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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南宫远道:“若是没有人来,我就这么睡了;若是有人来,我也准备好了。”
黑衣人道:“那你为什么不躲?”
南宫远道:“我为什么要躲?”
黑衣人道:“蝼蚁尚且偷生。”
南宫远道:“王爷既然派了人来,那就是我该受惩处。”
“是么?”黑衣人道。
南宫远道:“不错!”
黑衣人道:“那你就闭目领死!”
南宫远恭应一声,闭上一双老眼,神态依然平静安祥。
只是,久久未见动静!南宫远忍不住睁开了眼,他看见眼前的黑衣人已经把一袭黑袍脱掉了,他看见了那个人,他大惊,忙下床躬身:“王爷!”
站在那儿的可不正是蒙格。
蒙格一双锐利目光凝望南宫远:“不错,是我!”
南宫远道:“王爷怎么亲自驾临?”
蒙格道:“我想亲自来看看你。”
南宫远道:“属下不敢!”
蒙格道:“南宫远,你真好!”
“属下该死!”
“你知道你是什么罪?”
“属下知道!”
“你说你该受惩处,愿受惩处,可是真的?”
“不敢欺蠓王爷。”
“那么我告诉你,我要亲自处死你。”
南宫远微微低头:“是属下的荣宠,谢王爷恩典!”
“真的么?”蒙格问。
南宫远道:“不敢欺蒙王爷!”
蒙格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
南宫远道:“是的!”
“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
“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明白我的意思么?”
“属下愚昧!”
蒙格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有机会刺杀我。”
南宫远神情一震,忙道:“属下不敢!”
蒙格道:“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
南宫远道:“王爷要是允准,属下愿自绝以示忠诚。”
蒙格两眼精芒一闪:“我不准!”
南宫远道:“王爷……”
蒙格道:“我免你的罪。”
南宫远猛抬头:“王爷……”
蒙格道:“听见了么?”
南宫远忙躬身低头:“谢王爷恩典!”
蒙格道:“你说有人答应求我放过你?”
“是的!”南宫远道。
蒙格道:“我承认是有人求过我,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免你的罪,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
“是!”
“你不避惩处,你的忠诚。”
“王爷的恩典!”
“南宫远,我对你还真是不薄。”
“王爷之恩,如山似海。”
蒙格来回走了两趟,停住:“那你谢怎么我?”
南宫远道:“属下愿为王爷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蒙格道:“我要你为我做件事。”
“王爷吩咐!”
“给我除掉那个人!”
南宫远一怔:“那个人?”
蒙格道:“就是他!”
南宫远神情震动:“他说是王爷跟郡主的朋友。”
“曾经是!”蒙格道:“如今不是了,如今他是‘铁血会’的朋友。”
“是,只是……”
“只是什么?”
“不敢瞒王爷,属下的武功,略逊他一筹。”
“我知道,不要紧,我会派个人跟你联手。”
“是……但不知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是……”
“怎么,你为难?”
南宫远忙道:“不……”
“因为他没有杀你,所以你不能……”
南宫远急道:“不,王爷明鉴,属下不敢!”
蒙格道:“那就好,南宫远。”
南宫远道:“王爷!”
蒙格道:“只许成,不许败!”
南宫远应道:“是!”
蒙格道:“你要知道,要是杀不了他,后患无穷,头一个你就活不成。”
南宫远一懔,道:“属下知道!”
蒙格道:“那就好,还有……”
南宫远道:“王爷吩咐!”
蒙格道:“你是忠诚的,你派的那个人,未必像你一样的忠诚。”
南宫远神情一震:“是!”
蒙格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南宫远道:“属下明白!”
“那就好!”蒙格道:“一并交给你了。”
南宫远应道:“是!”
蒙格道:“我走了,不必送!”
他披上了黑袍,开门出去了。
南宫远躬身低头,但没有送出去。
二更时分,郭解跟江珊到了那个小村子的村口,这回郭解知道该怎么做了,仍在村口外发话:“烦劳通报卢老人家,郭解求见!”
一条人影出现在村口里,快步来近,那是一名中年黑衣汉子,抱拳躬身:“郭爷这么晚?”
郭解答礼:“有事要见卢老人家,不得不夜来打扰。”
中年黑衣汉子道:“郭爷是‘铁血会’的贵客,说什么打扰,请!”
他侧退一旁,抬手往村里让!郭解没再说什么,跟江珊迈了步。
中年黑衣汉子回身往村口内发话:“通报老爷子,郭爷来了。”
然后他陪着郭解、江珊往里走。
只见一条人影从村口内一处暗隅中闪出,向着村内飞掠而去。
郭解跟江珊由那中年黑衣汉子陪着往村里走。
村里本来一片黑暗,只有一两点灯光,此时迎面几间村舍多亮起了几点灯光,随即有一间村舍开了门,灯光外泻,一前二后三条人影走了出来,快步迎过来。
人影背着灯光,看不清人,等来近,才看清那是卢刚带着两个中年黑衣汉子,此时他已抱了拳:“郭爷、江姑娘这么晚?”
郭解、江珊双双答礼。
郭解道:“不得不来打扰!”
卢刚道:“郭爷怎么好这么说?请屋里坐!”
都这时候了,总不能像上回一样,站在外头说话,郭解跟江珊在卢刚陪同下,进了村舍。
这间村舍里摆设很简单,土炕、桌子、板凳、一盏灯,别无长物。
宾主落了座,卢刚道:“这么晚了还让两位跑……”
郭解道:“老人家别见外,不知贵会是否有所获?”
卢刚面有愧色:“惭愧得很,本会到如今还没能查到什么。”
郭解道:“江姑娘跟我倒是查出了凶手,特来奉知。”
卢刚忙道:“两位查出来了?”
郭解道:“是的!”
卢刚急问:“是什么人?”
郭解道:“卢老应当还记得我那位王爷朋友?”
卢刚脸色一变:“难道是……?”
郭解道:“不错,就是他下令谋害了令嫒。”
卢刚脸色大变:“他这是……他不是刚刚下令放了小女么?”
郭解道:“据他所说,就是因为释放令嫒,招致宫里责怪,才不得不下令追杀令嫒。”
他没有说实话,他是认为人都没了,不能再让人家牵扯这个。
卢刚道:“这是……既有如今,当初又何必释放小女?”
“老人家!”郭解道:“他是我的朋友…”
卢刚忙道:“跟郭爷无关,郭爷是本会跟卢家的恩人。”
郭解道:“老人家,我不敢当!”
“郭爷……”
“老人家,我是说,他是我的朋友,我除了怪他,除了不交他这个朋友,别的我不能……”
卢刚忙道:“郭爷千万别这么说,报仇雪恨是本会的事,怎么能劳动郭爷?郭爷没有隐瞒,而且连夜特地来告知,已是令本会及卢家存殁俱感。”
郭解道:“那倒不敢当,我感谢老人家的谅解。”
卢刚道:“郭爷千万别这么说……”
郭解道:“老人家只管去为令嫒报仇,不必顾虑我,只是老人家应该知道,那不容易,怕只怕会有更多的牺牲。”
“多谢郭爷,我知道。”卢刚道:“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放过小女,让小女多活了好些日子,本会会把这笔帐记在虏主身上,不打算找其他人报这个仇。”
郭解是帮了蒙格的忙。
仔细想想,郭解不也帮了“铁血会”的忙,若是“铁血会”找蒙格报仇,一定会蒙受重大的损失。
郭解没说话,他不便说什么。
卢刚又道:“其实,他追杀小女,名正言顺,又何必用这种手法谋害?”
郭解道:“他是怕我知道。”
卢刚道:“郭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郭解道:“江姑娘跟我是找到了那下手之人,从他的口中问出来的。”
郭解道:“是的!”
江珊突然道:“他是当世七大高人之一。”
郭解忙道:“小珊!”
江珊道:“不要紧!”
卢刚道:“当世七大高人之一?”
江珊道:“佛、道、儒、神、仙、鬼、狐里的神、‘财神’江万山。”
郭解深望:“江珊!”
卢刚道:“江万山?”
江珊道:“不错,就是他。”
卢刚道:“江万山他,他……”
江珊道:“他不是已经卖身投靠了么?”
卢刚道:“两位怎么知道是他?”
江珊道:“卢老,我姓江!”
卢刚道:“姑娘是说……?”
江珊道:“江万山是家父!”
卢刚霍地站了起来:“怎么说?你……?”
江珊道:“我叫江珊!”
郭解道:“老人家,江姑娘是我的朋友,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
江珊道:“我愿意任凭卢老处置。”
卢刚道:“我卢刚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能动江姑娘。”
江珊道:“卢老……”
卢刚道:“江姑娘令人肃然起敬。”
江珊道:“我不敢当……”
卢刚道:“江姑娘不要客气,只从郭爷一句‘江姑娘是我的朋友’,就知道江姑娘是什么样人。”
郭解道:“老人家……”
卢刚道:“郭爷、江姑娘你们要是不说,我也不会知道,是不?”
郭解道:“我索性再告诉老人家,在我们没查这件事之前,江姑娘就怀疑是她爹下的手了,她更可以不提醒咱们,令嫒不是自绝……”
卢刚道:“江姑娘……”
郭解道:“当我跟她去至‘十里铺’,从那个卖吃喝的口中问出,是有人给他钱让他在酒里动了手脚,以及给他钱的那个人的年岁、长像、衣着时,她毫不犹豫说那是她爹,之后又赶回家去逼问她爹。”
卢刚激动又叫:“江姑娘……”
江珊道:“卢老,我只是尽做人的本份而已,只是他是我爹,我不能……”
卢刚道:“江姑娘,不要再说了,你为卢家存殁,做的已经够多了。”
江珊道:“卢老……”
“江姑娘!”卢刚道:“请放心,冲你,我也会把这笔帐记在虏主身上。”
江珊流了泪:“卢老,我不敢言谢……”
卢刚道:“江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姑娘你,小女恐怕要冤死九泉,永难瞑目,你对卢家存殁有恩。”
江珊流着泪道:“卢老,我实在不敢当!”
郭解道:“卢老既然这么说了,我才敢说,既是我那个朋友要追杀令嫒,纵然没有江姑娘她爹,他也会派别人。”
卢刚道:“郭爷说得是!”
郭解道:“无论如何,令嫒人已经没有了,只有请老人家节哀。”
卢刚道:“谢谢郭爷!”
郭爷站了起来:“我二人该走了,卢老歇息吧!”
江珊跟着站起。
卢刚道:“怎么,两位要连夜赶回去?”
郭解道:“明天还有别的事,不打扰了。”
卢刚道:“分舵简陋,也就不留两位了,郭爷说得好,江姑娘是江姑娘,令尊是令尊,江姑娘永远是‘铁血会’的朋友。”
江珊道:“谢谢卢老!”
郭解跟江珊一起走了,郭解不让卢刚送,卢刚还是送到了村口。
离开村口,走没几步,江珊就哭了。
郭解忙问:“怎么了,小珊?”
江珊道:“我觉得不公平!”
郭解没说话,他能说什么?快三更了,这儿还亮着灯!这儿是厅堂所在,富丽堂皇的厅堂!灯下有个人正在背着手来回走动,神色很不安!这个人是江万山!江万山何事不安?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刚打三更!江万山一惊停步。
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意味!就在这时候,外头有人轻轻敲门!江万山双眉一场,霍地转脸:“又来了是不是?叫你不要来吵我,你……”
门开了,闪进一个人来,又关上了门:“财神怎么这么大火呀?这是跟谁呀?”
这个人是南宫远江万山一怔色变:“怎么是……?”
南宫远道:“我?”
江万山刹那间惊容肃扫,笑了:“稀客,稀客,坐,坐,请坐!”
他抬手肃容。
南宫远没有犹豫、没有客气,去坐下。
江万山道:“夤夜客来……”
南宫远道:“不要客气!”
江万山道:“恭敬不如从命!”他也去坐下:“夫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差遣?”
南宫远道:“我还敢有什么差遣?”
江万山窘迫一笑:“我实在是不得已,夫子如今不好好的么?”
南宫远道:“你指望我怎么样?”
“不!”江万山道:“那人跟我保证,只要夫子是奉命行事,他绝不怪夫子,这我才说的。”
南宫远道:“你差一点没害死我。”
“怎么?”
“幸亏我是奉命行事。”
江万山笑了。
南宫远可没有笑。
江万山道:“夫子这时候大驾莅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