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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豪待辛不畏和柳效梅叩首站起时,他才发现辛不畏和柳效梅的脸上,都已流满了泪水,这不能不令他感到惊异和迷惑。
他方才在前庄大厅上,看到父亲白啸天,一连派出几批高手去截杀辛不畏。
而如今,这个辛不畏见了自己母亲竟流泪下跪!
他再转首看看自己的母亲,苍白的唇角上,竟挂上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笑意,而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却激动地发不出声音。
柳效梅一见,急忙在锦囊内拿出一个紫血玉瓶来,同时噙泪亲切的说:“这是我爹柳一针精心炼装的‘延寿补血续命丹’,夫人可每天服一粒!”
说罢,又上前一步,望着白玉豪,继续道:“玉豪弟,请马上给夫人服一粒!”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白玉豪这时已惊觉到辛不畏和柳效梅,与他们白家的关系绝对非比等闲,个中内情,只有他被瞒着而不知罢了。
他虽然已没有了一丝怒火,但仍不敢将玉瓶接过来,本能地转首去看白啸天。
白啸天一听是‘柳一针’精炼的‘延年补血续命丹’,自是精神大振,喜出望外,立时向着白玉豪,急忙点了点头。
白玉豪双手接过,拔开瓶塞,满室生香,倾瓶倒出一粒鲜红如血的药丸来。
蓝衣少妇,早已倒好了一碗清水送到床前。
白玉豪小心地将药丸放进母亲颤抖的口中,并由蓝衣少妇的手里接过清水倒了少许。
白啸天兴怕辛不畏和柳效梅说出他十八年前,联合‘地支剑’,和‘金眼鱼’,设计暗害宫自豪的事。
是以,一等颜如玉服下药丸,立即谦声道:“多谢辛少侠和柳姑娘,内人已服下‘延寿补血续命丹’,稍时必会好转……”柳效梅当然知道白啸天要她和辛不畏出去,是以,未待他话完,已谦声道:“不必了,药丸服下,立见神效,老庄主有什么话,现在就可以问尊夫人了!”
白啸天当然相信药丸的神奇效力,但心里暗暗焦急,恨得牙痒痒的!
果然,枕在枕上的颜如玉,不但面色已恢复了稍许红润,同时乏力的说:
“我……想……坐起来……”白玉豪一见,立即兴奋的欢声道:“娘,您的气色好多了,说话也有力了!”
白啸天却劝阻说:
“玉妹,刚服过了药,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
柳效梅深怕颜如玉太劳累,急忙附和着说:“夫人,老庄主说的不错,您有什么话,就躺着问好了!”
白啸天一听要颜如玉问话,脸色立变苍白,紧紧咬着牙齿,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如非怕惊了颜如玉,他会毫不迟疑地向辛不畏和柳效梅攻去。
只见颜如玉含笑点了点,望着辛不畏,乏力关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来?”
辛不畏赶紧躬身回答道:
“晚辈名叫不畏,是个孤儿,十五年前才被义父宫自豪收为义子……”颜如玉一听辛不畏谈到“宫自豪”,神情又现激动,立即关切的问:“他现在好吗?”
辛不畏赶紧以愉快的声音,回答道:
“回禀夫人,他老人家现在很好!”
颜如玉有些颤抖的问:
“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辛不畏已想好了说词,他知道,一旦说破了前事,白啸天很可能马上翻脸,颜如玉也很可能就此死去,再说,就是揭穿了义父被逼下悬崖的事,如今也于事无补。
是以,他很镇定他说:
“义父在行道江南时,无意问闯进了一座位在深山中的古阵,一困就是三年,他老人家回来后,发现一切都变了。”
白啸天听罢,简直惊呆了,他闹不清辛不畏为什么编故事,为他遮蔽掩护。
但是,默默静听的颜如玉,一双大眼睛中,再度涌满了汩水。
辛不畏怕颜如玉过分难过,只得继续说:“义父他老人家认为,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命,人是没能违背天意行的!”
颜如玉却激动地颤声说:
“他已经成家了吧?”
辛不畏毫不迟疑他说:
“他老人家已经有了美好的过去,足慰平生,何必再成家?留下灿烂绚丽的回忆,岂不更有意义?”
颜如玉一听,再度激动的转过头去,立即悲痛地哭起来!
白玉豪一见,急步过去俯身说:
“娘,您问的是谁?他说的义父宫自豪……?”
话未说完,白啸天已神色凄厉的低斥道:“豪儿,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
白玉豪却倏然的回头道:
“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
颜如玉见白玉豪向白啸天回嘴,不由惊得转过头来,惶声道:“向长者争议……就是…不孝……”话未说完,再度悲痛的哭了!
白啸天见颜如玉对白玉豪说“长者”而不说“父亲”,面色立变苍白,双目中寒芒闪烁,显然升起了怨毒怒火!
柳效梅一看这情形,心知更糟,赶紧望着白玉豪,宽慰他说:“玉豪弟,我们都自觉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在父母尊长的心目中,即使我们长到三十岁,四十岁,老人家仍认为我们是孩子!”
白玉豪听罢,立即不安的谦然看了一眼白啸天,并望着柳效梅,恭声应了个是,问:“这位柳家姊姊,可否告诉小弟,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
白啸天方才已受到白玉豪的顶撞,这时虽然不喜欢问这个问题,但已不便再出声阻止。
柳效梅较能分辨利害,她知道她和辛不畏仍在处身虎口,因而婉转他说:
“我们三家都是多年的世交,你是我们的玉豪弟,我是你的梅师姐!”
白啸天因为知道柳效梅的底细,听了“师姐”两字,立时皱了皱眉头,但是,白玉豪却以为既是“世交”,当然是“世姐”了。
但他仍关切不解的问:
“我们这两个世家,好像有什么仇嫌怨愤……?”
辛不畏急忙道:
“玉弟弟,这是他们老一辈的误会争执,长辈们的事,我们作晚辈的只能从中排解,不应该涉身介人!”
颜如玉一听,再度失声哭了!
白啸天一见,趁机超前,温言体贴的说:“玉妹,你虽然服了柳神医的续命丹,精神大见好转,但仍应该多多休养为宜……”颜如玉流泪望着他,温顺地点了点头。
白啸天强自愉快地一笑道:
“我现在送他们两位出去……”
话刚开口,颜如玉的面色再变,脱口惶声道:“要豪儿……送吧……你在这儿……陪我……”辛不畏一听,立即抱拳躬身道:“畏儿还有话面告白老庄主,还是请玉弟弟陪您吧!”
颜如玉见辛不畏自称“畏儿”,心里当然高兴,但听到“有话面告白老庄主”,浑身不由惊得一颤,流泪戚声道:“孩子,转告你义父,已经十八年了,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我不知他为什么派你们两个来看我,我只请你转告他一句话,啸天对这个家很负责,也待这个家很好……”辛不畏当然听出颜如玉的话中含意,“对这个家负责”,就是白啸天已变得规规矩矩了,“也待这个家很好”当然是指白啸天对他们母子也很好,并没有亏待白玉豪。
他不能承认白啸天已变好了,因而也不便恭应是,仅欠身恭声道:“畏儿会将您老人家的话禀告给义父……”白啸天未待辛不畏话完,一见颜如玉会意的点了点头,即向辛不畏,柳效梅,肃手一指门外道:“辛少侠,柳姑娘!请!”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见,即向颜如玉深躬一揖道:“您老人家珍重,畏儿,梅儿就此拜别了!”
颜如玉泪如珍珠滚下,举起干枯纤细如象牙般的玉手挥了挥,一等辛不畏和柳效梅掀帘走了出去,立即望着白啸天,戚声道:“啸天!让我死得安心,死得瞑目!”
白啸天赶紧正色辩白道:
“玉妹,你想到哪里去了,连他们晚辈的都知道不涉身介人,我……唉!你想,我怎么会呢!”
颜如玉噙泪微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
白玉豪也趁机拱揖恭声道:
“孩儿恭送父亲!”
白啸天又叮瞩了白玉豪两句,才挥臂掀帘,闪身走出了室门。
出了室门一看,发现辛不畏和柳效梅已不在外间,心中一惊,飞身纵至栏台,只见辛不畏和柳效梅两人早已立在院外一片花圃前。
于是,晒然一笑,心中恨声道:
“我若让你们两人活着走出‘如玉山庄’,我就在称‘白阎罗’了!”
心念之间,轻飘飘地纵下阁楼,大步走向院外。
白啸天跨出院门,从容走到了辛不畏和柳效梅的面前,肃手一指前庄,道:
“请到前厅上待茶!”
辛不畏淡然道:
“不必了,在下转告两句话就走!”
白啸天一捻灰花胡须,颔首道:
“好,你说吧,我听着!”
辛不畏沉声道:
“我义父请你在今年八月十五日晚上,老时间,老地方,结算一下十八年前的老帐!”
白啸天强自一笑道:
“该不会只约老夫一个人吧?”
辛不畏冷哼一声道:
“当然还有‘地支剑,齐霸天,和‘金眼鱼’朱七!”
白啸天晒笑颔首道:
“回去转告宫大侠,就说老夫准时到达!”
说罢目光一亮,立时凝视着辛不畏的身后。
辛不畏和柳效梅心知有异,转首一看,只见方才还在小阁楼上和‘白狐仙娘’争论的‘鬼脸刀’,正沿着花径飞步奔来。
‘鬼脸刀’那天在华山“九曲谷”,虽然‘鬼脸刀’和辛不畏照了一面,因当时劫尸匆忙,并未看得十分清楚。
是以,这时虽见辛不畏和白啸天站在一起,并未注意,尚以为是请来助拳的黑道高手。
白啸天见‘鬼脸刀’神情慌张,深怕他况出什么庄中机密,抢先沉声道:
“辛少侠和柳姑娘在此,快过来向前见礼!”
‘鬼脸刀’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仔细一看辛不畏,果然有些面熟,想到‘钩练鞭’三人的被杀,以及‘白狐仙娘’的改变态度,立即压低声音,怒声道:“他杀了我三个结拜兄弟,又斩断了玉枝妹的左手,属下恨他入骨,岂肯向他行礼?”
白啸天只得道:
“此地是夫人养息之所,也不容你在此报仇寻事,你前来何事?”
辛不畏和柳效梅一听白啸天的话意,知道他已暗示‘鬼脸刀’,此地不可乱来,要报仇可在庄外下手。
心念间已听‘鬼脸刀’愤声道:
“辛不畏已在‘亚侧谷’杀了长白英雄‘启山七虎’,‘泼风刀’杜老英雄,现在庄前听候指示!”
白啸天面色微微一变,看也不看辛不畏,继续望着‘鬼脸刀’,沉声道:
“那是他们学艺不精,也怨不得辛少侠手辣心狠,你马上去通知三座谷中的警卫负责人,就说我的命令,任由辛少位和柳姑娘离去,不得有任何刁难!”
‘鬼脸刀’一听,恭声应了个是,转身急急离去。
辛不畏知道‘鬼脸刀’前去邀请人手,布置为‘钩练鞭’、‘九丈高’以及‘多臂猿猴’,三人报仇的事去了,因而也望着白啸天,沉声道:“你如果没有什么话说,在下要走了!”
岂知,白啸天竟挥了个“稍待”的势,道:“慢着,老夫还有话说!”
辛不畏知道他在延时间,仰让‘鬼脸刀’好去准备,因而,晒然一笑,也学着白啸天的老大口吻,道:“你说吧.我听着!”
白啸天并不介意,先望大捻须吁了口长气,才道:如果老夫不拜托靖王府的崔总管联合盗宝,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宫自弃仍活着……”柳效梅也毫不客气他说:“所以我爹说,这一次的后果要由你来负!”
白啸天凄然—竺道:
“老夫并不后悔,如果宫自豪知道了我为什么盗宝,只怕他也没得话说……”
辛不畏却冷哼一声道:“你费了这么大的心血,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结果什么也没得到!”
白啸天摇摇头道:
“没关系,姓龚的师爷总有一天会后悔,我白啸天岂是省油的灯!”
辛不畏沉声道:
“我只知道你们要盗的宝是一颗珍珠,但不知是什么样的珍珠!”
白啸天似乎沉缅在他当初策划盗宝的往事里,依然捻须望着夜空,道:“将来你们会知道,我要在你义父的面前才全部抖出来……”辛不畏中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这事与我义父也有关连吗?”
白啸天突然望着辛不畏,深沉有力的说:“至少池出应该负出一部分责任来。”
柳效梅关切的急声问:“可否先告诉我们两人……”但白啸天已挥手道:
“告诉你们也没有用,你们可以走了!”
说罢转身,迳向数十丈外的院门前走去。
辛不畏迷惑地看了一眼白啸天走去的背影,即向柳效梅低声喝了声“走”,双双向数十丈外那几座小阁楼前驰去。
紧跟着辛不畏疾驰的柳效梅,发现最北边的那间小阁楼上已熄了灯,断定‘白狐仙娘’已经睡了。
回想方才她和‘鬼脸刀’在小楼上的对话,因而低声道:“师哥,听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