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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姑娘,你看清你自己的处境了么?”
“本姑娘不怕任何威胁,你占不了多少优势,庄中的师父们不会让你来去自如的,你的处境比我好不了多少。拿开你的剑!”
她强横的说。
秋华冷笑一声说:“喝!你的千金小姐脾气可大着呢。”
“你一个江湖亡命……”
秋华大怒,收剑出掌,“啪”一声给了辛姑娘一耳光,把她打得连退两步。
她不等脚步站稳,猛地一脚急飞,包了铁尖的弓鞋如果踢实,那还得了?
“有贼!”她尖叫。
秋华伸手一勾,勾住了她的脚踝一掀,她仰面便倒,摔得甚重。
秋华俯身一掌劈下,她居然还能招架,伸手急拨。
秋华变劈为擒,扣住了她的腕脉一扭。
“哎唷……”她痛得失声尖叫,身躯随势急转。
秋华一掌将她拍昏,拔一把飞刀在奎上划道:“明晨于昭仁寺交换人质,以地牢的华山三门人交换小丫头,辰牌正一过,杀无赦。四海游神留字。”
“砰”一声大震,东窗突然自行震毁,跌入一名保镖师父,滚了两滚便寂然不动。
楼梯口脚步声凌乱,高手赶到。
他一把挟起辛姑娘,便待向梯口冲。
破窗人声乍现。
他正待将飞刀掷出,那出现的人影的叫声先到了:“老弟,从这儿走,跟我来。”
原来是西海怪客,他不假思索,纵向窗口。
庄中大乱,灯球火把在各地接二连三地点起,屋中的人纷纷抢出,警锣声狂鸣。
西海怪客带着秋华钻入一座房屋,直趋后厅,在漆黑的角道内一阵急走,最后进入一处温暖的小屋里。
“要进入地道了,脚下小心。”西海怪客叮咛。
不知走了多远,西海怪客喝道:“止步!前面是地道出口。
如果他们发现咱们从地道脱身,可能已有人先一步在前面堵截,准备动手。”
黑暗中,西海怪客对地道似乎十分熟悉,伸手在壁间一阵摸索,突然“吱嘎嘎”一阵刺耳怪响传出,星光入目。
“出去!小心了。”西海怪客叫,首先一跃而上。
四周静悄悄的,鬼影俱无,左面半里地,庄院灯火齐明,但没有人声,警锣亦止。场主驭下甚严,有警时仍能肃静无哗,沉着应付。
地道口与地齐平,附近是小丘陵地带,一些矮树光秃秃地,确是不见有人。
“快走!他们人多,被围住就麻烦了。”西海怪客叫。
“黑夜中何惧人多?”秋华笑答。
“老弟,千万不可轻估了三大牧场的实力。”西海怪客一面走,一面用告诫的语气说。
“他们除了人多,有何可恃?”秋华追问。
“人多固然是他们一大长处,但其中也不乏高手。”
“但……但在下只会了一位不见得高明的冷眼追魂,而且他还是翔雁牧场的首席保镖。至于浅水牧场,似乎连一个稍像样的人都拿不出来呢。”
“三大牧场中,翔雁牧场实力最弱,论为人,杨五场主也稍开明些,这就是白天在十字街口他向你笼络的原因。”
“前辈是说,浅水牧场有比冷眼追魂高明的人物?但……但怎么不见他们出面呢?”
“老弟听说过六盘四狼么?”西海怪客反问。
“听说他们是十年前的大贼,曾经被少林的明业大师赶出中原,禁止他们在六盘山以东地区活动。小可出道太晚,闻名而已。”
“明业大师德高望重,是当代的佛门高僧,武林的长者耆宿,艺业超凡入圣,从不轻言武技,他竟然亲自出手惩戒六盘四狼,可知事态的严重了。明业大师已失踪三年,听说已和张邋遢张三丰,逃到峨嵋山证道去了……”
“咦!张三丰不是在武当山开山立派五年了么?”秋华接口问。
西海怪客呵呵一笑,说:“他才不至于俗到在武当受人箝制哩!”
“受人箝制?前辈的话,小可不懂。武林人苦练一生,穷毕生精力参研绝学,志在开山立派,何等光彩?他……”
“我问你,你想不想开山立派做一派的开山鼻祖?”
“我?我天生不成材,志不大才也疏,连想都懒得去想。”
“哈哈!说得妙,该为你浮一大白。张三丰已修至半仙之体,他岂会与凡夫俗子一般……”
“但武当山大兴土木广建宫观,开派大典已举行了四年,武当派三字已在江湖广事流传……”
“谁看过张三丰在武当主持大典么?”
“这……这倒没听说过,但武当之有派,内家拳剑四字在林扬名,却是铁的事实。武当的老道公然称他为祖师爷,也铁的事实,难道有假?”
“呵呵!你到底年轻,不知世事诡谲。”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当今皇帝逼出来的,来头大啦!十年前,皇室叔侄挥戈,建文帝不是自焚于宫么?”
“不错,当今皇帝已经诏告天下,谁都知道。”
“知道个屁,建文帝已逃出火窟,遁入空门流落在江湖中,据我所知,他的佛名叫应文。”
“见鬼!你怎么知道?”
“不但我知道,张三丰也知道,明业大师也知道。不止我们三人,九年前黄山天都峰耆宿大会中,佛道俗三家二十名宿,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其他九人全知道,那次大会极端秘密,内容我不能告诉你,总之,那次决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保全建文帝的生命。”
“你的话可是真的?”秋华讶然问。
西海怪客站住了,转身凛然地说:“老弟,你的为人,老夫知道甚详,但我仍然不能对你说明其中秘辛。老朽的话,字字皆真。逊帝目下在云南,张三丰与明业大师藏在峨嵋,主要是吸引官府的注意。张三丰是太祖高皇帝的知交,当代皇帝与逊帝皆是他眼看着长大的人,自不愿眼看着他们叔侄相残。但当今皇帝却凶暴残忍,已知道侄儿逃出江湖,侄儿一天不死,他夺来的江山永不会安稳,因此派使臣逼张三丰交人。张三丰当然不肯,因此装疯诈颠,四海逃避。六年前,老道被逼得大为不耐,向使臣保证逊帝决不和当今皇上为难。当今皇上仍不死心,但表面上又不得不放手,派工部侍郎郭琎,隆平侯张信督丁夫三十余万,大建武当宫观,用意是买好张三丰,也等于是逼张邋遢遵守诺言,陷住他以便暗中派人缉拿逊帝。当今皇上凶残暴虐,决不会放手的。咱们十三人到处放谣言,分布天下各地,老朽负责西北,放出逊帝已遁入漠北的风声,大军云集边墙,原因在此。独角青龙范松远至安南沿海,乘风破浪,四海潜踪,散布逊帝入海的谣言,致有太监郑和率三万大军二下西洋之举,不久将三度扬帆了。这些事情,你千万不可胡说八道,不然,老夫必定杀你。”
秋华惊疑了好半天,讶然道:“小可不是多嘴的人,但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不明白?”
“小可从不想卷入这些狗屁事的漩涡中,也从不作替朱家皇朝卖命的打算。相反地不时和那些大人们开开玩笑,捞他们一笔油水。这种惊天动地的王朝秘辛,你为何要告诉我?”秋华泰然地问。
“因为老朽要你明白老朽的为人。”
“你替逊皇卖命……”
“不,只是看不惯而强出头管闲事罢了,与卖命无关,十二
位耆宿中,没有一个人得到好处。”
“就算是吧,但小可很少管别人的闲事,前辈为人如何,小可并不重视。”
“你必须重视的,须知人生在世,人格的清高最为重要。”
“为何小可必须重视?”
“因为老朽想收你作衣钵传人。”
秋华又是一惊,讶然道:“小可一个江湖浪人,不值得前辈垂青。”
“你出道为期甚暂,近年来你在陕西四川的行事,老朽已留心打听了。这次你在西安的举动,老朽早有风闻,你前脚离开西安,我后脚便跟上了。总之,老朽认为你是个值得造就的少年人,所以今晚利用机会坦诚相告。老朽这一身绝学,有点舍不得带入坟墓,因此……”
“前辈,小可的恩师……”
“令师是落魄穷儒展波涛,对么?”
“你怎……”
“十字街口你出奇招伤了冷眼追魂,那招奇学叫‘回龙引凤’,正是令师的不传之秘,只有我方能看出来龙去脉。告诉你,令师是老朽三十年前的故友,他不会反对你带艺重投明师的。如果你有所顾忌的话,那就做我的记名门徒,如何?武林规矩是不禁记名门人的。”
“未获家师恩准之前,任何事小可也无法答应。”秋华断然地说,语气极为坚决。
“你真不答应?”西海怪客沉声问。
秋华放下昏厥了的辛姑娘,戒备地说:“正是此意,前辈强人所难,不是有失风度么?”
“强行收徒,武林中不乏先例,老朽收定了你。”
“小可断然拒绝。”
“没有商量么?”
“没有商量的必要。”
“好小子,你居然敢不识好歹,先教训你再说。”
秋华退后两步,手按剑把冷笑道:“你不要倚老卖老,在下并不见得怕你。”
·奇·西海怪客一声怪叫,打狗棍发出啸风之声,倏然扫出。
·书·秋华拔剑急架,“啪”一声暴响,不但没将打狗棍砍断,奇大的震撼力,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膀子发热,脚下马步一虚,退了一步。
·网·“打!”西海怪客冷叱,迫上兜心点到。
秋华不再硬接,向侧一闪剑化长虹,反击怪客的腰胁,无畏地出招抢攻。
两个接上手,展开快攻,在黎明的星光下全力相搏,各展绝学周旋。
十余招后,打狗棍愈来愈凶猛,但见漫天彻地全是快速闪动的棍影,八方飞腾,六合扑击,把秋华困往了,棍网重重,如同惊涛骇浪。
秋华沉着地应付,接了十余招,他知道不妙,棍风直迫内腑,无形的可怕潜劲由四面八方迫到,迫得他运剑十分吃力,不能运转自如,内力修为相去太远,只有挨打的份儿,那怎么可以?
“我得走。”他心中拿定主意。
说走便走,乘对方一棍疾攻下盘的机会,不再用剑拆招,故意露出来不及接招的败象,双脚一点,倒飞丈余。
“哪儿走?”西海怪客大叫,已猜出他的心意,飞步赶上,打狗棍抖出一朵棍花,跟踪点到。
秋华突然挫倒,滚出八尺外,猛地激射三丈,如飞而遁一面叫:“老家伙,咱们会有再见的一夭,这次算你狠。”
“小辈休走。”西海怪客怒叫着急追。
“你行,在下让你一次。”秋华答,展开轻功如飞而去。
他的轻功十分了得,一跃三丈,钻人矮凋林中急掠。他心中有数,利用星斗分辨方向,计算着所走的距离,向左绕走。
奔了半里地,已扔脱了老怪客。绕了半圈,不们不倚恰好回到原地,远远地便看到昏倒在矮凋林旁的辛姑娘,他脚下加快,奔近辛姑娘。
蓦地,矮凋林中传出一声狂笑,西海怪客一跃而出,怪笑着说:“哈哈!你才来呀?”
秋华火起,大喝道:“接刀。”
声出手动,柳叶飞刀接二连三出手。
西海怪客呵呵笑,支起打狗棍,双手轻灵地挥动,连接三把飞刀,叫道:“小伙子,住手,别献宝了,你这人很有骨气,老夫不再找你的麻烦就是。”
“你的话算数么?”秋华戒备着问。
“老夫岂会和后生晚辈说话不算数?但有条件。”
“在下从不在受人胁迫下谈条件。”
“你并未受胁迫,你的轻功很好,打不赢尽可开溜,你这小狡猾机灵得紧,不会被虚名所累而逞血气之勇白送死的。这样吧,老夫先找令师,征得令师同意后再找你,这条件不算苛刻吧?”
“一言为定,如果家师恩准,在下自然同意。”
“好,一言为定。你先走一步找坐骑回寺,我去阻一阻追兵,吓一吓他们,交换人质便方便多了。”
“咦!前辈怎知小可要交换人质?”秋华讶然问。
“哈哈!如果不知道,我会让你将人家大姑娘掳走?你忘了我一直追随在你身后么?你先到翔雁牧场,听到他们对华山三门人不怀好意,动了妇人之仁,不忍心令三个侠义门人在送性命。所以顺便入庄救人。呵呵!你的鬼心眼如果我猜不着,还用爱惜你要收你为徒么?天色不早,快走吧!”
五更尽,黎明时分他回到昭仁寺住处,细察布下的小巧机关,发觉已有人曾经来过了。
他先将辛姑娘塞在壁角,点燃松明,发觉墙上有人用铁指功留下了两行字:“六盘四狼是浅水牧场的贵客,四贼返六盘未回,近日将回到牧场,务必小心,不可大意。西海怪客留。”
“哦!原来是他,他竟然早回来了。假使他要追我,我逃不掉的。他的艺业委实唬人,也许比恩师高出甚多哩!”他苦笑着自语,对西海怪客的造诣暗暗心惊。
他捆上辛姑娘的双手,方将姑娘弄醒。
辛姑娘发觉自己成了房中囚,惊得打一冷战。她所坐处,正是秋华席地铺妥的床褥,熊皮为背,包裹作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