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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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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身边的四士中,孙战担负操持兵革之任,圣儒教万民以礼,祖玄以其五行生克之理上观天象,下察人事。

而墨显则穷思禅心,制定诸般典章,相传,为书写诸类典藉,他曾“日用斗墨”,黄帝感其勤恳之心,特赐送可化水为墨的墨玉,以减其劳累。由墨玉化水而成的墨汁,比寻常墨汁更为润泽。

别之弃面对两块毫无二致的玉,摇首长叹:“墨玉误我,墨玉误我。”

师一格道:“两块玉石绝不可能全是真正的墨玉,却又真假莫辨,该当如何?”

别之弃道:“当年我以清水一试,便确信在亡妻现场中拾到的玉石即是墨玉无疑……为今之计,只有拜见大师伯,大师伯见多识广,也许可分辨真假!”

师一格道:“我愿为师兄代劳。”

别之弃摇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应自行去见大师伯。”

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离开药鼎山。

都陵只觉自己的呼吸已陷于困顿状态。

血腥之气充斥了天地间每一寸空间。

月惨星淡,秋风萧瑟。

他已不再是一个对死亡很敏感的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常常制造死亡的人。

但此时他的心中却微微泛起一丝寒意。

这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悲哀,因深感生命的脆弱而悲哀。

但他的手心却有汗渗出,那是因为幽求的剑!

幽求的剑已出。

幽求剑出之时,就是死神降临之时!

已有三十多名风宫“吉祥营”的弟子倒在他的剑下。

没有伤者,惟有死者!

因为,幽求的剑法本就是最具杀气的剑法,剑一及身,生机必将为其所吞噬,这一切便如魔念般不可抗拒。

但幽求自身亦受伤甚重,鲜血已将他的衣衫浸染得通红。

因为,他所面对是五十名已漠视生命的“吉祥营”弟子。当一个人将自己的性命也视作杀敌的工具时,即使他的武功并不高明,亦绝对可怕!

何况,“吉祥营”弟子的武功本就不弱。

何况,这样的人有五十名!

幽求如剑般傲然而立,此时,他整个人已是一柄被鲜血浸透的剑!

幸存的十四名“吉祥营”弟子将他围于当中,三十六名同伴的鲜血没有让他们畏惧,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越来越炽热的疯狂。

幽蚀负手而立,对场上的局面,他很满意。尽管他带来的五十名“吉祥营”弟子已折损大半,但更重要的是幽求也受了伤!他明显地感觉到幽求的动作已经有些滞缓。

同时,他心中亦产生了一种不可抑止的惊愕之情,他不曾料到幽求在吸入因灯笼燃烧而四散的毒烟后,还能击杀三十六名“吉祥营”弟子!

此时,场上出现了短暂的默默对峙,双方都在积蓄最后的力量以作生死之搏!

这时,秦月夜已借机以内家真力逼出体内之毒,但素女门弟子却有几人因功力较浅,而致使毒气攻心而亡。

幽求当然明白幽蚀之所以迟迟不出手,绝不是真的因为不屑与他相战,而是要在他伤重力竭之时才出手。

幽求知道幽蚀因为其母容樱的缘故,对他有刻骨铭心的恨,为了除去他,幽蚀会不择手段!

当幽求杀尽“吉祥营”弟子时,已绝不可能再应付幽蚀了。

但,幽求的眼神竟依旧那么孤傲与自负,似乎他仍有必胜之心!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十四名“吉祥营”弟子,那眼神就如同屠夫在最后一次扫视自己圈养的羔羊。

随后,他缓缓地道:“你们全都得死!”他的声音并不响,却给人一种无可驳斥、无可抗拒的力量。

幽蚀的目光倏然一跳,不安之感第一次袭向他的心头!他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幽求的确不该如此就败亡的……

此念一起,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时,一股无形无质、不可捉摸的肃杀之气突然弥漫开来。

虽然无形无质,但场中每一个人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了,它轻而易举地渗入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

这股肃杀之气甚至比三十多人的死亡更让人心惊!

惨淡的月色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一片乌云遮住,周遭的一切声音完全沉寂下来,天地问只剩下一个声音:幽求身上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一种面临天绝地灭般的感觉占据了十四名“吉祥营”弟子的心灵,他们全身的肌肉神经都不由自土地绷紧了,而心中无畏的战意突然开始不可抑止地消退。

每个人都感觉到手中的兵器变得越来越冷,但很快他们便明白过来:变冷的其实并非他们手中的兵器,而是他们的心!

“铮——”

剑身颤鸣!

一柄寒剑倏然自幽求身侧闪现,以惊人之速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幽求的身形亦如剑般标射而起!

剑鸣之声未绝,十四名“吉祥营”弟子同时动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掠空而出,利剑所指的目标全是幽求!

闻声而动的不仅仅是十四名“吉祥营”弟子,赫然还有一直不肯出手的幽蚀!他身形射出时,滑幺怀中的尊贵宝剑受其气劲牵带,亦脱鞘而出,幽蚀反手一带,剑已在手,人剑融为一体,犹如一道金光,向幽求疾迎而去!

幽蚀竟在这时候出手,无论是秦月夜,还是远处的都陵,皆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剑鸣之声化作隐隐风雷之声,幽求的身形已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剑气呼啸激荡声中,幽求身挟利剑,自天而降,已使出惊绝天地的一式剑招!

正是他继“破傲四式”后,穷其毕生剑慧悟出的错剑式!

十四名“吉祥营”弟子只觉上空光芒剑气已组成一个硕大的“错”字,以灭绝万物之势当头压下,剑未至,众人已饱受劲气切割肌肤之苦!

凄厉的吼叫声中,十四名“吉祥营”弟子将自身修为提至极限,与幽求悍然一拼。

与此同时,幽蚀亦将自身功力提至十成,从另一个角度,全力攻出!

惊天动地的爆响声倏然响起。

十四柄利剑同时断碎。

十四名“吉祥营”弟子在惊天地、泣鬼神的必杀一式“错剑式”之下,赫然化作无数血肉骨骼,化作漫天血雨,四散飞射。

幽蚀只觉一股空前强大的劲力狂涌而至,手中之剑立时脱手而飞,身躯已如弹丸般飞出数丈开外,身在空中,只觉气血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

滑幺身形甚快,一见不妙,立时倒掠而出,秦月夜也在第一时间抽身而退,饶是如此,他们亦为四散迸射的血肉骨骼所伤。

而素女门正在以内力抗拒毒素入侵的弟子竟无一幸免,悉数为剑气毙杀,尸首狼藉,惨不忍睹。

纵是隐身十余丈外的都陵,亦为这惊世一击所波及,只觉横溢的劲风如剑,急忙后掠,所幸同时亦有树枝被如剑之风切割的断裂声,将他所发出的声响掩盖了,未被他人发觉。

地面已被剑气切割得支离破碎,远远望去,只见纵横交错的划痕组成了一个大大的“错”字,方圆达数丈。

好一式义无反顾的惨烈剑招!

幽求落地,如剑般傲然而立,浑身上下,透露着无比骇人的杀机!

阴风愁惨,血腥之气浓烈得仿佛触手可摸。

苍天造就幽求这一绝世剑才,却没有给他一条平坦的习剑之路,是天之错!

幽求本贵为风宫少主,尊崇无比,但他心中执念的却并非高高在上的权力,而是剑道,是人之错!

命运使容撄成了他父亲的女人,但他却深深铭记着这个女人,是心之错!

天错、人错、心错——剑错!

天人皆错,天人可诛!

这是怨天恨地、戾气冲天的一式剑法。

这是以幽求的灵魂、暴戾凝合而成的剑法!

只要肉体不死,神元即不可灭,神元不灭,剑法不破!

幽蚀绝未想到最终战局会是如此。

此时,他终于明白,幽求在年方十七岁时就以一剑扫平洛阳剑会绝非侥幸。

其实他伤得并不重,但此刻他的战意在幽求击出的这式震古烁今的剑法时,已全然消失。

幽求依旧傲立如剑。

他的目光孤傲而自信,浑身浴血,既有他自己的血,更有故人的血。

幽蚀低声而嘶哑地对走过来欲扶他的滑幺道了一声:“撤……吧。”言罢转身而去,滑幺飞快地拔出幽蚀那柄深深插入地面的剑,亦随之离去。

当幽蚀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时,幽求的身躯突然晃了晃,颓然半跪于地。

他本已受了重伤,此时再挥击出灭天绝地的一剑,早已真元衰竭,能够坚持到幽蚀离开之时才倒下,凭借的全是其惊人不屈的意志!

“沙沙沙……”

缓慢的脚步声向他这边靠近。

幽求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美丽却又苍白的脸——秦月夜!

秦月夜一字一字地道:“我没有想到,最终杀你的人,居然还是我。”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我在这时候杀你,的确不够光明磊落,但我现在已明白,若不以卑鄙的手段,我永远也杀不了你!”

远处的都陵心中亦暗叹:“若幽求真的就这么死于秦月夜之手,那未免有些……遗憾。”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不知为何,秦月夜一直站在与幽求相距七尺的地方,没有立即动手。

莫非,她心中尚有所忌惮?

都陵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忽闻身后有异响,他凛然一惊,左手迅即摸向自己的剑,却听得一个声音低声道:“大哥,不可让她杀了幽求!”

是“足剑”的声音。

都陵立时醒悟过来,不错,“足剑”曾向他转述了师父的意思,要他们保护幽求的性命,虽然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对师父的命令一向是奉如泰山!

当下再不犹豫,双足一点,人已倏然射出,落于幽求与秦月夜之间。

秦月夜与幽求同时一惊。

都陵的目光飞快地向自己方才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并不见有任何人影,但他知道“足剑”一定在暗处默默而深情地注视着他,想到这一点,都陵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一生几乎全是生活在冷寒与孤寂中。直到有一天“足剑”成了他的师妹之后,他那颗冰封的心方开始渐渐融化。其实“足剑”亦是一个极为冷漠的女人,她甚至连对待自己亦十分冷酷,为了习练武功,她可以忍受男人亦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不知为何,当两个同样冷峻的人相遇时,却萌生了一股暖暖的情意。

第九章 人间温情

都陵不喜言辞,但他知道自己对“足剑”这分情有多珍视。在冷酷,血腥的江湖中,“足剑”是惟一个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

甚至,连师父都无法让他领略到这种温情。

而在“足剑”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都陵身在风宫,极少有机会与她相见,但任凭时光如梭流逝,他们的情意非但没有因此而淡漠,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以至于,不可分解……

当都陵突然出现时,秦月夜着实吃惊不小。

而当她发现都陵正以一种温情的目光望着远方的黑暗处时,她更是惊愕不解,凭着女性的直觉,她感觉到了什么。

都陵收回目光,转向秦月夜道:“你不能杀他!”

此言一出,幽求心头一震,立时升起一个念头:“莫非,他是阿七的人?”在这个世上,似乎也只有容樱一人会阻拦别人击杀他了。

秦月夜看出都陵的身手不弱,不由有些懊恼,当下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要助这杀人如麻的魔头?”

都陵冷然道:“无可奉告!”

秦月夜忽然笑道:“冷峻如石,用左手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是风宫白流的都陵,是也不是?”

都陵微觉有些意外,但既已被她认出,亦不否认,道:“是又如何?”

秦月夜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据说风宫白流与幽求向来仇隙颇深,为何你却反而要救他?”

都陵沉声道:“风宫的事,从来不喜外人插手过问。”

秦月夜已猜知附近必有都陵的同伴,以都陵一人之力,她尚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另有他人?如今她与风宫玄流已结下怨仇,若是再与风宫白流冲突,以偏安东海的一个素女门,又怎能与风宫玄、白两流同时抗衡?

当下秦月夜只好放弃眼看唾手可得的战果,叹道:“既然幽求有风宫自流护着,我素女门只怕是难以得手了。”

却听得幽求吃力地道:“我幽求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只见他竟已奇迹般地缓缓站起,虽然身躯在微微摇晃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但毕竟他已站立起来,而不是半跪于他人面前。

都陵的声音仿佛不带丝毫感情:“我只是奉命行事。”

幽求古怪地笑了笑,道:“是牧野静风让你来救我的?”

“幽求,你是被逐出的风宫中人,竟敢直呼我圣宫宫主的名字?”

一个阴挚至极的声音忽然自黑暗中传出。

幽求哈哈一笑,竟仍是豪气干云。

“禹诗,相别四十余年,你我总算重聚了,今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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