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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是旧地重游,对宅中的情景不陌生。在老仆的带领下,直达厅前。偌大的古宅,似乎人丁稀少些,厅门只挂了一盏灯笼,上面写着“天水尹氏”四个大字。
老苍头打开了左侧门,肃客入厅。内堂走出一个中年仆人,老苍头抢先叫道:“尹三,这两位是傅爷的客人,留他们在客厅坐坐。”
尹三生得豹头环眼,外表透露着精明强悍的神色,虽穿了仆人的直裰衣裤,但举止稳实从容。听说是傅爷的客人,尹三堆下笑,欠身招呼道:“两位爷请坐,小的沏两杯茶来。”
老苍头欠身告退,出厅而去。
大厅宽敞,但家具不多,壁上挂了些名人字画,显得这座大厅有点大而无当。
尹三奉上茶,含笑问:“小的叫尹三,请问两位爷台尊姓大名?”
秋华不喝茶,顺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说:“在下姓吴,那位姓李,是在下的朋友,也是傅爷的朋友。上月在下前来尊府,那位马兄还在么?”
“哦!爷台是指马二侉子,他已离开陕西发财去了,两位爷台要找傅爷,不知有何贵干?”
一个仆人居然询问来客有何贵干,如在普通人家那是常事,毫不足怪,但在这种豪门巨宅,却是不可能发生的异事,仆人在客人面前,甚至连正眼也不许向客人注视的,这位仆人尹三十分可疑。
秋华又加了一分戒心,信口道:“傅爷要在下替他办些小事,不值一提。”
“哦!小的多问了。”
“尹兄不像是傅爷的人嘛!”
“小的是伺候我家大爷的。我家大爷也就是本宅的主人,傅爷是在本宅作客的。”
“贵主人……”
“家主人已赴京师公干。”
“哦!令主人是……”
“家主人调户部任职,原是本政司的清吏司员外郎,官拜从五品。”
秋华又加了一分戒心,继续套口风,问道:“傅爷是令主人的朋友么?”
尹三尚未回答,门外履声槁槁,笑声入耳,侧门开处,一位留着三绺短须,五短身材的中年人,撩起袍袂踏入厅门。后面,两个身材高大的青衣健仆紧跟在后。中年人踏入厅门,呵呵大笑道:“原来是吴大侠回来了,辛苦。辛苦。”接着,他注视看怔在那儿的景浩,惑然问:“吴大侠,这位是……”
秋华本想先不叫景浩暴露身分,可是已来不及了,景浩泪下如雨,颤声叫:“傅叔,怎么不认识浩侄了?”
傅燕目中放光,兴奋地叫:“你……你真是浩弟么?十年岁月漫漫,你……你改变了许多,不但身材高了,音容也改变了。让我看看你的左手疤痕,不然我很难相信是你呢。”
景浩卷起衣袖,露出肘弯旁的一块指头大黑疤,说:“小侄确是景浩,傅叔请看。”
秋华哼了一声,接口道:“景公子手上有疤痕,傅兄为何不早说?”
“这……这……兄弟以前忘了,见到浩弟,方想起这件事,吴大侠休怪。年纪大了,记性也坏罗!两位请坐。”
秋华心中又是不快,怎么这位傅燕见了景浩,为何没透露丝毫亲切感?景浩已成了个泪人,这位仁兄却除了兴奋外,毫无哀容,见了十年亡命的故人爱子归来,理该七情迸发才对,仅是兴奋是不够的。
“傅兄,在下依约将人找回来了,请恕在下冒昧,请问足下今后对景公子的安排,有何打算,能见告么?”他问。
“吴大侠大力帮忙,兄弟感激不尽。有关景浩弟的日后安排,兄弟打算仍到淮安暂时安身。”
“你打算让他……”
“等风声过后,再替浩弟打算,相信在数年后,靖难之变的事便会令人淡忘,那时再谈打算并未为晚呀,目前只好先行隐居一段日子。吴大侠请放心,兄弟必定能作妥善的安排。”
秋华注视着景浩,沉声问:“景公子,你有没有意见?”
影浩缓缓地头点,说:“傅叔是先父十分信赖的人,我……我想,他会替我安排一切的,我还是跟傅叔走好了。”
傅燕脸色一变,急问道:“浩弟,你与吴大侠曾经……”
“在下也曾经替他打算。”秋华朗声说,稍顿又道:“景公子是朝廷要犯,如果出了岔子,不知要连累多少人,假使再来一次瓜蔓抄,死的人恐怕要比上一次多数倍。因此,傅兄如果感到力不从心,在下可带他到江浙一带隐身。”
傅燕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厉的光芒,笑道:“吴大侠多虑了,找人是你的事,安顿人则是兄弟的事,不劳费心。”
“傅兄的话,在下不以为然。咱们江湖人虽说愚鲁,但仍知道敬重忠臣义士,决不与清官孝子为难。景公忠烈千秋,全族冤死。只剩景公子香烟一脉,你以为在下是贪你那一千两银子而去找他的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老兄。你带景公子赴淮安,在下一个江湖人有的是光阴时日,决定暗中护送你们走路……”
“吴大侠……”
“在下的事,你们不必管,跟踪你们期间,你们不会发现在下的行迹,但在下却无时不在保护你们哩!不必以我为虑。”
“这……”傅燕搓着手叫。
秋华离座而起,笑道:“在下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傅兄,人交给你,余款尚请立交,在下还有事待理,该告辞了。”
傅燕伸手虚拦,笑道:“吴大侠何必急于告辞?兄弟这儿有的是住处,且让兄弟备酒替两位洗尘,请稍坐,五百两银子兄弟立即取来,少陪片刻,恕罪。”
说完,含笑进入内堂去了。
久久,傅燕带了两名健仆,抬着一只银箱出厅。
景浩突然浑身一震,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
秋华心细如发,已有发现,低声问:“你认识那两个健仆之一?”
“是……是的。”景浩悚然地答。
“是什么人?”
“他……他是北……北平按察使陈……陈瑛的家奴兼保镖。”
北平,也就是尔后正式迁都定为京师的北平布政司,目下叫北京,永乐帝已准备迁都北平了。永乐帝就藩北平,封燕王,北平城是他一手创建的,督工的人是名将开国元勋徐达。因此他对北平十分的留恋。
陈瑛在永乐称帝之前,在北平任按察使,甚获燕玉赏识。燕王夺得江山,把这家伙从广西召回(陈瑛因交通燕王罪,被谲广西。)目下官拜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这家伙最恨建文朝的文武大臣,害死了不少效忠建文的忠臣义士。
秋华心中一懔,说:“你等着,准备动手。”
银箱摆在秋华面前,两健仆并未离开。
“吴大侠请验收。”傅燕笑着说。
秋华俯下身躯,伸手揭盖,突然缩手抬身,举目怒视。
两健仆做梦也未料到他突然抬身,吃了一惊,双手笼袖惶然退了一步。
秋华已看到健仆袖中的刀光,故作未见,向左面的健仆笑道:“劳驾,老兄请替在下打开。”
健仆脸色一变,反而退后一步,惶然道:“这……这是吴大侠的金银,小人不敢触动。”
秋华淡淡一笑,心中有数,说:“阁下倒是很守规矩,难得,喂!阁下贵姓。”
“我……我……”
“你姓陈?”
“什么?”
“你该认识前北平按察使陈瑛陈大人罗?”
“吴大侠千万不可乱……乱说。”健仆惊恐地说。
秋华呵呵一笑,向傅燕道:“傅兄,银钱必须过目经手,才是道理,你放在箱中,不像话吧?劳驾打开它好不好?”
傅燕不是傻瓜,更不是笨虫,听秋华说出陈瑛来,便知奸谋败露,赶忙向侧退,大叫道:“来人哪!”
内堂应声抢出四名挺刀健仆,加上已在厅中的四个人,计有八名健仆,八个人有四柄单刀,四把短刀,围上了。
秋华哈哈大笑,向傅燕问:“老兄,你也是陈瑛的走狗罗,除了陈瑛。凭你也没有这么大的神通查出景公子的下落来,是么?”
傅燕冷笑一声,厉声道:“吴秋华,你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么?”
“在下看清了,将有一场恶斗,未知鹿死谁手。姓傅的,你与景公有何仇恨,竟用这种手段对付他的后人,有说乎?”
傅燕脸色泛青,转过脸不敢正视,说:“陈大人有提拔在下之恩。”
“但景公对你如何?”
“那……不关你的事。”
“阁下竟想连我也算上?”
“傅某今晚来不及召集人,本意让你带了赏银走路算了……”
“你心有不甘,所以……”
“你就要亲送景浩到淮安,你不死怎成?”
说话间,后面的两名健仆突然猛扑而上。
秋华一声大喝,手向后一扬,立即拔剑出鞘。
“啊……”两把飞刀分别贯入两健仆的心坎,狂叫着仍向前冲,脚下大乱。
秋华向侧一闪,大喝一声,风雷俱发,剑虹乍张,右面的两名健仆突然仆倒。
傅燕在同一瞬间从腰内拔出一把匕首,扑向景浩。
景浩拔出解腕尖刀,一刀挥出。
“铮”一声暴响,尖刀被傅燕的匕首击落。
傅燕居然相当了得,匕首挥向景浩的肚腹,下毒手了。
正危急间,人影从天而降,小白龙从窗外飞入,快!快逾电光石火,剑虹一闪,傅燕递匕首的手齐肘而折。
不等他叫号,小白龙顺手一掌削出,“噗”一声击中他的胸口,将他击得倒飞丈外,砰然倒地。
“不可留活口。”小白龙大叫。
秋华早知不可留活口,所以飞刀既不出声招呼,也不射手脚,凶狠地直射心坎。
四名健仆被杀,另四名心胆俱裂,四散而逃,两人要拦截四散而逃的四个人,十分困难。
内堂口站着尹三,他像个袖手旁观者,厅中凶狠的杀搏,他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共有两座内堂门,左右各有一个厢门,四座明窗,和一座设有中偏三门的大厅门。四个健仆一名冲向大门,一名逃向左面的明窗,一名奔向右厢门,一名逃向尹三所立的右内堂门。
小白龙一声长啸,长剑脱手飞掷。
逃向明窗的健仆刚撞开窗门上了窗台,长剑恰好从背心贯入,“啊”一声惨叫,向窗外跌去。
小白龙长剑掷出,立即冲向快逃入内堂门的健仆。他已看到冷然屹立在内堂门的尹三,但利害攸关明知尹三可能是顽强的对手,赤手空拳相搏占不了多少便宜,很可能被尹三缠住而让健仆兔脱,但事急燃眉,已不许可他多想,奋身猛扑。
同一瞬间,秋华一飞刀贯入奔向大门的健仆后心,身躯斜退,猛扑逃向右厢门的健仆。
健仆手中有匕首,身形奇快,眼看要逃入厢门。瑟缩在壁根下的景浩顿忘利害,突然挫身从侧方仆出,抱住了健仆的腿,冲扑之势甚猛,他已用了全力。
健仆未料到吓得半死的景浩竟敢拼死扑出,骤不及防,“哎”一声惊叫,被扑倒在地,脚被抱住,上体一时难以挺起。手中的匕首也就无法刺出。
景浩居然在生死关头挺身搏斗,死抱住健仆的双脚,在倒地时奋全力急滚。
健仆一时用不上劲,竟被带得滚了两匝,方抓住了机会全力收腿,上身挺起,一刀向景洁的颈部刺去。
秋华及时赶到,长剑一拂,“嚓”一声轻响,健仆持刀的手齐腕而折,掌和刀带着鲜血,落在景浩的身上。
秋华飞起一脚,“噗”一声踢中健仆的下颚。
“哎……”健仆嘶叫了半声,再次后倒。
秋华顺势挥剑,划过健仆的咽喉,鲜血涌现。
小白龙追逐逃向堂门的健仆,他没有暗器可用,无法在短暂的刹那间追及,眼看要被健仆兔脱,而且内堂门前还有一个劲敌尹三,灭口的情势极为不利。
尹三站在内堂门前,抱肘屹立木无表情。
健仆奔到,大叫道:“三哥,快逃。”
尹三向侧移开一步,说:“你恐怕逃不掉了。”
健仆没听清楚,狂奔而至。
双方错肩而过的瞬间,尹三伸脚一勾,健仆“砰”一声重重地仆倒在地。
尹三一脚踏在健仆的背心上,向冲到的小白龙笑道:“任兄,不必入内追杀了,里面没有人。”
小白龙一怔,迫近至八尺内,讶然问:“阁下是不是想……”
“任兄,不必胡猜,如果在下想脱身,便不会呆在这儿了。真要动手,任兄不见得能将兄弟留下。呵呵!你老兄很健忘哩!兄弟一眼便认出了你是小白龙任兄,虽则你并未穿了白衣,但你却不认识兄弟了。”
“咦!你……你是……”
“兄弟封彪。”
小白龙心中一宽,苦笑道:“老天!你是飞虎封彪兄,你这身打扮,加上身处豪门,大概是养尊处优生活惬意,连容貌都有点改变了,两年不见,小弟做梦也没料到会是你。见鬼!你怎么做了豪门走卒家奴的?”
飞虎封彪,正是江湖后起之秀八高手中,五虎三龙中的第四虎,在江湖中以轻功见长,是个飘忽无定,神出鬼没的侠义道高手。
这时,秋华已挽着景浩走近,飞虎封彪收回脚,健仆已七孔流血躺在那儿停止了呼吸。
“任兄,何不替兄弟引见一下四海游神吴老弟?”飞虎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