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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难道自己对吟儿的小小感觉,云烟也察觉?他轻轻笑:“吟儿是盟主,当然要放在心上。”
“哦,是这样的啊。”云烟笑着点头,“那你明天可要早些回来,魔门事再凶险,也得带些木芙蓉回来,给吟儿做礼物。”
“好,临走前给我尝试一口你做的食物?我已经闻到了香味,不要藏着了。”胜南被她推了出去,还想做最后一个要求。
“天啊,你前世是狗吗?”云烟惊疑地笑,果然私藏了不少食物在,“可是是中午做的,已经不热了……”
“吃吃看。”他尝试了一口,瞪大了眼睛叫嚷,“不可能!这是假的!是假的!”
“什么假的?”云烟一怔。
“这明明就是贵阳菜系的风味。是你在外面买的吧?老实交待!”胜南笑着威逼。
“真的不是,是我自己做的,好吃吧?”
“我才不信是你做的。”胜南一边狡辩,一边厚颜无耻地吃。
“你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云烟看他留下来饕餮,嗔道。
“没事,大不了就用我一流轻功飞回去,时间绰绰有余。”胜南笑说。
云烟被他逗笑,看他囫囵吃了不少,明摆着是在捧她的场,吃得那么开心,走的时候还顺手牵羊牵走了一块饼,他笑说,要用它当护心镜,保管刀枪不入,得胜了便将它吃了,他珍惜的模样,叫云烟看见了心尤其暖和。
“江中子,你看见了么?现今是胜南最好的时候,吟儿也在成长,你最好不要将道听途说,随意说与谁听。”云烟转过身,忽然换了种语气,命令江中子,“我不会信,旁人也不可能信。你若是在外造谣,我不会轻饶你。”
“可是……”江中子一愣,只后悔,自己因为惟恐郡主担忧而把凤箫吟之事说得简单了,郡主总觉得自己是道听途说。
云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用主人的口吻:“是我认得吟儿多,还是你认得吟儿多?”
然而,江中子真想告诉郡主,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自以为认识了一个人方方面面,可是不及了解她单独的一面。
却在这么多日子里,看见郡主对那凤箫吟推心置腹,无所不谈,江中子的紧张,一日胜过一日。碍于郡主的命令,不能张扬给任何一个别人,江中子唯有在这凶险的江湖上,与郡主寸步不离。直至今日,郡主还认为是自己误解,还是对凤箫吟挖心掏肺,为了她,跑了好几座城镇替她挑礼物,还要替她下厨做菜,这些事情可以发生在郡主身上,江中子当然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是林阡有魔力,还是凤箫吟心机重,竟让曾经在皇宫里最顽劣最难驯服的谈靖郡主,自愿学习这些本不属于她的一切事物……
当林阡不在、而又有凤箫吟在郡主身边的时候,江中子会尤其小心,刀在手上,随时准备向凤箫吟反击,只要郡主少了一根头发,经受了半丝惊吓,江中子便会履行对自己的誓言,杀了凤箫吟!
“吟儿,看来好多人今天都回不来。这里只剩些不大认识的人,来不来都无所谓。”云烟微笑着端些自己做的好菜,让吟儿尝试,怕她想念为了她而奔波在外的胜南、越风等人而感到冷清,因此把柳闻因、贺兰山都请了过来活跃气氛。
吟儿笑着说:“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他们都存心照顾我,才特意让我落得这一日清闲,心意到了就行了。既决定要戎马倥偬,就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吟儿,你真的变得不一样了。”云烟微笑着凝视她,“这些正经的话,你以前很少说。”
“云烟姐姐也变得不一样啦,这些菜,真不像是初学者做的,竟教我这名厨自惭形秽。”吟儿笑着说,她们,都是为了同一个人,才变得不一样了。
改变,都是因为,居阡之侧。要随着阡的变化,一并改变。
“吟儿,对了,要送你一个礼物。”云烟神秘地将那礼物呈现出来,吟儿面带欣喜地站起身:“这戒指?云烟姐姐怎么会知道?”
“我们上次去临近镇里游玩,我见你盯着这东西很久,爱不释手却没有足够银子买,想想你那么心爱,正好当作礼物送你的好。”
“云烟姐姐原来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记得。”吟儿感动地接过来戴,“可是要云烟姐姐破费了,这戒指很贵。我虽然喜欢,戴了却不实际。”
“虽然你是盟主,可毕竟也是个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当然要占为己有了,心里想着它,明明可以占有却又不争取,不是很可惜吗?”云烟笑着劝她,话音里却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不知吟儿听不听得懂。
夜深人散时候,大家还是没有回来,吟儿一个人在林中行走,没什么好畏惧,没什么好担忧,就当作,是在视察沈家寨的军情。
最近一直在遍寻战斗,与叛军,与魔门,也与金人,三方强敌齐集,在自己十七岁的秋。却想不到,一年前已然一盘散沙令自己死心失望的抗金联盟,会让自己一天都不想离开,离开一日,真觉如隔三秋。
走的是一条南北路,到岔路的时候,看见一条东西连贯的小道,没有南北路宽阔,只比南北路荒凉。
阡是路,陌也是路。选择了阡,吟儿注定要淡忘陌。
一年前的今天,同时收到他兄弟二人送来的木芙蓉,当时心里小鹿乱撞,不知是爱谁比较好,也模糊,也动摇,可是到了一年后,虽然阡陌都不在身旁,吟儿却有些淡忘了陌的颜容,只愿与阡同行。
我的未婚丈夫,是林阡,不再有陌的影子,陌只是个从前。
恰是在坚定北行的路上,她看见对面有个少女等她,一切都那么洁白无瑕,那少女身上搭配随意却异常清秀的装束,那少女背上精致小巧却可以杀人无数的琵琶,那少女身后日行千里万里挑一的骏马。她,宇文白,是这一次、代替洪瀚抒来贺凤箫吟的人。
每年吟儿生日的时候,瀚抒好像都没有过问,却又要用别样的方式出现。上一次,是一纸残旧的《凤箫吟》,而这一次,竟是要宇文白独自远行来见她。
“凤姐姐,分别已有半月了。生辰快乐。”文白还是那样卑微地为别人而活,所以看上去还是幽怨而孱弱。
“你们的战事可算顺利?你们要对战的那一块,魔门势力还不算很集中,洪山主不会是责怨我,让他去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吧?”吟儿笑着问。
“为何要叫得这么生疏?洪山主?洪瀚抒?”宇文白叹着,牵马与她同向北去。
“是他叫你来的?他想和我说什么么?”吟儿早已释怀,“文白,不管世事怎样,我早已原谅。我过了十七岁,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虽然从前也难受过,为什么瀚抒连我的生辰也不来看看我,现在也并不介意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事。”
“他连你的生辰也不来看看你。”宇文白霎时已然噙泪,“可知他为何不来看看你么?”
“为什么?”吟儿一愣。
“因为今天,不仅仅是凤姐姐你的生辰,而且是玉莲姐的死祭。在认识凤姐姐之前,每年的今天大哥都会悲痛欲绝,认识了凤姐姐之后,就不一样,大哥开始矛盾自己是重找幸福还是继续悲伤……”文白的泪,止不住地落下。
“原来是这样……”吟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云雾山上自己把生日告诉洪瀚抒的时候他轻声说“这日子好熟”,她也终于明白去年的九月,他托人送来贺寿的一句词,如果“鱼龙潜跃水成文”还是对萧玉莲,那么每年凤箫吟的生日,都其实是对萧玉莲死祭的反复提醒!她和萧玉莲,上一世到底有怎样的怨仇,只可以一死一生,害得洪山主这前半生蹉跎……
“文白,萧玉莲的事,可以结束了吗?”吟儿转过脸来,轻声问她,“答应我好吗?让瀚抒的生命里,添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三月初三,好吗?”
“我知道,凤姐姐这一生,不会留在大哥的身边,只求凤姐姐能快乐,大哥能解脱。”
吟儿目送文白的背影远离,文白那么美丽又那么善良,只要她能插手,一切会好的,吟儿噙泪微笑,再见,瀚抒,越风,川宇,虽然我曾经,伤过瀚抒越风,虽然我曾经,爱过候过也恨过川宇,可是日后的每一天、将来的每一辈子,都要爱上阡、陪伴阡、守候阡……
第八章 慑群魔;静余乱
魔门六枭,四男二女。
枭之首,是魔门有“邪后”之称的林美材,相传这邪后是魔王最依赖干将,举手投足极具英武伟岸之质,虽是女子相貌,却有男人爱好。邪后武功高强,曾经放出话来,抗金联盟想要对付她的人,首先必须“刀不下林阡,剑不下盟主”。也正是这句,暗暗在向联盟挑衅,不挑选别人,一出言,直上最巅峰。魔王昏庸好色,因而事实上,邪后才是魔门势力最核心最关键。邪后的看家本领有落川刀和“靥销魂”,后者有传是专属黔西魔门的魔音之一,通过音律以控制人心,邪后已经练习到了最极致,在对战之时,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对手心绪,甚至制造幻境幻影。吟儿清楚地明白,轩辕九烨所学箫音,其实只是魔门皮毛。
枭之二,复姓诸葛,取名其谁,侏儒,年四十,其貌不扬,却充分证明了人不可貌相,不仅精通各种奇异阵法、上天遁地无所不能,还以一阵嵌套一阵,构建了一座完全由他赋予生杀的魔村,那魔村之内,到处是寒潭火窟、毒气沼泽,一旦入境,便被他魔门操纵,直至脑被侵蚀,再难恢复。便是这魔村,保证了魔王掳掠少女随意糟蹋、为所欲为,丝毫不被外界侵扰。
枭之三,姓何名慧如,人如其名,只是个聪颖漂亮的小姑娘,之所以成为一枭,是因为黔西的所有毒兽毒虫都天生臣服于她,魔门称她毒兽之王,统治黔西魔门管辖下的五毒教。
另外三枭,合称慕氏三凶,是由三个没有魂没有血性的鬼魅兄弟组成,慕大专食人肉,慕二光吸人血,饶是如此,已经丧尽天良,结果那慕三打从娘胎出来注定要比哥哥们更变本加厉,十五岁之后,每天必要雕琢一个人。何谓雕琢?便是一剑一剑、一刀一刀去刺破割破选定之人,慢慢地修理加工,直到慕三觉得对方已经被雕刻到完美无瑕为止,对方身上到处都会留下细微的伤口,不伤要害,却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受尽折磨痛苦死去。因为最残忍,最冷血,还领导魔门旗下的神墓派,这慕氏三兄弟,也被合称为“墓室三凶”,一开始,还只是在魔门之中作恶多端,却因为金南金北的诱惑或疏导,渐渐地外出作乱,引得黔西民间最近恐慌。
“深入魔门以安黔西”,从前对沈家寨而言还只是个较远些的设想,如今却随着六枭部下们的清理殆尽而迅速可见胜之曙光。而、要将这六枭地盘扫清,自是要分而歼之、各个击破。
四年九月之末,联盟由吴越、越风等人协助胜南吟儿开始对战林美材与墓室三凶,沈庄与沈家寨牵制监控诸葛其谁与魔王,而那五毒教何慧如,因为威胁较小,由略通毒术的司马黛蓝慕容荆棘竞争应对、胜南兼顾,仅二十日,六枭势力已经明显得越来越集中,其实是因为越来越小,越来越恐惧。
对战初期,间或可以见到南北前十各有几位在魔门势力周边出没,令得抗金联盟愈发清楚,先前设想果真不假——魔门这一次肆虐作乱,果真是有金人撑腰,但金人,却一直没能够有份参与,只能在一旁助威观战,据悉是那邪后林美材曾经放话魔门:“愿与金人合作,不予金人兵力。”显然,邪后不想做金人傀儡,而想自己的权势能完全独立于金宋之外。金人们、只得眼睁睁看着魔门六枭惨败在抗金联盟的征途上。
四年十月,抗金联盟伏魔之役,势不可挡所向披靡,魔门或投诚或解体,已成定局,惟余邪后、诸葛其谁麾下势力较强,一直与联盟互有胜负,且不知何故,入秋过后,此二枭本人从未正式于阵前露面,行踪成谜,若要彻底征服,怕还要费些年月。
胜南离开战场闲暇,偶尔会去向船王求些破阵经验,船王知他是为了下一步清理魔村、攻陷魔王作备,饶是船王不喜好杀戮,大势所趋也愿授些建议,指点迷津。待胜南回去,船王或有意或无意地叹息,流年记得最牢的,便是船王说,有关大理“妙算孔明”东方琴的预言。“那时东方琴夜观星象,总不知为何林阡出道,星象不变,还预言他会对某一人取而代之,后来有人猜测,那是指西南天骄,又有人断定,那是指淮南林陌。其实,我倒是有设想,他本不是星,而是天啊。”
孟流年微微一愕:“能令得众人归心、群魔慑服,想必是因为他行事周全,善于识局。”
“天下必定如此,成王败寇,也喜新厌旧。”船王一笑,不置可否,“现如今,怕是没有几个能记得天骄和林陌。”
四年十一月中,联盟与魔门决战难逃,箭在弦上。
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