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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刀醉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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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敢,咱一掌……”

“別说的嘴响,今夜他只不过因久战无功,已成强弩之末。”丁开道:“若是他恢复了体力,换了个场合,只怕就不—样了。”

“这个……”娄大钊怔了一下。

其实,纵然丁开不说,他又何尝不知,二十几招算什么久战,分明是那粒小石子的功劳。

若是没那粒小石子,萧震怎么会落得如何狼狈?那怕是在最后,要是没有丁开在场,萧震也未必肯那么服服贴贴。

“当然。”丁开口气一改:“你这一掌极具威力,至少已告诉,下次碰头,他就不敢小觑了。”

“真的?”娄大钊的眼睛又亮了。

“我可不是故意捧你。”了开笑道:“刚才一掌的确可圈可点。”

娄大钊裂开了嘴巴,眼睛更亮了。

赵小柔体力渐复,微微含笑,她没插嘴,也没邀请两人入庄小憩的意思。

“我们走了。”丁开望了她一眼。

“好。”赵小柔点头:“也许我会很快赶上来。”她像是知道丁开要去哪里。

“你能离开?”

“不要紧,我都安排好。”

两个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指的牧马山庄的事,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赵九尊的安全。

丁开对于赵九尊,当然不想明显的表示关怀,赵小柔更是不愿多提。

但两人四目相接,却有份淡淡的情意。

虽说是谈,其实很深,只不过两人都把这份情意,深深地藏在心底。

晨风犰犰,马声萧萧,一列车队缓缓奔驰在向西的一条黄泥大路上。

一切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当先第一辆车的车辕上换了个人。

昨夜是个黑衣人,萧震认定她就是白娘子。

此刻却是个淡扫蛾眉,身着杏黄衫子,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少女。

这少女就是蜜儿。

右首还是那人头戴破毡帽的汉子,帽檐不是紧紧的压在眉毛尖上,但却换了一条长鞭。

每一辆车上都拉上了厚厚的车帘,严丝密疑,打从外面根本无法窥探得出车里的情景。

那个罩关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再也不曾现身。

十之八她就是白夫人。

车行极缓,似是有所期待,中午打尖的时候,都是由赶车的伙计,从路旁的野店买来些熟食,分别送到篷车里。

第一辆车最为丰富,除了两只油淋淋的鸡腿,还有块两面炸得金黄的大排骨。

“这小子好享受。”一个伙计说。

“这算什么。”另一个伙计说:“听说他在江南顿顿羊羔美酒,驼峰……”

“那是在江南呀!”起先那个伙计说:“如今既然成了人质,就让他受点活罪。”

“不,夫人说过,不能让他饿瘦了。”

“养肥了好宰吗?”

“你懂什么?”后来那个伙计说;“有了这小子,咱们就多了个保镖的。”

“哦,你是说……”“别说了,小心……”

野店的凉旷摆了几张白木桌子,坐着两上商卖打扮的中年人,和一个蓝布短褂驼的背老头。两个中年人不时向那一辆篷车打量。

驼背老头咳了一声,这两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便不再看。

大路之上,行旅络绎,对这停在大路上的七辆篷车,偶而打量一眼,原是不足为奇的事。

但第三辆篷车的车帘隙缝里,却有只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这三个人。那眼睛一闪一闪,像柄利刃。

车又动了,马蹄得得,轮声辘辘,依然是不疾不徐,缓缓而行。红日西倾,转眼又是黄昏。

这一天居然一路平安,什么事都没发生,连风吹草动,芝麻绿豆的事都没有。

倒是这七辆篷车,似是故意延宕行程。

照说车坚马健,一日之间本可赶程百里以上,居然从早到晚只走了三十里。

这分明是在等人,等待萧震,等待他的捷报,等待一颗人头。

奇怪的是萧震就像石沉大海,一天不见踪影。

他自己有车有马,赶上这列缓缓行进的车队应该不是难事,他却居然没来。

也许他自觉回来没有颜面,正在另作打算。

暮霭既降,夜风飒飒,几家路旁的野店已亮起了星星灯火。

车殆马烦,该是歇店的时候。

登在第一辆车辕上的蜜儿忽然举袖一挥,七辆篷车一齐停了下来。

“大家听着,各人饱餐一顿,牲口上料,今夜通宵赶程,至少得赶出百里以外。”蜜儿登在车辕,居然作了这样的宣佈。

白天慢吞吞的走,为何却要晚上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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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身不由已

这样的决定,蜜儿怎么敢擅自作主,必然是白夫人的锦囊妙计。

是想摆脱萧震的纠缠?不是耽心丁开突然出现?

萧临风囚在车里,萧震岂敢撒手,莫说百里之程,纵然千里万里,他也不是传奇人物。

一向神出鬼没,要防他也许更难。

但这一决定,显然别有用心。

若是真要连夜赶程,何必如此张扬,这般大声嚷嚷,分明是怕人不知。

采购食物的人一包一包的送进了篷车,喂马却是店伙计的事。

用盐水泡过的燕麦、芦豆,是上等的马料。

在店伙计走向第一辆篷车,每人手里提着一只盛满了马料的大木桶。就在这一瞬间,惊变乍起。

其中一名伙计快如闪电,单臂一抡,竟将一只大木桶凌空抛了过去。

叭哒一声,木片四散,桶里的麦和水浆,就像漫天花雨。

般,直向双双并坐在车辕上的蜜儿和那个手握长鞭的汉子,劈头飞洒而下。

另外两名伙计大喝一声,木桶里掣出了两把钢刀。

刀亮如雪,人如脱兔,打从两翼冲向篷车,但听裂帛一响,错破了车帘。

这时剑气森森,一条人影御风而到。

这四个人突然跃起起,其实却在同一瞬间发生,一个人对付车辕上的蜜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另外三个人两人一支剑,合力攻向篷车。

篷车里是什么?里面应该是三个人,一个萧临风,他被点了穴道,另外两名壮汉,手握牛耳尖刀。

谁能双剑攻故?细数当今武林,剑技臻于如此高深境界者,只有江南萧震,才是第一流好的。

这条御剑而来的人影,当然就是萧震。

原来一天不见,他竟然打定了这个主意。

这当然不是好主意,纵然千言万语,好话说尽,白娘子未必肯听,倒不如拼死一击。

若是一举成功,救得出这人宝贝儿子,不但一天一夜所受的屈辱可以一笔勾消,并可以立刻挽回颜面,重振他江南霸主的雄风。

这委实太重要了,一得一失,有如天壤之别。

照萧震的估计,他有九成胜算。

登坐在车辕上的蜜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似乎不足一提,主要目标却是那两个手提牛耳尖刀,挟持在萧临风左右的壮汉。

只要行动快捷,车帘一破,立刻锋刃相同,这两名壮汉纵有天大的能耐,至少得先求自保,哪有时间去杀害萧临风?而且仓猝发难,谁都不免一怔,这两名壮汉说不定应一呆之际,已利刃插进了胸膛。

可惜这估计错了。

首先是那桶混合了豆麦水浆的马料,居然没沾到蜜儿和那个赶车的汉子一片衣角。

蜜儿咯咯一笑,人影骤分,和那个赶车的汉子同时身形一闪,分向左右横掠了开去。

她笑什么?难道这时候还笑得出来?除非她胸有成竹,早有所备,看穿了这示把戏,这才值得一笑。

她显然是看穿了。

同时间只听一声巨吼。车帘翻起,车厢里忽然伸两只毛茸茸的手来,抓住了两把钢刀。

卡达连声,两把钢刀断成了四截,毛茸茸的手向前一引,又抓住了两胳膀。

两名冒充伙计的汉子惊叫声中,那凌空御风而来的一支剑刚好已到。

剑到血崩,飞起一片血雨。

这两名冒充伙计的汉子,居然就在一瞬间,被两只毛茸茸的手重叠起来挡了一剑。

一剑两命,从后背直透前胸,透过了两个躯体。

萧震骇然一惊,抽回长剑,凌空一个翻身,落在车辕一侧。

这车厢里是谁?萧临风哪里去了?

只听一串杰杰怪笑,车厢里托地跳出一个人来,站起来就像半截铁塔。

脸如锅铁,状貌狞恶如鬼,两撇扫帚般的眉毛下,凸出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居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巨无霸,萧震心里不禁一沉,掌心里沁出了冷汗。

“老子就是龙破缸。”

丁开没有猜错,果然是绰号九百力士的龙破缸,临夜擒住萧临风的就是他,只不过此刻他已摘下那副狞恶的鬼怪面具。

其实这副真面孔和那副假面具倒也相差无几,只少了两支白森森的獠牙,和一根猩红的大舌头。

“原来是你?”萧震一怔:“你这浑小可知老夫是谁?”

敢情他也知道个浑人。

既然以浑出名,连远在江南的萧大侠都曾耳闻,还不能不算是江湖一绝。

“老子管你是谁。”龙破缸怪眼一翻。

“好,你听清楚,老夫告诉你。”萧震道:“老夫便是江南大侠萧震。”

“萧震?”

“对,老夫就是萧震。”

他估计这浑人再浑,不会不知道他萧震的大名,知道他萧震的大名后,不会不知道他的中的这支剑,纵然不吓得屁滚尿流,至少也该畏惧三分。

哪知龙破缸不但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甚至根本就没搞清楚萧震到底是谁。

“你说你是萧震?”

“不错。”

“萧震……萧震……”龙破缸想了一想:“萧震是个和尚吗?”

“和尚?”萧震叫道:“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龙破缸再想了一想:“对,老子想起来,是个卖豆腐的老头。”

萧震一呆,弄得哭笑不得。

“龙老大,你说对了。”站在一丈以外的蜜ㄦ,忽然拍起手笑道:“是个卖臭豆腐的老头,油炸臭豆腐,外面硬,里面软……”

油炸臭豆腐外面并不很硬,只不过有层脆而已。

萧震脸上一阵火热,掉过头来虽道:“小丫头,你又是谁?”

“我叫蜜儿。”

“蜜儿?”

“是的。”蜜儿展露了笑靥,作出一人媚笑:“甜甜蜜蜜”。白娘子哪里去了?

“你有啥指教,问我就可以,何必夫人出面?”

“问你?”

“不错”蜜儿道:“尤其关于你儿子的事,夫人说要杀要剐全都由我作主。”

“你……你敢……”萧震睁大了眼睛。

“老爷子,最好别用这种口气。”蜜ㄦ道:“我虽然很甜,有时候也很辣……”

“哼!”

“老爷子,最好别惹烦了我。”

“你近在咫尺,不怕老夫一剑劈了你?”

“老爷子,别说笑话。”蜜ㄦ道:“我怕惹你,怎么还敢站在这里。”

“你……”

“老爷子,我只问你,人头带来丁没有?”

提起人头,萧震又是心头一沉,若是弄到了那颗人头他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了。

此刻他才想到,白娘子分明处处有安排,处处都设了陷讲,只等他来上钩。

中午时分,那两个赶车的汉子故意一唱一和,说的活灵活现,使他确信儿子萧临风仍然囚在第一辆篷车之内,想不到这是条诡计。

看来早在昨夜他离开峡口之后,他ㄦ子就在两把牛耳尖刀的挟持下换了地方。

换到何处?是不是藏在另外一辆篷车里?

此刻大路上首尾相衔,一连停了七辆篷车,每一辆全是车帘深垂,严丝密缝,萧临风到底被囚禁在哪一辆篷车之内?

眼睛是看不透的,除非挨辆搜查。

凭萧震在江南的威风,莫说几辆篷车,就是挨家挨户来个翻箱倒柜,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今天他绝不敢,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当然,更不敢再动一动剑。

“你说呀,人头到底带来了没有?蜜儿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这个……”萧震无话可说。

“若是真的没有,那只好谈谈别的了。”

“别的?谈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只要尽了力,纵然弄不到那颗人头,她也不会责怪,打算等你回来之后,立刻就放了萧公子,好让你们父子团圆…”

“真的?”萧震双目一闪。

“这是夫人昨夜亲口的。”蜜儿道:“她说只等老爷子一到,立刻放人。”

“老夫这不是到了吗?”

萧震虽然明知白夫人绝不会有这种菩萨心,轻轻易易就放了萧临风,但人在局中,念子心切,不免起了一份希翼之心。

“你是到了。”蜜儿道:“而且到得很威风,还打算一剑劈了我。”

她先吊足了胃口,此刻突然话题一变。

萧震心头一沉,怔住了。

“好好一宗事,你自己开砸了。”蜜儿道:“如今只怕很糟。”

“怎么糟?”萧震心底一凉。

“你想,我们还敢放人吗?”

蜜儿道:“一旦乳虎出押,你们父子联手……”

“不会,不会。”萧震道:“只要白娘子放了小儿,老夫立刻转回江南。”

“是不是打算金盆洗手,从此封剑归隐?”

“也可以。”

蜜儿睫手一动,咯咯笑了起来:“老爷子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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