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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拱手行礼道:“在下深……深感盛情。”
“你记住,在下认得你的面貌,下次见面,你阁下如果带了兵刃,哼!你得准备成为残废,也许还得送命。”秋华声色俱厉地说。
其他六个人有五个丢掉兵刃,被秋华震断刀身的惊人艺业镇住了。只有一名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他不丢,突然撒腿狂奔,奔向西街口,要从西街脱身。
秋华一声长笑,身形似电,仅两起落便接近至丈内,长鞭一卷,缠住了中年大汉的双腿,喝声“趴下!”
中年大汉砰然倒地,立即翻转身躯一挥刀猛砍。
“铮”一声暴响,长鞭的鞭梢击中刀身。
“哎呀!”大汉虎口裂开,单刀脱手而飞。
秋华丢鞭迫近,抓住大汉的双脚,大喝一声,扭身猛扔。大汉凌空后飞,像个大车轮,“砰”一声掷出三丈外,滚了两滚寂然不动,昏厥了。
秋华拾起长鞭,向急急逃命的众大汉背影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倒拖着长鞭,问南街口走去。
南街口十二名骑士先后下马,牵着坐骑目迎徐徐走近的秋华。
中间的骑士年约半百,浓眉鹰目,马脸凸颔,属于精明、剽悍、意志坚强、个性刚愎的一类人。左面那人身材高瘦,年约花甲,一双鹰目锐利无比,似可穿透人的肺腑,留着花白山羊胡,皮袄下悬着一把长幻。右面的骑士粗壮、结实、矮冬瓜似的身材,五官朝天,年约四十开外,长相令人不敢恭维。其他的九个人,都是胳膊长拳头大的精壮彪形大汉。
秋华看清了左首山羊胡的花甲老人,脚下略一迟疑,最后仍然从容走近,向众人含笑点头招呼,笑道:“诸位如果有兴,
在下奉陪,如何?”
留山羊胡的花甲老人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正待举步走出。
中间的马脸骑士伸手虚拦,移前两步问他:“阁下姓吴?”
“不错。”秋华简捷地答。
“是你放了辛家的两名牧奴?”
“正是区区。”
“阁下光临敝地,是冲着谁而来?”
“吴某是江湖过客,不冲谁而来。”
“不是为所有牧奴而来的么?”
“很难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你很狡猾。”
“彼此彼此,阁下贵姓?”
“在下是翔雁牧场的总管王虎。”
“原来是王总管,失敬失敬,尊驾该不是前来对付吴某的吧?”
“阁下也许打听清楚,何必多问?翔雁牧场与浅水牧场互不相容……”
“那很好,翔雁牧场如果置身事外,吴某也不想与诸位为敌,请记住尊驾今天的话。”秋华抢着说话。
“王某奉场主之命,专程前来请尊驾至牧场一会,吴兄是否肯枉驾一行?”
“这样吧,明天在下午间往拜,今天在下须在此看看风色。”
“一言为定,敝场主明午专程恭候大驾。”
“一言为定,在下准到。”
留山羊胡的花甲老人举步迎出,用沙哑的嗓子问:“老弟,老朽向老弟打听一个人。”
秋华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江湖上禁忌甚多,但不知老伯何以要向小可打听消息?”
“老弟所用的柳叶飞刀,很像南阳府多臂熊向君宏向大侠的独门暗器,因此,老朽想问问。”
“原来如此,可惜小可不认识多臂熊向大侠,只闻其名,从未谋面。老伯贵姓?”
“老朽姓苍,祖籍武陵,名安隆,匪号叫冷眼追魂。”
“哦!原来是早年横行大江南北的黑道大豪。苍老跑到西北来,不嫌寂寞么?”秋华神色不变地对地说。
冷眼追魂苍安隆,十年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在黑道群豪中,他算是其中佼佼者,为人心黑手辣,声名狼藉,做案从不留活口,白道群雄恨之切骨,一度引起公愤,被白道群雄合力而攻,听说他受了重伤,不知所终。但近两年来,江湖上谣传着他已重出江湖的消息,曾经有人在湖广河南一带见过他本人一面,但却没听说他有何作为,似乎他已忘掉当年的事了。
其实,这两年他确已在江湖上暗中活动,只是他比往时聪明,做案时不再留下名号,因此知道他仍然故态复萌的人少之又少,还以为他洗手不干改邪归正了呢。
冷眼追魂冷冷一笑,说:“老弟很年轻,怎么也知道老朽的名号?”
“苍老的名号太过响亮,几至家喻户晓之境,小可身为江湖人,岂有不知之理?”
“江湖上谣传着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与老弟同名同姓,用的暗器也是飞刀,绰号叫四海游神,为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不知老弟是否认识这位与老弟同名同姓……”
“呵呵,那人么,正是区区在下,想不到西北偏僻之地,居然有人认识吴某哩!”
冷眼追魂脸色一变,厉声道:“那么,去年九月杪,在岳阳
罗家夺老夫买卖的人,就是你了?”
秋华也沉下脸,冷笑道:“老山羊,竖起你的驴耳听了。吴某受财,取之有道,散得也有道,劫贪官惩恶霸行道江湖,从不杀人越货欺孤凌寡。你这老山羊心黑手辣,奸杀俱来,人性已失,那次被你漏网,在下至今还深感遗憾呢。”
冷眼追魂脱掉皮袄扔在一旁,怒叫道:“狗东西!那次你不敢公然交手,暗中用飞刀伤人,被你破了老夫的买卖,老夫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方消心头之恨。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老夫要看你到底有何傲世绝学,胆敢和老夫作对?”
秋华一声长笑,叫道:“在下正要找你呢,接鞭!”
不等冷眼追魂拔剑,长鞭已呼啸着抽到,罡风虎虎,破空的厉啸声慑人心魄。
冷眼追魂来不及拔剑,火速挫身伸手夺鞭。
“叭叭叭!”三声鞭响,把冷眼追魂迫退了两丈余,无法抓住长鞭,但长鞭也奈何不了他。
秋华知道长鞭很难对付这个艺业奇高的老狐狸,十年前老狐狸在三十余名白道高手的重重埋伏中脱逃,十年岁月的磨练,一身艺业更为精进,长鞭运用不灵活,对付老狐狸决难如愿,因此狂攻了六鞭,立即弃鞭拔剑,喝道:“老山羊,拔剑上啦!”
冷眼追魂夺不到鞭,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暗懔,拔剑急步欺进,厉叫道:“小畜生,老夫要乱剑分了你的尸。”
声落人扑近,剑出“飞虹戏日”,走中宫抢攻,不等秋华错剑化招,招变“狂风掠地”,从秋华的身左掠过,剑取下盘,剑上风雷骤发,出招变招奇快无比,身法之迅疾,如同浮光掠影。
秋华心中有数,不能操之过急,对付这种宇内闻名的凶魔,必须小心从事,养精蓄锐准备行雷霆一击,不击则已,击则必中,决不可浪费精力胡乱出招,以免暴露自己剑术的弱点。他沉静应付,侧闪沉剑破招,从侧方攻出一招“飞花点翠”,诱对方反击,接着一声长啸,招发“乱洒星罗”,剑化无数银星,向冷眼追魂左侧洒出。冷眼追魂一声冷哼,挥出一重剑网,“铮铮铮”三声脆响,瓦解了凶狠的“乱洒星罗”,立即切入反击,招出“云龙三现”,怒啸着身剑合一疾卷而入。
秋华向侧一闪,立还颜色,回敬了三剑。
两人凶狠地缠斗,八方闪跃,剑气直迫三丈外,飞腾的剑影耀目生花,剑啸声惊心动魄。
各攻了三十招左右,双方额上见汗,浑身雾气蒸腾,愈斗愈激烈。
这期间,秋华始终紧吸住对方的眼神,全神留意对方出招变招的手法,自己的招式决不使老,并且极力避免兵刃被碰击,前二十招,他无法得心应手,双剑的碰击声不时暴起。后二十招,接触渐少,这说明了他已能把握住对方的剑路,能够控制自如了。
他突然撤招飞退八尺,笑道:“老山羊,吴某名不虚传吧?”
冷眼追魂激怒得像条疯牛,一声怒啸,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秋华向侧一闪,再重新闪回原位,扭头便走,一面说:“少陪,你这点点伎俩,未免太浪得虚名。”
冷眼追魂怎肯放松,急追而上,“穿针引线”狠招递出。
秋华仍未转身,向右一闪。
冷眼追魂跟踪挪移,招变“拂云扫雾”,猛地拂出喝道:“躺下!”
按部位,他这一招十拿九稳,攻袭秋华的背部,贴得如此接近,招变得奇快绝伦,这一剑拂出,正好够上秋华的肋背,秋毕断难幸免。
旁观的人已替秋华捏一把冷汗,有人叫:“完了!这小伙子……”
“宰了他也好。”王总管狞笑接说。
蓦地变生不测,形势逆转。
“哎呀!”王总管惊叫。
秋华在危机间不容发中,猛地再右移一步,大旋身长剑疾挥,“铮”一声暴响,恰好架住近身的一剑,和身挺进,一腿疾飞。快!快得令人眼花。
“噗!”踢中冷眼追魂的右背肋。
“哎……”冷眼追魂惊叫,人向前一栽。
秋华手腕一振,震开架住的长剑,顺势下挥。
“嗤”一声怪响,冷眼追魂的右臂齐肘而折。
秋华一不做二不休,这种黑道凶魔断了一手仍可为恶,跟进一步一剑刺入老贼的命肾两门的正中,刺入第十四节脊骨的关节,猛地飞退丈余,收剑入鞘,向不远处的王总管叫道:“阁下刚才如果派人联手合攻,岂不如意了?你失去了大好的机会,可惜。”
冷眼追魂已爬不起来了,赖在地上狂叫道:“小狗,快……
快补我一……一剑。”
右臂已断,脊骨亦折,他这一辈子除了缠绵床第之外,任何仙丹妙药也救不了他,命是留往了,但下体将永远瘫死,无药可治。
秋华拭掉额上的汗水,拾起长鞭收剑入鞘,扬长而去,走向西街。
“吴兄留步。”王总管大叫。
“干什么?”秋华转身问。
“勿忘明午之约。”王总管说。
“在下尚须考虑考虑。”
“吴兄与苍老的事,是你们之间的旧日恩怨,与敝主人无关。”
“但在下却有所顾忌。”
“吴兄……”
“明晨可派人到昭仁寺找我讨回音,去与不去必有答复。”
“好,明晨在下派人前来讨回音。”
秋华转身举步,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大踏步走了。
入暮时分,翔雁牧场有一场盛会。
三大牧场中,彼此之间利害冲突,表面上尚能维持和平,暗中却在勾心斗角,都希望找机会并吞对方的基业,或者干脆将对方逐出本地区,以便得占市场。因此,三大牧场的主人,彼此之间面和心不和的,彼此心里有数,早晚要有撕下脸皮拼个你死我活的一天。彼此皆运用雄厚的财力,招引亡命充实人手,准备龙争虎斗。
翔雁牧场占地甚广,占有宜禄川两岸一带肥沃的土地。场主杨五爷的宅第,位于宜禄川北岸,真正的庄院仓房,却在河南岸的翔雁山下。
辛大爷带了五名随从,在入暮时分,光临杨五爷的宅第,双方在客厅会面。
杨五爷年约半百,生得人才一表,国字脸盘,剑目虎目,留着三络长髯,精神矍铄,丝毫不像是年已半百的人,却像三十出头的壮年富家子弟。他也带了五位陪客,其中有王总管在内。
仆人献上香茗,杨五爷堆下笑,开门见山地问:“辛兄夤夜光临,必定有事指教,但不知是否为了四海游神吴秋华的事?”
辛大爷也堆下笑,点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来此,确是为了那小子。”
“但不知辛兄何以教我?”
“兄弟向五爷打个商量,联手对付……”
“辛兄此言差矣!兄弟已决定不惜重金,聘他为本场的保镖师父。辛兄是知道的,兄弟的首席保镖师父苍老,已被四海游神打成残废,兄弟必须找人补充哪!辛兄此事,兄弟确难从命。”
“五爷可曾想到,这人是为咱们宜禄镇三大牧场而来的么?
目下咱们彼此各自为政,正好给予他可乘之机。俗语说,唇亡齿寒,兄弟如果毁了,他便会对付盘谷的柴兄,杨兄那时……”
杨五爷冷笑一声,抢着说:“辛兄,姓吴的没有与咱们三大牧场为敌的理由,他与辛兄冲突,那完全是辛兄之过,起因纯为令媛太过乖张,引起他的愤火,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辛兄又何必危言耸听?”
辛大爷冷冷一笑,接口道:“兄弟决非危言耸听,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家伙已经打听出咱们虐待牧奴的事,意在夺去咱们的牧奴。”
“那是辛兄引起的纠纷,等他荣任本场的保镖,他就不会过问牧奴的事了。”
“不错,小女是引起纠纷的人,但仅是适逢其会而已,即使小女不引起争端,这件事迟早也会发生的。”
“兄弟不信辛兄的话。”
“五爷愿不愿一见回龙山三霸?”
“他们来了么?”
“昨天被四海游神在停口狠狠地揍了一顿,起因便是为了四海游神打听咱们三大牧场的事,临行还说回头还要到回龙山找麻烦。晏德三人心中害怕,今天下午前来通风报信。由此可知,四海游神这次到宜禄镇,决不是单纯的事,此中阴谋昭然若揭。
再说,他是近两年来方崛起江湖的名人,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