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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南不由得一愣,是啊,他在玉泽的身边,总共不过五天的时间。后来,联系他们的,只是承诺和心愿,或者说,是宋贤。
云烟轻声道:“林大侠怕不怕这份情感,要被时间冲淡,聚少离多,所以会很艰难?”
胜南明白,其实他听过很多人或明或暗地这样说过:“我想,我会坚守。”
云烟点点头,转过身倚着栏杆:“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故事里,少了点什么……”
胜南一怔,她说罢,已经一脸彷徨地离开了,想必没有受到任何的启示,其实又何必,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一样。
剩下胜南一个人,望月发呆,许久,又摸出那只玉戒来,它一直没有戴在它主人的手上。
拼尽力气去想玉泽的模样,却好像,不像从前那样刻骨铭心了,时间变得很漫长——玉泽,就算真爱会被时间冲淡,也不会冲散我们……我们一定会重逢……
云烟回到走廊上,恰好遇见捧着蜡烛的莫如,两人笑了笑,一同而行,忽然间一阵疾风穿过庭院,蜡烛骤灭,本来开着的门全关了,而突然间这阵风又逆着扫过耳畔,刚刚合上的门又全开,莫如啊一声尖叫抱头蹲在地上,云烟赶紧抱住她:“别怕别怕,不过就一阵风而已……”
莫如却闭着眼睛低声呜咽:“我怕,我好怕……”
云烟听见她急切的心跳声和紧张的呼吸,知道这莫如的胆子其实真的相当小,联想到几日前莫非还和她串谋吓自己,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想来最终被吓到的却是这个吓人的吧……
莫非闻声出门,不及放下手中的书卷,急忙上前来看她,莫如哭着扑进他怀里去:“哥,5年了,我时时刻刻都想从这鬼地方出去,我想爹,我想娘,我想回去……”
莫非眼中全然一种疼惜:“如儿,你放心,只要我做完所有的事情,一定会去找出口,一定会带你回去过平静的生活。”
云烟一怔,听出弦外之音,诧异地看向莫非手中的书卷,露出的书名是《白氏长庆集》,云烟当即就不明白了:这莫非到底是文人呢,还是江湖人士?到底是为了找什么宝藏,还是来找仇家?
莫非发现她一直盯着他手里的书卷看,微微一笑:“云姑娘也喜欢读白居易么?”
云烟“啊”了一声,急忙掩饰。
莫非轻声道:“云姑娘还是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带你们两个一起到我们卖蛋的集市上去看一看。反正你们两个对这里这么好奇,多见识见识也好,只不过多余的话最好一句也别讲,多余的动作也不能做!”
云烟大喜:“当真?莫大哥,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
莫非替莫如拭了眼泪,看见云烟远走的身影,和更远处凭栏望月的胜南,再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这个叫云烟的女子,看似对江湖还懂得不深,可是林听,却不简单:林听,云烟,希望不要连累你们才好……
次日,随着莫氏兄妹往背离江天之界的方向走,地势逐渐变低,最平缓的地方,也就是集市最繁华,人群最多之处。
莫氏兄妹所言非虚,从事的生意正是煮鸡蛋,胜南云烟跟在他们身边半晌,莫氏兄妹根本没有闲空与他们交谈,云烟出于新鲜好奇,兴奋地帮他们打下手,胜南可没有那么善良,有空的时候就挑一个吃一吃,如此行径,直叫云烟目瞪口呆。
不多时,便有一队士兵来,这群兵士们的服饰与幽凌山庄里所有人一样,属于奇装异服,根本看不明白属于哪个朝代,只不过浩浩荡荡的规模和人见人躲的气势,证实了他们的身份。
莫非赶紧相迎:“军爷,昨天已经交了银子!”
那军爷和胜南一样的表现,拿起一只蛋就咬:“后面两个是谁?”
莫非道:“是小的亲戚,也是南海龙王的奴隶。”军爷扔了半只没有吃完的鸡蛋,率领兵卒们齐步走了。
胜南一笑:“这种事情,连幽凌山庄都有?”
莫非冷笑:“欺压百姓吗?这里比外面要好得多了!”云烟起疑:“难道说大宋也有?我怎么不知道?”
胜南道:“出了幽凌山庄,我可以带你去建康看一看。”
秦日丰那样的恶霸少爷,又岂是建康独有?
“对了,他们腰间的佩剑为何都是红色?”胜南一眼就发觉出他们与外界最大的不同,继而询问莫非。
“忘记告诉你,幽凌山庄里的所有人,都属于四位庄主,没有武功的就做奴隶,有武功的就佩剑,南海龙的手下是红色,东海龙手下是绿色,而西海龙、北海龙分属黄黑二色。你别小瞧了这些剑,据说都下了毒咒……”莫非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不过你我心知肚明,我们都不是他的奴隶。所以处境很危险。”
胜南一怔:“我终于明白为何莫非你要吓我们,不想让我们出来探索幽凌山庄,原是怕我们出危险……”
莫非一笑:“你现在终于懂了?可惜我这个方法终究是不够成功。我的莫氏小苑是每个外人来到幽凌山庄的必经之路,所以5年来,我间或救了不少人,他们基本上都和林兄一样,是出了意外,无端卷了进来,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令他们乱走,所以他们一个一个地被四海龙奴化,这次救下你们之后,为了不让你们也一样的下场,我才决心欺骗你们一次,让你们以为在重复度日,吓得不敢出门,自然不可能被四海龙发现——与其让你们沦陷,不如让你们在外,这个计策好是好,可是没有料到最害怕的反倒是如儿,也真是弄巧成拙了……”
多讽刺,骗他原是要护他,却被他猜忌,胜南汗颜,自己真是过于小人了。
这堆士兵来的目的,其实就是四处的寻衅,瞬即将集市原有的和谐搅乱。惹完了所有的小贩,军爷的眼睛开始不停地扫荡,下一个目标,竟是不远处一群正在嬉戏的小童,那军爷上前去,说了半句话,抬起脚来,一下子就将之中一小童玩物踩烂,嘴里还继续嘟囔着下半句。
见到这番情景,饶是云烟也义愤填膺,而胜南不动声色,摸了一把碎石在手里。
那小童大哭,军爷一把揪起小童头发:“哭什么哭!再哭把你送到江天之界里喂蛇!”
那小童哭得愈加厉害,军爷揪得也越紧。胜南正欲将碎石砸过去,忽然那军爷哎呀一声松开手,再哎唷一声,已在地上不停地打起滚来。胜南回头看了一眼莫非,他嘴角边流露出的是江湖中人惯有的偷袭成功的笑容。
军爷拔出暗器来,狂躁咆哮:“谁?哪个敢这般无法无天伤老子!?”
小童借此赶紧溜了回去,街上人群凝滞,退回两侧,军爷忍痛搜寻,眼光掠过莫非胜南,却被这两人的镇定自若欺瞒。
僵持了半晌,军爷终于没有找到伤他之人,只得怏怏而归。
胜南见士兵远走,心中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莫非,搞不好是幽凌山庄里面的细作,他来幽凌山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无意的,而他却是故意来的……
思路越来越清晰,可是又隐隐觉得这莫非身上的故事,很复杂,还似乎和自己有大关联……
就在思考的同时眼睛随意地一瞥,忽然发现又来了一群巡逻士兵,这队带来的气氛到和方才不一样,同为寻衅,上一队是没事找事,这一队却是人手一张画像,逢人便盘查。真是此方唱罢彼方登场,古往今来司空见惯。
胜南明白得很,一定是西海龙逼婚不成,所以发通缉令找他!他才不想把自己的后半生,浪费在幽凌山庄的一座后宫里,当那个西海龙的男宠!
到了存亡关头,却仍心存侥幸,希望画像上的人不是他……
然而士兵们走到蛋摊前面,无法抑制住交差的喜悦:“就是他!”
与此同时,胜南早已做好准备,一脚将装蛋的锅踢飞,孰料就在脚刚刚伸出去的时候,发现莫非也是一脚,将炉踹翻了带着莫如就往回跑!胜南不迟疑片刻,拉了云烟与之一同撤退,莫非边逃边问:“画上是你还是我?!”
胜南急问:“你究竟是谁?”
莫非不答话,袖中飞出一把锥去,又准又狠,一锥就毙了那领头人。
只是,士兵们已经急速从树林的四面八方抄来,无路进,无径退。4人停步,3人亮出了兵器,胜南出长刀,莫非剑,莫如亦剑。
士兵中走出一个人物:“男的献给庄主,女的就为婢!”
胜南大怒:“西海龙想找我一个人,和他们没有干系!”
那士兵却一左一右亮出两张画像,左手里的是胜南没错,右手里的不是莫非又是谁:“你不是西海龙王要的,只不过北海龙王对你念念不忘罢了!”
莫非哼了一声:“想抓住我?你且试试看!”
话音刚落,袖中数把暗器齐出,顷刻间飞射如雨,锥锥无虚发,器器歼敌命,一时敌我间刀剑枪矛皆黯淡,阵中唯余是散花。
就像江天之界里的小兽般,士兵们无一敢靠近,都恐被那普普通通的暗器轻而易举地杀死,只好僵持当场。
莫非发的这一手好暗器,令胜南顿时想到了吴越,不知他的覆骨金针和莫非这招散花飞雨谁更慑人些。
猛然间士兵之后飞来一个黑色身影,一剑猛刺莫非,胜南在最近处,立即长刀相抗,逼退了那人的进攻,自己却也后退一步,手臂发麻,虎口震痛。
那身影落地之时,胜南胸口忽然一阵麻痹,知可能是被他内力伤及,暗叫不好,莫非见他放下刀来捂住胸口,赶紧过来扶住他:“北海龙,你何必下此毒手?”
胜南倚刀而立,表情痛苦,云烟慌道:“林大侠……”胜南微微一笑,内伤并没有多重:“我没事……”
莫非这才放下心来,忽然间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你没事,可我有事啊……”说罢就倒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又一波(1)
莫非如此突然地倒下,谁都始料不及,莫如大惊,赶紧探他鼻息:“哥,哥!你别死啊!”
人刚至,威已树。北海龙的出现,不容置疑地告诉胜南,幽凌山庄是他的天下。
北海龙有奇貌,额眉间类斧,目中有重瞳,长相颇不平凡,却高壮威武,甚有帝王之气。他只瞥了一眼已然晕厥的莫非,只摇了摇头。
云烟愠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为何对他下此毒手?”
胜南亦是满腹的疑问,续问:“你的内力,明明伤的是我,为何倒下的是他?”
北海龙哈哈大笑,地为之震,山间尽回音:“我北海龙要杀什么人,怎么可能中途转弯节外生枝,剑被你挡下,但剑风之向你改得了吗?”
莫如泪流满面:“哥……你杀了我哥……”
“谁让他和我的大仇人长那么像!”北海龙收敛豪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忧伤,“天叫我前几日遇见他,才知道幽凌山庄有他存在!”
“就因为长得像,所以杀他?”云烟顿觉不可思议。
“那是自然!”北海龙说的时候,还理所当然。宁错杀,不漏杀。云烟听见他话中的残酷,直冒冷汗。
莫如岂肯罢休,拔剑立刻报仇,北海龙与她几乎面对面站着,却胆敢直接伸手截住,猛然折断,力量真可拔山,在转守为攻的片刻间,横冲向莫如面门,强力之下,莫如双手犹被束缚、双脚如被粘连,她来不及诧异,根本就躲不过……
云烟眼见莫如倒下、生死未卜,几乎本能地冲上去看她,北海龙乘兴大吼一声,好比全山虎啸龙吟,骤然,满眼落木,云烟只觉全身血液被狠狠套牢,整个人都像被这呼啸声吸了进去,哪里还会留下任何的知觉……气盖世!
北海龙的眼光,随即凌厉地射来,似乎正在想杀第四个人的方法,而当时,刀锋还在泥土和落叶中,胜南最快的回答方法,就是一刀将面前的土和叶掀向对手!
土崩,叶卷,风旋,刀出。
这景色,许是凄美,许是荒凉,许是恶劣,许是狂乱,见到的人都应该惊惧、叹惋、躲避,生怕被尘土迷了眼睛失了方向,然而,北海龙没有,他手里的剑跋扈地穿越过乱沙疾风、枯枝残叶,认定了他的敌人长刀的唯一方向。
土翻滚,叶撕裂,风逆向,剑惊天。
这一剑挥斥的瞬间,长刀注定受阻,刀剑之外,是慑人的光影,和被对抗的两种力量摧残的变形落木,刀剑之间的力量就可想而知,又有谁,敢冒着丢失性命的风险去当中探访!?
兵将于落叶下踌躇,落叶于风中彷徨,风于刀剑间踟蹰,刀剑于敌我间来回。
每一阵强风,每砍回一次,手就麻痹一次,对手的内力几乎与其剑融为了一体。
在短暂的十招之内,胜南大抵将这个北海龙的武功地位摸清楚了,那便是,剑可敌易迈山,内力堪比黄鹤去柳峻!
胜南内力上有弱点,可是这并不是一件世人皆知的事情,自己身边的朋友了解,却从不可能对外透露,偶尔几个金人会察觉,也可能会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不和别人交流,比如说觊觎饮恨刀的柳峻,为了饮恨刀是不可能让自己败给别人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