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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豪道:“我明白的,只是,我总觉得……”
李鸾道:“你还觉得什么,冲着这一撮毒香,还不够么?”
李燕豪道:“恐怕这不是他的主意。”
李鸾道:“或许不是他的主意,可是他总不会不知道,这和是他的主意有什么两样,我也明白,坏就坏在那个女人身上。可是她是黎玉的娇妻,你虽然不忍对黎玉怎么样,你又能把她怎么样……”
李燕豪明白,李鸾的话没有错,黎玉这位娇妻,当初是黎玉的长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娇妻,这内情很不简单。
李鸾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三青帮’拿的是官俸,吃的是官粮,也就是说‘三青帮’的根儿不在这儿,斩草要除根,咱们离开这儿去挖‘三青帮’的根儿,这样‘三青帮’可以灭除,也不会伤着黎玉,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么?”
李燕豪道:“咱们现在就走么?”
李鸾道:“不走还等什么,等闹僵翻了脸不成?”
李燕豪道:“黎玉当初对我不错,我不能跟他翻脸。”
李鸾一跺脚道:“你这个人就是那么厚道,将来你非吃亏在这厚道上不可,等他拿把刀子扎进了你的要害,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忽!”地一声,吹熄了灯,道:“走吧。”伸玉手握住了李燕豪。
一阵异样感觉袭上身来,不过那很短暂,因为李燕豪现在的心情很沉重。
两个人出精舍,并肩携手往前走,刚到后院不久便被挡了驾,挡他俩的是个佩刀壮汉,一名壮汉问道:“天已经黑了,两位要到哪儿去?”
李鸾笑吟吟地道:“今夜有月,我们俩要看看月下的‘西淀’去,行么?”
那壮汉道:“二位是‘三青帮’的贵宾,总坛一带自是任二位走动,只是二位可别走远了。”
李鸾笑道:“谢谢你了,我两个就在湖边儿上,一会儿就回来,要是有人找我们俩,还请告诉他一声。”于是李燕豪和李鸾,亲亲热热地往前走去。
这一关没拦,其他的就不会再盘问,两个人顺利地走出了大门,李鸾乖巧,拉着李燕豪,顺着“西淀湖”边慢慢往北走去。
看着已经离开“西淀湖”了,李鸾吁了一口气道:“如你的意了,总算没闹起来。”
话声方落,一阵衣袂飘风声由后而至,只听夜色中有人叫道:“二位请留步。”
李鸾神情一震道:“糟了,还是让他们发现了。”说话间黑影疾掠而至,那是一名佩刀壮汉,他落地抱拳道:“在下奉帮主之命传话,请二位留一步,帮主马上就到。”李燕豪眉锋为之一皱。
就在这时候,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李燕豪凝目望去,夜色中快步走来两个人,前面一人是黎玉,后头是个佩刀壮汉,那佩刀壮汉一手抱着个小包袱,一手拉着两匹鞍配停当的健马。
转眼间黎玉走近,劈头便道:“大哥要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李燕豪正感难以答话,李鸾那里开了口,她笑吟吟道:“兄弟酒醉未醒,我两个不敢惊动……”
黎玉道:“这是什么话,但哥嫂这不是见外么,就是兄弟躺在床上不能起来,听说哥嫂要走,也要下地送一送的……”目光一凝,望着李燕豪道:“大哥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是说你在这儿盘桓几天的么?”
李燕豪轻笑说道:“临时想起有事儿……”
黎玉道:“不是小弟怠慢吧。”
李燕豪脸上一热道:“兄弟这话就更见外了……”
黎玉道:“我想也不是,本来嘛,小弟跟大哥就跟亲兄弟一样,我这儿还不就是大哥的家……”
“说的是呀,”李鸾笑着说道:“那怎么会有怠慢之意呢。”
黎玉陪上了笑脸道:“小弟失言,小弟失言……”顿了顿道:“大哥既然坚持要走,小弟不敢强留。特地带来两匹马给哥嫂代步……”往后一招手,那佩刀壮汉把包袱递了过来。
黎玉接过包袱往前一送道:“这则是小弟一点心意……”
李燕豪目光一凝道:“兄弟,这是……”
黎玉道:“一点盘缠,给哥嫂路上用的,也算小弟给哥嫂补个贺礼,不成敬意……”
李燕豪道:“兄弟的好意我感激,我心领了……”
黎玉忙道:“这是小弟一点心意,说什么大哥也得赏小弟这个脸。”
李燕豪道:“兄弟你言重了,盘缠我带的有,没什么大用场,还够用些日子的,两匹坐骑我收下就是……”
黎玉道:“要收下大哥一起收,小弟既然拿出来了,怎么能再捧着回去。”
李燕豪摇头说道:“兄弟如果一定要我收盘缠的话,我连两匹坐骑都不要了。”
黎玉道:“好,好,好,只收两匹坐骑,只收两匹坐骑,大哥真是,还是老脾气。”
李燕豪伸手拉过两匹坐骑道:“兄弟,我谢了。”
“瞧!”黎玉道:“大哥见外了……”赧然一笑道:“大哥,她只以为怠慢了哥嫂,不敢来送,我就代地向哥嫂致意了,哥嫂一路保重,下回路过,无论如何盘桓几天。”
李鸾笑着说道:“下回吧,下回一定打扰。”
李燕豪道:“兄弟请回吧。”
黎玉突然双泪夺眶,可是他忙举袖擦了去,窘笑说道:“多少年不见大哥了,好不容易见了面,相聚不到几日又要匁匆分手,小弟真有点舍不得的,古人说:”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李燕豪虽然不满黎玉的作为,这时候也不免一阵感动,道:“兄弟,别这样,将来咱们总会再见面的……”
“是呀,兄弟。”李鸾道:“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别难受了,快回去吧,要不然我那位夫人弟媳还以为你跟我们俩走了呢。”黎玉笑了。
李燕豪拍了拍黎玉道:“兄弟保重,悬崖勒马,急流勇退,此正其时,别再陷下去了。”跟李鸾一起翻身上马,扬手又一声:“兄弟请回吧,我走了。”拉转马头,双骑并辔,缓缓驰去。
望着两骑远去,黎玉脸上浮起一丝异样表情,令人难以言喻,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看“西淀湖”已为夜色吞没,李鸾娇笑一声道:“咱们这位黎兄弟可真会装作,若要置诸氍毺,怕是马上就是红透半边的名角儿。”李燕豪皱了皱眉,没说话。
李鸾道:“怎么,你不信么?”李燕豪刚要说话,突然从前面一片树林子里传来一声轻喝。
李燕豪一勒马,喝问道:“哪一位。”
树林里有人应道:“我,兄弟。”树林里走出个人来,是陈慕南。
李燕豪一怔,翻身离鞍,道:“二师兄怎么在这儿?”
陈慕南含笑说道:“兄弟要走了,我能不送送么,跟帮主在一起不方便,只有候在这儿了。”
李鸾也下了马来到近前,凝目说道:“二师兄别是还有什么指示吧。”
陈慕南目光一凝,望着李鸾道:“弟妹厉害,我兄弟有弟妹这么一位贤内助,今后我可以放心了。”
李鸾道:“谢谢二师兄夸奖,对他,我只能尽心。”
陈慕南转望李燕豪道:“兄弟,多听听弟妹没错。”李燕豪勉强笑笑,没说话。
陈慕南伸手递过一物,那是个小的玉瓶:“拿着吧,兄弟,用得着用不着我不知道……”
李燕豪道:“二师兄,这是……”
陈慕南道:“解药。”李燕豪为之一怔。
李鸾道:“当然用不着,可是二师兄这份心意,我两个仍然感激。”她伸手接了过去。
李燕豪这时候才知道:“谢谢二师兄了。”
陈慕南道:“跟我还客气,能为兄弟你做多少,我就为兄弟你做多少……”
李燕豪道:“二师兄,我又要问了?既然二师兄不愿意跟他们一样,为什么不及早抽身……”
陈慕南道:“我不说过么,兄弟,人都有个隐衷……”
李燕豪道:“二师兄要把我当兄弟的话,就请明说。”
陈慕南沉默了一下道:“我这么说吧,兄弟,我已沉在这个泥沼里没了顶,要自拔已然是太迟了,也无力自拔……”李燕豪要说话。
“听我说,兄弟,”陈慕南道:“至于其他的,兄弟日后自会明白的。”
李燕豪道:“二师兄,现在不能说么?”
陈慕南道:“原谅我,兄弟。”李燕豪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陈慕南道:“刚才在里头,我忘记告诉兄弟一件事了,盖明的家小已然平安了,是我亲自送她们出去的。”
李燕豪道:“多谢二师兄,我感同身受。”
“别跟我客气。兄弟,”陈慕南道:“我不说过么,能做多少我做多少,能尽一份心意,我就尽一分,这样也可以减少我自己一些罪孽,还有……”一顿接这:“此去京里,千万小心,京里不比别处,宫廷的高手,人人一流,而且多得不可胜数……”
李燕豪道:“谢谢二师兄,我知道。”
陈慕南道:“京里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就是黎玉,他知道的也有限,兄弟想知道什么,那只有靠兄弟自己了,由此往北走,我已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帮不上兄弟的忙了,我出来一会儿,不能在这儿呆了,你们俩走吧。我回去了,有缘咱们还会再见的……”一抱拳,踪跃而去。
李燕豪忙道:“二师兄保重。”没听陈慕南答话,他已然没入了夜色里。
李燕豪站在那儿呆呆的,只觉得有点心酸。
李鸾轻轻叹了一声道:“‘三青帮’里竟会有这么个人……”
李燕豪定了定神道:“走吧。”上马驰去。
李鸾掠上马赶了上来,叹道:“你这个人是怎么搞的,说走就走,也不等我。”
李燕豪没说话。
李鸾道:“听见了么,二师兄都让你多听听我的。”
李燕豪苦笑一声道:“小妹,我又没说不听。”
李鸾道:“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人哪。”
李燕豪道:“我这不是在跟小妹说话么。”
李鸾哼地一声道:“稀罕。”她绷起了娇靥。
李燕豪又一声苦笑……
天亮了,老远地便望见了“牡镇”县城。
李鸾把马鞭遥扬道:“大哥,可要进城去歇歇?”
李燕豪道:“小妹要是累了,就歇歇再走也好。”
李鸾道:“我不……”一眼瞥见道旁择着一枝极小巧的杏黄三角小旗。她神情震动,脸色一变道:“我是有点累了,马上骑了一夜,也有点饿了,进城歇歇,吃点东西再走吧,反正不急。”
这一切李燕豪没注意,他连看也没看见。
进了城,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以李燕豪,要在客栈里叫点东西吃吃,可是李鸾不依,她要自己出去买,蹩不过她,李燕豪只得依了。
李鸾提着马鞭出了客栈,往东走,走没多远就拐进去另一家客栈,这家客栈门上也插着一面杏黄小三角旗。
李鸾刚进门,打柜台站起个汉子,迎上来就要躬身。
李鸾寒着脸马鞭一抖道:“带路。”那汉子忙应一声,掉头往里而去。
进三进后院,后院里住的青一色黑衣壮汉,一见李鸾,个个躬身哈腰,都恭恭敬敬叫了声:“公主”李鸾听若无闻,连正眼也没瞧他们一下。
这时候,正北一排三间上房,那中间一间里快步迎出两个黑衣老者,一个是董化成,一个是毛复。
董化成近前躬身道:“禀公主,是殿下……”
李鸾冰冷说道:“我知道,不是为见他我就不来了。”
穿过董、毛二人直向上房走去。董毛二人直起腰跟了上去。
进了中间那间上房,一名华服年轻人居中而坐,这华服年轻人长得挺俊,剑眉凤目,算得上少见的美男子,只是他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鸷,嘴唇也嫌薄了些。
李鸾进屋便道:“我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那华服年轻人有着一股特有的冷漠,一抬手道:“坐。”
李鸾毫不客气,转身过去坐了下来,道:“说吧。”
那华服年轻人看了他一眼道:“你说要不为见我,就不来了,是么?”
李鸾道:“本来就是!”
那华服年轻人道:“那么,你见我有什么事?”
李鸾道:“我正要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那华服年轻人道:“你可记得你的身份?”
李鸾道:“记得。”
那华服年轻人道:“你可记得你跟我的关系。”
李鸾道:“你放心,忘不了。”
那华服年轻人道:“那么,你跟那姓李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李鸾突然笑了,道:“噢,原来你就是为这呀,瞧在眼里,心里不舒服,是么?”
“当然,”那华服年轻人道:“我总不能一边儿乐去。”
李鸾美目一瞟道:“那么,以你看我是什么意思呀?”
那华服年轻人道:“我在问你。”
李鸾脸色一寒道:“你以为我见异思迁,把你忘了,是不是?”
那华服年轻人冷笑一声道:“以我看本就是这么回事。”
“砰!”地一声,李鸾手中马鞭抽上了桌子,“叭!”地一声,茶壶掉地上了,粉碎,热茶溅得到处是。
那华服年轻人脸色变了一变,可是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