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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引-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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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胜衣道:“若是如此,便该罢手!”

上官无忌道:“你这种人是永不会明白我的了。”

沈胜衣叹息道:“正如你不明白我一样,我们原就是两种人。”

上官无忌沉声道:“我本不该招惹你这种人的。”

沈胜衣道:“现在才说这句话,是不是太迟了。”

上官无忌冷笑,眼瞳中杀机一闪,出剑,人剑如飞虹,射向杜乐天!

这一剑非常突然,杜乐天却并不太意外,更突然的剑他也不知接过多少的了,他的剑立即出鞘!

那柄剑原在鞘内,但刹那间便变了在他的手中,“叮”的正好迎住了刺来一剑!

上官无忌折腰,提腰,一剑刺空,又三剑刺出,每一剑的角度都是刁赞之极!

杜乐天全都接下!

上官无忌拧腰再刺出三剑,霍地滚倒,贴地滚向杜乐天下盘,剑光如轮转,他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头满布尖剑的刺猥!

杜乐天轻喝一声:“好!”身形拔起,横跨半丈,落在堂中八仙桌上!

上官无忌人剑紧接滚至,手一按桌旁一椅,竟然就藉势滚上桌上!

杜乐天身形再起,横越三丈,落在一张几子上!

上官无忌身形不停,凌空一滚,横射过去!

几子在剑光中碎裂,杜乐天也在剑光中滚落,剑一点,以剑尖支地面,倒竖晴蜓!

上官无忌人剑迅速追至!贴地一滚,一剑正划在剑上!

杜乐天若是脚着地,这一剑便得将他的脚斩下!

“叮”一声,一篷火星在剑上迸开!

杜乐天凌空倒翻,上官无忌“鲤鱼倒穿破”,剑追击斜上!

杜乐天半空中连换三个身形,闪七剑,还一剑,身形又落下!

上官无忌身形一翻,接一剑,亦落下来,着地滚身,肘、肩、腰、膝、胫一齐用力,风车般在地上滚动!

剑随人转,挑刺斩削,攻的都是下盘。

杜乐天身形闪跃挪腾,倒踩七星,掠回原位,长剑挑动,将两张椅子挑飞,再一纵,又掠到那张八仙桌上!

上官无忌腰一挺弹起来,人剑追刺,霹雳一声巨响,那张八仙桌即时齐中裂开,杜乐天身形笔直落下,落地生根,稳如泰山!

那刺向他下盘的一剑变了刺向他的面前,他的剑一翻,立即将来剑封住,剑势接展,排山倒海般疾攻向上官无忌!

只一剑,他便已将上官无忌的剑缠住,上官无忌的身形亦不觉被控制。

杜乐天剑出不停,一面道:“若是前此五年,你用地趟身法对付我,绝不会令我这样狼狈。”

上官无忌接剑回剑,没有作声。

杜乐天冷笑接道:“一个人老了,筋骨自难免变得迟钝,尤其是下盘,更是老年人的弱点,变膝弓腰在老年人来说,无疑是比较辛苦。”

一顿冷接道:“你其实可以多等几年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说不定连还手都已不能。”

上官无忌道:“一件事既一定要解决迟早都是一样,柳伯威的武林贴,我既然有份,周济也一定有份,也既然有可乘之机,何不就趁这个机会,一并了断?”

杜乐天连声冷笑。

上官无忌一字字接道:“你灭我满门,今日我也是,杜乐天,你有何感想?”

杜乐天铁青着脸,道:“我只知道你这个人丧心病狂,是一个疯子!”

上官无忌大笑,剑势越见急激!

杜乐天接一剑,最少还两剑,他虽然老大一把年纪,剑势却更见老练!

说话间两人已一连攻守了千剑,叮叮声响个不绝,简直就有如珠走玉盘!

那两柄剑电简直就像是比成了两团光芒,在两人身外飞闪不定。

再过百十招,光芒陡然流星般飞散,两支剑重现,交塔在半空!

那只是刹那,双剑又动,“叮叮叮叮”的交击起来!

“铮”的突一声,上官无忌那支剑终于断下!

他那支剑已断去两次,这一次仓卒接上,原就不太好,在两人的内力撞击下,终于又断折!

杜乐天即时一声暴喝:“要你命!”长剑乘隙直入,剑势有如闪电奔雷!

也就在这时候,在他身后不到两丈的一条柱子突然碎裂!

那条柱子的中间已经挖空,向堂中有人高的一面亦被斩断剖开。

那些地方都嵌得紧密之极,加上柱上朱漆剥落,斑斑驳驳,不是预先已知道,又很小心的去看,真还不容易看得出来。

壁虎也就藏在这条柱子内,一直在等出击机会。

现在机会总算降临了,他把握机会,立即用内力将身前的木反震碎!

木屑纷飞中,壁虎如箭般射出,链子剑铮然抖开,飞刺向杜乐天的后心!

意外而迅速,杜乐天绝无疑问,闪避不了这一剑,何况池势如奔马,一剑刺向上官无忌,人与剑都已是有去无回之势?

剑闪电一样划破长空,链子已抖直,剑尖距离杜乐天的后心已不到三寸!

也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间,一道剑光也是闪电一样飞至!

“叮”一声,剑尖正击在剑尖之上!

壁虎的剑被撞飞,横来那支剑亦“叮当”堕地!

是一支短剑,是上官芸所用的两剑之一。

这支剑却不是由上官芸发出来。

是由沈胜衣!

那么长的距离,事出又意外,沈胜衣纵然轻功再好,也绝对救不了杜乐天。

可是他反应的敏锐,实在上非同小可,那刹那拔剑,飞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并没有丝毫凝滞!

那一剑的迅速,的准确,亦实在惊人!

壁虎本已苍白的脸色,那刹那更苍白,也不知是惊是怒!

他人在半空,接剑在手,大喝—声剑再次飞刺!

一连三剑!

杜乐天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刹那经已自救不及,他已经感觉到壁虎剑上的寒气,但同时,亦看见了沈胜衣拔剑飞击!

他绝对相信沈胜衣那一剑,可是那刹那他的剑仍不免因心情影响,突然间一慢。

剑已经快到上官无忌的咽喉,也就因为那一慢,上官无忌的剑已赶及,断剑正好封住那一剑的刺杀!

他立即游身,断剑翻飞,连刺十七剑!

杜乐天剑势仍然暴展,见一剑破一剑,猛一个翻身,一引一划,“铮,铮,铮”,连封壁虎的三剑飞刺!

上官无忌壁虎身形一合,暴喝声中,双剑齐向前刺!

杜乐天左手捏剑诀,剑一划一分,左拒右挡,将两人的剑势完全接下来!

他的身形兀立不动,长剑却飞灵巧幻,一剑化成千锋!

上官无忌壁虎二人双剑虽然凌厉,竟不能够将杜乐天迫退半步!

杜乐天剑越来越灵活,时不时暴喝一声,气吞河狱!

中原无敌不愧是中原无敌。

沈胜衣也是用剑的高手,但现在亦不禁有不如的感觉,杜乐天剑法之高,的确是他生平仅见。

千招又过,杜乐天显然已占尽上风,运剑如飞,突然道:“凭你们的武功,绝不是我的对手!”

壁虎怒道:“老匹夫,不是姓沈的一剑,你现在已经尸横就地!”

杜乐天冷笑,道,“诡计暗算,不是本领!”

壁虎怒形于色,嘶声大吼,连攻三十六剑,身形陡退,剑脱手,曳着链子飞射沈胜衣胸瞠!

这一剑一样出其不意,可惜他暗算的是沈胜衣这样的高手!

沈胜衣剑眉一轩,剑已经划出,拔剑,出剑,急如石火,“叮”的将剑接下来,凌空翻滚。剑毒蛇一样刺向沈胜衣的咽喉!

沈胜衣左手剑急挑,接一剑,还三剑,壁虎才接下这三剑,沈胜衣喝叱连声,乱剑已刺出!

壁虎这一顿乱剑接下,人已被迫退七步!

沈胜衣剑势不停,突然道:“刹柳伯威的是你!”

壁虎冷笑,道:“不错!”

沈胜衣道:“其他的人?”

壁虎道:“当然也是。”

“不是为了楚碧桐?”

“你以为我们这种人之间也有义气?”

“他曾经救你一命?”

“这是事实,但我也曾回救他一命,我们之间,早已两不相欠”

“你们是结拜兄弟。”

“只是结拜而已,若无好处,就不是兄弟了。”

“你杀柳伯威他们,只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

“只是如此。”

“没有这个必要。”

“人都已死了,还说这些来作甚?”

沈胜衣无言。

壁虎接说道:“做侠客有何好处?”

沈胜衣道:“没有。”

“没有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没有你的那一剑,杜乐天已经倒下!”壁虎简直是在叫,嘶声的狂叫。

他处心积虑,一切已安排妥当,万无一失,那知道就失败在沈胜衣的一剑截击之下。

沈胜衣应道:“对于这件事,对于你们兄弟,我只有说一声抱歉。”

壁虎嘶声道:“抱歉?我要你的命!”

语声一落,他整个身子都裹在剑光中,疯狂的向沈胜衣刺去!

沈胜衣并不退缩,以快破快,人与剑那刹那亦合成一体!

千剑再千剑!

壁虎突然一声嘶心裂肺的尖叫,整个身子陡然向后倒飞了出去!

他手中链子剑已飞出,那支剑尚未飞到沈胜衣的面前,由剑锋以至链子,“铮铮铮铮”的突然寸寸断下!

他整个身子亦出现了无数血口,一身白衣迅速被染红!

他着地又弹起来,木立在那里不动!

几乎同一时,上官无忌手中的断剑亦脱手,被杜乐天挑上了半天!

杜乐天剑势未绝,只要再一剑,便可以将上官无忌刺杀于剑下,可是刺停在半空!

上官无忌没有动,等着剑刺来,因为他无论如何闪避,身形都在杜乐天剑势笼罩之下!

所以他索性不动,可是杜乐天的剑却没刺来!

他一怔,嘶声道:“老匹夫,你还不动手?”

杜乐天盯道他,突然道:“你走!”

上官无忌又一怔,道:“这算是什么?”

杜乐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叫你走你就走!”

上官无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你若是以为我是贪生畏死的那种人,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霍地回头,目注壁虎,道:“兄弟!”

壁虎已变成一个血人,但仍然有力说话,应道:“天意”

一句话只是两个字,池半身一仰,又倒下去。

上官无忌嘶声道:“好一个天意!”突然又大笑起来!

笑声中眼耳口鼻突然鲜血狂喷,格格一连串异响之中,他浑身的骨骼亦被自己的内功迫得寸寸碎裂!

上官芸哀呼冲前,她尚未冲到上官无忌已倒下!

凄凉的哭声立即在堂中响起来,可是上官无忌已听不到。

上官芸痛哭声中亦倒下昏迷过去。

杜乐天急忙过去将上官芸抱起来,这片刻之间,他彷佛之间,他彷佛已老得浑身无力,抱着上官芸跪倒在地上。

他整张脸,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了出来。

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话说?”

沈胜衣也没有。

    剑仍然在他手中,连将剑入鞘的气力他彷佛都没有。

有生以来他又何尝见过这么悲惨的事情?

春寒仍料峭。

天色晴朗,杜家庄之内却风雷之声大作。

是琴声,风雷引。

沈胜衣在风雷声中走出了杜家庄的大门。

上官芸无言相送,细弱的身子颤抖在晓风中。

“芸儿一—”沈胜衣在石阶下停步,手抚着上官芸的头。

“沈叔叔……”上官芸语不成声。

沈胜衣笑笑,道:“试试忘记这件事,答应我。”

上官芸含泪点头,道:“沈叔叔,你真的要离开了?”

沈胜衣颔首道:“叔叔以后有时间一定会再来看你。”

上官芸道:“叔叔,一定的。”

“一定!”沈胜衣说得很肯定,刷地翻身上马,策马奔出。

奔出了数十丈,他回头望去,上官芸仍然站立在石阶之上。

他叹息在心中,挥手。

上官芸也挥手,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

风吹急,吹冷了她的眼泪,到她的眼泪被吹干的时候,沈胜衣一骑经已远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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