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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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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突然奇痛彻骨,汁七娘惨叫一声,双目已被幽求的白发扫过,顿时眼前一片黑暗,双目失明,血流满面。

惨叫声甫起,她的右腕一痛,鲜血狂射,竟被幽求的衣袂生生削断。

钟离邪神听得上方传来汁七娘的惨呼声后,心神一震,随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并有湿湿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钟离邪神大惊之下,倏然发觉幽求单脚踏在汁七娘的曲剑剑身上,当头贯射而落。

但此时情形已不容他有太多的考虑,短剑奋力上扬,全力封挡!

“当”地一声巨响,双剑一接,凝入了钟离邪神十成功力的利剑立时被齐柄震断。

幽求身躯倏沉,双足如闪电般向钟离邪神肩上踏去。

钟离邪神竟不闪不避,而是手持无刃剑柄,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若举火燎天之势,击向幽求双脚。

难道,他竟希望凭此无刃剑柄对付幽求?目睹钟离邪神此举,众人皆是惊愕莫名,暗想只怕钟离邪神难以幸免了。

却听得“铮”的一声,钟离邪神手中无刃剑柄尾部突然弹出一截寒刃!

这正是他的剑柄为何特别长的原因所在!一般对手,是无法逼得钟离邪神施展这一招的,所以江湖中对此剑中的秘密知者甚少。

这种手法,当然算不得光明正大,但对付幽求已无法拘泥太多了。

钟离邪神在生死存亡的那一瞬间,启动剑上机括,发出势在必得的一击。

“卟”的一声,是兵器饮血削内的声音,而且凭着手感,钟离邪神也能判断出这一点!

毕竟,他是黑道前辈高手,杀人时的感觉已尝试得太多!

钟离邪神心中狂喜,他自知尽管所用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他毕竟还是伤了幽求。

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随即他觉双肩上方有重逾千斤的力量重重压下!

大惊之下,他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此刻已不及闪避,只觉一股真力自对方双胸传至,“咔嚓”一声脆响,钟离邪神的双脚齐膝折断。

他的身躯就如同折断的朽木,向后仰倒。

倒下之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的剑所击中的不是幽求,而是本已受伤的汁七娘!

汁七娘的腹部被洞穿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砰然落地时,已气绝身亡。

剩下的两人心中一凛!本已受伤的查夫子一咬牙,单腿借力,侧身滚进,人剑合一,如同一团光球,卷向幽求!刘残阳不敢怠慢,亦分进合击,欲做全力一搏。

幽求冷哼一声,右腿在空中一闪,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随即有一道寒芒闪现。

他终于出剑了!

剑如狂风骤雨,配以幽求奇绝的身法,便如同一场肃杀剑雨笼罩了刘残阳等三人,青幽森森。

随即有赤红色融入了剑芒之中,而且不断变浓,恍惚间,幽求与他的剑已化为一团杀机隐现的光雨,对手身不由已地被席卷于其中,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孔不入的剑!

以及死亡!

剑雨乍收。

幽求傲然而立,他的剑已回收不见。

查夫子、刘残阳二人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站着,他们的身上至少有五处致命的伤口,鲜血如泉涌,已将他们的衣衫浸得赤红。

他们的目光皆空洞无物——因为,他们已气绝身亡。当然,那个双膝已断之人更是无法幸免。

幽求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几具尸体,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叫化子身上。

那叫化子甚为年轻,只是一身污垢褴褛,方才的一番激战,他始终出神地望着,仿若已被这惊人的一战惊呆了。

幽求的目光与他的目光相触,忽然心中一动,身形一晃,已立于叫化子面前,逼视着对方,沉声道:

“你也是一名剑手?”

那叫化子惶然摇头。

幽求冷声道:“那为何老夫发觉你的眼中暗藏只有剑手才具备的剑神?”

叫化子含糊不清地道:“剑……剑神?”

幽求冷哼一声,道:“敢在老夫面前装疯卖傻,惟有一死!”

右掌疾然拍向叫化子胸口。

一股内家真力立时涌入叫化子体内,叫化子神色倏变。

但那股内家真力几乎是一进即退,消失于无形。

幽求“咦”地一声,惊诧地道:“果然不会武功……老夫竟会看走了眼?”

那叫化子似乎被吓懵了,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绝不会说这些人是……是你杀的,我……走了……”

幽求却道:“慢,你留在这儿,直至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来此为止,你就告诉他这些人是我所杀,你还要告诉他若他能够从这些死者的伤口中看出我剑法中的破绽,那么我即使败于他的剑下,也毫无怨言。因为他比我更具剑慧,但我不希望被他人毒杀!”

叫化子道:“是……”忽又道:“可我不认识他,再说……他也未必一定会来这里。”

幽求道:“他叫任玄,是一个极不平凡的年轻人,当你看到一个身着白衣,卓绝不凡的年轻人时,那人必定是任玄。当然,他一定会在这儿出现。”

叫化子似乎急欲脱身,又低声道:“他未必会相信我一个叫化子的话……”

幽求沉声道:“你只须照我说的去办即可,何来这么多说辞?”

“是……是,我一定照办。”叫化子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幽求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你不会是范离憎那小子,有任玄这小子缠着,我不知还能否有机会把最后一招剑法传给他!”

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待幽求走后,叫化子方长长吁了口气,他苦笑了一下,自语般道:“幽求不愧为天才剑客,竟能从我眼中看出我是习剑之人!”

他的脸上虽有不少污垢,但掩不住眼中的英武之气——此人正是白辰!

白辰为关东、老哈临别时的那一番话所触动,从此一直以叫化子打扮出没,果然再也没有人注意他。

但他复仇之心从未泯灭,这些日子以来,他重新修练内家真力,但短时间内自然收效甚微,今日他行至这个村庄时,正在古樟下歇脚,忽见有一老妇人与几个人在此张罗开来,而后那四人坐在方桌旁,不知冲呷了几碗茶,也不曾离去,却丝毫不见老妇人有不耐烦之色,白辰立知这些人必有蹊跷,极可能是在此布下了杀局。

白辰在风宫中生活了五年,其江湖阅历已十分丰富。他的武功本就是杂烩众家,如今报仇心切,自然也不肯放过目睹高手拼杀的机会。当幽求走近这边时,白辰虽是以荷叶遮面,却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幽求身上的凌然气势,这让他又惊又喜,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等良机。没想到欲对他施下杀手的不是杀人无数的幽求,反而是汁七娘,而救下他的人,却是幽求——这一点,倒大出白辰的意料之外。

而幽求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习剑之人,若非功力已废,幽求以内家真力试探他时,白辰必将做出本能反应,以功力相抗衡,到时只怕难免一死了。

白辰心道:“是什么样的年轻人,可以让心高气傲的幽求也对他如此重视?能从死者伤口中看出剑招的破绽,此人的悟性之高可想而知,但若此人是出于这个目的才把幽求的行踪告之于汁七娘,那此人的用心未免有些狠辣了。”

白辰一则对神秘年轻人充满好奇,欲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同时他也知道杀人对幽求而言,是随心所欲之事,一旦自己未按他所说的去做,只怕日后与之相见时,不免要遭他毒手。所以,白辰果真没有离去,而是背倚古樟而坐,静候那白衣年轻人的到来。

他一边静静守候,一边回忆着方才幽求施展出来的绝世剑法,并在心中一一揣摩,一时间如痴如醉,浑然忘我,思及忘情之处,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好!”

“朋友面对如此凄惨之景,竟兴奋莫名,在下好生意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在白辰的身边响起。

白辰心中一动:“来了”

他转身一看,果见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年轻人已站在一丈开外,与自己年岁相若,白衣胜雪,五官容貌几近完美无缺,尤其是他脸上洋溢着的既自信又不乏谦和的笑容,更如一缕阳光,让人顿生好感。

如此人物,无论站在什么地方,必定是鹤立鸡群,卓而不凡。

第二十七卷

第一章 风魔之子

白辰一跃而起,道:“这位可是任玄任公子?”

那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任玄,不知朋友如何识得在下?”

任玄乃牧野栖之化名,自牧野栖进入黑白苑后,他一直以任玄之名。

白辰见他对自己这样的叫化子也如此谦逊,心中颇有好感,于是道:“我一个叫化子怎有幸识得任公子?只是有位大爷让我在这儿等候一个白衣年轻人,他说此人极为不凡,我看你气宇轩昂,一望可知乃人中俊杰,心知你必是那位大爷所说的任公子,一问之下,嘿嘿,果然如此。”

牧野栖皱了皱眉,道:“你可记得那人模样?”

白辰道:“此人白发无指,身材高大,他的目光好不骇人!”

牧野栖沉声道:“果然是他!此人乃武林中一大魔头,当年在一次剑会中杀人无数,你遇见了他能安然无恙,真是万幸!莫非,这些人就是他所杀?”

白辰点头道:“正是,那人犹如神仙一般,稀里哗啦,转眼间这五个人就被他杀了!”

牧野栖目光一闪,微微笑道:“兄弟真是胆识过人,目睹这等场面,竟不为之所动。”

白辰道:“我逃得了么?不怕任公子笑话,当时我的腿也软了,魂亦飞了,好不容易能挪动步子,那人已把我拎了出来,说是要我向任公子你捎句话。”

“哦?”牧野栖脸上闪过惊疑之色:“他让你捎什么话?”

“他说……他说若是你能从这些死人的伤口中看出……看出他剑法的什么……什么破洞,那么他即使败在你的手下,也是心甘情愿,因为他的……他的……对了,他的剑慧不如你高。不过我劝任公子万万不可与之交手,那位大爷杀人时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他还说,只要我把这句话捎给任公子,任公子一定会重赏于我……嘿嘿…。赏钱么,也并不十分重要,任公子如此人材,我能为任公子办点事,也是来生修来的福分了。”

牧野栖哼了一声,道:“这魔头杀了人不说,还有意消遣我……”

说到这儿,他看了白辰一眼,把话打住,走近地上的几具尸体,一一查看一遍,良久方叹了口气,缓声道:“好可怕的魔头,出手绝不留情……”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绽银子来,道:“兄弟你去村子里雇几个人,把这些尸首埋了,免得暴尸野外。至于多余的钱,你便留下吧。”

白辰连声道:“多谢任公子,多谢任公子。”走上前,伸手去接那锭银子,就在将接未接之时,牧野栖却提前把手松开了。

“叭”地一声,那锭银子落在了地上。

白辰忙躬下腰将银两拾起,抬头时,忽然发现牧野栖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但等他细看时,牧野栖已一切如常,这让白辰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牧野栖道:“我尚有事在身,这儿就拜托兄弟你了,日后要尽量避开那老魔头,以免他杀你灭口。”

白辰道:“往后我见了白发人,就远远避开。”

牧野栖微微一笑,拱手道:“告辞了。”

白辰陪笑道:“任公子慢走!”

牧野静风绝未料到炎越亲自出手,还是没能将白辰拦截,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正因为这种意外而完全破灭。

更使他心烦意乱的是他虽然急欲追杀白辰,但因为曾当众许诺放过对方,竟不能直接下令追查白辰的下落。

他只能等待炎越为他带来好消息,但他所得到的却是接二连三的受挫消息。

前些日子的欣喜如今已荡然无存,白辰成了牧野静风喉头之“刺”,搅得他寝食难安。

其实他也知道白辰武功尽废后,已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但他却绝对无法忍受白辰安然脱身,就如同一只猫绝不容许有老鼠从它的爪下溜走一般,哪怕它本是毫无食欲也不容许!

更何况他知道在白辰的身后,还有一股不可知的力量在暗中帮助他,也许,这股不可知的力量才是牧野静风最忌惮的。

此刻他虽是身在“闲风阁”,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的暇意。

正心烦意乱之际,忽听得门外一声轻咳,随即一人低声禀道:“宫主,有人为你送来一封信。”

牧野静风道:“谁接收的?”

“是从空中坠落的。”

牧野静风猛地一怔,坐直身形,沉声道:“从空中坠落?”

“是一只信鸽飞过行宫上空时,突然坠下,信鸽上系着一封信,指明是交给宫主的!”

牧野静风皱了皱眉头,自语般道:“想必那只信鸽体内已中了毒,飞至行宫上空时正好毒发——此人倒有些心计!”他略略提高了声音,道:“将信递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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