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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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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牙们奉命前往驱逐,双方大打出手,互有伤亡。但这批人居然不肯死心,仍在城中逗留,落脚在城东的一条小巷内,借住万家的两栋住宅,派人到西安府请人助拳,决心要在清水河旁建立村寨,誓不退缩。

经过一番详细的调查,原来这批人中,为首的竟然是来自渭南的名武师穿云拿月房四维。

穿云拿月在白道名人中,虽则并未出人头地,但也小有名气,曾经参与过华山龙虎英雄擂。他的弹弓相当了得,可以连发三弹,弹无虚发。拳脚方面造诣亦深,擒拿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铁笔银钩在孔公寨建窟,知道他的人不多,谁会想到他姓敖的人,会在孔公寨隐身?顾名思义,孔公寨应该住的是姓孔的人才对。

糊涂的穿云拿月活该倒霉,他事先也不打听打听,居然冒失地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边拔毛,以为是当地的土霸在捣蛋,誓与这些土霸周旋到底。

武林人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找官府也解决不了问题,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地的官府多少要袒护当地的土豪劣绅,要解决问题只有靠自己,争口气也是争生存,事已至此,已无妥协或退回渭南的余地。

铁笔银钩消息灵通,已查出穿云拿月请来助拳的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子午谷入云龙柯贤柯大侠,不由有点焦躁不安。

他并不在乎入云龙,只怕万一动起手来,他自己可能要亲自出马,那么,他的秘窟便会暴露,他的身份自然也会被对方看出,日后传出江湖,那就麻烦大了,仇家找上门来自不必说,早年受害的苦主,甚至会请官府找他算账,岂不糟透?

当然,他不可能忍受卧榻之旁让人鼾睡的耻辱,他在等待入云龙到来,横了心,决不许外人在清水河附近占一席之地,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巧的是这两天有不少江湖朋友到来,而且有几位还是多年前的好朋友。他意会到,平静的眉县即将风雨欲来了。

这天,在座作客的共有四个人。两个剽悍中年人是西安斗门镇的隐身大盗,翻天鹞子花明,展翅大鹏花芳,兄弟俩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飞贼,是敖老贼的同道知交。

两个老花子来头更是不小,他们是阴手黄梁,天残丐郝真,俱是久走江湖、无恶不作、凶名昭著的黑道人物,以穷花子的假面目混迹江湖,吃喝嫖赌门门精通,对杀人放火更是内行。

主客互相交待场面客套一翻,还未聊上正题,仆人却报说终南木客司徒林师徒三人驾到,主客全部不由一怔。

终南木客是个武林怪人,非正非邪,非侠非盗,只是人长得丑,性情怪僻,谁让他看不顺眼,准倒霉,整治人时心狠手辣,下手不留余地。他与铁笔银钩并无交情可言,仅曾有数面之缘而已。这位老丑怪甚少在江湖中走动,一年中最多只有二十天在外散散心,想不到居然前来拜会,大出铁笔银钩意料之外。

铁笔银钩先是一怔,然后急急离座叫:“快请客人入堡,在客厅相见。”

天残丐站起哼了一声,沉下脸说:“对不起,我老花子可不愿和那个老怪物打交道,敖兄,兄弟先行回避,咱们的事以后再谈。”

铁笔银钩一怔,问:“郝兄,大家都是朋友,见见何妨?兄弟与司徒兄也仅是曾有数面之缘的朋友而已,他既然来了,也是大家攀攀交情的机会,郝……”

“那老怪物出名的孤僻古怪,自命不凡,我才懒得和他打交道攀交情呢。”天残丐抢着说。

“这……兄弟无法勉强,那么,请先至客舍安顿。”

仆人请两个老花子移驾西厢,翻天鹞子兄弟俩却不走,在厅中坐候。

铁笔银钩带了仆人出厅迎接来客,不久,伴同着三位客人入厅。

终南木客司徒林果然名不虚传,丑得令人心惊。乍看上去,像煞了城隍庙中泥塑木雕的鬼王,满脸横肉,黑中泛紫,灰白虬须乱七八糟,三角怪眼冷电四射,狮子大鼻獠牙嘴,高大雄壮,足以吓破小朋友的胆。腰带佩着剑,手上点着风磨铜打造的寿星杖,大踏步入厅。

他的两个师侄南五台双豪伤已养好,风采依旧,甚至神情上比在宜禄镇时尤要乖戾三分。

花家兄弟客气地离座迎客,客套地抱拳拱手,含笑相迎。

终南木客冷冷地颔首,算是打招呼,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大概是想用微笑回报,但却显得更为狞恶傲慢,这种神情极易引起纠纷和误解,难怪两个老花子不愿与他朝相了。

铁笔银钩抢前两步,替双方引见道:“这位是终南木客司徒兄林。那两位是司徒兄的师侄南五台双豪赤练蛇展亮,天蝎周耀。”

翻天鹞子再次拱手,抢着笑道:“在下斗门镇花明,匪号是翻天鹞子,那位是舍弟展翅大鹏花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遇司徒兄,真是三生有幸,咱们虽是近邻,可惜无缘识荆,彼此……”

终南木客用一声冷哼打断翻天鹞子的话,阴森森地说:“老夫所认识的人,皆是武林中名号响亮的人物,但却不认识你们,而且也不想认识。”

老家伙的话太令人难堪,不但翻天鹞子愤怒,主人铁笔银钩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变,不悦地说:“司徒兄,你这种态度,不是令兄弟为难么?花家兄弟总算是兄弟的朋友,俗语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们江湖人见面,除非是辈份已明,不然彼此皆以兄弟相称,何必令人难堪?彼此间……”

“哼!老夫此来,不是为交朋友而来的。”终南木客冷笑道。

铁笔银钧也冷哼一声,说:“原来阁下是找麻烦来的。请教,阁下是冲着谁而来?是为了花兄呢?还是我敖某?”

“老夫前来尊府,只是按江湖规矩前来……”

“喝!司徒兄有点前言不符后言,刚才阁下不理睬江湖规矩,开口得罪人,这时却说是按江湖规矩移玉枉顾寒舍,委实令兄弟莫测高深。好,请坐,在下洗耳恭听,听听阁下有何见教。”

“敖兄,愚兄弟暂行告退。”翻天鹞子愤然地说。

铁笔银钩却摇手相阻,笑道:“呵呵!花兄且小留片刻,如果兄弟所料不差,或许司徒兄此来,与贤昆仲有关,何不坐下谈谈?”

终南木客大马金刀地落坐,南五台双豪在椅后左右叉手而立。

终南木客冷冷地扫了花家兄弟一眼,冷冷地说:“两位最好听听,老夫的事,正与两位有关。”

翻天鹞子阴沉沉地坐下,冷笑道:“花某虽然不才,但也并非怕事的人。在下与尊驾素不相识,想不到居然幸获尊驾垂青,真是三生有幸。”

终南木客似乎改变了态度,不再理会翻天鹞子语中带刺的话,向主人铁笔银钩说:“老夫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确是有事请教。敖兄是眉县的主人,在江湖上颇负盛名。”

“好说好说,司徒兄过誉了。”铁笔银钩欣然答。

“因此,老夫在贵地办事之前,特地登门拜望,同时希望敖兄谅解,不加干涉,以免有伤和气。”

“司徒兄言重了,但不知……”

“请问敖兄,可认识一个四海游神姓吴的人?”

铁笔银钩点点头,说:“听说过这个人,听说是一个江湖后辈,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仅是闻名而已,没见过这个人。”

花家兄弟脸色一变,但没开口,两人互相一打眼色。

终南木客冷冷一笑,似乎心中一宽,说:“那好办。老夫在贵地对付这小辈,他既然不是敖兄的朋友,即使他也按江湖规矩前来尊府拜会,敖兄也不至于庇护他吧?”

铁笔银钩有点为难,他不能答应。如果秋华按江湖礼数在途经眉县时,以同道的晚辈身份前来拜会时,那么,他必须尽东道主人的礼数,负责让客人安全离境。这是江湖规矩,是成名人物极为重视、而且乐于遵守的规矩,既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份,也可以显出自己的江湖地位高低。可是,这家伙对终南木客不无顾忌。同时,他到底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三思之下,决定不能因为一个江湖小辈,而与大名鼎鼎的终南木客结怨,笑道:“司徒兄但请放心,兄弟自不会因一个江湖小辈,而影响咱们的交情,兄弟对司徒兄的事,决不过问就是。”

“如果那小辈前来……”

“兄弟不在家,他前来并无好处。”

终南木客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那么,老夫放心了,多领盛情,容后图报。”他转向花家兄弟狞笑道:“阁下从西安跟着那小辈,老夫对你两人的用意,一直猜不透其中秘密。老夫话讲在前面,不管你们打他的主意也好,暗中保护他也好,老夫的事,不许你们干预或从中破坏。”

翻天鹞子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好不容易盯上了这笔买卖,花了六天工夫跟到此地,先一步前来拜会敖兄,便是想获得敖兄的协助和方便。如果阁下与那小辈有交情,在下兄弟当然没话说,冲着阁下的金面,在下算是白跑了一趟。但阁下如果也想找那小辈的晦气,那么,对不起,人是在下从西安盯上的,当仁不让,在下决不放手。”

终南木客阴森森地狞笑,冷冰冰地说:“那么,咱们走着瞧好了。”

铁笔银钩听口气不对,赶忙接口道:“两位请勿意气用事,可否将有关那位吴姓小辈的事说来听听看?凡事总有个商量余地。何必各走极端伤了和气?”

翻天鹞子冷笑一声,说:“兄弟且将此事道出,请敖兄主持公道。十天前,愚兄弟从河南回陕,在灵宝附近做一笔买卖,碰了大钉子,不幸遇上了武林五老之一的天涯孤客娄中谋老匹夫,几乎丢掉了性命,空手而回。本想在西安老相好处散散心,住几天再回斗门镇避避风头。一住三天,却无意中发现东关长乐坊徐家,在天宝钱庄用大批银子兑换了两千余两黄金。兄弟早知徐家富敌国,但却不知他居然能一次兑换这许多黄金,不免心中起疑,便留下了心。第三天,兄弟发现这位年轻人从侧门一早单人独骑离开。不是兄弟吹牛,坐骑只消带上三百两金银,决难逃过兄弟的眼下。从这位年轻人的坐骑看来,他至少带了五百两以上的黄金。老实说,谁见了五百两金子而不眼红,他就不是我辈中人。因此,我兄弟便跟下来了,在盩厔巧遇神手擎天方行兄,方知这位年轻人是近两年崭露头角的四海游神吴秋华。愚兄弟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反正他鞍袋中多的是黄金,咱们决不放弃,任何人也休想愚兄弟拱手送人。”

“六天来你阁下竟未能及时动手,已没有阁下的份了。”终南木客冷冷地说。

“那小畜生不知是否有毛病,第一天便赶了一百五十里,第二天咱们在前途埋伏等他,却等了空。原来他在盩厔遍访当地名胜游山玩水,一住五日,游遍李老君升天的太微峰、姜维岭、黑凤山、骆谷、五福山、吕公洞、玉女洞等地,附近四十里内的名胜都被他走遍了,昨天方沿强弩谷的强谷河北行。咱们兄弟等得好苦,也找得好苦,没料到这小辈如此难缠,不知他是否已发现咱们的图谋,因此作弄咱们?这是咱们未能早早动手的原故。算行程,小辈今天该到贵地,因此愚兄弟先到敖兄府上拜会,请予方便,想不到可徒兄竟然半途插上一脚,未免有点不合道义。”翻天鹞子朗朗而言,意甚不悦。

铁笔银钩心中怦怦跳,五百两黄金令他心动了,向终南木客装腔作势地问道:“司徒兄,兄弟问一句不识进退的话,尚请兄台勿怪。”

“你说说看?”终南木客冷冷地问。

“司徒兄并非我道中人,难道也是为了那五百两黄金……”

“你这是什么话?”终南木客怫然抢着问。

“司徒兄休怪兄弟失礼,事实是兄弟惑然不解,如果真是为了区区黄金,兄弟认为彼此大可商量,何必……”

“老夫不是为了区区黄金而来。”

“那么,司徒兄……”

“老夫要那小辈的命。”

“不是为了黄金?”

“老夫要黄金何用?再说,老夫并非谋财害命的人,正如阁下所说,老夫不是贵道中人。”

铁笔银钩不以为忤,呵呵大笑道:“这件事,兄弟认为彼此毫无利害冲突,何必彼此伤了和气?兄弟不才,愿替双方做鲁仲连。”

“你的意思是……”

“兄弟认为,此事毫无伤和气的必要,反之,却是彼此携手合作的大好机会呢!花昆仲是要他的钱,司徒兄要他的命,双方携手合作,得其所哉,岂不两全其美?”

西厢门突然踱出两个老花子,大概他们随仆人至西厢客房安顿之后,重行出来藏身在门后偷听了许久啦!

天残丐领先踱出,冷笑道:“敖兄的解决之道,虽则极有道理,只怕有人不肯呢!”

“有谁不肯?”铁笔银钩讶然问。

“当然第一个不肯的人,是武林奇人终南木客罗。”天残丐冷冷地说,在一张大环椅上自顾自坐下了。

“他们是什么人?”终南木客微愠地向铁笔银钩问。

“区区天残丐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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