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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孙中原对诸葛南山等人道:“这便是犬子奉天。”
随即又将轩辕奉天向古砚等人—一引见。原来那脸蒙青巾之人是朝廷的一个大监,名为曹公公。曹公公与古砚是孙中原的师叔,诸葛南山是孙中原的师伯。至于慕容百川,乃诸葛南山的徒孙,论辈分,竟是轩辕奉天的师兄!
轩辕奉天没想到皇门中人竟有太监!
皇门因所处环境特殊,为不至招人耳目,不少步入仕途的皇门弟子再难有先前一般对本门武学勤加习练,常常耽搁于官场沉浮,故皇门弟子的修为良莠不齐,其修为高底绝不可以辈分而论。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亦是皇门所擅长,论及这一点,轩辕奉天或许不如慕容百川,但论武功修为,慕容百川与轩辕奉天可谓相去甚远。
孙中原对轩辕奉天道:“你可知为父为何不让你步入仕途?”
轩辕奉天不假思索地道:“世间屑小大多,若是事事依赖刑纲惩戒,未免报应大慢。”
“不错,身在朝中,便有诸多牵制,瞻前而顾后,许多事反而有不可为之处。所以,为父希望你脱离仕途,行其他皇门弟子所不能行之事。今为父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已实现了为父的初衷。”
诸葛南山道:“只是这些年奉天不得不浪迹江湖,饱受颠簸之苦了。”
轩辕奉天心道:“我倒丝毫未觉得在江湖中就是饱受苦难。”
诸葛南山接着对轩辕奉天道:“想必你亦已知晓四大隐世武门的事,四大隐世武门一直在暗中肩负维世重责。数千年来,也曾数度解除世间厄难,挫败蚩尤战族逆乱乾坤之企图。在这期间,四大隐世武门皆尽天职,但无可回避的是因为种种原因,我皇门的武学已逐渐不如其他三大隐世武门,也许这与皇门弟子远离江湖有莫大关系。三十年前,皇门中人论及此事。皆言蚩尤战族乃凶悍之族,生性嗜武,若是仅凭掌握朝中权力,而无足够的武力与战族抗衡,复有何用?于是自三十年前起,皇门便开始让年轻弟子多在江湖磨砺,你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年少时以轩辕中原之名步入江湖,但他步入江湖之前,己年近二十,早已为不少京城权贵所识,故一年之后便又退出江湖。”
诸葛南山神情淡然,娓娓道来,绝无咄咄逼人之势,却自有一番威仪,与孙中原的气宇轩昂又不相同。
顿了一顿,诸葛南山又继续对轩辕奉天道:“在年轻一辈的皇门弟子中,你的修为已是最高了,据百川所言,你甚至击败了水族族王水姬,若是如此,只怕你的修为已不在师伯祖之下了。”
轩辕奉天忙道:“师伯祖谬夸了。”心中却暗忖道:“我的武功修为己甚高,师伯祖却如此说。没想到他老人家终日舞文弄墨,竟也身负不凡的武学修为!”
古砚道:“五星逆行之日迫在眉睫,蚩尤战族必将借机而动。四大隐世武门与蚩尤战族一战势所难免,我皇门也应全力以赴。但因为皇门中人不少在朝中身居要职,一旦有何闪失,必将震动整个朝廷。如此一来,未等蚩尤战族进逼,便已先自乱了阵脚。故这一次与战族角逐之时,皇门当以在武林中的门中弟子为主,其他人更多地在暗中策应。”
孙中原转对轩辕奉天道:“譬如为父,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必将三军震撼,若是兵权因此而落入屑小之辈手中,岂大将酿成滔天大祸?为父死则死矣,但若因为父之死,而使神州沦入兵荒马乱中,便是为父的罪孽了。”
轩辕奉天静静地听着,他已隐隐猜知父亲将他紧急召回的目的。
而慕容百川之所以知道轩辕奉天与水姬一战之事,显然是因为孙中原已开始留意轩辕奉天的武学修为如何,能否胜任皇门即将赋予他的使命。慕容百川暗中留意轩辕奉天的举动,多半是诸葛南山、孙中原的吩咐。
诸葛南山道:“自从皇门前任掌门仙逝后,十数年来,非但未再有人继任掌门之位,而且皇门最高武学‘护皇诀’时从此再无传人。”
这时,那一直未开口的曹公公道:“若要习练‘护皇诀’,必须将本门内功心法练到至刚而柔之境,否则刚而易折,贸然习练护皇诀,后果不堪设想!二师兄的武功应是我们当中最高的,若连二师兄都未曾习练护皇诀,那么其他皇门之人更无比资格。”
他的声音尖细,让人听了甚不习惯,朝中严禁内臣与外臣交往过密,曹公公之所以以青巾蒙面,想必是为了避人耳目,以免被人误为勾结外臣。
诸葛南山摇头道:“也许再过三年,我已可习练护皇诀,但今日却无法企及这一境界。按照百川所细述的奉天与水姬一战的情形来看,奉天应是己臻至刚而柔之境。至于奉天如何能在英少之年便达到这等境界,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轩辕奉天暗暗吃惊,忖道:“难道慕容百川在池城中一直暗中留意我的举动?而且我与水姬一战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孙中原神色有些凝重地道:“水姬在三十年前就已列于武林十大美女高手之首,其武功修为已臻惊世之境,三十年后,想必又精进无数。奉天,你何以竟能够胜过水姬?这其中有何特别原因?”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轩辕奉天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叙说了一遍,在他叙说之时,孙中原的神色一直颇显紧张,直到轩辕奉天说完,他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轩辕奉天以为父亲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如此紧张,但诸葛南山、古砚、曹公公三人却知孙中原之所以如此紧张,并非完全为爱子担心。
三十年前,孙中原以轩辕中原之名涉入江湖,曾与水姬有过一段割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后来理所当然地成为陌路,轩辕中原淡出江湖,而水姬亦从此踪迹全无。对于这些,轩辕奉天却一无所知。
听轩辕奉天说罢,诸葛南山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诸葛南山以缓和却掩饰不住激动的语气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了……”
轩辕奉天见父亲及其他长辈眼中都有激动难抑的种情,这才真正地意识到水筱笑让他服下的“水魄珠”对其影响有多么巨大。
只听得诸葛南山以极为郑重的语气道:“奉天,五星逆行之日即将到来,如今你已身具异赋,可习练‘护皇诀’,以便日后在皇门尽维世之责时,能够应付一些意外之事!”
幽静祥和的亦求寺宝殿内,有一僧四俗,居中盘坐低诵《般若心经》的僧人法相庄严,正是妙门大师。
在妙门大师身侧跪坐的四人之中,有墨门别之弃、师一格师兄弟二人,另外还有两位比别之弃更年长的一男一女,男的肤色黝黑,大手大脚,自始自终,他都紧抿双唇,眉头微皱,似有满腹心事,而那老婆子五官虽然周正,但颧骨略高,因此显得过于刚硬。
师一格、别之弃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出一言,老婆子却渐渐有不耐之色。
如此过了两刻多钟,老婆子见妙门大师始终毫无动静,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大声道:“大师兄好涵养!莫非真的从此对墨门中事不闻不问?”
师一格、别之弃及那脸色黝黑的老者听得“墨门”二字,无不失色,那老者压低声音道:“师妹怎可不顾门规?”
那老妇人自是墨门中人,隐世武门一向不许门中弟子随意自暴身分,此妇人亦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却不肯认错,依旧大声道:“若是大师兄再不开口,我车小戎定将放一把火将庙烧了!”
妙门大师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眼来,道:“这么多年了,师妹的性子仍是未曾改变多少。”
车小戎神色略略和缓了一些,道:“若是大师兄肯回墨门,师妹我便向你赔个不是。”想必是因为妙门大师肯称她为“师妹”,让她感到妙门大师的语气有些松动了。
妙门大师微微一笑,并无愠怒之色,他道:“七日之后,便是‘皇、儒、玄、墨’四门在太湖马迹岛相聚之日,你们还有余暇在此陪我诵念佛经?”
师一格见几位长辈言及门中之事,便出了宝殿四下巡视。
那肤色黝黑的老者忙低声道:“大师兄亦知因为当年血厄剑之故使墨门元气大伤,师父与二师叔皆英年早逝,三师叔虽保全性命,却半痴半癫,师父被杀时,我与师妹皆只是孩童,师父的武学,我们只怕还未学到二成。近些日子常常天呈异象,五星送行之时迫在眉睫,这一次太湖马迹岛四大隐世武门相聚,必然共商此事,届时若以我或师妹的修为,又如何能担负此重任?若是因为墨门的不济,而使四大隐世武门不能与蚩尤战族相抗衡,那么我等便是墨门的千古罪人了!”
他看似不擅言辞,这一番话却句句在理,妙门大师似已被他的话所触动,沉默片刻,道:“其他三门情形如何?”
车小戎道:“玄门悟空老人前几日与‘真假人’孤绝无相一战,己耗尽功力——看来玄门多半只能派悟空老人的弟子天师和尚前往太湖马迹岛了。”
妙门大师身子一震,失声道:“悟空他……竟会耗尽功力?他的修为比我只高不低,难道孤绝无相的武功真的如此可怕?”
“据说,非但悟空老人受了重伤,更有燕高照的大弟子佚魄、儿子燕南北被孤绝无相所杀。”
妙门大师耸然动容!
这正是车小戎所希望达到的目的,她知道除了三师叔巢三之外,墨门中以妙门大师的武功为最高,若是妙门大师不肯过问墨门中事,墨门局面堪忧。妙门大师乃悟空老人挚友,车小戎只愿她的大师兄在知悉悟空老人为孤绝无相所伤后,能因此而过问墨门的诸多事宜。
于是她道:“墨门之所以不振,是因为当年血厄剑之乱,另外则是因为南北两支之争。如今,南支已因遭到水族的攻击而一厥不振,连幸存的墨东风的女儿也已失踪,南北两支的争端应将不复存在,大师兄当年就是因为回避南北之争遁入空门,如今应再无此顾虑!”
妙门大师道:“三师叔是墨门辈分最高的长辈,太湖马迹岛四大隐世武门相约之事,应告之于三师叔。”
那肤色黝黑的老者乃妙门大师的师弟,车小戎之师兄,名为葛覃,这时葛覃道:“休说三师叔有些不明事理,将此事告知于他也无济于事,再则要寻到他,也并非一件易事,墨门弟子最后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四个月前。”
妙门大师苦笑了一声,忽又道:“你们真的已摒弃对南支的成见?”
葛覃长叹一声,道:“当年同门相残已是不该,如今南支遭遇厄难,若我们仍对往日分歧念念不忘,岂不让人齿寒?”
车小戎亦微微额首认同。
妙门大师这才缓声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我甘受佛祖惩戒,再为墨门尽绵薄之力!”
入夜,妙门大师单独与师一格相见。
妙门大师道:“师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师一格道:“师伯尽管吩咐便是。”
妙门大师道:“据说战族最具魔性的其实不是战魔甲,而是战魔盔,容樱击败白辰后,却未取走战魔甲,会不会是因为她想让白辰在经历这一场变故后,加倍警惕,从而对战魔甲严加防范,如此一来,反而更可能让容樱窥破战魔盔所在之处?”
师一格目光一闪,道:“极有此可能!”
妙门大师道:“所以师伯欲让你前去丐帮,将此事告之白辰,让他有所准备,以免给容樱有可乘之机!师伯之所以只将此事告诉你,是因为知道去年你曾救过花轻尘,又曾为救白辰而将小草领至药鼎山,墨门北支的人与小草关系皆多少有些隔阂,惟你例外,所以白辰不会信任其他人,却可能信任你。”
师一格点头道:“弟子明白。”
师一格的心情难得有今日这般轻松愉悦。
他一直希望墨门南北两支能言归于好,希望能重振墨门,最有实现这一可能的人无疑是妙门大师,但妙门大师却一直不肯再涉足墨门中事,这让师一格一直忧心忡忡,今日妙门大师终以大局为重,不再坚持己见,师一格顿觉曙光在前,信心倍增。
他激情满怀,一离开亦求寺,立即直奔信州,因为信州乃丐帮初现江湖之地,亦是丐帮弟子活动最为频繁之地。
一路疾行,半日之后,师一格已进入一片茫茫丛林,他知道穿过这片丛林,便跨入信州界内了。
已是中午,师一格一路奔走,感到又饥又渴,便找到一条小溪,痛快地饮够了清冽的溪水,又取出包袱中的干粮充饥,随后拣了块方圆数丈的草坪仰身躺下,双手枕于脑后,略作休息。
林子里显得十分幽静,只有附近的溪水“淙淙”
之声,以及时起时伏的鸟鸣虫啾声,风从林木间掠过,草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一只苍鹰在天空中悠然盘旋,一圈又一圈。
天很高,很蓝。
师一格望着那只越盘旋越低的苍鹰,忖道:“它飞近了后,会不会将我当作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