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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沙场吗?”这个声音是那样的凄厉而强烈,以至于正在彷徨之中的云帆受到它的感染,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悬挂在他腰间的那柄单刀的刀柄。但就在他正要将单刀从鞘中拔出时,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却又在他的心头响起:“云帆啊云帆,你现在面对的都是你那故去的母亲的同胞甚至是亲人,难道你还要像在平壤城上那样,将他们一一赶尽杀绝吗?你要真的这么作了,那你对得起你那远在黄泉的亲生母亲吗?”这两种声音此起彼伏,互不相让,以至于本已心乱如麻的云帆更加感到难以决断。
就在云帆为到底参不参战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人数上占据压倒优势的日军已经突破了明军的战车防线,双方短兵相接,一场比昨夜更加惨烈的肉搏战,立时便在碧蹄馆这个小小高坡之上的每一个角落里激烈地展开了。由于敌众我寡,且对方投入的又都是精锐的有生力量,因而明军虽然浴血奋战,但随着阵亡将士的逐渐增多,防守的圈子却还是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之下一步步地缩小。
蓦地,十余名身着黑衣,头蒙黑布的悍勇倭寇,在骤然突破了明军防线之后,异常凶猛地扑进了阵中,而直接面对他们的,却正是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的云帆。一看到这十余名倭寇的着装打扮,以及他们那远异于寻常倭兵的敏捷动作,云帆立时便想起了在此之前众人多次对他提起过的那些日本忍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些平时只在暗地里活动的神秘人物,此时此刻竟然也加入到了这种野外攻坚的战斗当中来,难怪守在外圈的那些明军士兵会阻他们不住了。
这些忍者来得十分迅速,就在云帆心念连转的片刻之间,他们已经冲到了云帆的面前。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那些闪亮的倭刀,云帆仍旧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与之性命相搏,可就在这时,那些忍者已经抢先向他出手了。
随着几柄倭刀的同时劈到,云帆的全身立时笼罩在了一片凛冽的刀风之中,而就在这刀风及体的一刹那,云帆终于也下定了他最后的决心。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原先紧握刀柄的右手也慢慢地松开,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感,霎时弥漫了他的全身。自己的母亲已经走了,顾绵儿以及这高坡上的所有人也都马上便要走了,自己在这世上的几乎所有亲人都要走了,那末自己留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与其整日生活在孤独与痛苦当中,倍受煎熬,还不如就此一了百了,从此彻底摆脱这个带给他无穷烦恼的冰冷的世界。一想到很快便能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见到自己慈爱的母亲,他那紧闭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然而,就在云帆心安理得地闭目等死的时候,他所期盼的那种死亡却并没有到来。就在那几柄倭刀即将劈到他的身上时,一柄锋利异常的缅刀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及时出现。随着一片闪亮的刀光在空中骤然划过,那几名日本忍者立时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然后便东倒西歪地仆地不起,而他们手中的倭刀也一下子失去力道,再也无法劈到云帆的身上了。
这意外出现的一幕,使云帆情不自禁地睁开了双眼。透过微薄的晨曦,只见在那几名幸存的日本忍者面前,犹如天神一般的高寒天正昂然而立,而他手中的那把锋利缅刀之上,仍然挂着刚才被杀的那些忍者的滴滴鲜血。
大凡死过一次的人,在获救之后都不想再死,甚至于其求生的欲望会比以往更加强烈,此时此刻的云帆就是如此。望着高寒天那持刀挺立的凛凛神威,云帆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变得百感交集。一方面,他为自己刚才意欲轻生的不理智行为而深感惭愧,另一方面,他也对傲然而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寒天,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感激与敬仰。望着高寒天那由于气势逼人而显得异常高大的瘦削背影,云帆忽然觉得自己十分的渺小,而这突然之间的发现,不仅使他心中先前对高寒天的种种不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一种前所未有的依赖之感更是油然而生。
幸存的那几名忍者虽然摄于高寒天那凛然气势而裹足不前,但高寒天却丝毫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只见他猛地大喝一声,身子骤然间凌空跃起,手中缅刀卷起一片漫天飞舞的如雪刀花,泰山压顶般地直向那些忍者当头盖下。
这一招乃是唐先生当年赖以称雄江湖的绝技“凌云八式”中的最后一式,其劲力之刚猛与凌厉都堪称世所罕匹。那些忍者一向都是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对于这种大气磅礴的精妙武功不要说是反击,就连抵抗也已不能。随着高寒天口中发出的一连串爆喝,又有四五名倭寇倒在了他的刀下,而侥幸逃脱的最后两名忍者,面对这般神鬼莫测的武功,也早已吓得心胆俱裂。
高寒天手握缅刀,一步步地走向那两名处在绝望之中的倭寇,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看到高寒天那杀气腾腾的可怕神情,两名倭寇心知今日已是难以幸免,当下将牙一咬,双双大叫着一冲而上,意欲与对方作最后的殊死一搏。
望着这两名犹作困兽之斗的日本忍者,高寒天嘿嘿一声冷笑。他缓缓举起手中缅刀,凝神运气,准备一招之间便将这二人力毙于刀下,但就在这时,一颗不知从从阵外哪里飞来的流弹,却突然打到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上。
高寒天巍然屹立中的身子猛然一挺,正在凝聚的功力骤然涣散,手中的缅刀也一下子僵在了空中,而他那张刀削般的严酷面孔上,也一下子写满了惊愕与不信。也就是这么一刹那,那两名倭寇也已冲到了他的身前,随着两声鬼哭狼嚎般的怪叫,两柄倭刀几乎同时从他瘦削的身体上划过,两道笔直的血箭从他那又细又长的伤口中标出,霎时间便染红了他脚下那片多少人为之奋战了一整夜的干涸土地。
这结结实实的两刀给了高寒天最为致命的一击,但与此同时,刀锋划过身体的强烈痛楚,也使短暂脱力的他一下子又重新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猛地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厉啸,手中缅刀突然间闪烁出耀眼的光华,两名刚刚得手的倭寇立时便被罩在了一片刀光织就的天罗地网中。待到刀光散尽,两名倭寇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而高寒天那高大的身躯也在剧烈摇晃了两下之后,小山一般地轰然倒下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近在咫尺的云帆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惨烈的战斗便已结束了。望着浑身浴血的高寒天缓缓倒下,云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心目当中,高寒天一向就是无所不能的天神的化身,没有什么人能将其击垮,更没有什么人能夺走他的生命。但此时此刻,这尊天神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之间轰然倒塌了,这给他那已经麻木多时的心灵造成了难以形容的强烈的震撼。在略一迟疑之后,他“呼”地一声扑上前去,双手紧紧抱起高寒天血肉模糊的身体,眼里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奔涌而出。
目光已经变得有些散乱的高寒天看到云帆如此伤心的模样,溢血的嘴角不禁微微一阵抽动。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右手当中的缅刀微微地抬了一抬,嘴里含混不清地道:“师弟,像个男人,去杀倭寇。”说罢,身子一阵剧烈的抽搐,然后便微微合上双眼,就此长眠了。
正文 第二十章(下)
望着高寒天那张死后仍然神威凛凛的冷酷面孔,云帆眼里的泪水不知为何竟然不再流淌,一种久违了的坚毅神色,不知不觉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全然没有了这些日子来困扰他的那些烦心的问题,剩下的只是二十年来与高寒天的兄弟情谊,以及由此而生出的那种对于倭寇的强烈仇恨。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体会到,高寒天竟然在他心目当中具有如此沉甸甸的分量,但现在,这种分量却由于高寒天的死而一下子凸现了出来。再一想到高寒天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的心里就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一阵阵难受。他缓缓放下高寒天的尸体,然后一边从高寒天的手中轻轻取过那柄缅刀,一边对着高寒天的尸首轻声道:“师兄你放心,你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也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一定要替你多杀几个倭寇,给你报仇。”说罢猛地一下站起身,在向高寒天望了最后一眼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冲进了正在向着明军阵地疯狂攻击的倭寇群中。
云帆的武功本就极强,此时因为强烈的自责与愤怒,他扑进战团时的声势就更加惊人。只见他发疯一般的挥刀乱砍,竟然对于自身安危毫不理会,以至于片刻之间便已有十多名倭寇倒在了他的刀下,而他自己的身上也有多处被对方击中。但是,由于他身上穿有顾绵儿带给他的那件软甲,因此虽然多次着刀中枪,但每次却都是有惊无险,毫发无损。只不过,云帆自己对此毫无感觉,那些倭寇却都吓坏了,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刀枪不入的神奇武功,一时之间竟然以为他是天神下凡,从而不敢与其正面交战,只是团团围在他的左右,虚张声势地摇旗呐喊。
经过云帆这么一搅和,原本处在劣势的明军登时稳住了阵脚,岌岌可危的形势也一下子扭转了过来。众军将被云帆的神勇所鼓舞,大呼酣斗,片刻间便将倭寇重新赶出了阵地。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眼见好不容易形成的突破之势,转眼间便被明军凶猛的反击遏制住,在后面督战的几名倭将马上纵马上前,先后加入了围攻云帆的战团。这一来,云帆的处境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这几员倭将武功甚高,他们一旦加入到围攻云帆的行列,先前还所向披靡的云帆登时感到压力大增。但此时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虽然形势危殆,但却死战不退,仍旧是狂舞缅刀,奋力向前。眼见云帆的刀法已经渐趋散乱,正在另一边奋力厮杀的冷秋山和楚白枫等人不禁心中大急。他们知道,遭到如许围攻的云帆之所以仍能坚持拼杀,一是靠了他身上那刀枪不入的软甲,二是全凭一股一往无前的悍勇血气,但这些都只能维持一时,时间一长的话,他终究还是要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吃大亏的。几个人心意相通,当下不约而同地纵身向这边赶来。楚白枫和谢冰花从左,冷秋山和顾绵儿从右,四个人肩并肩地杀透重围,很快就来到了云帆的身边。
这四人一旦加入战团,立时便将云帆左右两翼以及其身后的敌手全部接过,只把前面留给了云帆。这样一来,云帆没有了后顾之忧,奇%^书*(网!&*收集整理登时精神大振。他展开刀势,直向倭寇的纵深奋勇杀去,而冷秋山等四人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这一行五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旦齐心协力地抱成团,威力立时大增。他们在倭寇群中横行无阻,片刻间便远离了坡顶,反而向着坡下冲杀过去了。
其实按照冷秋山等人的本意,他们只是想在解了云帆之围后,便马上退回坡上,协助明军全力防守,哪成想此时的云帆早已杀红了眼,只是一股脑地向倭寇人多的地方冲,以至于众人渐行渐远,最后竟然深陷重围了。望着周围越聚越多、杀之不绝的倭兵倭将,冷秋山忽然哈哈一笑,对另一边的楚白枫大声道:“楚兄,看起来咱们兄弟今天是命里注定要战死这里了,不知楚兄心中可有什么好诗好句,来为咱们兄弟壮行吗?”
楚白枫奋力一枪挑飞了身前的一名倭寇,嘴里大声吟诵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他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谢冰花忽然接口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回。”这二人的声音一个雄浑,一个清越,山坡之上虽然杀声阵阵,鼓声隆隆,但他二人的声音却还是远远地传遍了四方。
冷秋山又是哈哈一笑道:“你们二人杀起倭寇来齐心协力,吟起诗来更是珠联璧合,真乃一对神仙伴侣啊。只可惜,冷某没有喝到你们二人的喜酒就要撒手西去,唉,可惜啊,可惜。”
楚白枫大声道:“好男儿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何惜之有?”谢冰花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冷大侠,你这境界可照我楚哥差远了。”
就在几个人一边苦战,一边说笑,准备就此慷慨赴义的时候,山坡下面的倭寇忽然阵势大乱,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从日军的背后突然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的来路向坡下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得得,一队剽悍的明军骑兵正在快速杀来,而在这队骑兵的最前面,一杆上写“李”字的帅字旗正在迎着晨风高高飘扬。
一见到这杆帅字旗,困守在山坡顶上的明军不禁齐声欢呼。查大受双眼湿润地一跃上马,振臂高呼道:“弟兄们,李大帅亲自带兵接应咱们来了,咱们这就杀下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