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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碧桐也没有将双掌松开,身形稳定如铁塔,并没有因为上官无忌的动作有丝毫变动。那支剑立时弓起,突然又抖直,那刹那之间,上官无忌那右旋的身子倏的弹了起来,以剑柄为轴,风车般一转,手一松,整个身子怒雕一样高飞!
他身形的变化实在迅速之极,那一旋一转,已无疑换了好几个位置,借力再拔起身子,更就是箭矢一样!
诸葛兄弟的连弩便是在楚碧桐那“哈哈”声中发射,亦未必能够射到他的身上。
楚碧桐亦料到上官无忌可能会刺剑,可是在上官无忌身形外旋的时候,亦不免生出一种上官无忌有意将剑拗断,脱出他的控制的错觉。
所以他内力再透,双掌更紧,身形的变化,以至双掌的变动不由都变得迟钝。
到他要阻止上官无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他仍然把握机会,变掌一登,夹在双掌之中的那支剑立时脱掌飞出,飞向上官无忌!
剑柄在前,但一飞半丈,飕地一转,已变成剑尖向上官无忌!
上官无忌凌空未落,剑已射到,他眼快手急,左手在拔身之时已将腰间另一支短剑抓住。
短剑一落,正击在射来那支剑的剑尖之上,“叮”的一声,那支剑凌空一转,上官无忌右手一探,正好将剑柄抓住!
楚碧桐看在眼内,亦不禁脱口一声:“好!”目光连随落在诸葛兄弟面上。
在他那“哈哈”声中,诸葛兄弟并没有依照他的吩咐射出连弩,所以上官无忌方才可以说多此一举。
他就算站在原地,也不会有弩箭射到他身上。
诸葛兄弟跟随楚碧桐已经有多年,一向都忠心耿耿,绝对服从楚碧桐的命令,只有这一次例外。
楚碧桐没有怪责他们,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违抗自己的命令。
那刹那之间,他看到了一个人,一支剑。
那个人身形有如鬼魅,剑势之迅速,简直就难以形容。
剑光汉星般辉煌,只一闪,诸葛兄弟手中的连弩便齐中断成了两截!
那个人,亦由两人左面三尺的位置移到了两人右面三尺的位置。
他二十七八年纪,七尺长短身裁,相貌虽然说不上怎样英俊,却绝不难看,散发,白衣,自然有一种超脱出尘的味道。
上官无忌认识那个人,楚碧桐也认识,他的目光刹那转落在那个人的面上。
诸葛兄弟显然都被那一剑惊住,这时候才如梦初觉,一步倒退,惊问道:“谁?”
那个人尚未回答,楚碧桐已冷冷道:“可是沈胜衣?”
“正是!”
诸葛兄弟面色又一变。
他们虽然不认识沈胜衣,却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名字。
事实上,中原武林,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可以说绝无仅有。
沈胜衣十八岁已名满天下,左手一剑战平当时的名剑客“一怒杀龙手”祖惊虹之后连挫江南五大高手,战地狱刺客,追猎八百里,声名之盛,一时无两!
黑道上的朋友对于这个人都避忌得很,只因他嫉恶如仇,对奸恶之徒剑下从不留情。
楚碧桐看见他,心头不由一凉。
莫非这个人也接到了武林贴,要为柳们威讨一个公道?
他心念方动,诸葛左已怒叱道:“姓沈的,你敢坏我家传的诸葛连弩!”
沈胜衣目光一转,道:“不坏也坏了,你待要怎样?”
诸葛左道:“要你的命偿还!”
语声一落,双手疾翻,左右各七,十四支袖箭疾从袖中射出,射向沈胜衣胸膛!
诸葛右同时发动,亦是十四支袖箭射出。
相距实在很近,袖箭发自机簧,显然比不上诸葛连弩,亦不是寻常可比!
无论怎样看来,沈胜衣都实在不易招架。
可是沈胜衣左手剑一展,便尽将射来的袖箭完全击落!
他看似只是划出一剑,但划到一半,那支剑便化千锋,身前那刹那彷佛多了一蓬光幕。
诸葛兄弟的袖箭根本射不了进去,两人面色再一变。
楚碧桐盯着沈胜衣,即忖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沈胜衣没有作声。
楚碧桐接问道:“你也收到了武林贴?”
沈胜衣道:“不错。”
楚碧桐道:“好像你这种英雄豪杰,当然一定会到来。”
沈胜衣道:“在此之前,我也已经有意找你。”
楚碧桐道:“因为你是侠士,我是盗贼,无恶不作。”
沈胜衣道:“有几件事情你实在做得太过份。”
楚碧桐道:“正如柳东城这一件?”
沈胜衣道:“所以接到武林贴,我立即赶来!”
上官无忌插口道:“可惜你迟来一步。”
沈胜衣道:“实在可惜得很。”
上官无忌道:“楚碧桐是我的,至于其他两人沈兄要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沈胜衣道:“很好。”
上官无忌道:“若是我死在楚碧桐掌下,事情就交给沈兄。”
沈胜衣道:“上官兄放心!”
上官无忌又道:“我与他公平一战,沈兄尚请勿插手。”
沈胜衣道:“一定。”
上官无忌大笑,道:“人说沈兄快人快语,今日一见,果然不差。”
一顿又说道:“待我杀了这个姓楚的,定与沈兄你一醉。”
沈胜衣道:“那么上官兄就非要小心不可。”
上官无忌道:“若是我技不如人,小心也无用,不幸战死,沈兄且将酒浇在我尸体上,也算是我与沈兄总算已交成了朋友。”
沈胜衣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
上官无忌一声:“好!”人剑齐飞!
剑光匹练一样划破长空,人未到,剑气已迫向楚碧桐的眉睫!
楚碧桐盯着剑将刺到,半身陡然一转,避开剑势,左掌闪电般劈向上官无忌左腰。
上官无忌剑一挑一削,反削楚碧桐左腕,楚碧桐右掌宁翻,一掌将来剑卸向外门,身形一探,左掌又击出,仍劈向上官无忌左腰!
这一掌才劈到一半,他喝叱连声,右掌亦出击,双掌翻飞,刹那间连劈二十七掌。
上官无忌身形飞闪,长剑迅速地划出十七剑,接下楚碧桐的攻势,却已被迫退四步!
两人的武功相差也许并不远,但楚碧桐已知道上官无忌破绽所在,抢制先机,占尽上风。
沈胜衣看在眼内,不禁一皱眉。
那刹那之间,上官无忌又已被迫退三步,离开诸葛兄弟不过五六尺。
诸葛兄弟相望一眼,身形突然齐起,诸葛左飞扑沈胜衣,十四支袖箭分从左右衣袖射出!
诸葛右却扑向上官无忌,亦射出十四支袖箭,射向上官无忌的后心。
这一着实在毒辣之极,诸葛左阻住了沈胜衣,虽然未必能够将沈胜衣射倒在箭下,但沈胜衣要出手相救,却也一样不能够。
上官无忌一死,合三人之力,再对付沈胜衣当然也就更容易。
在他们的双臂之上各缚着两筒袖箭,这无疑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困难却是在将这两筒袖箭分先后两次射出去。
诸葛兄弟已解决了这个困难,第一筒袖箭,他们以腕力射出,第二筒,他们却是以臂力射出。
这两筒袖箭的装置当然很巧妙。
任何看见他们将第一筒十四支袖箭射出,都不会想到在他们的衣袖之内,还有同样的另一筒袖箭。
沈胜衣也不例外。
不过好像他这种高手,虽然是出其不意,要将他暗算也不容易。
何况他一直就在留意诸葛兄弟。
他的剑立即一抖,“嗡”一声,弹出一蓬闪亮的光影,那些袖箭根本就射不进去,在光影之中,嗤嗤的四下散开!
袖箭方散,沈胜衣人剑就合成千道飞虹射前,“夺”的一声,剑就刺进了诸葛左的眉心之内。
诸葛左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眉心就感觉一下刺痛。
这也是他最后的感觉。
沈胜衣一剑刺出,立即收回,一股血箭随剑从诸葛左的眉心射出,他闷哼一声,半身一仰,倒下。
诸葛右亦同时倒了下去,咽喉上钉着一支不到一尺的短剑。
那也就是上官无忌扣在左手中,尚未发出的最后一支短剑。
他也是—直在提防着诸葛兄弟,耳听破空声响,身子立即倒下,倒贴着地面横跃了出去,左手同时一翻,手中短剑反射诸葛右的咽喉!
一击即中。
七绝剑剑剑绝命,诸葛右目光虽然锐利。身形却不够迅速。
他射出的袖箭也变了射向楚碧桐。
楚碧桐闷哼—声,双袖一拢,“猎”地—声异响中,十四支袖箭尽被他双袖拂落。
上官无忌把握机会,人剑一转,倒飞而回!
楚碧桐方将袖箭拂落,上官无忌的剑已然向他的咽喉刺到。
他冷笑一声,身形飞退,上官无忌如影随形,紧迫不舍。
楚碧恫连退两丈,双掌突然一拍,叮的一声,又将上官无忌的长剑夹在双掌之间!
“格”的一声,那支长剑突然中断,上官无忌剑势未绝,手中断剑从楚碧恫双掌之上穿过,“夺”地刺入了楚碧桐的咽喉!
这—着实在出人意外,楚碧桐也意外得很,要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好剑”楚碧恫这两个字出口,咽喉已然被剑切断!
他的生命也被切断。
可是他的双眼仍然睁大,眼中充满了疑惑,充满了愤怒。
上官无忌那支剑竟然会中断,这实在是难以相信的一回事。
无论怎样看来,那支剑都是—支很好的剑,绝不可能那么容易的断成两截。
上官无忌好像看到楚碧桐的深处,沉声道:“这支剑十年前已断过了一次.重金聘高手匠人接回,看来并无两样,实在脆弱得多,一定要断的时候,我随时可以将之震断!”
这番话,楚碧桐当然再也听不到。
上官无忌接道:“这样杀你,无疑取巧,你若是与我公平一战,纵然必死在你手下,我也绝不会这样出手,比起你方才的手段,这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语声一落,将剑拔出。
一股鲜血箭一样从楚碧桐的咽喉射了出来,他的尸身随即倒了下去。
上官无忌看着楚碧桐倒下,俯下半身,将那战剑尖从楚碧桐的双掌之间取出,倏的一声微喟,道:“一断再断,剑若是有魂魄,今夜也当魄散魂飞!”
这句话非常奇怪,沈胜衣也听得怔住,道:“剑怎会有魂魄?”
上官无忌半转身子道:“因为剑并没有生命?”
沈胜衣道:“不错。”
上官无忌道;“这支剑我已经用了二十年,自出道以来,无时不是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沈胜衣道:“这本来就是一支很不错的剑。
上官无忌道:“用剑十年,这支剑与我的人已简直变成一个不可分离的整体,曾经有一个好朋友,要我将之借给他一看。”
沈胜衣道:“你当然不能够拒绝。”
上官无忌点头道:“可知我当时有什么感觉?”
一顿接道,“就好像身体的某部份被突然割下一样。”他连随又说道:“那个好朋友跟着做了一件令我很意外的事情。”
沈胜衣笑道:“总不成他将剑向你刺过去。”
上官无忌惨然一笑。道:“正是。”
沈胜衣怔住,“为什么?”
上官无忌道:“他原是江南第一名剑客,在我未出道之前,一直被誉为江南第一高手。”
沈胜衣恍然道:“他要恢复昔日的声誉,就必须将你击倒!”
上官无忌道:“好像他那种名剑客,谁也不会怀疑他所用的是什么手段,我纵然死在他的暗算下,在别人心中,也会相信我们是在公平决斗下分出胜负生死!”
沈胜衣点头道:“不难想像。”
上官无忌道:“当时我完全没有提防到他竟然会暗算我。”
沈胜衣道:“他到底是你的朋友。”
上官无忌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他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剑客,在剑上,当然有他过人的地方,出其不意,突然一剑,应该可以将我一剑刺杀!”
沈胜衣道:“你纵然不说,那刹那的凶险我也想像得到。”
上官无忌道:“可是那刹那,我竟然突然发觉,在间不容发之下,闪开了那一剑!”
他沉吟着道:“说起来非常奇怪,那刹那之间,就好像有人在喝叱我闪避一样。”
沈胜衣道,“也许是对方已动了杀机,好像一个那样的高手,在杀机毕露,准备杀人的刹那,不难有杀气出来。”
上官无忌“嗯”的一声。
沈胜衣接道:“而好像你这样的高手,应该亦不难觉察那杀气的存在。”
上官无忌道:“未尝不可以这样解释。”
他叹息接道:“那一剑之后,紧接又几剑刺到,都给我从容避开。”
沈胜衣道:“上官兄武功高强,出其不意一击不中,再下手当然就更无可能成功的了。”
上官无忌摇头道:“我与他的武功相差实在不大,他一剑在手,应该就稳操胜券,可是他的剑术不知何故却大失水准。”
沈胜衣道:“也许是暗算失败,心情紧张,影响所及,剑亦施展不开。”
上官无忌道:“我却有一种感觉,就好像那支剑完全不受他控制。”
沈胜衣笑笑。
上官无忌又道:“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