,手一松,肩膀一拱,把李燕豪从肩上扔了下来,眼看李燕豪就要摔个结实,只见他腰一挺一个翻身已然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金元庆一怔,旋即一惊,抬手就要摸腰。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姓金的,你行么?”
尽管李燕豪仍被绑着,金元庆手按在腰上竟然没敢动。
那刀疤汉子叫道:“我明明闭了他的穴道……”
李燕豪道:“凭你那两手闭穴功夫能制住我……”
迈步往桌前走去。
他这一走,把金元庆吓得一哆嗦,满脸惊容地往后便退。
李燕豪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来你是怕定了我。”
只见他两个胳膊一动,那条牛筋自落,他两手互相揉了揉腕子。
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前,坐定,他从怀里摸出一物,往桌上一放,转眼望金元庆道:“金元庆,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金元庆那敢过来,其实不用过来他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颗念珠,他一怔,而眼瞪得老大,叫道:“
这……这……你也是……“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问得多余,过来。
“
金元庆站在那儿没敢动。
李燕豪道:“过来,没听见么。”
金元庆迟疑了一下,脚下挪动了,那不是挪动,更不是迈步。
李燕豪冷冷一笑道:“三青帮怎么会要你?居然还位列巡察。
“
金元庆脸上一红,没作声,他脚下虽然挪动,总在动,没多久,他已到了李燕豪身前两三尺处,他停了下来,怎么也不肯再往前挪了。
“好胆量,”李燕豪冷冷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道:“看清楚了,有没有错。”
金元庆揪着一颗心,迟疑着问道:“你是……”
李燕豪道:“跟姓袁的一样,所不同的是他在外头,我在里头。”
金元庆“哦”地一声道:“您是内五堂的……”
李燕豪高明,他所以只说姓袁的在外头,他在里头,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三青帮”的总坛内堂一共有多少堂,他怕说错了泄了底。
事实上他顾虑得没错,“三青帮”的内堂只有五堂。
金元庆话说到了这儿,他截了口:“你明白就好。”
探手一把抓住金元庆的右腕,猛地往上一托,只听“叭”地一声轻响,他松了手,笑道:“人家只当我捏碎了你的肩骨,只有我跟你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金元庆被李燕豪一把抓住右腕之初,他大惊失色,心胆欲裂,及至李燕豪用力往上一托,他立即明白了,暗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心还直跳,李燕豪把话说完,他忙一欠身道:“谢谢李老!”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我还不老,坐下,你两个都坐下。”
金元庆一欠身道:“谢李老,李老面前哪有属下的坐位。”
李燕豪道:“我叫你坐的,你只管坐就是。”
恭敬不如从命金元庆从了命,又谢了一声接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正襟危坐,腰挺得笔直。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别那么拘谨,我这个人随和得很!”
金元庆答应了一声,可是坐姿未稍变。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道:“金巡察……”
“不敢。”金元庆接得飞快:“属下在。”
李燕豪道:“你如今明白了么?”
金元庆迟疑了一下道:“回您,属下都明白了。”
李燕豪道:“不要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
金元庆答应了一声,又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道:“您跟盖明是……”
李燕豪道:“朋友,只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金元庆道:“那么您这趟驾临‘开封’是……”
李燕豪道:“奉帮主之命,到处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巡察往上报的是不是都实在。”
金元庆道:“属下不敢轻忽职务……”
“是么?”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那么以你看盖明这个人可靠不?”
金元庆道:“回您,他曾经抗命……”
李燕豪道:“这我知道,也相信不假,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可是我腿上挨这一刀,似乎应该能改变你的看法了?”
金元庆道:“属下不敢专擅,还请您定夺。”
李燕豪道:“抗命是小事,我认为盖明这个人很可靠,事实上他一家三口被扣在帮里当作人质,他也不敢有贰心,你认为我说的对么?”
金元庆连声唯唯,但旋即一扬眉道:“他兄妹竟敢伤您……”
李燕豪道:“不知者不罪,本帮能有这么一个可靠的实力人物,我就是腿上再挨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金元庆那敢多说,只有连声唯唯,接着说道:“您腿上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李燕豪道:“以你看呢?”
金元庆忙道:“是,是,属下糊涂,属下糊涂……”
转望那刀疤汉子冷然喝道:“去拿药来,另外再打盆水。”
那刀疤汉子答应一声,快步出了“藏经楼”,没一会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夜这么深他能找来热水,真难为他。
把热水放在李燕豪眼前,他又到一张床前翻开褥子摸出了一个纸包,过来双手递给了金元庆。
金元庆忙上了,帮李燕豪把血裤脱了,把伤口擦洗干净,上上药,包扎好,然后又找了一条干净裤子让李燕豪换上,李燕豪站在那儿跟个大爷似的。
一切妥当,刀疤汉子把那盆血污脏水跟那条血裤子拿了出去,金元庆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您现在腿舒服点儿么?”
李燕豪伸了伸那条伤腿,道:“舒服多了,谢谢你。”
金元庆忙道:“您这是哪儿的话,属下应该的,能为您效些微劳,这也是属下的荣幸。”
李燕豪没多说,指了指金元庆刚才坐的那把椅子道:“你坐下,咱们聊聊。”
金元庆受宠若惊,连声唯唯,他也见过“三青帮”的上级人物,可从没一个这么没架子,对他这么和气的。
金元庆坐定,李燕豪开了口:“刚才那名弟兄是……”
金元庆忙答道:“回您,他叫陈标,北六省黑道出身,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有一身鸾力,是‘洛阳’分坛住在‘开封’的弟兄,‘洛阳’分坛住在‘开封’的弟兄一共有四个,专管打探踩盘,有两个您见过了……”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原来是‘洛阳’分坛的弟兄,你也住在‘开封’么?”
金元庆陪笑说道:“总坛都是这样的,一处分坛派一名巡察长驻,属下嫌洛阳地方小,所以搬来了‘开封’,其实‘开封’‘洛阳’两地近在咫尺,‘洛阳’分坛事无论大小,都瞒不了属下,属下是不会有失职之虞的。”
李燕豪点了点头道:“你被派在‘洛阳’分坛有多久了?”
金元庆道:“回您,属下是帮里的老大了,被派在‘洛阳’分坛足有好几年了。”
李燕豪点点头道:“那的确是帮里的老弟兄,盖明的入帮,是谁的引荐?”
金元庆道:“回您,就是属下……”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道:“盖明是个有实力的人物,跟江湖道混的很熟,这一带的大小事都瞒不了他,你这功劳也不小。”
金元庆很乐,陪上一脸卑下的笑道:“您夸奖,属下身受帮恩,理应竭智弹忠上报帮主跟内外诸位堂主……”
李燕豪道:“像你这么一个人,是应该护得帮主降恩重用的。”
金元庆忙一欠身道:“那还得李老您多提拔。”
李燕豪道:“不瞒你说,我这趟奉命外巡,除了考察各分坛的优劣之外,另一项任务就早擢拔人才,其实考察就含有擢拔的意思在内,我发现盖明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你也不差……”
金元庆连声称谢,看样子他恨不得跪在地上!
李燕豪话锋忽转,接问道:“押扣盖家三口为人质的事,是谁的主意?”
金元庆忙道:“回您,这也是属下的主意。”
李燕豪“哦”地一声,点头说道:“好主意,那么,盖家三口是经谁的手扣押的?”
金元庆道:“回您,也是经属下的手。”
李燕豪道:“是你直接把他们送走的?”
“不,”金元庆道:“属下只有蒙召才能上总坛去,平常是不许上总坛去的,押送盖家三口,是总坛派来的人。”
李燕豪含笑问道:“你蒙召过几回了?”
金元庆窘迫地笑笑说道:“不瞒您说,属下因为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到现在还没有蒙召过一回……”
李燕豪道:“拉盖明入帮,这不是特殊的表现么?”
金元庆迟疑了一下,笑笑说道:“也许在总坛方面认为属下这桩功劳微不足道。”
李燕豪拍了一下桌子道:“这叫什么话,盖明不是等闲人物,这是大功一桩,我回总坛后一定给你争取一次机会。”金元庆连忙称谢。
李燕豪忽然堆起笑容问道:“这么说你入帮这么多年,连总坛在哪儿也不知道了?”
金元庆勉强笑笑说道:“这是本帮的规法,入帮多年,不知道总坛所在的,并不只属下一人。”
李燕豪摇了摇头道:“就是王法也难免有不近人情的地方,其实,你知道,这是本帮的安全大计。”
“属下知道。”金元庆道:“属下是本帮的老大,怎么会不知道?”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抬眼说道:“我有点事儿,你替我跟总坛连络一下……”
金元庆站起来说道:“您请等等,让属下把陈标叫来……”
李燕豪这:“叫他干什么?”
金元庆陪笑说道:“您不知道,白天悬旗,晚上挂灯,这都是他的事!”
李燕豪“哦”了一声,没说话。金元庆欠了个身,扭头出了藏经楼!
李燕豪皱了眉,如今他知道了几件事,其中两件较为主要的是盖明的母亲及妻儿被押在“三青帮”的总坛,“三青帮”不容下面的人轻易知道总坛的所在。
他所以说有事要金元庆跟总坛连络一下,就是要看看金元庆是怎么跟总坛连络的,用的是什么法子。
金元庆有这么一句,白天悬旗,晚上挂灯,悬什么旗?挂什么灯?又悬挂在什么地方?
悬旗挂灯就能跟总坛连络么?难道说“三青帮‘的总坛就在能看见旗跟灯的地方么,能看见旗跟灯的地方,那应该就在附近。
想着,想着,他站起来走出了“
藏经楼“,出”藏经楼“抬眼一看,他看见”大相国寺“那高可摩天的钟楼之上挂着一盏颜色发青的风灯,另外,他还看见一个人影正攀着梯子下钟楼。
他明白了,白天悬旗,晚上挂灯,都是悬挂在这座古刹“大相国寺”高可摩天的钟楼之上。
白天所以悬旗,晚上所以挂灯,其用意自然是让人看见,既然是让人看见,那么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