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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正打算去碰运气,这间屋子暂借给你们歇息,你得替我好好照料。”
“我的女伴……”
“把她拖到灶旁,我替她解开禁制?”
他大喜过望,抱起金牡丹,毫不迟疑地将人放在灶旁的草束堆上。
“谢啦!”他欣然说,退在一旁。
厉魄将金牡丹的身躯翻转,缓缓按了两掌,下了三指,最后徐徐用掌心推拿。
“小辈,你不怕我弄鬼?”厉魄一面推拿,一面扭头阴森森地问。
相距伸手可及,老鬼只要一伸手,不管是用掌或用爪,任何人也来不及有所反应。
“咦!我为何要怕?”他似笑非笑地反问,毫无运功暗中提防的迹象:“你厉魄为人凶残恶毒,杀人如麻,但毕竟是天下闻名的高手名宿,江湖道上有你应享的地位与声威,可不是诡计多端,狗都不吃的混混,你答应了的事绝不会食言背信。好哇!我信任你,你竟然不信任我呀?”
“你很了不起。”厉魄长身而起,脸上有令人莫测高深的笑容:“但你这种人死得最快,对老夫不构成威胁。老夫是否能活着回来,难以预料,这座房子,现在由你们照料了。”
不管周凌云是否答应照料,厉魄向厨门外大踏步走了。
“这老鬼是怎么一回事?”金牡丹在灶内添柴草,冷得不住发抖:“据说。老鬼从没饶过冒犯他的人,今晚他竟然反常地示弱,难道另有诡谋?”
“我想大概不会另有诡谋。”周凌云语气不怎么肯定:“人总有改变的时候。”
他重新外出,在四周察看一番。
饱餐一顿,百脉回春。
“你睡灶间。”周凌云闭上灶口,吹熄松明:“灶间暖和些,我睡柴房。如果听到异样的声息,切记挺伏不动,一切有我处理。”
灶房温暖,冬天的猫通常作为睡觉的暖窝。
金牡丹所需要的,就是一处暖窝。
两三天的凶险历程,她能像男人一样捱过了,真是奇迹。
精神与肉体皆濒临崩溃边缘,一旦凶险消逝,极端的疲倦征服了她,一头倒入灶口的草窝,几乎立即睡着了。
别说身畔有个陌生的大男人,就算有一头猛虎她也不管了。
夜黑如墨,长夜漫漫。
周凌云起初睡得想当警觉但不久之后,终于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他比任何人都苦,透支了太多的精力,心中虽时时警觉,生理上的需要调节终于松弛他梦入华胥。
天快亮了,三个黑影出现在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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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百了刀一剑愁
小院子隔开两进屋,地方小,所以仅一面有廊,三根廊柱,架了不少木料,其中一根倚架着三根臂粗的松木,已经倒在地上了。
三个内穿夹劲装,外加羊皮外袄的人,站在院子里分散三方戒备。
“我根本没靠近,木料是自行倒下的。”其中一人低声向同伴解释:“怎能怪我不小心?”
“不要管这种小枝节的事。”另一人大概是首脑,制止两名同伴互相埋怨:“逃往这一带的黑衣人,不可能往目标明显的屋子里躲,咱们搜屋本来就错了。”
“老大,我发誓,人的确在这间屋子左近隐没的。”不小心碰倒木料的人,声音提高了一倍:“很可能另有同伙隐身在这里意图不轨。最近一段时日,咱们的眼线发现不少来路不明的人,在西山各处潜伏出没无常。这些人总不能在冰天雪地中潜伏,不找房屋安顿,行吗?所以,这间屋子……”
“好吧!咱们先退出去,天亮再搜。”首脑不耐烦地抢着说:“天一亮,连老鼠都躲不住,咱们再把他们赶出来,我不信他躲得住。”
后堂门悄然而开,看不见里面的人,东天泛白,但堂屋内依然暗沉沉。
门开了一半,速度陡增,两扇沉重的木门,立即发出吱格格门臼磨擦的怪声。
三人一字排开,反应甚快。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首脑警觉地沉声喝问。
“你们又是什么人?”里面传出金牡丹悦耳的嗓音。
“咦!是女人。”首脑颇感意外:“听口气,是混世的江湖女人,很好。女人,你出来。”
“噫!行家口吻,亮名号,看值不值得本姑娘打交道,你们不会是下三滥的毛贼吧?”
“可恶!女人,你敢说这种侮辱在下的话?你得为这些话付出代价。我,一剑愁。”
金牡丹一跃而出,身形未定剑已在手。
“该死的混蛋!你是大总管郭威的狗腿子。”金牡丹激怒地叫道:“不杀你,此恨难消。”
在黛园接受大总管招待,大总管从不替自己的爪牙引见。
金牡丹曾经见过黛园不少爪牙,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另有其他贵宾认识,所以曾经听人提及一剑愁毛邦的名号。
一听这人自称一剑愁,便知是黛园的人来了。
“原来是你,金牡丹。”一剑愁却认识她,大喜过望,兴奋地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浪货随百了刀逃出霍夫子的掌心,竟然不曾远走高飞,被在下找到了,你算是命该如此,认命吧!”
女人,我带你回黛园,你可以活,那些逃走的杂碎,有些已走上了黄泉路,可没有你这么幸运了。”
一声娇叱,金牡丹愤怒地走中宫挥剑发起猛攻,剑发龙吟,幻化为淡淡的霓虹,排空而至。
一剑愁的剑隐在肘后,冷哼一声,手一动剑光疾射,迎着攻来的电虹无畏地以攻还攻,全力接招,剑气在剑拂出时陡然迸发,啸风声宛若隐隐风雷。
一剑愁,名号不是白叫的,剑一出便行雷霆一击,通常第一剑便可将对手摆平,所以绰号称一剑愁。
比起金牡丹的女杀手名头,一剑愁要比较响亮些。
金牡丹声誉鹊起,只是最近两三年的事,而一剑愁在江湖闯荡了十几年,江湖地位自然份量比较重。
另两人所站的位置,以及所表现的悠闲神态,似乎对一剑愁有十足的信心,无意倚众群殴,袖手旁观等候一剑愁一剑成功。
可是,这种流露在外的悠闲神情,是绝对反常举动,至少他们该散开严防金牡丹逃走。
一剑愁是否真的有胜女杀手的把握,谁也无法认定,何况双方的气势相等,金牡丹随时皆可能采用游斗术脱出困境,更可能用可怕的暗器行致命的攻击,因此两人实在没有悠闲地袖手旁观的理由。
出剑快逾电光石火,剑一出变招或变行动已来不及了,必定全力以赴,双方皆志在必得,无暇旁顾,
就在接触的前一刹那,两人的左手上抬。
同一瞬间,三人后面人影乍现。
“小心那两个杂种!”周凌云的沉喝同时传出。
金牡丹的注意力,全放在一剑愁身上,另两人旁观的神情,也让她误认为两个爪牙遵守武林道义,不至于插手加人有损一剑愁的高手名宿形像。
周凌云的喝声,先一刹那到达。
她对周凌云的信赖,已到了绝对顺从境界,心中一动,猛地剑沉人伏,整个人借势仆伏在雪地里,剑气一敛,似要没入地中。
同一刹那,一剑愁封出的剑焕然暴退。
同一瞬间,两名爪牙双手齐扬,暗器破风的锐啸,令人闻之毛发森立,心底生寒。
同一瞬间,周凌云飞跃而起,双脚凶狠地蹬在暴退的一剑愁背脊上,然后借蹬力来一记美妙的鱼龙反跃,身法灵活万分,双脚翻转落地轻如鸿毛。
“呃……”一剑愁闷声叫,重重地向前仆倒。
金牡丹的剑尖恰好上升,剑柄向雪中一沉。
一剑愁刚好仆在剑尖上,像是抵剑自戕,锋尖透背,穿在剑上砰然伏倒。
金牡丹弃剑滚身而起,两枚不用定向丝穗的扁针先一刹那破空而飞。
两个爪牙共发射了两把飞刀、两枚银镖,她有权用两枚扁针回敬。
假使她在听到周凌云的警告伏下的速度稍慢一刹那,飞刀飞镖最少有一半贯入她的身躯,躺倒挣命等死的一定是她。
“嗯……”两个爪牙以为十拿九稳必可成功,完全没有提防反击的准备,扁针入体贯穿心室,针太利没有打击力道,两人站在原地闷声叫,身躯一震,立即出现重心不稳,摇摇欲倒的现象。
金牡丹斜跃出丈外再发射两枚三棱双锋针,奇准地分别贯入两爪牙的肚腹。
“这些成名人物竟然如此阴险。”她稳下马步,抽口凉气,只感浑身发冷:“周兄,谢谢你。”
周凌云却不理会她,猛地跃登屋顶。
“老鬼是你把人引来的?”周凌云大声叫:“你给我滚出来!”
东方发白,雪光明亮,举目四顾,四周全是雪覆的树林,不可能看到人影。
前进房屋的右侧一株小树,积雪纷落,黑影闪出,衣袖一振,人凌空飞升屋顶。
“不将人引来,死的将是我。”现身屋顶的厉魄怪笑:“嘿嘿嘿……老夫知道你很了不起,只有你才对付得了三个人。事实证明老夫估计正确,你的确比老夫行。”
“一剑愁算不了什么人物,你……”
“你看。”厉魄一拉左胁的袍,露出一道裂口与两个破小洞:“一飞刀一镖,几乎要了老夫的命。逃走又不甘,所以引他们来让你收拾。老夫当然没有你高明,不然你敢在我厉魄面前卖狂?”
“你将人往自己的窝引,分明没安好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厉魄振振有辞:“老夫当然被他们追惨了,天快亮啦!能逃得掉?假使你公母俩也不是他们的敌手,我这间屋子丢定了,所以老夫要碰运气……”
“老鬼,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周凌云截断对方的话:“我和金牡丹只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不是公母俩?”厉魄怪腔怪调地说:“好,算老夫信口开河好了,你们要走吗?”
“对,该走了。”
“不要往东走。”
“这……”
“三里外,山谷的右侧,仍有不少爪牙穷搜,我看到好些个死人,大概是被爪牙搜获格斗而死的。”
“这里距黛园……”
“黛园在西北,远在三座小峰外,有二十里以上,知道身在何处了吧?”
“谢啦!也谢谢你的食物,后会有期。”
“不送。”
站在积雪的山坡上,向东望,山谷自西面向东北伸展,不太高的群山错落起伏,除了树干色是灰黑之外,满山满野白茫茫,一片银色世界。
满天阴霾,下一次的大风雪正在酝酿中,艳阳高照的时光消逝了。
这次大风雪没有雾化期,短短的几天晴朗,寒气仍未飘散,另一次风雪匆匆光临,气候显得反常,对在外混口食的人,是相当严酷的考验。
周凌云与金牡丹已恢复精力元气,酷寒已威胁不了他们,罡风扑面,两人毫不介意。
“老鬼说,谷中有爪牙穷搜。”金牡丹不安地说:“我们该辛苦些,攀越右面的山脊,避开山谷,另找道路远走高飞。”
“我们已经摸清方向了。”他们信心十足地说:“你攀越山脊,从南面的纵谷走,约十里左右,便可找到有人往来的道路,那是前往西洪庄的大道,西南便是永定河,你可以找到至京城的官道。”
“那就走啊!”金牡丹兴奋地娇呼。
“你走,我不走。”她向山谷一指:“我要从山谷下去,而且我不到京城。”
“周兄,你……”金牡丹一怔。
“我要办事。”
“找他们?”
“不错。”他眼中出现兽性的光芒:“这次我冒充无常公子进入黛园,主要是寻找谋杀鬼神愁的凶手,没想到没获得任何线索,几乎送掉老命。”
“可是,目下情势更为凶险……”
“离开黛园,猛虎出押,凶险已减至最少。”,
“宾客死的死逃的逃,你怎么找?周兄,请不要……”
“我昨晚想起了一件事。”他将佩刀改插在腰带上,表示随时皆有拔刀的可能:“我进入黛园之前,曾经与另一批仇家遭遇,发现处距黛园不远,很可能是黛园派在外围的爪牙。我愈想愈可疑,在黛园我就应该留意这条线索的,因此决定着手追查,也许能从黛园的爪牙口中,查出我所要的线索。”
“一批仇家?怎么一回事?”
他不想多解释,他与虎形人的仇恨,不希望旁人卷入,个人的恩怨仇恨,自己担当,他对金牡丹甚有好感,更不希望金牡丹卷入个人的恩怨中。
“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不希望牵扯到旁人。”他摆出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态:“你走吧!咱们江湖上见,后会有期,路上小心了。”
“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走。”金牡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吸起仍有干裂伤痕的嘴唇:“我根本不知道方向,不知道该怎样找路,再说,半途不幸碰上阴阳双怪那些可怕的高手,岂不是死路一条?你不管我的死活了?”
“咦!你知道凶险吗?”
“我不怕,我跟定你了。”金牡丹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手膀,半俏皮半耍赖的白了他一眼:“除非……除非你和我一起远走高飞,忘了黛园的事,闯关涉险,那一定有我一份。”
他转身伸手搭住了金牡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