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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豪定了定神,伸手把青衣汉子翻个脸向上,又捏开青衣汉子的嘴看了看,也没有中毒迹象。
青衣汉子不是吞毒药自杀的,那么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燕豪好生异诧,却百思莫解。
现在人死了,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了。
只知道青衣汉子并不是“穷家帮”北派的,也不是官家跟三青帮的,更不是李继承那一黟人,而是“龙凤门”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发了一会儿怔之后,转身走出了柳树丛往会贤楼行去,一路走,一路还在思索那青衣汉子的死因。
不知不觉间进了“会贤楼”。
今天这会贤楼上怎么这么冷清?
偌大一个“会贤楼”上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俱是一身黑衣,而且都分坐在四下里,只有中间几张桌子空的。
这六个人里没一个是梁二飞刀。
梁二飞刀那里去了。
自己跟他约好在这座“会贤楼”上见面的。
李燕豪是个聪明人,看看不见梁二飞刀的踪影,再一想这六个人的装束跟坐的位置,他立即明白了几分,提高了警觉,迈步往中间走去。
到了中间拣了一付座头坐下,却不见伙计过来招呼。
他刚坐定,六个黑衣人一起推杯站了起来。
李燕豪刹时全明白了,梁二飞刀出事了,自己也已陷入了包围,可是他不在乎,也没打算马上脱离包围,他要在这六个人身上找出梁二飞刀的下落。
他轻轻地拍了拍桌子,叫道:“伙计,伙计……”
正对面一个黑衣开了口,话声冷冷道:“尊驾要吃点什么?”
李燕豪目光一凝,望着他道:“你是‘会贤楼’的伙计?”
那黑衣人道:“不是,可是你要什么,我得叫他们给你送上来。”
李燕豪道:“那就麻烦一趟,随便送几样好了。”
那黑衣人道:“尊驾只一个人么?”
李燕豪道:“不,我在这儿约个朋友,原说好在这儿见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看见他。”
那黑衣人道:“尊驾那位朋友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李燕豪当即把梁二飞刀的年纪,长像跟衣着说了一遍。
那黑衣人道:“我知道你那位朋友现在在哪儿。”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他在哪儿?”
那黑衣人道:“他在九门提督衙门。”
李燕豪笑笑说道:“我这位二哥也真是,好好儿地跑‘九门提督’衙门去干什么,噢,噢,对了,我听他说他有几个干儿子在‘九门提督’衙门里当差……”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探腰。
李燕豪抬手一根筷子丢了过去,硬硬地贯穿了那黑衣人的一只右掌,那黑衣人大叫一声抱着手坐了下去。
李燕豪从筷子笼里又抽出了五根,道:“哪个敢轻举妄动,我就让他跟这位一样,你们看见了,我这儿正好五根筷子,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另五个刹时变了色,站在那儿没动。
就在这时候,楼梯一阵响,楼上上来个人,是个中年黑衣人,颀长的身材白净脸,两眼睛精光外射,锐利逼人。
他抬眼一扫,倏然而笑。
“怎么,已经接上手了?”
一名黑衣人叫道:“乐爷,这小子伤人……”
姓乐的黑衣人冷然说道:“我看见了,一根筷子贯穿了手掌,这位好俊的工夫。”
李燕豪淡然说道:“夸奖了”
姓乐的黑衣人目光一凝,望着李燕豪道:“阁下贵姓,大号怎么称呼。”
李燕豪道:“有劳动问,我姓李,两个字燕豪。”
姓乐的黑衣人道:“好名字,李朋友是江湖上哪门哪派的?”
李燕豪微一摇头道:“我无门无派。”
姓乐的黑衣人道:“李朋友未免太小气了。”
李燕豪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其实有什么事找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多问其他。”
“说的是。”姓乐的黑衣人一点头,笑道:“李朋友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吧……”脸色微一沉道:“有人告密李朋友你是江洋大盗……”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是么,是谁告我?”
姓乐的黑衣人道:“这个李朋友你就不用管了,事实上证据确切……”
李燕豪道:“你有什么证据?”
姓乐的黑衣人往外指了指,道:“北边一片柳树丛里死了个人,有人看见李朋友你是从那儿来的。”
李燕豪心头一震,道:“不错,我是刚从那儿来的。”
姓乐的黑衣人道:“这不就够了么。”
李燕豪道:“我要说我没杀那个人,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么。”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当然,有人看见你架着那个人进了那片柳树丛,等你从那儿出来之后,那个人,李朋友你让我怎么想,要是你是我,你又怎么想?”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这个栽赃的手法极其高明,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杀的,甚至想不通那人是怎么死的……”
姓乐的黑衣人道:“我看李朋友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李燕豪道:“是啊,我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是我要问一问,我那位朋友……”
姓乐的黑衣人道:“梁二飞刀?”
李燕豪道:“不错。”
姓乐的黑衣人抬手一指道:“他几个没告诉你么?”
李燕豪道:“告诉我了,不过我要证实一下真假。”
姓乐的黑衣人道:“错不了的,梁二飞刀现在确在‘九门提督’衙门。”
李燕豪道:“他犯了什么罪?”
姓乐的黑衣人道:“他是你的朋友,不是么?”
李燕豪道:“不错,梁二飞刀是我的朋友。”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么他犯的是窝藏江洋大盗之罪。按律该要脑袋。”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井老太太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姓乐的黑衣人道:“谁是井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许我该说她姓金。”
姓乐的黑衣人道:“金老太太。”
李燕豪道:“她姓井又姓金,以前她姓井,或许她现在姓金……”
姓乐的黑衣人道:“姓那有来回改的……”
李燕豪道:“怎么没有,要想不让人家知道真名实姓,百家姓上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姓乐的黑衣汉子摇头说道:“你以为这个老太太,是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你不知道么?”
姓乐的黑衣人道:“听也没听说过。”
李燕豪道:“也许你的职位太低了些。”
姓乐的黑衣人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老太太是官家人。”
李燕豪道:“不错,据我所知,她不但是你们官家人,而且在你们官家身份还相当高。”
姓乐的黑衣汉子摇头说道:“恐怕你弄错了,官家没有一个姓井的老太太,也没有一个姓金的老太太。”
李燕豪道:“或许他又姓别的姓,再不就是你职位太低……”
姓乐的黑衣人笑笑说道:“我职位太低,你知道我是个干什么的。”
李燕豪道:“我还没有请教。”
姓乐的黑衣人道:“我在‘九门提督’辖下那‘五城巡捕营’里,是个数二数三的人物。”
李燕豪目中异采一闪,道:“失敬,那正好,留下你我就不愁换不回我那位朋友了。”
姓乐的黑衣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你能留下我么?”
李燕豪道:“试试看再说吧。”
姓乐的黑衣人道:“那巧了,我正想请你到‘九门提督’衙门去一趟呢。”
李燕豪道:“那咱们就看看吧,是我去呢,还是你留下。”
姓乐的黑衣人道:“以我看,你去的成份居多。”
李燕豪道:“单凭嘴说没用,咱们还是试试吧,我就坐在这儿,哪位能请走我,只管过来就是。”
姓乐的黑衣人笑笑道:“我不想动手,我是想动口,梁二飞刀现在‘九门提督’衙门,就凭这一点,你就该乖乖跟我到‘九门提督’衙门走一趟。”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留下你,就不怕谁敢奈何梁二飞刀。”
姓乐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试试看,李朋友,我话先说在前头,限你今天天黑之前到‘九门提督’衙门投案,过了这时候别怪我对梁二飞刀不客气……”
抬眼望向六个黑衣人,道:“让李朋友在这儿安心吃喝一顿吧,咱们走。”
说着,他当真转身要走。
李燕豪一扬手,“笃,”“笃,”两根筷子插在了他脚前,道:“姓乐的,你再敢迈一步,下三根筷子就要招呼你的穴道了。”
姓乐的黑衣人胆子不小,脚下只顿了一顿,立即又迈步往楼梯走去。
李燕豪哼地一笑道:“你阁下想必是艺高人胆大。”
一扬手,三根筷子成品字般打到,闪电一般,两根袭腿弯,一根取腰眼。
姓乐的黑衣人突然一旋身,探手一拨,两脚连环踢出,下两根筷子被他踢去,上一根筷子被他一拨,立即倒射而回,直取李燕豪咽喉。
李燕豪一笑说道:“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就在这时候,他听得脑后风声,直袭他玉枕大穴。
他头一低筷子从头上疾掠而过,只听背后一声惨叫,紧接着砰然一声。
李燕豪笑了:“谢谢阁下这一着解厄。”
姓乐的黑衣人脸色一变,居然没说一句话,转身又要走,可是他刚转过身,眼前一花,李燕豪,已然站在了楼梯口。姓乐的黑衣人陡然一惊,脚下不由退了一步。
李燕豪道:“姓乐的,你走不了的。”
姓乐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跨步欺上,抖手拂向李燕豪胸口,他这一拂之势甚见造诣,乍看是袭胸口,其实李燕豪前身诸大穴无不罩在他一只手掌之下。
李燕豪微一点头道:“人言官家尽多好手,如今看来,果然不虚。”话落手起,挺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李燕豪没动,姓乐的黑衣人立即立足不稳,往后退去。
李燕豪含笑说道:“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吧?”
姓乐的黑衣人两眼一睁,精芒外射,扬手一连发过来三掌,掌掌含劲,式式含威,那一波波的劲力,惊涛骇浪一般。
李燕豪身躯闪动,一连躲过了两掌,第三掌袭到,他突出一指点向姓乐的黑衣人掌心。
姓乐的黑衣人一惊撤手,腿一扬,一只椅子反向飞袭李燕豪,同时他转身疾扑临街的窗户。
敢情他已识出不是敌手,要跑了。李燕豪冷冷一笑:“今天要走了你,梁二飞刀就糟。”
他低头避过那把椅子,闪身迫了过去。两个黑衣人递过两柄软剑,联手拦他。
李燕豪两掌拍在剑身上,两个黑衣人软剑脱手,人也往后暴退,就在这一刹那工夫,那姓乐的黑衣人已然到了窗口。可是李燕豪也到了,右掌疾挥,一把抓住了他左小腿。
姓乐的黑衣人霍然旋身,双掌齐扬,猛劈李燕豪胸口。
这是拚命的打法。李燕豪要不撒手封架,非伤在他这两掌之下不可。
可是李燕豪没松手,身子一偏,掌力擦胸而出,他左掌跟着疾出,恰好抓住了姓乐的黑衣人的左胳膊,只往下一扯,姓乐的黑衣人立即摔在了楼板上。
李燕豪抬一脚踏在他后心上,道:“行了,姓乐的,你别再动了。”
他松了姓乐的黑衣人的手站直了腰,姓乐的爬在楼板上,连挣扎都没能挣扎。
那六个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怎么,全呆在了那儿。
李燕豪抬眼一扫道:“你六个可以走,替我带句话,若要这姓乐的回去不难,把梁二飞刀送到这儿来换他。”
那六个倏然惊醒,定了定神,一个连一个地下了楼……
李燕豪一指闭了姓乐黑衣人的穴道,拉把椅子坐了下去,叫道:“伙计,伙计。”
伙计怯怯地上来了一个,李燕豪当即随意点了几样酒菜,道:“我要在这儿等朋友,不能空着肚子等,你给我拿几样酒菜来,钱不会少你一文。”
说话间楼下畏畏缩缩上来个帐房模样的老头儿,近前冲李燕豪打拱作揖,道:“这位爷您请行行好,您要等朋友请到别处等去……”
李燕豪往楼下扫了一眼,道:“老人家,我也不想在这儿等朋友,只是你往下看看我走得了么?”
老帐房往下看,脸马上就白了,敢情就这么一转眼工夫,楼下远近布满了黑衣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第十九章 祸福难料
老帐房急得要掉泪,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叫小老儿怎么向东家交待!”
李燕豪道:“老人家,这样不好,宝号要有什么损失,我赔。”
老帐房道:“这位爷,这不是赔不赔的事,您知道,创招牌不容易,要是这儿死几个人,往后谁还敢上我们这儿吃喝啊!”
李燕豪一想也对,自己的恩怨乃是自己的恩怨,怎么好让人家生意人遭池鱼之殃。
当即一点头道:“好吧,我走。”提起那姓乐的往楼下行去。老帐房跟在后头没命的直谢。
李燕豪下了楼,站在近处的黑衣人立即围了上来。
李燕豪抬眼一扫,威凌外射,道:“要不想姓姓乐的这条命,你们就尽管出手拦我,我不会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