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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生道:“听口音你们是北方人,难不成不服南方水土?”
谷昭道:“或有可能吧?”
李生细看红泠面相,见红泠面色青白相间,娥眉紧蹙,虽然憔悴不堪,却也难掩昔日风采。忍不住啧啧赞叹道:“你女儿花一般的美貌,却病成这样子,真是天妒红颜啊……”谷昭闻言内心更加忧急。李生道:“你这样风风火火带你女儿返回山海关有何益处呢?说句不吉利的话,恐怕等不到关外她就要香销玉陨了?”
谷昭闻言更是心乱如麻,看看红泠,生平头一次没了主意。抱拳道:“依老先生看,晚辈当如何是好?”
李生道:“依老朽看,还是先在金陵住上几天。老朽有个堂弟,现如今开着全金陵不是最大却最是有名的医馆。里面有个白医官,据说其祖上做过御医,手段十分高明,有起死回生之术。家兄数年前得了怪病,若不是这白医官的父亲妙手回春,早在七,八年前便已死去了。”
谷昭虽然知道寻常医官难治江湖伤,但李生之言有理,再这么束手无策下去,红泠撑不了几天的。遂答道:“如此说来,在下多谢老丈。”
李生找过纸笔刷刷数笔,写就一封信笺,交给谷昭道:“小老弟,你可持老朽的信笺,去金陵回生堂找我那堂弟李材。切记定要将书信给他,这样他才会尽快安排你尽快与那白医官相见。否则,若是排队轮号,一个月恐怕也轮不上你。”
谷昭惊道:“怎的金陵一地病人如此之多?”
李生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白医官妙手早已传遍江南江北,找她看医的人又何止区区金陵一地?”
这么一说,谷昭心中重燃希望,尽管他知道若是在金陵耽搁很可能会被二恶的追到。但为了师妹,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李生看谷昭表情,知道他已然被自己说动。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继续说道:“如不是我那堂弟当年曾有恩于这个白医官,以白医官的医术他早就可以自立门户,令起炉灶了。”
谷昭奇道:“哦,这是为何?”
李生娓娓道来:“这个白医官祖上既然做过太医,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只可惜其祖由于医术精妙,常被皇帝带在身边。土木堡事变时,其祖不幸死于乱军之中。由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那些暗暗嫉恨他的人就造谣说他投敌叛国。打败的将领也正好顺水推舟,以此来推卸责任。继任的皇帝大怒,下令抄了白家,只有几个忠心家丁携着白家骨血逃脱。自此白家后代便流落江湖,直到万历帝时才为白家平反。到如今,只剩白医官父亲白石青为唯一承嗣了白家医术的嫡传正宗。不幸的是,白石青前几年也中了风寒暴毙。后来多亏我那堂弟帮忙料理后事,白医官为了报恩,遂留在回生堂做医官。”
谷昭听完这段故事。叹道:“白家几辈子救死扶伤,却经历如此坎坷遭遇,真是老天无眼啊。”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 子午凝魂3
如此昼夜奔驰,在第四日拂晓终于赶到金陵。都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谷昭匆匆与李生告别,便按李生交代的路线直奔回生堂。回生堂大名鼎鼎,处在金陵最最繁华的闹市街区,左面是三层酒楼,右面是当铺。中间夹着个四层的重檐式建筑,檐下三个鎏金大字“回生堂”,在百米开外便瞧得一清二楚。
谷昭来到门外,虽是清晨,门前已然排了四五十人的队伍,旁边排放着许多轿子,还有许多豪华马车,人人穿着不俗,似是各地有钱人家。谷昭暗暗咂舌,果然是不同凡响。离此十丈开外还有家医馆,名叫“天龙医官”,却门前冷落。有个门倌无精打采望着这边,直打呵欠。谷昭对此行又多了几分希望,忙站到队尾。但一琢磨,不行,既然有书信在手,自然不能在此排队。我等得,小铃铛等不得。谷昭见回生堂大门紧闭,想是还不到行医时间。于是,背着红泠绕到回生堂后墙,脚下一用力,便已翻入院内。
孰料,身子刚一落地,脸上便立即一阵羞臊。原来前面正是医馆的茅厕。而一个妙龄少女,正在蹲厕。虽然有挡板遮掩,但谷昭是自墙上一翻而下,少不得无意间洒了一眼。虽说也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他正人君子,心下大为惭愧。再一看那女子,已然不见了。谷昭正要前行,却听到茅厕内一声娇叱:“大黄,上!”
原来,那少女将头埋在挡板下。谷昭正琢磨什么意思呢,但闻嗷的一声,一条大黄狗已然迅捷扑至。虽说仓促,但谷昭面对数百饿狼尚不畏惧,何况是条家狗。左手一翻,清天指法应运而出。大黄呜地一声惨叫,仆地不动。茅厕内少女趁这功夫,已系好裤子,见爱犬死了。急忙从茅厕内扑出,直奔谷昭骂道:“哪来的毛贼,你还我的大黄。”
谷昭左手轻轻遮挡,那少女尽是些花拳绣腿,根本伤不了谷昭。谷昭解释道:“小姑娘莫要生气,你的大狗没事,过一会儿便会醒来。”
那少女连怒带羞不听解释,挥拳急攻。却听旁侧一清朗的女子声音缓缓道:“媛儿,不可无礼。”谷昭一看,竟是位全身素白的清丽佳人,形貌与白菡颇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上大为不同:白菡是端庄淑雅型;而面前这位女子则一脸清高孤傲,面带寒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冷美人。
那少女一回头,奔过去捉住冷面佳丽的手道:“姐姐,这个贼汉子偷看我入厕,还杀了大黄,快替我教训他。”
那冷傲女子只看了一眼谷昭,道:“媛儿,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只这一句话,谷昭便知道此女是智慧女子,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那少女却不干,死缠道:“姐姐何不用你的子午凝魂针射他,快快。”
那冷傲女子扭身就走,冷冷道:“说了多少遍了,休提此针,那岂是杀人之针?”
少女见靠山独自走开,急忙跟上,回首兀自愤恨不平,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谷昭骂道:“你这无耻毛贼有种就跟进来。”
谷昭闻言跟上,那少女惊呼一声,急忙跑远道:“你还真敢进来呀,啊,来人呀,有贼。”
这少女这一咋呼,立时围来不少家丁,纷纷抄家伙把谷昭围在当心。这时,一声断喝:“都住手。”
谷昭寻声一瞧,人群分开,闪出一位面相富态的中年男子。那少女道:“爹爹,就是这毛贼。”
那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谷昭片刻,看见谷昭背负的红泠,眸子一亮。道:“在下乃是馆主李材,敢问阁下可是前来就诊的?”
谷昭见碰到正主了,急忙拱手施礼道:“在下正是前来看病,只是因为贵医馆尚未开门,在下一时情急,多有冒犯,还望主人宽恕。”
李材道:“既是看病,缘何不去排队啊?需知来我医官就诊,须提前来取牌号,然后,轮到牌号方可就诊。否则,早来或者翻墙而来都是没用的。”众人哈哈大笑。谷昭从怀中将书信取出交给李材。李材接信一看,脸上竟然阴晴不定,瞬间变换了几种颜色。谷昭看在眼里,凭他多年办案的观人经验,暗暗观察这个李材,心道,此人心机叵测不可不防。世上人往往许多诸如李材之人,城府虽然深不可测,心机也不可谓不诡诈。然而,却被一张脸出卖的干干净净。许多心机都能写在脸上。最后,被明眼人识破,其自身却不知是败在何处。
谷昭便是这样的明眼人,就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出谁是小偷。谷昭看出李材不简单,但好歹自己跟他暂无利益瓜葛,只要身份掩藏的好,谅也无大碍。
李材看过信,瞬间又恢复到一副岸然表情,口气大为缓和道:“既是我堂兄的荐信,那我便破例一回,请跟我来。”
那少女颇为不满,抓过信笺看了眼,道:“爹爹,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我的大黄岂不白白死了?”
这时,一声犬吠,大黄已然扑到那少女腰畔,伸大舌头猛舔少女手心。那少女欢呼一声,搂住大黄极为亲热。李材对谷昭笑道:“这是小女李媛,适才多有冒犯,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啊?”
谷昭早已想好,还是用当年跟觐善说的假名——赵谷。
李材道:“原来是赵兄,请。”李材看出谷昭背负一人能翻越后院丈高的院墙,绝不简单,因此心下不敢怠慢。
谷昭随着李材左拐右拐,不多时,来到一处清净的小院,院子里拾掇的井井有条。李材对着里屋喊道:“白医官,有个病人需要你看一下。”
这时,屋门一开,出来个婢女,道:“医官说了,还不到行医时间,请勿扰。”说罢,折身回屋。
李材闻言无奈一耸肩朝谷昭一笑。
谷昭心道,好大架子,主人亲自来请都不给面子。这时,李材忍不住又来了句:“这个客人非同寻常,白医官还望破例一回。而且这个病人嘛,恐怕等不得了。”
屋门又开,那婢女道:“既然如此,就不到医馆了,请进吧。”
李材哈哈一乐,谷昭跟着他来到屋门。婢女一伸手拦住道:“请将牌号交给我。”
谷昭一愕,看了眼李材,道:“在下来的唐突,没有牌号。”
婢女愕然道:“这不合规矩吧?馆主?”
李材道:“既然破例一回,再破一回又有何妨?”
却听屋内一个女子声音传来:“小女看在馆主的面子上已然破例一回,需知小女一日绝不破二例,既无牌号,各位请回。”声音冰冷,毫无人情味道。谷昭闻言已知这白医官就是刚才所遇的冷面女。
李材急得一顿足道:“哎呀,哎呀,我说贤侄女啊,这……这……叔叔我也是受人所托呀,你就再破例一回好不好?啊?”
任李材怎么说,屋内再无动静。
谷昭心急如焚,以为自己刚才莽撞,惊扰了她,因此她故意刁难。忙低声下气求道:“这位姑娘,在下适才多有得罪,但是救人心切,是以冒犯。姑娘既然悬壶济世,岂能见死不救?只要能救得我女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此刻,谷昭仍旧一副半大老头打扮,一会称在下,一会又称红泠为女儿的,忽老忽小,把一群人听得稀里糊涂。
然而一席话说完,屋内仍毫无动静。
第三章 逐鹿吟 卷十 子午凝魂4
任是谷昭怎样哀求,室内再无回应,谷昭火气不由升腾起来。怒道:“我本听说白医官妙手回春救人无数。想不到今日一来,竟是个骄傲自大,冷面无情,为了一条陈规陋俗竟枉顾病人生死心冷如铁之辈。我看,姑娘不必再称救死扶伤,改成见死不救贴切得很。”
瞪视着屋门,希望屋内回上几句,自己也好应付。不料,屋内仍旧死寂一片。
李材对谷昭悄声道:“赵老弟,多说无益,此女脾性就是如此,自从其父死后,便养成这幅乖僻性格,认死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谷昭回头看了眼红泠,轻轻触了下红泠鼻息,若有若无,似乎比昨日又少了许多。忍不住一时虎目含泪。把心一横,对李材道:“罢了,在下原不该来此。只是听了贵兄一席劝告,方抱一线希望来至此地。其实,舍妹的病恐怕天下无人能治,在下还是速速将她送回老家入土为安才是。”
说罢,一抱拳扭身便走,才走至院门畔。只听屋内一个冰冷的声音道:“站住,你怎能将一个活人‘入土’,倘若那样的话,死者又岂能‘为安’?你带她进来吧。”
谷昭闻言大喜,请将不如激将。方才一席话,正是谷昭激将之语。
谷昭背着红泠进入正堂。正堂为三开间,中间为厅,两边各有侧室。正厅中间有张红木八仙桌,两侧各一把红木太师椅,紫红的原木色泽,绽放的木质纹理,显得古老而深邃。椅子两侧又各有一只人高的瓷瓶,上面是八仙的油绘。小小厅堂,因此显得虽局促简陋却不失雅致,处处透着宁静致远的韵味。八仙桌后面墙上挂着一轴画,上面是一位手持药锄身背竹篓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艰难地攀援在悬崖峭壁间。谷昭看得出神,身后一个声音道:“先生,可知道画中人是谁?”
谷昭回头看了眼,果然是那位冷傲女子,此刻她已然换了身文士袍,头上扎了根文士带,一副女扮男装的模样,骨子里透着倨傲不群的气质。谷昭想也未想便回答道:“定是神农。”
白医官摇摇头,谷昭又道:“那是李时珍。”
白医官微微一洒,再摇头。谷昭将红泠轻轻放在椅子上。道:“是华佗?”
白医官再次摇头,直勾勾地盯着谷昭,脸上却渐渐有鄙薄神色。谷昭文武双修,从未如此窘过。慌道:“那必是扁鹊了。”
白医官冷笑道:“扁鹊?扁鹊的传说只存在于各朝野史,正史却未见其人,这是为何?小女认为,那只是神医的代号,医术高明的人都可以这么叫,我父亲在时,便有人这么称呼他。”
谷昭奇道:“医官是说世上无扁鹊此人,那么在下曾读过《史记·扁鹊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