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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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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静风没有回头,他缓声道:“禹老,你可知家母是如何去逝的?”

禹诗道:“坟墓是新堆砌而成的,附近的官道上又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地上有斑斑血迹,也许主母就是在那一场血战中遇难,少主将主母安葬后,路过废弃驿站时,正好救了那名受伤的神秘女子,此女为了争夺血厄,与风宫自是结下了怨仇,当她知道少主的真实身分后,便恩将仇报,设下阴谋,使少主陷入重重困境之中……”

牧野静风冷冷地道:“谁最有可能知道主母被杀的真相?”

“应当是少主本人!’禹诗肯定地道。

牧野静风断然道:“你立即调集人马,前去为主母护陵,本宫要去拜祭她!”

“是!”禹诗应了一声,又道:“那血厄剑之事,又该当如何?”

“只要血厄剑不落在天罪山之人手中,就无关大局。禹老,一件兵器与主母坟墓的安全孰轻孰重,你应当清楚吧?”

禹诗立时有冷汗渗出。

他的确希望牧野静风能够多派人手截杀范离憎与天师和尚,禹诗相信,若非范离憎告密,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女儿禹碎夜的真实身分,禹碎夜的死,让禹诗对范离憎恨之入骨,欲将他千刀万剐而后快,但今日听牧野静风语气,他对血厄的兴趣似乎并不大,这使禹诗心中甚为懊恼。自己在思过寨苦心经营多年,连自己女儿的性命也断送于思过寨,难道此事将不了了之?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自己暗中派出的人马,竟屡屡遭到来历不明主人的袭击,范离憎亦因此而逃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都陵不动声色地看了禹诗一眼,随即道:“范离憎是范书之子,在‘试剑林’中又与不少帮派结下怨仇,天下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只怕为数不少。不知何故,思过寨人明明已知道了范离憎易容成戈无害之事,为何竟不追究其罪责?是否因为思过寨有需要利用范离憎的地方?不过思过寨能保得了他一时,却保不了他一世!”

禹诗立时明白了都陵说出这一番话的用意,他是在提醒自己要杀范离憎,大可不必亲自动手,若非痛失爱女,心绪不宁,以禹诗的心智,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而今由都陵出言提醒,禹诗感觉到更多的不是感激,而是比此复杂十倍的心绪。

他缓缓地道:“不错,谁也保不了他一世!”

第六章 长恨剑法

与此同时,牧野栖还不知正盟已为他传出必杀之令。

虽然他知道杀了戈无害、池上楼,会为他带来麻烦,但此事的背后显然另有蹊跷,他相信以黑白苑的势力,要查清这件事并不太难。

所以,他的心情并不过于沉重,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还为自己能够在几大正盟高手的围攻之下走脱而暗自欣喜。

但他并非自负狂妄的无知少年,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所以,在离开痴愚禅师后,牧野栖确信痴愚禅师诸人已不可能再追踪而至时,他立即以黑白苑独特的方式,传出讯号,只要附近有黑白苑的人,发现他的传讯后,自会设法找到他。

办妥这一切后,牧野栖暗舒了一口气,正待去城里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忽觉身后有些异常。

他放缓了脚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步履仍是从容不迫,而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已如同绷紧之弦,一触即发。

“沙沙……”

身后的脚步声其实并不甚响,但此刻牧野栖的所有心思已完全被这脚步声占据,他在心中默默估计着身后的人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来者的脚步亦是从容不迫,但牧野栖仍是凭着自身不可言传的直觉,断定身后那位不速之客绝非寻常的行人。

“沙沙—…”靴底与地面磨擦的声音似乎是回响在牧野栖的灵魂中。

他的目光蓦然一闪,动了。

拔剑、拧身、出剑——

冷剑出鞘的铮鸣犹自在空中未散,牧野栖已完成了一连串快不可言的动作,他的判断准确得无懈可击,其剑已冷冷地抵在身后之人的胸前。

但他的杀气在那一瞬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他看清自己冷剑所指的人是清风楼楼主庞纪。

庞纪微笑着望向他,他的笑容中有一种暖暖的东西,如同春天的阳光。

牧野栖吃惊地道:“是你?”

庞纪道:“我总算及时找到了你。”

牧野栖更为惊讶,他退后一步,收回长剑,道:“你找我?”

庞纪神秘一笑,道:“我找你是要让你看一件东西。”

一间简陋却很清静的酒铺,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头。

一壶温好的酒,几盘小菜。

不知是不是巧合,此时酒铺里只有两个客人:庞纪与牧野栖。

庞纪已喝了三杯,牧野栖却滴酒未沾,庞纪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庞纪是十大名派掌门之一,牧野栖在他面前保持足够的冷静,自是情理之中。

当庞纪为自己倒上第四杯酒时,牧野栖几乎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庞楼主要让在下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废纪优雅地放下杯子,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置于桌上,正视牧野栖,道:“正盟与风宫之间的争战,想必任少侠已有所闻?”

牧野栖不置可否。

庞纪亦不以为意,继续道:“为了对付风宫,正盟十大门派——对了,如今应该说是九大门派才更为确切——九大门派之间各调精锐人手,辅以百里挑一的信鸽,组成了极为严密的信息系统,任何意外变故,都可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传至正盟所属的九大门派中,这根竹管内就是由信鸽带给我的密信,因为密信与任少侠有关,所以我才欲与任少侠见上一面。”

牧野栖剑眉微挑,哈哈一笑,道:“庞楼主有话不妨直言,在本人眼中,正盟中虽不乏德高望众且武功卓绝之辈,但无一不过于迂腐钝昧,,惟独庞楼主方是真正的人中俊杰,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正因为如此,在下欲在邑城截杀风宫属众时,方会与庞楼主携手合作。”

庞纪神秘一笑,道:“密信中说任少侠的真正身分乃风宫白流之主牧野静风的爱子,不知是真是假?”

他这一问来得极为突兀,足以让任何人方寸大乱。

牧野栖的神色竟丝毫未变:“依庞楼主之见呢?”

庞纪道:“任少侠在邑城江上斩杀风宫弟子数十人,庞某亲眼目睹,按理庞某自是不会相信任少侠是风宫宫主之子!”

顿了一顿,他又道:“但密信中却言之确凿,不容人不信,何况牧野静风当年曾与其子失散乃世所共知之事,任少侠无论年纪、容貌皆与之甚为相符……”说到这儿,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在庞某看来,任少侠的真实身分如何并不重要,棘手的是密信中说任少侠不但杀了思过寨的戈无害、池上楼,更利用风宫顶级高手,围攻痴愚禅师、崆峒现任掌门、沙涌江沙大侠及其他几名正盟高手,当时,左掌门已被任少侠重创,剩下的人中,惟有痴愚禅师方是真正的绝顶高手,故他们终是寡不敌众,除痴愚禅师之外,其他几人悉数战死!”

一直沉稳冷静的牧野栖此刻身躯不由微微一怔,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

他一字一字地道:“这是一个阴谋!”

庞纪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大半杯酒,道:“正盟已因任少侠而传出必杀令!”

牧野栖脸上忽然有了讥讽的笑意:“庞楼主为何迟迟不动手?是否因为援手未到?”

庞纪苦笑一声,道:“你误会了,不信你看。”

他忽然轻拍手掌两记。

牧野栖神色微变,本是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手指微微一曲,复而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庞纪仍是神色如常。

本是静寂、空落的街巷忽然不断有人影闪现,如同从地上冒出来的幽灵,顷刻间,小酒铺四周已有近百人,他们彼此间有着惊人的默契,很快就将小铺形

成了合围之势。

牧野栖顿时感到了一种空前强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惟有他在面对幽求时的那一次感受过。

但他知道在对方百余人中,绝对没有像幽求那种级别的绝世高手。

惟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有了庞纪,那些人才给了牧野栖如此可怕的压力。

尽管庞纪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有说。

牧野栖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庞纪——想到这一点,他的瞳孔倏然收缩。

剑拔弩张!

庞纪忽然沉声道:“还不退下?莫非想坏我与任少侠饮酒的兴致?”

那百余名清风楼弟子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如同他们的出现一样无迹可寻。

牧野栖心中不期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庞纪郑重地道:“自正盟成立至今,这是正盟第一次传出必杀令。虽然正盟势力有所衰退,但合九大门派之力,已绝非任少侠一人能应付的,你可知方圆百里之内,已聚集了多少正盟中人?据我所知,其数目应不在千数之下!”

牧野栖半信半疑地道:“怎会如此?”

庞纪道:“青城派被灭之事,对正盟的震撼之力可想而知,连少林苦心大师亦为之惊动。各派不得不聚于嵩山,共商大计,孰知商议未定,思过寨战云再起,若是思过寨再有个三长两短,正盟士气势必大减。池上楼恳请诸门派前去思过寨驰援,众人商议之后,皆认为即使直接由嵩山赶赴思过寨,亦是远水难解近渴,何况还需从诸门派另调人马?最后众人商议不如袭击风宫彭城行宫,迫使风宫白流不得不自救,从而解去思过寨之围。没想到众人行至半途,风宫已自思过寨败退,千余正盟弟子未及散去,却又再起变故……”

牧野栖忽然打断他的话道:“是否有人告之痴愚禅师等人,说戈无害有性命之危?”

庞纪沉默了少顷,道:“你果然心智过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这其中必有蹊跷。”

牧野栖毫不领情地道:“为何你当时未与痴愚禅师一同前去救戈无害?”

庞纪不答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为何我至今还活着?”

饶是枚野栖足智多谋,乍听此言,也不免愕然,无言以对。

庞纪缓缓地道:“悲天神尼、不想道长,思过寨燕高照、华山游天地游老侠的武功皆在我之上,但他们却非死即伤;天下镖盟盟主岳峙岳大侠,崆峒派左掌门、留义庄二位庄主的江湖经验都比我丰富,但他们全已不幸遇难。十大门派的掌门人中,惟有痴愚禅师与我庞某毫发无损,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顿了一顿,又自问自答道:“痴愚掸师屡次能全身而退,不仅因为他的武功最高,更因为他真正笃实。”

牧野栖惊讶地望着庞纪,他不明白“正直笃实”与屡次化险为夷有何关系?

庞纪解释道:“痴愚禅师所说的话,是否足以让正盟中人坚信不移?”

牧野栖何等人物,略受点拨,立时明白过来,道:“庞楼主言下之意是说对手会利用痴愚禅师在正盟中的声望,让他说出对他们有利的话,而痴愚禅师以诚待人,常常会忽视他人可能存有的阴谋,是也不是?”

庞纪道:“痴愚禅师的确值得人人敬仰。”说完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但当今武林局面,决定了并非人人都敬仰崇拜的人就可以力挽颓势,如果庞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痴愚禅师不知不觉中又为他人所利用,成了对付任少侠的一枚棋子。”

顿了顿,他苦笑一声:“除了任少侠外,这一番话,我是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说的。”

“那么,庞楼主化险为夷的原因又是什么?”牧野栖意味深长地道。他觉得与庞纪这一番交谈,让他明白了不少本是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东西。

庞纪自嘲地一笑,道:“我能活到今天,只是因为清风楼的势力似乎是十大门派中最弱小的,而我的武功也是十大掌门人中最低的,而且,我比谁都更小心。半个多月前罗家庄一役,正盟几大掌门皆因此而遇难,当时,世人皆以为我也已被杀,其实,那一次被杀者只是我的一个替身。”

牧野栖怔怔地望着庞纪。

庞纪以平静的语气道:“正盟中人对庞某此举很不以为然,若非如今正盟正值用人之际,也许他们早已与我清风楼裂席而坐,哈哈哈……”

说到这里,庞纪忽然大笑三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道了一声:“痛快!”又满满地斟了一杯,方又道:“正盟诸多高手不屑与我为伍,我庞某又何必自讨没趣?没想到如此一来,又让我庞某侥幸逃脱一劫!不瞒任少侠,此次攻袭风宫彭城行宫,其他各门派弟子掺杂混合,惟有我清风楼弟子却是自成一路。否则,我又如何能与任少侠在这儿安安心心地喝上几杯?”

牧野栖道:“庞楼主将这么多不轻易向外人诉说的隐秘之事告诉在下,恐怕不是因为信任在下吧?”

庞纪道:“以庞某之见,既然沙涌江、左寻龙几人被杀之事是一个圈套,正盟就不应被人蒙蔽利用,任少侠虽不是正盟中人,却与风宫为敌,若正盟要对付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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