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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紫烟-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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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罡笑一笑,道:“对!忍忍忍,烧烧烧,烧字头上三把火,忍字怀揣一把刀。李靖,别让一阵怒气冲昏了脑袋。”

李靖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承指教!走一趟华阴,势已难免,慢不如快,我这就动身了。”

转身举步,飘然而去。

“敬德与君同行。”

李靖没有回答,已经走远了。

“袁先生!”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的秦琼突然道:“叔宝的伤势已愈,愿和敬德结伴先行,接应李靖。”’

“大家一起去啦!”程知节道:“最好把云中山的三千铁甲兵也点齐出动,华阴一战成功,就转往长安,一鼓作气,成就大业,把二公子拥上皇帝的座位。”

“李侯爷呢?”袁天罡道:“就算要坐皇帝,也轮不到二公子啊!”

程知节沉吟不语了。

怎么说呢?人伦大道,岂可胡言乱语?

李淳风插言道:“三千铁甲兵还未训练到功德圆满,不宜出动,长安城也不能轻易侵犯;诸位别忘了,长安城中还有一位袁紫烟。”

“难道要坐以待毙?”柴绍道:“我们按兵不动,任令虬髯客挟持世民?”

“是坐以待机啦!”李淳风接道:“袁紫烟不会让虬髯客得偿心愿,诸位将军放开胸怀,明天随我到云中山去,不能延误了三千铁甲兵的训练工作。”

袁天罡道:“我到华阴走一趟,顺便查看一下虬髯客的真正实力。”

两位世外高人,几句交谈,就作了决定。

一个回云中山坐镇练兵,一个到华阴查看故情,没有寒着脸,颁了命令,但秦琼、敬德等一般虎将,默然从命。

李世民受到十分的优待,被接到华山一座绝峰上洗尘接风。

那不是华山的最高主峰,但却险峻天成。

四周壁立如削,都是悬崖,只有一条路能通上下,峰顶有数十丈方圆的一片平地,就在那平地上建筑了一座宽敞、豪华的宅院。

李世民瞄一眼大门上的金字横匾,写的是“华山行宫”。

时已入夜,大厅上烛光辉煌。

十二位年轻美女穿着石榴长裙,天蓝袄,剪裁的窄腰裹身,凸现出女人蜂腰隆胸的美感。

虬髯客亲自主持宴会。

李世民打量了这位豪勇盖世、威名赫赫的人物。

只见他身高九尺以上,虎背熊腰,虬髯绕颊;头大如斗,目似铜铃,双目开阖之间闪动出逼人的冷芒。

看一眼,就给人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胁感觉。

陪侍在宴席上的只有四个人——

冷艳绝美的张出尘外,还有个身着道袍的中年人。

其人面白如玉,中等身材。最特殊的是左手食指、小指上留了二寸以上的长指甲,把一个好好的人托衬得有点神秘了。

另外一个全身细衣、面如枯木的人。

似是死了几十年后,又还魂重生一般,坐着不说话,就像是一根古木桩子,怎么看也找不出一点生人气。

但宴席上的酒肴却是山珍海味,醇美精致,是李世民的太原侯府中也难见到的珍贵之物。

虬髯客也不介绍席中人物,是一副目无余子的架势。他举起酒杯,笑一笑,道:“世民老弟在太原招兵买马,聚集了不少的江湖豪杰,如能和仲坚合而为一,配合出兵,隋王朝的一片江山不难尽入我们的掌握之中。”

入了掌握怎么办?

虬髯客没说下去。

李世民也不多问,举起酒杯,道:“借花献佛,敬诸位一杯。”

虬髯客、道装中年,连那不带一点生气的缁衣人也举起了酒杯。

李世民给人一种不能拒绝的威仪。

张出尘也喝了,而且是一饮而尽。

虬髯客放下酒杯,道:“二公子,对在下刚才的提议如何决定,还望给张某一个答复。”

李世民举杯沉吟,似是很难想出一些适当的措词回答。

“大哥!”张出尘道:“既是双方合作,就应该预作约定,如是分地而治,也要划分一个疆界出来。”

她的声音如黄莺出鸣,婉转入耳。

虬髯客哈哈一笑,道:“天无二日,国无二王,分疆而治,岂不埋下了干戈不息之争,二公子聪明绝世,必有良策教我。

此地高出云表、孤绝遗世,正好给二公子一个深思长虑的机会。义妹,我们走吧!不要惊扰了二公子的思绪啊!”

“大哥!”张出尘道:“二公子和李靖情同兄弟,我牵他入华阴,至少也该多陪他一刻,大哥先走吧!小妹随后就到。”

但虬髯客似是明白,点点头,道:“好!你代为兄劝劝二公子,江山虽好,但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统治,出将入相,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官,小兄先走一步了。”

推杯而起,向外行去。

那身着道袍的中年人紧随身后而去。

形如枯木的缁衣人却静坐不动。

“木老,请回避一下。”张出尘道:“我要向二公子探问李靖的事。”

缁衣人缓缓站起,道:“张姑娘,我回避半个时辰,够两位谈了吧?”

他说话一字一句,每个字似都用很大力量弹出来的,好像甚是辛苦。

他不称李夫人,而叫张姑娘,也让李世民有些不解?难道这里的人都不愿承认李靖和张出尘的婚姻关系。

“够了,多谢木老了。”

张出尘微笑点头,表现出十分温柔。

缁衣人站起身子步出大厅,挥挥手,厅中的武士、美女全都退下。没再说话,也没有表情,走路也走得僵硬,好像全身关节不易弯曲一般。

“二公子,你被囚禁了。”张出尘低声道:“这里叫一秀峰,远离华山主峰,平常很少人迹。张仲坚看上了它的幽静,在这里筑建了一座行宫。”

李世民无惊无惧,神情平和地点点头,道:“固早在预料之中也。”

“我很抱歉!”张出尘道:“对不住二公子,也觉得有负李靖,张仲坚要我请你来,商量军国大事,却不料是请君人瓮,他一向光明正大,不喜奸计,这次竟然把我也耍了!”

“世民荣幸啊!”

“我是真的抱歉。”张出尘道:“二公子竟然一句也不责备妾身,我心中更难过了。”

“虬髯客对世民动用心机,足证对世民很是重视,天下英雄唯世民是其敌手,嫂夫人不用为此耿耿于怀,需知如无嫂夫人这重关系,虬髯客就不会囚禁世民了。”

张出尘道:“所以,我惭愧呀!他对我半为兄长半为师,竟然会利用了我。”

“也数了世民的性命。”

张出尘微微一呆,道:“怎么说啊?讽刺我,就不如骂我一顿了。”

李世民正色道:“是真的,虬髯客如非相信嫂夫人有能力牵我来此,会遣派高手把世民刺杀途中。”

张出尘想了一想,稍现笑意。

但随又叹口气,道:“不管怎样,是我害了二公子。钟木魁是负责留此监视二公子的首脑人物……”

“钟木魁?”李世民忙道:“就是那位缁衣人了,他举止怪异,似有奇疾,和常人大不相同啊!”

“是的,他练的是乙木神功。”张出尘道:“成就太高了,把整个的身体练成了枯木一般,看上去行动有些不便,一旦提聚功力,行动起来不但十分灵活,也威力惊人。一击之下,能碎一块千斤巨石,全身刀抢不入,是这里排名第三的高手。”

“比起嫂夫人的剑术,是否稍有逊色呢?钟木魁排名第三,哪第一、第二又是些什么人呢?”

李世民大感兴趣的问着。

“钟木魁不怕我的驭剑术。”张出尘道:“我伤不了他,我想这就是派他监控你的原因吧!不怕我救你出去。”

她长长吁一口气,吐出心中的忧忿,接道:“第一高手,当然就是我和李靖的结义大哥——虬髯客,第二高手你已经见过了……”

李世民接道:“那位穿着道袍、面如白玉的人了,他的绝技又是什么?”

张出尘道:“他自号七绝道长,是一位集多种绝技于一身的人。是虬髯客隐伏在长安附近的高手之一,我只知道他高过钟木魁,却未见识过他的本领,这些人都是近一年中出现在虬髯客的身侧,连李靖也不知道他们。”

李世民震动了!

他心中暗忖道:“虬髯客究竟有多少伏兵?多少高手潜伏在长安左近呢?”

“我不知如何处措了?”张出尘接道:“拼了命,恐怕也无法教你离此……”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李世民接过:“那会连你也身陷危境了!”

张出尘道:“这也是我苦思无策的原因,我心中虽有不满,只有没有行动,还可维持个表面和善的局面,一旦行动失败,妾身死不足惜,恐也将连累到二公子了。”

李世民笑一笑,道:“此言有理,一秀峰绝崖千寻,僻处群峰之中。这里是插翅难飞呀!虬髯客似也不急于杀我了。”

张出尘点点头,道:“是的,看样子他似以二公子作为人质,以使追随二公子的高人虎将,—一为他所用……”

“那就不用急急脱困了。”李世民接道:“我们有时间从长计议。”

张出尘轻叹一声,道:“如果李靖能早日到此,合我们夫妇之力,也许能救走二公子,但不知他会不会闻讯赶来。”

李世民吞吞吐吐地道:“来是一定会来,不过福祸难料啊!”

“二公子言外有意?”张出尘道:“何不说个清楚呢?”

李世民皱起眉头,道:“如有失言,还望嫂夫人多多原谅,不要责怪。”

“尽管请说,出尘对二公子只有愧疚,哪里还敢责怪。”

李世民道:“虬髯客对嫂夫人仍有些旧情难忘啊!”

张出尘的脸红了,低下头,带着三分羞愧,道:“这方面,李靖就比我敏感,他不愿留在这里,大概是早有所觉了,二公子也能观察入微。”

“旁观者清啊!”李世民道:“放到了自己头上,就未必能如此明察秋毫,我曾把一件简单明了的事处理得一塌糊涂。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遗恨?”

张出尘道:“可是说的袁宝儿,听说她颜色冠绝一代,后宫佳丽全失色,二公子也真能狠下心舍得她呀!”

“处置失措了!”李世民道:“如今是后悔莫及,嫂夫人,虬髯客他……”

问不出口了,只好中途打住。

但张出尘明白,似也愿在李世民的面前表达出心中的意愿。

张出尘道:“还没有越规的行动,但我已从他的眼神中发觉他心中的欲望十分强烈,他以极大的定力克制着自己。

我不知道他这种忍耐的功夫还能持续多久,二公子,很可怕呀!让我生活得如坐针毡。过去全心练剑,还无所觉,如今是剑术有成,才感到危机四伏。李靖好狠心,丢下我一个不管了。

当年我为他,夜奔客舍,委身相就,把女人的尊严一把抛开,难道这一次还要我投怀送抱?”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原来嫂夫人心中还有如此的介蒂,都是夫妻了,还要计较什么?李靖兄对嫂夫人怀衷如一,这一点世民愿以生死担保。”

张出尘有些惊喜地道:“难道他对我没有误会?”

“小误会在所难免!”李世民道:“大误会就不致于了,李靖他相信你。”

张出尘道:“我有错,我被剑术迷住了,疏忽了作妻小的责任,只道他修习道法会把儿女柔情看得很淡,我有此一念,误人误己,直到他拂袖而去,我竟然还无警觉,一直认为心系在情郎身上,他应该感觉得到啊!”

“投入得太深了,不过这也难怪。世民听说习练上乘剑法的人,到了闭口所在,绝不许稍有分心。”

张出尘苦笑一下,道:“所以,我练成了上乘的剑法,但却差一点失去了丈夫。我从虬髯客的双目中发觉到欲望之光,才发觉到处境的险恶。李靖可能早就发觉了,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一声。”

李世民道:“那时你对剑术迷恋正深,李靖兄就算说出来,你会相信吗?一有争执,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怎么说呢?”

“你完全没有发觉到虬髯客的异样情怀,就很难认同李靖的劝告,一争执,就泄露了这个隐密了。”李世民道:“到了那种局面,要李靖怎么办呢?争吵一阵拂袖而去,还是反目动手、兵刃根见呢?都不是好结局。”

李世民没有再说下去,但已经够了。

张出尘领略了话中含意,听得冷汗淋漓,双颊似火,心中的激动已难自禁。

她缓缓的道:“我会疏于防范,被人乘虚而入,占据芳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是这个下场了……”

她哭了,是那种无声之泣。

两行清泪,一颗接一颗地顺腮而下。

李世民不再多言,再说就画蛇添足了。

“我对不起李靖。”张出尘的声音平静,拭着泪痕,道:“我真的对不起他,我要向他认错,求他原谅我,他是个聪明、专情、又伟大的丈夫,我却是一个愚笨又自私的妻小……”

“言重了!”李世民道:“嫂夫人,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番嫂夫人能尽去心中介蒂,李靖兄这一生就享不尽温柔之福了。”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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