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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角,领先的是入云龙柯贤。他年仅半百,剑眉虎目,身材魁伟,穿青劲装,背剑挂囊。他后面是十六名老少壮士,再后面是十八匹健马。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他们是刚赶到的白道高手,快马加鞭赶来,立即加入,原来他们早已到了五十里外落脚候机,逃过了敖贼的网线监视。
南面,华山老人领先而行,他已恢复健康,依然龙马精神。
他身左,是昨日替天残丐收尸的老和尚师徒俩,还有向施主。后面,有五名年届知命以上的老名宿,四位壮年人,一名老道,三位老妇,再后面,是十二位青年男女,其中包括了黑金刚、沈素琼、柯文远,华山老人的五位门人全来了。最后,是三十余匹健马,马上的骑士们,包括了陕西河南两道的白道男女英雄。
南面的寨门楼上,铁笔银钩三兄弟带了不少爪牙,安坐门楼上坐候,一个个脸色冷厉,磨拳擦掌候命动手。
秋华在东南角的寨墙上,智多星夫妇在他身后。
两批人马转折而行,接近至半里内了。
铁笔银钩脸色百变,由惊而怒,向两位拜弟说:“他们避开了所有的陷阱和伏弩,到底是谁在吃里扒外?”
“自然是大哥的亲信,不然便不会完全了然。”毒爪搜魂咬牙切齿地说。
“谁最可疑?”铁笔银钩问。
“二三两位总管,追随大哥不足十年,他两个都有可疑。”
“把他们抓来。”
“不可,以免自乱军心。小弟已派人监视,如有异动,便先杀他们。在未获真凭实据之前,不可自断臂膀。”
铁笔银钩转向身后一名大汉问:“扈雄,罡风子道长找到了么?”
大汉欠身道:“不曾,第二批寻找的人尚未回报。”
华山老人一群好汉,在一箭之遥止步,高叫道:“铁笔银钩敖当家,请现身说话。”
铁笔银钩离座,泰然走近楼前,先仰天哈哈狂笑,笑完说:“宗政奎,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来吧,孔公寨的寨墙长得很,吊你们六七十个人的尸体,绝对不嫌狭隘。水上飘萍的尸体已经发臭,正等着你们的尸体换位呢。”
华山老人须发皆张,厉声道:“姓敖的,贵寨有老少妇孺,不宜厮拼,何不出来决战?免得天下英雄说老夫残杀妇孺。”
“哈哈!要来请便,老夫在寨内恭候,没空和你在外面松筋骨。凭你们几个已吓破胆的浪得虚名小混混,还不配叫老夫出外教训你们。要来就来,不来就快滚!”铁笔银钩狂笑着说。
寨墙虽不高,但濠宽两丈左右,下面设有翻板陷坑伏弩,墙头后面伏有黑道高手,想飞登谈何容易?因此老贼有恃无恐。
老和尚立掌念了一声“我佛慈悲”,沉声道:“宗政施主,此人已失去人性,悬尸墙头天怒人怨,不必和这孽障废话了,走!老衲愿为前驱。”
华山老人举手一挥,人马徐发,一面向老和尚说:“大师且放慢脚步,黑凤盟的人即将发动了。”
人马向前徐移,形势一紧。
东南角的人马,相距不足百丈,这时也向前移动。
墙头上的秋华,突向智多星低声说:“贼人决难阻止入云龙飞渡,我到老贼准备决战处候机动手。”
说完,他溜下了墙头,向后园急走。
正走间,前面的假山灰影一闪。他吃了一惊,怔道:“很像昨天送丹的灰袍人背影,这人大白天怎敢潜入寨堡来冒险?”
他追向假山,假山后鬼影俱无。他知道假山下面有秘道,不由心中一懔,这人显然对假山秘道十分熟悉,难怪白天也敢在寨中走动。
蓦地,寨西南呐喊声大起,杀声震天,显然有人已突入寨墙了。华山老人在南,入云龙在东南,西南的人突入,事先毫无征兆,显然不是从外攻入,而是由内攻上寨墙的奇兵了。
他不理会外围的事,向里急走。
寨西南有警,铁笔银钩大吃一惊,向六月飞霜叫:“二弟,麻烦你去看看,呐喊声中有女人的叱喝,可能是那些神秘女人在趁火打劫了。”
六月飞霜还未动,西面碾房的草堆中浓烟上升,火起了。
秋华向后园急奔,将近后院门,劈面碰上四名悍贼迎面拦住,他先发制人地叫:“快准备,宗政老匹夫已经攻入寨中,碾房附近有奸细放火做内应,我去禀报四位道爷。”
悍贼们不知前面的变化,信以为真,让开道路任他通过。
事先他已从智多星口中,了解宅中的道路和机关埋伏,首先窜入后楼,找到引火物,奔向楼上的小阁。
刚到梯口,梯下钻出两名悍贼,抢出扬刀大叫:“你干什么?”
“打!”他沉喝,右手一扬,飞刀如电。
“啊……”两名悍贼同时中刀倒地,飞刀正中心坎。紧要关头,他收起了慈悲之念,横下心杀人了。
放起了三五处火头,他奔向楼梯拔回飞刀,往内堂一窜,到别处放火。
外围杀声震天,在黑凤盟二十名黑衣女人里应外合之下,杀散了守寨悍贼,接应入云龙进攻。
马队前冲,掩护步行的人接进。老和尚和向施主飞渡寨壕上了寨墙,山藤杖风雷俱发,当者披靡,向施主的剑宛若狂龙闹海,近身的悍贼无一幸免。两人沿墙头直冲寨门楼,所经处波开浪裂。
毒爪搜魂和两名悍贼跃下墙头,迎上怒叫道:“伏龙尊者,你出家人不该趟这一窝子浑水。”
两名悍贼迎上向施主,也怒吼道:“多臂熊姓向的,你该死,杀!”
五个人在窄小的墙头缠上了,展开疯狂的狠拼。
伏龙尊者,是武林五老的达德禅师。多臂熊向君宏,是河南南阳府的名宿,暗器名震天下。也就是秋华五年前,奉师命投身向家,任向大公子国良的书僮,偷学暗器的主人向大侠。
毒爪搜魂的毒刀凶猛绝伦,左手不时抓出的毒爪也十分可怕,但在伏龙尊者的山藤杖下,却了无用武之地。老和尚不用杖硬接毒刀,点打挑劈急如狂风暴雨,说不可当,逼得毒爪搜魂步步后退,招架不住。
“啊……”夹攻多臂熊的两名悍贼倒了一个,狂叫着栽下墙脚去了,是被剑刺中心坎的,多臂熊并未使用暗器。
“发信号往回撤。”铁笔银钩向身侧的悍贼叫。
在唿哨狂鸣声中,众贼纷纷撤下寨墙。
火光烛天,宅院的火势已不可收拾。
聚芳阁的后园,是敖老贼预定的最后拒敌处,假山附近建有不少地道和秘窟,万一不敌时,可以入内暂避,对方如想入内清剿,谈何容易?恐怕得在死不少人,十天八天也不易扫清。老贼的珍宝运走了不少,地道内还藏了不少未能带走的宝物。
铁笔银钩带着手下撤至后园,立即下令道:“把所有的妇孺驱来,在这儿和他们死拼。”
园占地甚广,不久,所有的老弱妇孺全来了,包括了聚芳阁中的美女,大大小小约有五六十名,每人都带上一把刀,分区防守。可怜,有些女人连刀都提不动,怎能拼命?但每一个人都有一名悍贼相伴,其实是挟持。老贼存心恶毒,要利用妇孺打头阵,谅对方不忍心下手,他的手下悍贼便可乘机搏杀白道群雄中心肠较软的人。
后撤的悍贼陆续逾园墙而入,各归方位把手。真能平安撤回的人,不到一半,这一半中还有不少负伤的人,实力大减。
三枭为了找虎枭,未能及时出面拦住入侵的人。四大天王负责后园的安全,也未参与恶斗。在紧要关头,高手未能出动,敖老贼可说是咎由自取。他太贪心,想诱群雄入内聚歼。
这时,三枭在花圃列阵,四大天王在外围守护假山的秘道口,严阵以待。
第一个出现在墙头的人是华山老人,举手示意朋友们停止进入,朗声叫:“先弄倒围墙,不可冒然冲进。”
黑凤盟的二十名女英雄,并不参与园内之斗,她们分数起进入大宅,搜寻老少妇孺和金银财宝。
智多星夫妇伏在正东,附近有十六名悍贼。
秋华在正西,他身后是四大无王中的天孛王诸荣。天孛王的霸王鞭重有四十二斤,站在那儿像个金刚菩萨。
秋华始终不曾和白道群雄交手,这时,他在打封闭秘道的主意,同时,也想帮助智多星夫妇一臂之力,找机会让他们手刃敖老贼。
外围有妇孺挡头阵,华山老人心中不忍,不能混战了,必须慎重地解决啦!
铁笔银钩站在南端,两位拜弟在左右冷然屹立,十六名悍贼在后面抱刀雁翅排开。
华山老人的朋友们,站在东、南、西三方,推倒了园墙,把守住三面。双方相距六七丈,怒目相向。
中间是栽了小花卉的四丈宽花圃,花卉香草高不及尺,环绕在园外围。中心是一座广约三亩的假山丛,和星罗棋布的花圃,后面是聚芳阁,阁中空阒无人。聚芳阁与大宅分离,中间隔了一条防火巷和空地。大宅火鸦飞舞,火舌冲上了屋顶,木材爆裂声惊心动魄,火势已不可收拾,五、四两院已成了火海。
按形势,白道群雄该利用聚芳阁后的防火巷和空地,先夺取聚芳阁,以完成大包围。但没有任何人敢从那儿接近,因为他们知道那儿没有死亡陷阱。
华山老人站在铁笔银钩的对面,似乎不敢冲过面前的六七丈草圃地带。花卉草圃的内层,散落着高低不平的一圈假山石,石后站着不少悍贼和老少妇孺,一个个挺刀带枪,严阵以待。
铁笔银钩哈哈狂笑,声震屋瓦,笑完说:“宗政奎,你并未成功。假使你怕死不敢过来决战,咱们可以拖上十天半月,敖某不信你能拖上那么久,更不信县太爷对你们这种前来杀人放火的行径会置之不问。哈哈!等官兵到来之后,咱们官司打定了。”
华山老人冷笑一声,亮声叫:“是的,等官兵到了之后,你这血案如山的黑道大贼,不怕没人伺候你了。”
“哈哈!你说敖某是血案如山的大贼,官府可不是你宗政奎店中的伙计,岂会听你的?在陕西地境,老夫没有案,你放心好啦!”
华山老人身后转出四个年约半百的青衣人,一个叫道:“敖凤来,认识我南阳府易衡么?”
铁笔银钩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这狗腿子不配与老夫说话。”
易衡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说不说是我易某人的事,听不听悉从尊便,反正眉县杨知县见了易某的海捕文书,以及敝府府大人的亲缄,他就会抄你的家。还有,这三位兄台是分别来自洛阳、郑州、许州的同袍,他们都带有追捕大盗归案、死活不论的文书,已在西安布政司衙门投文,西安府的通判大人,大概两天之内,便可以带着大批高手赶到,你等着吧!”
华山老人接口道:“老朽当然不愿意藉官府之力,捣你的老巢。”
“那就过来决一死战。”铁笔银钩大吼。
华山老人冷冷一笑,说:“聚芳阁是你的避难所,只有你结义三兄弟和妻小知道内部的机关和逃生秘道,大概你便以为十分安全了,是么?你错了,阁下。围绕聚芳阁的死亡陷阱已经开启,前面的七丈草圃下方,安置有刀坑枪林伏弩阵,深有五丈。任何人也不可能飞渡,想诱老夫入陷,你算是枉费心机。
“你知道不足为奇,老夫已猜出谁出卖孔公寨了。”铁笔银钩强自镇定地说。
“谁出卖阁下,那是你的事。假山丛中,有四座秘门,下有地道秘室,不仅可以藏匿十天半月,还有地道可通向寨东北外面的清水河旁。告诉你,两处地道出口已被堵死,你不必打逃走的主意了,孔公寨便是你葬身之所。”
铁笔银钩脸色大变,这几句话击中了他的要害,出口如果真被堵死,岂不完了?他用同光向毒爪搜魂示意,毒爪搜魂却镇静地说:“大哥,别听他胡说八道,秘密出口不可能被堵死,两处秘道出口连我和二哥都弄不清究竟在何处呢。”
华山老人呵呵笑,说:“不管你们信是不信,不久便知。死亡陷阱老夫知道有一处缺口,可容一人进出,你们守不住的。”
“咱们走着瞧,看你们能否过来。”毒爪搜魂冷笑着接口。
“别说老夫必须直捣黄龙,万一过不去,等到官兵到来,用箭射住阵脚,不令你们现身阻挡,再以树木做架开道,这七丈死亡陷阱何足道哉?”
“等官兵到来,老夫早已不在了。”
“哈哈!你仍然做着逃走的梦呢!阁下将人三面列阵,以妇孺打头阵,想诱使咱们冲过,好藉死亡陷阱要咱们的命,却不知老夫早已摸清贵寨的底,并未上当,你失望了,是么?你等着,老夫将找出这处缺口,和你算算血债。”
南面蹄声急骤,二十余匹健马纷纷到达。
华山老人用手势指挥,白道群雄们将马匹从正南向西南展开,一声沉喝,牵坐骑的人在马臀后击了一鞭,马儿发蹄前冲。
轰隆隆连声暴震乍起,烟尘滚滚,马儿嘶号,惊天动地。只刹那间,并排冲进的二十余匹健马,全部失了踪,草圃下陷,原来是一张张巨网,上面撒了薄薄一层浮土,马儿冲进,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