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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暴裂之声蓦然响起,持枪者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飘飞出数丈开外,颓然落地时,全身瘫软,早已毙命。
忽听得白辰惊呼一声:“小心!”
因为他骇然发现丰有踪双掌悄然下压,一道金色的光芒贴地疾行,迅速蹿至青衣人脚下!
白辰立即意识到这是丰有踪驯养的金蛇,此蛇全身呈金黄色,且身泛淡淡光芒,仅有半尺来长,粗细如筷子,却奇毒无比,滑行速度比寻常毒蛇快捷逾倍,加上其弹跃之力极为惊人,因此常常致敌于不备!
白辰话音未落,金蛇已闪电般弹身跃起,向青衣人的左脚飞噬而去!
青衣人未能避开——或者说青衣人根本没有闪避,金蛇准确无误地在他脚上咬了一口!
但金蛇一口咬下后,竟然突然坠下。
刚一落地,青衣人的左脚已准确无误地踏于金蛇头部。
金蛇尾部一阵疯扫挣扎,终于瘫软,青衣人浑然无事,向身前重伤者逼进一步,左脚倏然闪出,未待对方有任何反应,已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触!
丰有踪神色一变,却没有任何举措,而是静立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倒于地上的伤者突然开始抽搐翻滚,吃力地向丰有踪伸出一只手,眼中满是哀求与痛苦之色。
丰有踪淡漠扫视了他一眼,竟不理睬。
青衣人目视丰有踪,冷声道:“他已中了你的蛇毒,你对他的生死却不屑一顾,果然心狠手辣!丰有踪,你是否在等待我毒发身亡?可惜,你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刻!”
丰有踪的脸上神情顿现惊愕和愤怒,眼神怨毒如蛇。
白辰见青衣人竟安然无恙,不由又惊又喜,他见对方连杀四煞,武功卓绝,纵是面对丰有踪这样的高手,也绝不会落于下风,不由心中大安。此时他服下青衣人给他的药已有一段时间,见无异常,便将剩下的那一分悉数给了小草。
丰有踪右手在腰间一拍,“锵铿”一声,手中又多出一根蛇形银链,银链最前端叉开如毒蛇之信。
正是丰有踪奇门兵器“噬魂链”!
丰有踪沉声道:“自一年前风宫江南行宫有四名弟子被暗杀后,风宫属众被暗杀之事时有发生,据说杀人者腿法如神,出手狠辣,风宫弟子与此人交手多次,发现此人左腿似非血肉之躯,其利如剑,故称此人为‘足剑’,看来,阁下便是屡屡对风宫弟子施以毒手的‘足剑’了!”
关于“足剑”之事,白辰在风宫中亦听说过,对专与风宫作对的“足剑”向来暗生好感,此刻不由略略紧张地望着青衣人。
青衣人缓缓点头,道:“不错,我就是专送风宫中人下地狱的足剑!今天,该轮到你了!”
丰有踪内力一吐,噬魂链倏然挺直如昂首毒蛇,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嘶声道:
“方圆十里之内,皆是我风宫的势力范围,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今日你我一战是胜是败,你都已插翅难飞!更何况我的噬魂链绝不简单,我要试一试你的足剑究竟有何高明之处!”
“足剑”不屑地一笑,道:“为何只逞口舌之利,而不出手?是否想等待你的同伴前来救援?如此雕虫小技,也想与我一战,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你”字乍出,“足剑”身形如箭般标射而出,凌空强拧身躯,左腿暴削,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取丰有踪颈部!
丰有踪沉喝道:“老夫倒要试试究竟是你的腿硬,还是我的噬魂链牢固!”
沉肘反带,噬魂链疾扫而出,向对方左腿卷去。
本是灵动如鬼魅的钢腿,此时竟未作丝毫闪避,任由噬魂链绞缠,似乎“足剑”也欲领教一下究竟是自己如剑般的钢腿坚固,还是噬魂链强韧!
丰有踪怪笑一声:‘你上当了!“沉肩挫腰,握链之手指一扣一挑,倏然反抽。
一声轻鸣,丰有踪赫然由噬魂链中抽出一把极薄极窄的软剑,内力一吐,剑身顿直,如一抹咒念,直取青衣人咽喉!
此剑剑身薄如纸,宽不及半寸,且极其柔软,可随意曲折,几乎不像是剑。
但事实上它却是一柄足以致人于死地的剑!
此剑才是“噬魂链”的杀着所在,武林中知道“噬魂链”的人颇多,但知晓“噬魂链”
中暗藏“噬魂剑”的人却绝对没有几个!
能逼得丰有踪使用隐于“噬魂链”中的噬魂剑者本就不多,而这些人纵然目睹了此剑,也已死于噬魂剑下了!
今日,丰有踪甫一出手,就用上了噬魂剑,显然是因为他对战胜“足剑”毫无把握。
其实,炎越麾下三大殿主的武功皆可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丰有踪本应有足够的信心与
“足剑”决一死战,但当丰有踪见到木方延的尸体时,心中不期然地有了怯意。当然,他并不知道木方延并非“足剑”所杀。
他的武功本排于木方延之下,所以认定自己的武功极可能不敌“足剑”,于是便决定以计取胜,迅速施展出自己无往不利的杀招!
他相信故事必将重演:又一名对手将在他的噬魂剑下倒毙!他很喜欢看到对方在倒下前的那一刹间惊骇欲绝的神情。
“足剑”的左腿被“噬魂链”缠住,身形必受牵制,“噬魂剑”的攻击又是那么突如其来,“足剑”
怎能闪避?
丰有踪的脸上不禁有了得意地笑意。
噬魂剑破空刺出,他所要做的只需等待。
等待剑入躯体时由剑身传来的轻颤!
白辰与小草都目睹了这一幕,巨大的惊愕使他们的惊呼声只能滞留在喉底,无法吐出。
思过寨。
思空苑封尘殿。
扈禁的出现使范离憎立即陷入绝境,看来,戈无害真的没有从苗疆取回蓝凤神水。
至于水族的人是否知道了这一点,却不得而知。
当燕高照的大弟子佚魄对范离憎喝斥一声“给我跪下”时,范高憎脑海中似乎有无数思绪,却又像是一片空白。
他只感觉到刹那之间,殿内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于他的身上。
不,也许说所有的目光并不确切,因为燕高照的独生子燕南北自始至终都没对范离憎太过留意。
就像谁也没有对他留意太多一样……
佚魄见范离憎无动于衷,怒火更是大炽。
他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般步步逼近范离憎,一字一字地道:“戈无害,你自幼无父无母,师父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两年前你与雪城结了梁子,如果不是师父顾全你,你早已隔世为人了。师父待你思重如山,你不但不思回报,为何反要思将仇报,毒害师父?你说!你说!!!”
面对眼前极度愤怒的佚魄,范离憎明白如果再继续隐瞒下去,必会有更深的误会。
正当范离憎准备说出真相时,忽听得莫半邪轻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只好将真相如实说出了,以免无害蒙受不白之冤!”
无论是范离憎还是思过寨众弟子,闻言皆为之一惊。
佚魄道:“麻叔,难道此事背后还有内幕?”
莫半邪一脸自责愧疚之色,道:“诸位也知道我一向偏爱无害,他前往苗疆,我放心不下,便迎出百里之外,等他回来。与他相见时,我才知道他并没有得到蓝凤神水,问及原因,他却不肯说,唉,都怪我糊涂,竟为他出了个主意,要他以普通的药物代替蓝凤神水,老实说,无害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心希望他在思过寨,在江湖中能出人头地,何曾想到这药会出事。但我觉得无害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但弑师之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略略一顿,又道:“事已至此,我实是痛悔,无害犯下的错是因我而起,责任自然也应由我承担。”
佚魄对莫半邪突然将过错揽到他自己身上显得颇为意外,一时沉吟无语。
穆小青忽然轻声道:“扈叔叔,诸位师兄弟,有几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穆小青在燕高照十三弟子中最寡言少语,她性情稳重,所说的话却颇有分量,连佚魄、侠异等师兄对她的意见也甚为尊重。
当下,佚魄道:“师妹但说无妨。”
穆小青缓缓地道:“无论一人品性如何不好,但他为恶都应有一定的理由。我等同门中人经常明争暗斗,这已是心照不宣之事,今日也不必再讳言,若说八师兄为此而做下一些过激之举,倒不无可能,但若说他会为此而害死恩师,恐怕难以令人信服。毕竟,假如八师兄真的在药中下毒,那么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拙劣,谁都能想到这么做极有败露的可能,更何况,就算此事能隐瞒下去,于他也是无任何好处!”
“依我之见,师父被害与今日武林大局息息相关,正盟中十大掌门大半遭到毒手,而崆峒、青城亦被风宫白流所占,尤其是青城派,连掌门人在内所有弟子皆已被杀,全派覆没。
今日武林之局,可谓是正道危倾,十大门派中,惟有我们思过寨几乎未受损伤,是不是风宫忽视了我们的存在?绝非如此!思过寨与风宫一向针锋相对,他们早就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思过寨在师父的治理下,防备严谨有序,风宫若要强行攻占,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思过寨内部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寨内弟子相互猜忌,相互排斥,风宫会不会利用这一点,以毒害师父为手段,挑拨我们同门关系,陷思过寨于内乱?依我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换而言之,八师兄固然有错,但错不致死,正道生死危亡之际,我等岂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这是我一己见解,不知各位师兄弟认为对否?”
“精彩,精彩,都说九师妹少言寡语,性情内向,看来此言大错而特错了,九师妹惜言如金,只是因为平时没有人能劳动她的如簧之舌,如今,为了八师弟,她自是要大展口舌。
戈无害,你能有如此知已,复有何憾?”
说话的是杜绣然,话毕,她的目光既未落在范离憎身上,也没有落在穆小青身上。
佚魄心知,杜绣然与戈无害一向关系密切,如今因为穆小青之故,她竟不惜与之大唱反调,不由让佚魄暗自叹息。
但他终是大师兄,肩负重任,穆小青的一番话让他冷静了不少。
当下他道:“九师妹的话不无道理,师父之仇,自然要报,但要查明谁是真正的凶手方可,戈无害,无论真相如何,你已犯了门规,若查明师父之死与你有关,必定对你严惩不贷!”
忽听得二师兄侠异冷冷一笑,道:“师兄,你这一番话,是以大师兄的身份说的,还是以思过寨寨主身份说的?”
佚魄大怒,重重哼了一声,道:“二师弟,你莫以为人人都如你一样,急欲成为新任寨主!我虽不是寨主,但师父病危之时,曾让我代师执掌思过寨,今日新任寨主尚未产生,我以大师兄的身份作此决定,想必还算不上越殂代疱吧?”
侠异缓缓地道:“师父生前曾有训示,一旦寨内突起变故,可召齐同门,前往暗心堂,取出由护寨三尊看守的密匣,当众打开,内有万全之计。今日师父遇难,当可取出密匣!”
佚魄的神色变了变,半晌过后,方环视众人道:“诸位意下如何?”
没等众人开口,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笑声来得突兀诡异,众皆愕然,心忖谁人如此无礼,竟在寨主灵前放肆大笑?
循声望去,赫然是燕南北站在其父遗体旁放声大笑!
第十章 自噬其魂
丰有踪没有等到他所期待的感觉。
“噬魂剑”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空!
剑式走空的那一刹间,丰有踪感到惊骇莫名。
因为,他的“噬魂链”仍是紧扣对方的钢腿,“足剑”本不应有任何闪避的角度!
除非他能如蝗虫般舍却自己的左腿,方能避开丰有踪这一剑!
未等奉有踪有更多的思绪,他的喉间已重重中掌!
一阵奇痛,丰有踪呜咽般嘶叫一声,如朽木般缓缓倒下,鲜血由破裂的喉管处咕咕流出。
他的瞳孔因为极度的吃惊与恐惧而放大,却已吐不出一个字。
白辰、小草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足剑”竟是以单腿站立于地上,他的左腿仍被噬魂链所紧紧束缚!
换而言之,“足剑”竟真的如蝗虫一般,在生死存亡的一刹那,舍却了自己的左腿,闪过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剑,随即挥出致命一击!
丰有踪如此轻易被击杀,是因为他遭遇了世间最诡异的事!。“足剑”左腿断开处没有一丝血迹!
若非亲见,谁能相信这惊人的一幕?
“足剑”慢慢弯下身子,拾起自己的左腿,从容不迫地将断腿与自己的躯体相接,一推一送之间,左腿竟已完好如初。
不,应该是钢腿完好如初,它只是一件可以随意拆卸的兵器而已。
“足剑”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丰有踪,沉声道:“真正上当的人是你自己,因为我早已知道你的兵器秘密,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能知道你绝不轻易外露的秘密,对吗?我现在告诉你真相,让你死得明白!”
他躬下身子,在丰有踪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丰有踪的双眼突然睁得更大,他的喉底发出可怕的声音,似于要说什么,但一阵抽搐麻木的感觉向他袭来,丰有踪的身躯猛地收缩,倏然弹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