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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起身向后舱而去,翠娘一看舱外月色,不由微慨,也自去寻上祭衣服不提。
在另一方面,那彭天柱扯了鱼老和天雄二人下船之后,便直奔山腰湘江老渔所居之处而来,才到那茅屋面前,便高声道:“袁大哥在家吗?在下彭天柱和鱼跃龙,携了新进弟子马天雄前来参主上香,还望暂开山门,容我接引才好。”
猛听那白松扉里也高声道:“本山山门一向全大开着,但愿入我门中,无不延纳,既如此说,两位请携新进弟子进来便了。”
说着,那扇板门开了,天雄一看,只见那湘江老渔袁崇义一身蓝布短衫裤,迎了出来,让得三人进去,到了茅屋当中,那老渔一面肃客就座,一面沉着脸,十分严肃的向彭天柱道:“彭长老既然将这人带进山门,知道他来历底细身家清白吗?”
彭天柱连忙把手一拱道:“在下幸蒙老师父慈悲,接引在教主门下,焉敢擅自将来历不明,身家不清的人带进山门,如果不信,现有考查人在此,便请当面询问。”
湘江老渔也把手一拱道:“此是本山规矩,彭长老请恕唐突,在下既守山门便不得不从事盘查了。”
接着又向鱼老道:“鱼长老是考查人吗?这人言行如何,才德有无可取之处还是小事,如有暗充鞑虏鹰犬,前来刺探军情等事,长老便须与接引师同坐咧。”
鱼老也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既在太阳教主门下,身负考查之责,焉敢不实不尽,这马天雄,实系忠贞之士,一心为匡复大计效力,决无别情,如有虚诬,愿甘同坐。”
湘江老渔又沉着脸向天雄道:“你是投效弟子马天雄吗?本教名虽供奉太阳菩萨,却非寻常道门可比,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的?”
天雄连忙也站了起来,先抱一拳,然后匍匐在地道:“弟子世受大明国恩,自应为教主效力,替我汉族争光,以图报于万一,虽蒙彭老前辈接引,却未受人指示。”
湘江老渔又厉声道:“你知道入我山门之后,如有中途变节,泄漏秘密等情,便该处死,鞑虏知道,更是灭门之祸吗?”
天雄道:“弟子知道,既然入门,决不敢三心二意,便不幸让鞑虏知道,诛及九族也心甘情愿。”
湘江老渔又道:“本门戒律极严,自入我山门之后,便当束身自好,一切全由不得自己,如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固然轻则杖责,重则处死,便奸盗邪淫也一项犯不得,你能遵守吗?”
天雄匍匐道:“弟子能守,如犯本山戒律,任凭处置,决无怨尤。”
湘江老渔听罢,又把手一摆道:“既如此说,你且起来,二位长老也请落座,容我通知值殿人,转呈老师傅便了。”
说着扶起天雄又向彭天柱大笑道:“如今公事已算交代过去,不过时候还早,你怎么在此刻便将马老弟带来咧?”
鱼老也笑道:“本来早咧,要依我的意思,原打算留他和我这马世侄在我那船上多坐一会再来,他却一定不肯,连茶全不肯喝一杯便扯了来,如今只有到下面去,更衣坐待上祭了。”
彭天柱把头一摇道:“这并不是我老彭心急,今天夜里委实事情太多,我除了接引这位马贤侄,还须宰那×娘的邓占魁咧,如果不早点来,哪里来得及?”
接着又笑道:“你是把门将军,我们既已来了,你也盘查过了,还不快开山门让我们进去,难道你还打算将我们留在外面不成?”
湘江老渔笑道:“你就是这霹雳火爆的脾气,我知道今天是你代理刑堂,要宰那邓占魁王八羔子,不过尽可从容些,哪里就用得着这等忙法?”
说着,一面笑着,一面卷起那后壁上的姜太公钓鱼图,露出神龛,开了机关,向石洞地道内面高声道:“内面弟子听清了,兹有本教长老彭天柱,接引新进弟子马天雄入门,并有考查人本教长老鱼跃龙随行,该新进弟子已由本人盘查清楚,尔等可禀明值殿长老,转呈老师父,并着来人在延宾馆小坐,更衣入见。”
一声叫罢,那石洞里面答应了一个是字,便闻钟声铿然,湘江老渔又笑道:“老彭,偕鱼老将军和马老弟进去吧,我的事已经完啦。”
彭天柱更不怠慢,又携了鱼老和天雄由地道进去,天雄进了那石洞再看时,只见一带斜坡拾级而上,才走进去丈余远近,便见一位浑身甲胄,佩剑而立的武士,躬身向彭天柱道:
“值殿长老有令,请彭长老命新近弟子先在延宾馆小坐,静候老师父示下,再行前进。”
彭天柱把头一点,又偕了二人从地道中走了过去,再走不到三五丈远近,便见一盏铁灯檠之下有一条岔道,彭天柱又向鱼老一拱手道:“我还有事,先到复明堂去咧,就烦老将军先引马贤侄到延宾馆去如何?”
鱼老笑道:“你既有事,尽管请便,我反正要等小女送衣服来,便陪我这位世侄少坐无妨,却用不着像你那样忙法咧。”
彭天柱也不理会,径向前面走去,鱼老引了天雄,从岔道转了过去,便见一座石室,室内走出一位头戴方巾文生打扮的少年出来,先向鱼老打了一恭道:“鱼老将军,这位就是新进南来的马师兄吗?”
鱼老笑道:“今天这延宾馆的知宾差事是你吗?他正是我的世侄马天雄,你两个以后便多亲近吧。”
说着又向天雄道:“这位乃是顾肯堂先生门下的王熙儒贤侄,算起来,他和你那居停主人年双峰正是同门师弟兄,此刻新入门弟子还未有人来,你既是为了那双峰的事而来,不妨和他多谈一会,少时我还另有执事,只等小女一来,换上衣服,便须他去咧。”
天雄忙和熙儒见礼,那王熙儒还礼之下,便肃客就座,一面笑道:“连日各位老前辈均言马兄卓行过人,便古侠士也不过如此,小弟钦敬无已,今日一见实属三生有幸,今后一入山门,便无殊兄弟,还望不吝教益才好。”
天雄忙道:“小弟愚鲁不文,更未尝学问,幸蒙彭老前辈接引入门,准在教下效力,以后应请王兄指教才是,你这么一来倒是见外了。”
熙懦又笑了一笑道:“马兄过谦了,在本门各位老前辈当中,彭老前辈是最不轻易许人的,连他老人家全对马兄器重,便足见品德高超了。”
接着又笑道:“小弟虽然与年师兄同门,却还未谋面,闻得他和那云师姐,均属本门弟子当中杰出人物,他年扭转乾坤,重光汉族山河,大半全在他二人身上,小弟虽然对于名利二字看得极淡,但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一旦义旗高举,自当追随其后,将来还有若干大事须共,素闻马兄磊落,又与年师兄系属肝胆之交,以后还望不必太谦才好。”
鱼老大笑道:“你两个将来都是本门弟子当中不可少的角色,这一套寒喧世故,最好全收将起来,否则便连我这老朽也不耐听咧。”
接着又笑道:“你那场官司打得怎样了?如今你白师叔从北京城里回来,已有办法咧。”
熙儒道:“那幸亏我赶前一步,做了原告,便那位假太史公真强盗邓占魁的诸妾也替我开脱,虽然那几个大衙门有点起疑,我已托人打点,也许无妨,既然从北京方面有办法那就更好了,但不知如何设法,老将军能先见告吗?”
天雄不等鱼老开口,先笑道:“此事我也略知端倪,便年双峰来信也曾提及。”说着便将允祯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情形和允题意欲藉此坑允祯一下的话全说了。
王熙懦大笑道:“既如此说,那我便连托人的事也不必亟亟咧。”
鱼老道:“那倒不可过份大意,须知北京的事,往返尚须时日,一定要等裴老驼子师徒向允祯鞑王投首之后,还要经过那鞑王奏明鞑酋,才能决定,你试算算,要多少天数,这文书才到江南,万一这中间出点乱子,岂非白白吃亏。”
熙儒笑道:“老将军放心,我现在是个府学生员,他在没有拿着把柄之前,决不能开革用刑,便以弟子在这吴门一带的交情,一时也不会缧绁入狱,老实说,那县衙如果再问,我便给顶他回去咧。”
天雄忙道:“王兄无须如此,此事既与江南织造有关,我料鞑王允祯的私信,不上几天必到,那信一到他必定找我和白曾诸位,只约略示意,这些官场人物,别具肝肺,也许对这事就暂时搁起来亦未可知,却不必如此咧。”
正说着,忽听翠娘在外面笑道:“马世哥,我父亲也在此地吗?我替他送衣服来啦。”
再看时,翠娘已经提了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鱼老忙道:“我在这里,便是为了要等换衣服,既已取来,待我赶快换上,那复明堂上,还有职司咧。”
说着,从翠娘手中取过那个包袱放在桌上打了开来,众人初疑那包袱里面一定是袍服纱帽之类,等打开一看,却是一套鱼皮软甲,并且制作极为古怪,只见鱼老换上以后,上面戴着一顶护耳包头鱼皮兜鍪,身穿鱼皮紧身短铠,下面鱼皮战裙,足下踏着一双鱼皮软底长靴,乍看便似一身绿鲨皮裹着一个人一般。天雄不由奇怪道:“你老人家这套软甲却不是大明服式咧,今天既是开山上祭之日,能穿上这个吗?”
鱼老哈哈大笑道:“老贤侄你哪里知道,老夫以鱼壳得名,便在这套软甲上面,这虽非大明官服,却出先帝所赐,我看得它便如对先帝一样,为什么穿不得?”
说罢,将浑身又细细束扎了一下,这才别了众人出去,天雄又笑向翠娘道:“这套软甲真的异样,直到今天,我才算知道他老人家得名鱼壳的缘由是为了这副软甲,但不知烈皇帝当初为何竟以这副甲胄赐给他老人家,世妹知道吗?”
翠娘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父亲方才所说的先帝是指烈皇帝而言吗?那便错了,这副软甲的质料,原出关外松花江上一鱼皮,并非寻常海中鲨鱼之皮,制成软甲,水旱两路均可应用,算起来还是鞑虏昔年贡物,是神宗皇帝钦赐先祖,福建水师提督廷拔公之物,也算寒舍传家之宝,不过先祖一生服官南方,彼时海疆平定,生平难得一用,直到家父手上纵横海上,才以此得名,不知道的人,全以为鲨鱼皮制成,又有谁知道它的来历咧。”
熙儒笑道:“原来老将军得名鱼壳是在这一套软甲上,这东西在陆地战场上比起铁甲来也许要轻而灵活得多,但有那下面的战裙,在水中恐怕反不免累赘咧。”
翠娘道:“那倒不然,这副铠甲在陆地上只取一个坚韧轻巧刀枪不入而已,反是在水中却灵活异常,只要运用得宜,便真和一条大鱼一般,别看那战裙累赘,它前后两幅可以反折上来,替胸背更加一重掩护,左右两幅,恰好护牢两腿,只须就现成扣子和带子,再略一束扎便行,什么水靠也没有这个方便,老人家在延平王败挫之后,曾仗这副铠甲,在近海之中,飞跃清兵舰首,一日之中连刺大小将弁五十二人,每一得手便仍投海中,直使鞑虏和若干降将看得便如天神精怪一般,鱼壳之名,便在那时候叫响,虽然他老人家武功精纯,水性也过人,这一副软甲也帮助不少,所以他看得这副铠甲极重,固然由于钦赐传家之宝,合用得力也是一大原因。”
接着笑道:“你二位要知道他老人家这副铠甲的珍贵,只须哪一天乘他老人家酒酣耳热的时候,提上一下,他便会滔滔不绝的告诉你们呢。”
天雄笑道:“原来这副软甲还有这等妙用,不过也只他老人家才配用,才能使物以人传,否则落在一个平常人手中也不过当它一件古董而已。”
熙儒也点头道:“既有此说,那我改一天,倒要请师姐先容,求他老人家给我详细看一下以饱眼福。”
翠娘方说:“那倒容易,只要是自己人,他老人家随时可以借看,并且还可以将妙处详细告诉你。”
猛听那石室外面甬道中又有人笑道:“我哪里不曾寻到,原来师姐却在这里,小弟正要求教咧。”
翠娘掉头一看,却是魏承志,忙道:“你寻我做什么?再等一会便要发号齐人,听候点名上祭,你却乱跑不得咧。”
承志踅进石室向马王二人招呼着,一面又向翠娘笑道:“我新来乍到,哪敢乱跑,现在寻你便是为了我师父已被老师父传去,上祭又在即,我虽已入门,却不谙规矩,所以打算向师姐请教一下,这衣服是该什么时候换上,是不是还和上次入门上香那样,要等传唤,才能进入复明堂咧。”
翠娘笑道:“原来为了这个,此间照例是每逢香期只出此延宾馆一步,便须换上大明衣冠,你且在此少坐,少时便会有人前来查点,该穿什么的,少不得会送来,等大家衣服换好,云板三响,山外无职长老弟子均在此间齐集待命,再等金钟响动,礼堂长老自会派人来接引入堂听点,你急什么?”
魏承志脸上一红道:“小弟并非急着入堂,实因师父不在身边惟恐误事失仪,既如此说,我在这里等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