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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死了,是被那些人烧死的。”白辰道,他将剩下的半块糖小心收好,重新放入怀中,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老哈一怔,忽然苦笑道:“这又何苦来着?这又是何苦来着?”
白辰站起身来,道:“老七大哥与苦叶妹妹的后事就要烦劳两位料理了,在下不宜久留,以免连累两位,就此告辞!”
关东道:“小叶兄弟切勿急着离开,镇上经这么一闹,早已把众人都惊动了,只是慑于风宫之淫威,暂未来夫子庙而已。此刻风宫的人已经退去,你若在这时候离开,如何能逃过众人耳目?若是再有如棒子那样见钱眼开的人,你便又是凶多吉少了。依我之见,你倒不如先隐匿于此,等到夜里再离去不迟!”
未等白辰开口,老哈已先道:“这主意虽有道理,但想要在众目之下隐匿,只怕不太可能……”
正说话间,外头已传来了脚步声,以及杂乱的议论声,定是镇上的好事者来夫子庙前凑热闹的。
关东神色微变,低声道:“如何是好?”
老哈却显得异常镇定,他对白辰道:“快,快躺下!”
白辰虽不知其意,但他相信老哈绝无恶意,当下依言躺下。
老哈在他耳边低声道:“闭上双眼,不可动弹,因为你已是一具尸体了!”
白辰一愣之下,立时明白过来,暗暗佩服老哈临危应变之策。
他闭上双眼,手脚摊开,便觉有冰凉之物抹在了自己脸上、颈部,隐隐有血腥味。无疑,是老哈将地上的血污抹在了他的身上。这时夫子庙外响起了低低嘈杂声,七嘴八舌,老哈扫了门外一眼,发现外面站着五六个镇子中的人,既有些惊惧又有些好奇地望着庙内,他们显然对这血腥的场面仍有些畏惧。
老哈弯下腰身,一把抱起白辰,扛于肩上,对关东道:“我们去将兄弟安葬了吧!”
关东点了点头,将老七扛于肩上,再将苦叶抱起,便与老哈神色凝重地向外走去。
围观者看着白辰、老七、苦叶皆是一身血污,形容可怖,立即齐齐退开,一人低声道:“没想到叫化子当中也有官府缉拿的人……平时看他们,倒像是挺规矩的……”
“这世道,什么样的人没有?日后见了叫化子,可得小心防备,若是被他们抢了杀了,可就冤了……”
老哈与关东像是根本未曾听到这些话,自顾扛着白辰、老七、苦叶,向镇外走去。
老哈、关东出了镇子,尽拣荒僻的小路而行,走出三四里之外,眼前出现了一个乱葬岗,顺着山坡,零零落落散布着几十座坟丘。
两人将老七、苦叶、白辰放下,老哈对白辰道:“小叶兄弟,此地已荒无人烟,由此脱身,应不会有事。”
白辰睁开眼来,只见四下一片荒凉死寂,偶尔一声孤鸦的凄厉叫声响起,更显森然之气。
白辰望着无声无息的老七、苦叶,黯然道:“还是待安葬了老七大哥和苦叶子,我再离去吧。”
老哈见他神情坚决,也不再说什么。白辰用离别钩砍削了三只木铲,选了一处松软之地,默默地挖掘着。他功力尽失,一身伤痛,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不过片刻,他的全身就已被冷汗湿透,更有伤口迸裂,血水渗出,浸染了衣衫。他的衣衫本就破烂不堪,又污垢至极,发丝也乱如枯草,脸色泛青,与地道的叫化子已全无不同。
当堆上最后一铲土时,一种深深的失落悄悄侵入白辰心中,他也不明白,与老七、苦叶相处不过一日,是什么东西,让他与他们息息相通?
三人默默地坐在坟前,一时间谁也不愿开口,不愿打破沉默,似乎在无声之中,三人的灵魂已在与老七的灵魂交谈着。
“……叔叔,糖可甜了……”
“……我再舔一口好吗……”
“……爹救我,爹……”
不知不觉中,白辰的手指深深抠入了士中,尖锐的碎石将他的手指划出了道道血痕,鲜血渗入土中。
关东终于开口道:“小叶兄弟,你先离去吧,你放心,我们会时常来这儿看望老七兄弟的……我早已看出你不是个平凡之人,能不低瞧我们叫化子,我们已很感激了。”
老哈却道:“叫化子怎么了?老七当初做父母官过于迂腐,岂能不贬为贫民?倒不如今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叫化子。”
白辰诧异地道:“老七他……本是官场中人?”
关东道:“不错,我们初遇他时,他总不时念叨起他先前为官时如何如何,因为他是七品官员,所以我们索性称他为老七。老七酸迂之气太重,不宜为官,但比起贪官污吏,他也算是个清官好官了。可在官场中贪一点并无大碍,若是迂腐而不圆滑,就注定要丢了乌纱帽。老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同僚打击排挤了不说,且连结发妻子也弃他而去,投入排挤他的人怀中……他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五谷不分,除了咬文嚼字之外,再无其他本事。家中一点财物早已悉数用于十年寒窗,得了功名入仕途后,除了挣些俸禄外没刮民脂民膏,一旦被革了职,除了沿街乞讨之外,还真的别无选择……”
白辰此时已知关东、老哈皆是性情中人,当下道:“实不相瞒,在下并不姓叶,而姓白,当初进入风宫,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听到这儿,老哈的神色变了变,道:“兄弟是江南人氏?”
白辰见他神色不同寻常,遂点了点头心道:“莫非他发觉了自己什么蹊跷之处不成?”
老哈低声自语道:‘江南……姓白……风宫……”忽然低低地“啊”了一声,道:“恕我冒昧相问白兄弟是否是临安白家的三公子?”
白辰已久未听过“白家三公子”之称谓,这时冷不防由老哈口中说出,自是惊愕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老哈见他这般神情,立知自己猜测不假,他叹了口气,道:“原来白家的三公子真的还话着……当年临安白家乃江南大户,白宫羽大侠英名赫赫,谁会料到白家竟会覆亡于旦夕之间?”眼望白辰,接着道:“不瞒白兄弟,我也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对临安白家的事略知一二。”
白辰道:“你是否也是武林中人?”
老哈自嘲地一笑,道:“我本是嘉兴一家镖局的镖师,也算半个江湖人物吧、在江南一带行镖,途经临安境内时。最为安全稳妥,这与你们白家的侠名不无关系。十年前我曾到府上拜访令尊,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年长几岁,而你尚很年幼。”
白辰自责道:“原来是家父故交,我应称你为世叔方是。”
老哈忙道:“那时我拜访令尊,是以晚辈之礼相见的,所以你我辈分相同,我比你痴长几岁,称我一声哈大哥,我就十分知足了。”
老哈由镖师沦落为叫化子,自有原因,而且多半不愿为外人所知。白辰自也不会问及此事,他转换话题,道:“‘棒子’向风宫告了密,但风宫中人没能找到我,一怒之下。对‘棒子’下了毒手,若他们知道你们与‘棒子’一样,曾与我相处一宿,极可能会对你们采取不利之举,二位大哥是否暂且回避,以免招来祸端?
关东叹息道:“我们三人分头察看镇内动静,谁料到‘棒子’竟会为一千两银子而出卖了你?他们突然包围了夫子庙,我便觉有危险,没想到等我们赶到时,老七已遭了毒手,我们还以为你也难逃此劫……不知你是如何逃脱的?”
白辰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罢,老哈连声道:“好险!好险!‘棒子’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天理报应吧。”感慨一番后,又道:“我老哈是不会离开这儿了,老七被风宫中人杀害,我定要向风宫讨还血债,他们不是常常会在这一带出没吗?找准机会,杀得一个就够本,杀了两个,便赚一个,我一个叫化子无牵无挂,大不了吃饭的家伙搬了家!”
关东望着远方,幽幽地道:“我也不可能离开这儿……”他的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闪过。
白辰心知劝说不了他们,当下道:“二位大哥日后多多保重,在下需得向二位告辞了。救命之恩,白辰没齿不忘,但愿来日有重逢之时。”想到自己与他们二人皆是飘零无根的人,这一分开,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不由很是惆怅。
关东与老哈相视一眼,老哈道:“你将何去何从?”
白辰静默片刻,缓声道:“天下之大,总有我可去之处……”话虽如此,却隐隐有种说不出的落漠。
他明白,天下虽大,却未必有他可去之处,因为他是风宫的敌人!
但这样的话,他绝不会对老哈、关东说,他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心。
关东沉声道:“临别时,我有一句话相送,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辰毫不犹豫地道:“但说无妨。”
关东道:“风宫势力之大,无论是否是武林中人,皆了然于胸。所谓大隐隐于市,白兄弟不妨让自己融入芸芸众生之中,也许那样才能进退自如。以一己之力,与风宫对抗,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枉然。”
白辰静之聆听,神情若有所思。
老哈插话道:“风宫纵使再如何人多势众,也无法与天下叫化子相提并论!大江南北、关中关外,我们的同道何止万千?其中自有不少能人异士,若合众人之力,与风宫对抗绝不会落于下风!”
关东摇头道:“话虽如此说,但却无人能够让天下叫化子万众归心,咱们散漫惯了,若是让人约束着只怕不习惯。”
老哈道:“说的也是……”
白辰向二人深深一揖,道:“多谢二位指点,白辰就此别过。”
关东道:“若有缘分.他日我们终会再相见。”
白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此刻他一身褴褛,除了离别钩外,再无一物。
关东与老哈望着白辰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若有所失,他们既已知道白辰的身份,自然明白他与风宫的血海深仇,更明白他为了将水井中被投毒之事告诉镇民而留在镇中,需要冒多大的风险。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这样一个忧虑:“他连走路都有些力不从心,究竟能否逢凶化吉,躲过风宫的追杀?”
第八章 魔兵临世
天师和尚在江湖中行踪缥缈,倏忽来去,又无宗无派,故虽身负一身绝学,能识他的人却并不多,思过寨众弟子亦是如此。所以范离憎竟与天师和尚相识,让众人皆吃了一惊。
天师和尚由惊而喜,大步而来,向范离憎施了一礼,道:“重师,你我竟又相见了,华山游老侠对你真是青眼有加,他说……”
范离憎知道他虽是位绝世高手,却胸无城府,天真烂漫,若是再说下去,只怕会让思过寨众弟子听出自己的破绽,当下赶紧打断他的话题,道:“你是否已将游老侠送至华山?”
天师和尚道:“中途有四名华山弟子将游老侠接走了。”
范离憎一惊,忙问道:“当时游老侠神智是否清醒?”
天师和尚道:“自然是清醒的……重师为何有此一问?”
范离憎见文规、侠异诸人皆神色有异,忙道:“没什么……”
侠异笑了一声,对天师和尚道:“高僧可是家师所说的应约而至之人?”
天师和尚面目丑陋,乍一看极其粗鄙,毫无高僧风范,至于胸前满满当当两串佛珠,更让人心生滑稽可笑之感,以至于侠异称他为“高僧”时,十三师弟弘月竟“吃吃”轻笑不已。
天师和尚也不以为意,道:“我只是按我师父所说的去做,师父说思过寨有难,让我立即赶来,助思过寨渡过此劫。
此言一出,众思过寨弟子.心中不免有气,暗忖:“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倒好像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若非有师命压着,只怕已有弟子要对眼前这个粗陋的天师和尚发难了。
侠异道:“听我八师弟称呼高僧,想必高憎的法号是‘天师’吧?”
天师和尚搔了搔头,迟疑了一下,道:“或许是……我也有些糊涂……”
侠异微微一笑,道:“既然高僧是应约而来,想必定带来了信物?”
天师和尚道:“我并无信物,但我师父对此事已有交代,他说你们寨中有一只密匣,只要见到密匣,自能证明我的身份。”
众人见他竟也知道寨中有一只密匣,立知他所说的多半不假,当下侠异侧身让道:“高僧请入寨!”
封尘殿内的灵堂已撤下,恶剑老的尸体不能久放,也已被掩埋。
天师和尚被迎入贵宾位,佚魄在主位落座,而众弟子则在两侧坐下了,天师和尚与佚魄的身边长几上,摆着那只密匣。
佚魄道:“大师,这就是那只密匣。”
天师和尚接口道:“切莫称我为大师,若是连我也成了大师,那天下大师就不知凡几了。”说到这儿,他指了指密匣道:“这只密匣是否放有一支巨香,及一块非铁非玉的硬物?”
佚魄有些惊讶地道;“正是。”
天师和尚道:“我当然未见过这只密匣,我所知道的,皆来自师父对我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