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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下山,有多远就走多远。”傅玉书拉住伦婉儿的手就要走,伦婉儿拚命按着。
她道:“师兄,你冷静一下,想清楚好吗?”
傅玉书一呆,双手抱头,哑声道:“那你叫我怎样,我们难道就此痛苦一生吗?”
伦婉儿看着傅玉书,伤心泪落。
第十四回 跪地求剑法
好一会,傅玉书缓缓地抬起头来,呆望着伦婉儿,道:“你怎么流泪了?”
伦婉儿没有作声。
傅玉书双手捧着伦婉儿的脸颊道:“婉儿,你没有忘记我?”
伦婉儿终于忍不住伏在傅玉书肩上,哭起来。
傅玉书紧紧地拥着伦婉儿,眼中亦有泪。
也不知多久,伦婉儿才止住了哭声,缓缓地抬起头来。
流泪眼看流泪眼,傅玉书嘟嚷着道:“婉儿,不要离开我。”
伦婉儿茫然点头,对于傅玉书,她毕竟痴心一片。
两人不禁又拥抱在一起,倒在床上。
灯花一朵又一朵爆开,凄冷的月色从窗外透进来。
冷月仍然在中天。
拂晓,一只信鸽飞投进逍遥谷。
在半盏茶后,风、雷、雨、电已聚在谷中大堂,信鸽送来的字条,在四人阅遍之后,又回到天帝手上。
“玉书虽然已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人,并未能够学得天蚕神功。”天帝的语声极其不悦,道:“因为天蚕神功并不完整,最后一式,是由掌门口述。”
风点头道:“燕冲天、青松的师父枯木死在你老人家的手下。”
“也就是说,燕冲天还没有练成天蚕神功。”雨冷笑道:“我们却是到现在才知道。”
“这个秘密绝无疑问,就只有青松、燕冲天二人知道,若不是玉书成了武当的掌门,我们还蒙在鼓里,只当燕冲天如何厉害。”
“这亦可以说是天开眼。”天帝怪笑起来,道:“以我的武功配合你们的风雷雨电阵,燕冲天六绝练得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雷一步上前,道:“那我们立即杀上武当。”
“武当还有用处。”天帝一笑道:“反正玉书现在已经是武当的掌门,可以号令武当弟子,我们又何必再花心思,再费力气。”
“可是燕冲天一天不死,对玉书始终是一个大障碍。”风双眉一皱,道:“万一被他发现玉书的秘密……”
“燕冲天这个老不死当然留不得。”天帝目光陡亮,道:“那就这样……”
“怎样?”风雷雨电齐问。
“我们可以放消息出去,说是云飞扬已潜来这附近,让玉书将燕冲天诱来!”天帝一脸狰狞之色,道:“到时候,我就要这个老匹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个声音突然道:“爷爷,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是傅香君,在堂外缓步走进来。
天帝目光一转,道:“不是这样,这个老匹夫又怎知爷爷二十年来如何痛苦?”
“但……”
“不要多说了,爷爷你也不帮,却去帮那个燕冲天。”
傅香君脚步一顿,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风、雷、雨、电的目光,由傅香君转向天帝望去。
“这个丫头!”天帝摇头,语气却并不凶。
出了大堂,傅香君径自回自己房间,思而想后,不禁唏嘘。
天帝没有多久就走进来,在傅香君一旁坐下,笑道:“好孙女。”
傅香君没有理会。
“还生爷爷的气?”天帝赔着小心,道:“爷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你生气。”
“爷爷──”傅香君叹了口气。
“你说爷爷残忍,燕冲天这个老匹夫难道就不残忍?二十年前,你还未出世,爷爷就已被他囚在寒潭,折磨得不成人形,这个仇不报,爷爷死也难瞑目。”
傅香君徒然心动,哀怜地目光望着天帝。
“其实,爷爷这样疼你,又怎么会让你这样不高兴?”天帝一笑,道:“你看爷爷像不像一个残忍的人?”
傅香君不觉摇头。
天帝的笑容更盛,忽然问道:“香君,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有没有心上人?”
傅香君一怔,才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天帝目光灼灼。
傅香君娇靥突然激红,摇摇头,不作声。
“爷爷不相信。”天帝摸着胡子,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会没有心上人。”
目光一亮,道:“一定有的,是谁?”
傅香君垂下头,道:“爷爷,你怎么这样问……”
“那就是有了。”
“我不知道。”傅香君娇靥更红,站起来,移步到窗前。
天帝呵呵大笑道:“看你这样子害羞,好,爷爷改天再问你。”
天帝大笑着走了出去。
傅香君背着天帝,偷看了一眼,发现天帝真的已离开,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目光立时就变得迷蒙。
云飞扬的影子,又在她的脑海里浮上来。
这时候,云飞扬亦已醒转。
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药香扑鼻。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各种不同的草药,他卧在对门一张竹榻上,身上的伤口都用布条扎好。
他试着伸臂,一阵剧痛立即从伤口传来,这亦证明了他并非在作梦,仍然在人世。
“这是什么地方?”他一声嘟嚷。
“是海龙老人的家。”一个声音回答道,老气横秋的。
云飞扬左右望去,看不见有人。
“怎么只听声音,不见人?”云飞扬奇怪。
“我在这儿。”那个声音又起。
云飞扬再看去,仍然不见人,心头一寒,却在此际,一只奇短的小手,从一旁伸至,一拍云飞扬肩膀。
云飞扬一惊,垂目望去,终于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个矮小的侏儒,高不出竹榻多少,看见云飞扬受惊,自己亦卑缩开去。
云飞扬奇怪地望着,侏儒更加害羞,背过身子。
“是你救了我?”云飞扬接问。
“不是我,是我家主人。”侏儒偷望云飞扬。
云飞扬挣扎坐起身,道:“我叫云飞扬,你呢?”
侏儒又偷望一眼,看见云飞扬态度平和,才有些安全感,道:“主人叫我三尺,其实我才有二尺七。”
“那我也叫你三尺,成不成?”
三尺点头。
“是了,你家主人就是海龙老人?”
“江湖上的人都是这样称呼的,因为他在海里,矫捷如游龙。”
“我是他从海里救上来的?”云飞扬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两天前的事情。”
“那是说,我已昏迷了两天?”云飞扬吃惊道。
“差不多三天了。”三尺搓着两手,道:“当时我还以为你已经死掉了,主人却是说仍然有救。”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这里。”一个老人接声出现在门口。
老人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皮肤黝黑而发光,像有一层油脂分布其上。
他扳着脸庞,却令人一点也没有严厉的感觉。
“晚辈云飞扬,多谢前辈的救命大恩!”云飞扬连忙下地,哪知道随即一个踉跄。
他及时扶着竹榻,总算没有摔倒在地上,这时他才发觉饿得要命,四肢都酸软无力。
老人看着他一声冷笑,道:“多谢?多谢就成了?”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云飞扬胸襟,将云飞扬整个抓起来,摔回竹榻上。
这一摔正撞着伤口,云飞扬痛得死去活来。
老人看在眼内,竟然又急起来,上前忙问道:“怎样了?痛不痛?”
云飞扬点头。
“这是你罪有应得。”老人突然扳起脸庞。
“我犯了什么罪?”云飞扬脱口问。
“什么罪?”老人怒容满面,道:“你这个小子迟不漂来早不漂来,偏偏就在我要抓住那只大海龟配药的时候漂来,害得我为了要救你,不得不放走那只大海龟,那只大海龟百年难逢,它的蛋就更是妙药,我已经找了十年,才找到一只,又花了三个月,安排好一切捕捉的工具,现在全都没用了。”
“晚辈知罪。”云飞扬甚感抱歉。
“还好,等不到那只大海龟的蛋,等到你这只龟也一样。”
云飞扬听着也不知是好气是好笑,老人接着道:“你不用难过,我已经原谅了你。”
“多谢老前辈。”云飞扬苦笑。
老人接拍手,大喝道:“三尺,你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拿吃的来,难不成要看着这小子饿死在这里,”株儒三尺慌忙奔出去。
一口气吃了六大碗稀粥,云飞扬才觉得舒服一些,一种强烈的疲倦按着袭上心头。
他也就在疲倦中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呼喝声惊醒。
“我说过不教,就不教!”那是海龙老人的语声。
接着的声音,他也好象在哪里听过,那人道:“师叔,弟子一向都没有求过你老人家,只是这一次!”
“不教!”
云飞扬不由自主地下了榻过去推开门,移步循声往外面走去。
房外是一条竹廊,过去三丈是一座小厅子,海龙老人负手站在石阶之上,一脸不悦之色。
在石阶之下,跪着三个人。
当中赫然就是哦嵋派的管中流,在他的左面是剑童七宝,右面是琴童六安。
他仍然一身白衣,这一次却没有理会地上的泥土,跪倒在地上。
云飞扬在门扉外一眼瞥见,慌忙缩回去。
管中流没有察觉,以恳求的目光望着海龙老人,道:“师叔,峨嵋派衰落到这个地步,就只有弟子一人还堪造就,还有望重振峨嵋派的声威,师叔你就是瞧不起弟子,也要为峨嵋一派设想啊,请教弟子‘落日剑法’最后的三式。”
他虽则在恳求,说话语声仍然自负得很。
从他的说话转来,海龙老人不但是峨嵋派的前辈高手,而且还是唯一懂得“落日剑法”最后三式的人,所以管中流才这样不惜下跪,苦苦地恳求。
武当的“两仪剑法”与峨嵋的“落日剑法”齐名江湖,败在青松的手下管中流才明白,不学最后的三式,还不足笑傲江湖。
在武当山下再败给云飞扬,更坚定他去学落日剑法最后三式的决心。
所以他才会找到这里来。
海龙老人也就是峨嵋当代掌门一音大师的师兄,只因为脾气怪异,行事只顾自己的喜怒,与一音大师不甚合得来,也不理会一音大师的劝告,终于在一次争执之下离开峨嵋,隐居这个僻静的海滩上。
他天智聪敏,武功在一音之上,但医术更高明,云飞扬坠崖漂流遇上他,亦可谓不幸之中的大幸。
当然怎么也想不到冤家路窄,竟就在这里遇上了管中流。
海龙老人对于管中流似乎并无多大好感,一叠声道:“不教,说不教就不教。”
“到底为什么?”管中流实在很不服气。
“是我还不想害你!”海龙老人忽然笑起来。
“害我?”管中流更诧异。
“落日剑法最后三式,必须阴阳配合,有阴气的内功修为,才能够配合阳刚的招式,你阳刚有余,阴柔不足。即使学得招式,亦没有什么帮助,况且过刚必折,只怕你未学成,便已经一命呜呼。”
“弟子宁可死,也要学!”管中流说得很坚定。
海龙老人冷笑道:“那你尽管跪下去。”霍地转身。
门随即关上。
管中流没有动,目光却寒起来,七宝、六安倍伴左右,垂下头,也没有作声。
海龙老人的心肠看来已真的狠起来,关上门,便往内里走。
三尺从桌底下钻出来道:“师父,他……他们跪在外……”
“管那许多干什么?”海龙老人骂了三尺一句,冷笑道:“你以为那小子真的有那个耐性,我看他,跪不了一炷香。”
三尺不敢再作声。
海龙老人接着催促道:“还不去睡觉!”
三尺垂着头走出竹廊,对于这个主人,他似乎怕得要命。
这一夜云飞扬仍睡得很甜,那些药物本就有一种令人宁神安睡的作用。
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大白,周围一片静寂,房间内外都一样。
大堂也一样无人,不但不见海龙老人,甚至连三尺也不见。
门仍然关着,云飞扬随手将门拉开,对于管中流跪在门外那件事他似乎没有记在心上。
门拉开他才突然想起。
“师叔──”管中流的声音也实时入耳。
他与七宝、六安赫然仍跪在门外地上。
云飞扬当场一呆,管中流亦一呆,这剎那间,他已经发觉推门出来的不是海龙老人。
“云飞扬──”他脱口一声怪叫。
“管……管大侠……”云飞扬要退避已不及,只有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管中流霍地站起身子,盯着云飞扬,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
“我……”云飞扬也不知从何说起。
管中流也没有让他说下去,冷冷地接道:“难怪我师叔对我成见这样深,不肯教我落日剑法的最后三式,原来是你,从中作梗!”
“管大侠,你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管中流一伸手,道:“剑!”
七宝立即将剑送上,管中流拔剑在手,一声长啸,凌空一剑飞刺过去!
云飞扬急忙倒退回屋里。
墙上挂着一柄剑,云飞扬一眼瞥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