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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箫吟脸色一变:“他敢!”
李君前陡然见她一语尽皆杀气,根本不像平时的她,微微一惊,一时间语塞。
凤箫吟狠狠道:“秦川宇的立场,不会那么不坚定,黄鹤去真是痴心妄想得很!”
忽听沈延在门外的声音:“吟儿,昨天给你送药的小子,今天又来了!”
凤箫吟一愣,昨日她刚至建康,一身伤病,晕厥在地之后,即刻有人送了伤寒的药材,尽皆名贵,沈延拒收不得,也不认识那个送药的小子,这时听说他又来了,全都把目光往屋外投去,门外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这不是崇力吗?”李君前在建康多年,也认识这个小子,是秦川宇的近侍。
凤箫吟一愣,依稀也有些印象,奇道:“昨天是你来送药给我?”
崇力稚嫩的脸上全是喜悦:“凤姐姐,我是代少爷来的!”
凤箫吟一震,看他从身上卸下一大包药物来,那些药经过了层层包裹,崇力身上有点淋湿,但药物一点都没有沾上雨迹。凤箫吟轻声道:“这么大的雨,你一个小孩子家……”
“凤姐姐别担心,我是坐马车来的,不湿。凤姐姐你看,这些全是好东西啊!”
凤箫吟见他从包裹之中一件一件地往外拿,尽是些珍奇药材,登时愣住:“这些……这些……”
“这些都是少爷得知姑娘病了之后亲自挑选的药啊,姑娘要好好养病,少爷说了,凤姐姐还是适合活蹦乱跳的,躺在床上肯定受不了。”
凤箫吟脸上不由得一红:“你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
崇力听话地一笑:“好,我先走了,少爷还等着我的回复呢!”说罢披上外衣,又迅速投入雨幕之中。
沈延把药物收起来,叹了口气:“可惜了秦川宇,不知道我小师妹从不吃药的……”
李君前疑道:“怎么?她从不喝药?”
沈延点头苦笑:“也不知她是因为怕苦还是旁的原因,从来没有喝过药啊!”
“那是当然,如果药喝多了,以后就会赖着药为生……”凤箫吟狡辩道。
“害得闻因昨天煎药煎了许久,结果她不喝,只得喂马去了,那么多补药,结果整个马厩的马都喝不过来!还得分四次喝!”沈延笑道。
“这样说来,秦川宇还是没有抓住你的喜好……”李君前略带深意地说。
凤箫吟一怔,随即一笑:“我早就说过,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说的时候,忆起大师姐的话,突然有些底气不足,不知怎地,听说他亲自挑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感觉在。
沈延一笑:“吟儿当然不会和秦川宇有瓜葛,吟儿,你要记得师兄跟你讲过的,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千万不要妄想在一起。”
“知道了,又是你的‘门当户对’论。”凤箫吟笑着,止不住咳嗽。
李君前察言观色,知她精神依旧很差:“你先休息吧,没有药治,就好好睡一觉,我还有别的事情,该走了。”
走到门口,李君前回过头来:“等病好了,一起去救他!”说罢转身就走。
暮色渐起,雨特别吓人,大得像要吞并这个世界。
君前从客栈出来,看对面新的冲渑酒馆还在装潢,心道:胜南,放心好了,我会去救你,我们一定会救你!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胜南、箫吟虽然只是初交,却给他最熟悉的感觉,就如叶文暄、厉风行一样,虽未谋面,却像已经十分了解……
手下去牵马,君前站在原地,仍然思考着和琬打听消息的真假,突地一个危险念头袭上心头:为什么前几天和琬去打听的时候,没有听说过一个少年?除了胜南中途逃走的可能外,会不会还有一个原因——黄鹤去故意引我们上钩?如果是,这次我们小秦淮如果要营救,会不会就中了他黄鹤去的圈套?利用官府来除去作乱的反金组织,黄鹤去如果这么做,真的太绝了!
看着漫天大雨,连君前这么健壮的体质都冷到颤抖:这真是个多事之秋……不久之后淮南还有一年一度的帮会比武,我们真的能决胜淮南吗?
正想着,手下奔跑过来:“李香主,马儿不知吃了什么,全都拉了肚子,今天怕是走不了啦!”
“全都泻肚子?怎么回事?”李君前一怔,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沈延走到客栈门口留他:“要不,今天君前兄在此住下?”
君前摇摇头:“我怕来不及,今天我一定要去找和琬,沈兄可否借把伞与我?”
沈延一拍脑袋:“对啊,还有伞可以用!”东凑西借才找了一把小够了的油伞,君前让那手下在此留宿了,接过雨伞,一头冲进了雨中。
跑了一大段路,君前才后悔自己的决定。风很大,君前几乎无法支撑着伞的前进,只要稍一松劲,雨柱就迎面撞过来,冷风急雨猛冲狠刮着脸颊。凉飕飕的风从裤脚钻进去,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了酷寒的迹象。
君前闯得几乎眼睛都睁不开来,却什么也不顾,只管朝前横冲直撞。蓦地,嘶一声很轻微,但紧接着倾盆雨从正上方直漏下来,伞不堪雨重,竟然被冲破!
顷刻间,君前的头发就被雨淋湿,伞也即刻破得更厉害,四周是一片迷茫,雨水横向地喷洒过来,刚一睁眼,就有如置身汪洋泽国。雨似乎已经和世界达成了协议,融作了一体,整个人间,只剩下的,是风雨声。
无奈之下,他只能息了伞,随便找了个屋檐躲了进去,还没有站稳脚,忽然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对面闪向同一个屋檐下。
第三十二章 惊此遇(1)
那身影甚是俏丽,应是个女子。
君前被这突如其来的人一吓,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那身影可能也太急了一些,一头栽在李君前的怀中。她似乎也被吓着了,立刻往后退去。
君前正欲道歉,那女子已经连连做出了道歉的动作:“对不起,对不起!”似是惊魂未定。
一刹那间,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稔,同时那女子又上前一步,撩起她湿漉的长发,天啊!她是……
李君前惊得脱口而出:“潇……潇湘姑娘……”
那女子微微一惊:“您……您认得我?”
声音还是一样的婉转动听,李君前顿时面红耳赤。
潇湘站得更近了一些,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喔,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让阿烈脸上有惊讶表情的人,阿烈是我的保镖里面,最厉害的人物……”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一种天真与纯洁,李君前失了平时的稳重,一时说不出话,便如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潇湘微笑着:“再见是缘分啊,你叫什么?”君前只顾着点头,猛然才醒悟过来:“我,我叫李君前。”
“李……君……前?”她小声念着,比划着,“是这样写么?”
“是啊。”还好君前保持清醒,没忘记问她,“姑娘贵姓?”
“我姓赵。”
“赵潇湘……”他脸上火辣辣的,突然有些感激上天,世上有这么多人,偏偏安排他和她在同一屋檐下躲雨,这要修多少个轮回才能遇见啊……
潇湘和君前两人并排站着,看着漫天大雨,久久未有消退之意。潇湘叹道:“这场雨似乎难以消停呢,幸亏今日遇见了你,才不会一个人孤单地在陌生之地。对了,李大哥是哪里人?”
君前规矩地回答:“我就是建康本地人,姑娘呢?我看姑娘似乎出身贵族,在姑娘面前,平日作威作福的苏大小姐也会像个丫鬟一样。”
潇湘知他在讲当天的事,微微一笑:“我从临安来……”
君前一惊:“姑娘是皇族?”
潇湘摇摇头:“我哪里有那种运气呢?”“那也并非是运气,皇族之中伴君如伴虎,像公主之类,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法选择,像谈靖郡主,强嫁给叶文暄,还有许多别的公主,被逼迫着和亲……”
潇湘点头:“这次来建康,我就是为了参加郡主的婚礼,谁知道他们双方逃婚,白来了一场,今天也是,好容易一个人出来玩,又下起雨来,伞未带,身上全湿了。”
寒暄了许久,路上也没有任何行人,眼看着天色渐黑,君前为和琬之事着急得很,又不能在潇湘面前露出神色,世界渐渐的越缩越小,他和她在宁静的同一个屋檐下,虽然是初次邂逅,却给他的生命里带来不同的新鲜感觉:这样也好,请容许我先想想,争夺之外的事情……
这时候,空旷的大街上响起车轮声,远处一位老大爷推着板车,艰难地往前挪动,他手里虽然撑着把伞,但握的太过吃力,风乍起,伞于风雨中飘摇,像马上就会被风吹走了。
就在这当儿,大街上又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许多人跑了过来,由远及近,声响愈发响亮,远远看着,就知道这群人是故意把每一脚都踩的这么重,路上污水四溅。他们没有撑伞,还敢如此大模大样地在雨里走,浪荡若此,不是地痞流氓又是谁人?
这群地痞们肆无忌惮地边走边找乱作,踢翻了路上一切阻碍事物,彻底将方才这份宁静破坏,君前缓过神来,略带厌恶地看过去,潇湘姑娘似乎也有些惊诧,蹙眉往雨中看:流氓们很快赶上了老大爷,为首那个一脚踩在板车上:“老头子!要命的把车留下!”
老大爷被吓坏了:“你们,你们想作什么?!”
第二个少年哈哈大笑着上前来,露出他恐怖的黄牙:“咱哥儿们没伞用,你把伞全部留下来!”
老大爷愣住:“这些伞……我还要卖……”
“卖什么卖!?我秦日丰要,你还不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知道潇湘道是我的地盘?!”
李君前听他这么讲,才发现他就是赫赫有名的秦二少,潇湘一愣:“怎么这人这样凶悍?”李君前有些愤怒:“这秦日丰仗着自己是秦家的少爷,一直都如此作威作福,无论教训多少次都改不了这本性!”
那老大爷虽然畏惧,却本能地拼命护住他的板车:“大爷,大爷啊,小的要用这些伞养家糊口啊……”
“养家糊口?你这些破伞卖得出去?”秦日丰猛地扯开一把伞,嘶一声伞立刻就破,老大爷一惊,一个趔趄,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伞从秦日丰手里夺过来:“你赔我的伞!赔我的伞!”
“你欠揍!”秦日丰惹怒了,一个拳头随即抡到半空,潇湘惊呼一声,忽然身旁一凉,身边的那个男子倏一声如箭般穿入雨中,他速度奇快,秦日丰这一拳下去,老大爷定然身受重伤,可是这一拳还没打下去,迎面直接一只拳头绕过老大爷袭来,秦日丰只觉风力甚猛,未及回神,那一拳如闪电般猛地与自己拳头一击,秦日丰嗷的痛叫一声,拳头像冻僵一般,缩也缩不回去,整只手骨宛若散架崩裂,剧烈作痛,头一晕,险险倒下,他身后众流氓大惊,将他一把扶稳了:“大哥!”“大哥,怎样了?”
秦日丰推开七手八脚,正欲发泄,看见站在面前的是李君前,顿时像斗败了的公鸡,笑脸迎上来:“我道是谁那样好的拳法,原来是李爷……”
君前哼了声:“潇湘道是你的地盘?你真是屡教不改,答应了一次又再犯一次!何时才是尽头?!”
秦日丰杵在雨里:“李爷,饶了我这次吧,咱们和小秦淮一向关系不僵,一把伞而已,李爷也没伞,怎样?大家平分这好处如何?”君前一笑:“我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你,赔这老大爷伞钱!”
秦日丰赔笑着:“李爷,何必撕破了脸呢?唉哟,这边这个小娘子是李爷的夫人吗?长得真是如花似玉……”
李君前看他戏谑潇湘,不由得更怒:“少废话,赔他!”
秦日丰愠怒道:“李君前,你别不识好歹,仗着有点武功敢教训我!我是秦家的二少爷,是秦川宇的弟弟,秦川宇你认识吗?他回来了,你还敢教训我?!”见李君前不说话,秦日丰以为吓住了他,哈哈大笑着继续说:“潇湘道上的人都敬我畏我,我看你是江湖中人,不与你为难,你也别自不量力,惹毛了本少爷!”
李君前冷冷一笑:“我若是怕你们这些地痞流氓,还配叫做江湖中人吗?”秦日丰脸色一变,恼羞成怒,飞快地上前来欲揪住君前衣领拖他,君前何等身手,反手一把捉住他双手,轻轻一捏,秦日丰的手腕即刻要废,地痞们见老大被擒,纷纷上前来救,一拥而上,君前另一只手伸出去,毫不费力解决了六七个人的攻势,对方一个退下、个个遭殃,兵败如山倒,李君前冷笑着,几乎同时一手拖着秦日丰在雨中转圈打滚,秦日丰被雨激得眼睛发胀,忍不住大哭小叫:“你们这群废物,不是说武功很好吗?咳咳……还是没用……李爷,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李君前早料到他是这号人物,不放手继续惩治他,就在这时,左路忽然飞来一个黑衣人,那人的速度比这场雨更快,力道也抛弃了周围一切直接推向李君前。这一刹那的功夫,君前竟然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有放开秦日丰,一掌迎向这黑衣人!
对接一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