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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书杰也被点儿剥开的口子吓坏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像受了魔咒一般接过张氏准备的笔,只是没有在点儿重新掏出来的休书上画狎,而是重拿了一张纸写了一份《庐州乔书杰放妻书》:
夫妻之缘,乃前世三生所结,岂能擅毁。叹卑鄙之人生性放荡,为夫不善,使得夫妻生隙,家庭不睦。受父母重斥方知背道已远,为两者相安,放妻自流,再三省吾身。盼妻离后,解怨释恨。于时方晤十年九月二十立书,自此后愿双方互释心结,两望不憎。
写到最后本来应该写上“自此后,男女双方嫁娶丧葬皆与彼此无关”但乔书杰怎么也写不出来,斗争了半天还是将其改了。
点儿盼着那休书到手便可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乔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一句,待乔书杰签上名,压上印后便急不可耐地拿了过来,冲冲地就离了大屋。
118、第 118 章:离开乔家
点儿拿着所谓的休书走了,乔书杰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门的方向,一动不动。张氏看不过去了,过来将乔书杰揪了一把,说道:“二爷,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追?”
身上吃疼,乔书杰反应过来,感激地看了张氏一眼,不顾乔夫人的反对奔了出去,一路狂奔出了大屋。
听得点儿在大屋大闹,吴氏与大小柳氏都过来看热闹,远远地看着乔书杰神色慌张地跑过,忙喊住跟在他身后的张氏问:“怎么回事?”
张氏知道这几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所以并不想理,只说:“二爷和二奶奶斗气来着!”
“我看不至于吧,就那软蛋一样的,斗气能斗到大屋来?”小柳多瘪瘪嘴,很是不相信。
张氏也不理小柳氏,只是对吴氏说:“大奶奶,不跟您说了,老爷让我去看看呢,我得走了。”说着就小跑了过去。
瞅见张氏急急忙忙的样子,大小柳氏不阴不阳地讥讽着,吴氏倒是有些紧张地眯上了眼,说道:“咱们也去瞧瞧!”
大小柳氏哪里不应衬的,立马拍起掌地说好,兴高采烈地就走到前头,急不可耐地朝点儿与乔书杰住的小院奔去。
一行人到了点儿们院前先是听了听,觉得很是奇怪,彼此问道:“怎么这么清静?”
正说着袁婆子就从屋头出来,三人立马就把袁婆子围住,问起来:“听说你们主子在打架呢?怎么样了?”
问话的是大小柳氏,袁婆子不喜这两个人,反倒对吴氏印象好一些,只对吴氏说:“二奶奶要走呢,大奶奶,你且看在你们妯娌一场的份上好歹去劝劝吧,我们都拦不住。”
“这是怎么说的?打完就行了呗,怎么还要闹离家出走?”吴氏一听眉头就竖了起来。
“不是离家出走!”袁婆子抹了一把眼泪,哭丧着脸说:“二奶奶要跟二爷休离!”
“什么?”吴氏一听就跳了起来,也不再多问撇开大小柳氏就进了门,然后直接朝正房走去,到了房檐下停了一下脚步,只觉得里头比外头还要静,回头望了一下跟在后面抹泪的袁婆子,掀起帘子走了进去,看见了立在外间门口的乔书杰,然后往里一瞧,只见点儿正在卸表示妇人的脑后的那坨头髻。吴氏这下是真的信了袁婆子的话了,忙问乔书杰:“二弟,这,这是怎么回啊?”瞧见乔书杰哭丧着脸摇头,吴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进了屋,抓过点儿手中的梳子往桌上一拍,吼道:“二弟妹,你,你这是干啥呢?”
点儿回过头来,看着吴氏,淡淡地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一看点儿这样吴氏生气了,扯过点儿脑后的头发拧了起来,一边盘髻一边训道:“平时看着你们两个那么好,怎么一闹就要分啊?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打打闹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闹过了就行了,整这些事出来做什么?”
“我本就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人,走了不正合了大嫂的意吗?”点儿将吴氏的手拉开,然后又将吴氏盘了一半的头发梳了下来。
吴氏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又说:“弟妹,咱不能这样说话啊!是,以前我跟你过不去过,可那不是宅门儿里的日子么,就这样过的!咱拍着良心说心里话,我可没有真打心底不喜欢你过。再说了,就算是你烦我,讨厌我,或者说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你只管跟我闹啊,也用不着闹这事出来啊!”说着又过去,将点儿刚梳下来的头发拧起来,然后往上盘。
点儿这才品出吴氏这个人来,她抓住吴氏的手,很是认真的说:“大嫂,我走不管大家的事,更不管你的事!”
“既是这样,那更不兴这样闹啊!二弟这人你还不知道,最是会心疼人的,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吴氏连笑带说地走到门边,一把扯把乔书杰扯了进来,骂道:“混小子你干什么事了?惹弟妹这么伤心!还不过来给跪着赔礼!”见着乔书杰还发愣,她抬腿一脚踢在了乔书杰的腿弯里,停声喝斥道:“傻东西,还愣着干什么!”
见吴氏为自己求情欢喜得不行,忙顺着吴氏踢在自己腿弯里的力道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
乔书杰一跪点儿就是一怔,随即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嘻嘻哈哈地声音,转头一看,竟是大小柳氏一脸看好戏的嘲讽样。点儿蹭地弹跳了起来,飞快地让过了乔书杰跪拜的方向,然后离得远远地站着,对吴氏说:“大嫂,你的一遍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吴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小柳氏,忙过来拉着点儿说:“怎么会晚,你不还是在咱们家里吗?既是在咱们家里,就是咱们家的人,一家人啥事都没有晚的!听嫂子的话,咱教训教训他就行了,日子还是要过。”
“大嫂,真的晚了!二爷已经把休书给我了!”点儿摇了摇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休书来。
一看果真是休书,吴氏气得七巧生烟,怒气不争地踢了乔书杰一脚:“你脑子出问题了?”随后又转身看着点儿,问:“真要走啊?”点儿点头,吴氏眼里闪出泪来:“别看我这几年没有跟你少闹过,可说到你要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点儿看着吴氏眼睛里也出泪水了,她抱过吴氏哭道:“大嫂,以前我年轻不懂事,你别跟我计较。”
吴氏连连摇头,哭着说:“以后我又有了亏空,谁帮我填啊!”
听着这话点儿噗滋一声就乐了,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有句话我早就想跟大嫂你说,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今天要走了,我就做一回恶人吧。古人说:‘救急,不救穷’,大嫂,你哥嫂并不是扶得起来的人,你若是心肠太软总有一天会把你也给拖垮的,予其都垮,还不如只管侄子就好。一来可以保住自己和孩子,二来可以给他们一些教训。”
“我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硬不下心肠罢了。这下好了,你走了,没有人帮我填亏空,我就算硬不下心肠也得硬了!”吴氏说着又哭又笑起来。
与吴氏解了心结,点儿心头倒是轻松了一些,然后抹了抹眼泪,笑着与吴氏道别:“大嫂,我走了。”
吴氏抓着点儿的手,眼睁睁地看着点儿的手慢慢地从自己的掌中滑落,然后完全的分离。
见得吴氏这般劝点儿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乔书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抱着头痛哭起来。
听着乔书杰的痛哭声点儿的眼泪也漱漱地流,但是她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飞快地头发梳好,然后去了小佛堂将陈夫人送她的观音像抱出来装好,接着将床头暗柜里的木匣子抱了出来,接着就走出了门。
这个时候,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点儿要离开的消息,将他们住的小院堵了一个水泄不通,点儿都全赖老胡脸上的刀疤才出得门来。
马车就停在二门外,出了二门点儿就上了马车,乔夫人看着马车渐渐远行,心里也泛起酸来,抹着眼泪问自言自语着:“就这么走了?”
罗婆子听得笑着劝道:“走就走了呗,太太,等杨小姐一进门,比她强一百倍!”
乔夫人将罗婆子一瞪,骂道:“不是你儿媳妇,你自然不上心了!那杨家的有什么好,樵夫二嫁的黄脸婆,哪里有老二家的好!”
听得这话罗婆子觉得好没意思,瘪了瘪嘀咕道:“既是那么好,你还天天骂?”
“你说什么?”乔夫人听得罗婆子嘀咕,知道没有好话。
“没什么,我说啊,既是走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罗婆子说完又低下头瘪起嘴来。
乔夫人哼哼了两声,再望了马车离开的方向一眼,默默地转过了身,一边往大屋蹭,一边自语:“咋就成这样了呢?不是要死,就是要离的!谁过日子不是这样啊,闹闹就过去了,哪里还有女人休男人的?”说着说着就一声接一声地叹起气,听得跟在身后的罗婆子差点儿没有把她的嘴给撅断!
出了乔府,老胡按照点儿的吩咐直接走东门,去城东郊的“绿柳山庄”刚走了一条街不到对面就跑过几匹快马,为首的是陈大,老胡瞧见立马拉住了缰绳,对点儿说:“小姐,陈大来了。”
点儿掀开了一角车窗帘子,看了看,果真是陈大,便将车窗帘子掠开了一些,问道:“陈大,你来做什么?”
“听说小姐要回庄子上,我特意带几个兄弟过来接!”陈大打马过来,毫不避讳地说着。
陈大说完老胡就在前面解释起来:“小姐,陈大是我喊来的。”
点儿明白了,可能是老胡估计自己要向乔家讨回嫁妆,所以才叫陈大过来,她苦笑了一下,心道:“人都没了,还要那些钱财又有何意义?”知道他们都是一片好心,点儿也不计较,只跟陈大说:“没有什么事了,咱们回吧。”
“是!”陈大抱拳应了一声,转过身朝弟兄们一吼:“回山庄!”
“回山庄!”听得陈大这么说,跟随来的亲兵们立即拨转马头,二人一左一右开道,陈大紧随车身,老胡马驾着马车一过,其余等人在后面以二人一把随后。
就是知府出行也没有这排场,街面上的行人商铺纷纷地议论起来,田桑谷正从家里出来,正好听得人议论,他好奇地一望,只见驾车的是老胡,跟他坐在一起的是囡子,田桑谷便知,车里面的必是点儿。他心里就纳闷了,囡子不是说让自己去给她姐看病吗?怎么又出府了?连忙拨开人群,挤到前头,朝马车大喊:“停,停下,停!”
见有人拦车,亲兵们一个个都紧张起来,其中两人还抽出了腰刀,厉声喝斥:“干什么的?”
田桑谷被这些亲兵吓得缩起了脖梗,但还是坚持着解释:“我是郎中!”
“我管你是什么,别挡道走开!”说话的亲兵早就得了陈大的叮嘱,小姐此次回庄非同一般,要额外小心,拦驾者挡!
说话的亲兵长得极为粗犷,说起话来嗡嗡做响,田桑谷一瞧便知道跟这个人说清楚,只得沿着人边朝马车喊囡子,囡子听得声音,身子吊在马车上往头一看,正巧看见刚才说话的亲兵要跟田桑谷动粗,忙急急地喊道:“住手!”说着就跳下马车,跑了过来,朝着那亲兵吼道:“不长眼睛啊,知道这是谁吗?”
那个亲兵挨完骂好不自在,又不敢顶嘴,只得解释:“我看他拦车……”
“去,一边儿去!”囡子不耐烦地朝那亲兵挥挥手,随即转身,脸上就挂起了笑容:“先生,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我正要问你呢,你们,这是要去哪里?”田桑谷指了指马车,然后又说:“你不是说她病了吗?”
囡子看了一眼马车,瘪了一会儿嘴,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就朝刚才对田桑谷动粗的亲兵吼道:“你,下来,把马让给田先生!”
“那我呢?”那人不干了。
“我管你的,赶紧的!”囡子说着就上去扯那人。
那人一眼囡子动了粗哪里还敢耽搁,蹭地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不甘不愿地将马缰递给囡子,气鼓鼓地一扔:“拿去!”说着转身跳上了马车,附在了马车沿儿上,瞥了一眼囡子,心道这丫头真的是让小姐宠得越来越刁蛮了,老胡两口子也不管管。抱怨一阵,又觉得内伤不得不行,有什么办法呢,小丫就喜欢这丫头,你抱怨还只能在心里抱怨,要是吭一声儿准又是一通好缠。唉叹一声,朝田桑谷喊:“这马烈,你可小心些!”
“要你多嘴,田先生的骑术好着呢!”囡子冲那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拉着缰绳让田桑谷上马,见田桑谷真没有问题才跑回到了车头,跳上了车辕,朝老胡说:“爹,可以走了!”
老胡点点头,大喊一声:“走!”然后抬起马鞭朝着马屁股连抽两下,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119、第 119 章:有孕
点儿坐在车里,本要阻止囡子让田桑谷跟来,只因小腹有一丝坠疼让她忍住了。那种坠疼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点儿心叫不好,却也不敢声张,只让韩婆子催促老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