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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了,这是谁弄的玄虚?最惊人的是对方怎么知道董卓英这名字?是那“诛心员外”么?只有他知道“君山二老”请自己收尸的这一回事,但他怎么会知自己这向不为别人道及的名字呢?这简直是无可思议…
想起了“诛心员外”,不由切齿痛恨。现在凭这柄“石纹神剑”必可快意恩仇。
一阵激动之后,情绪慢慢平息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那无比的饥饿感,顿觉浑身乏力,耳鸣眼花,两腿一软,在墓前坐了下来。要得到饮食,还有一程路要走,如何挨呢?任凭你是铁打的金刚,也经不起饥饿的折磨。
就在此刻,只见一条娇俏人影,从不远处行过,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看样子那女子可能是扫墓的,当带有祭拜之物。说不得只有权充齐人,乞食于祭者了。
心念之中,打点起精神,尾随过去。
奇怪,那女子祭扫的竟然是自己被禁的那座古墓,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无名古冢呀!她怎么会…
只见那女子蹲在墓前,摆开了香烛果品,然后堆积纸钱。他望着那些果品,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的挨了过去,心中暗想,得等人家祭拜完了再开口。
那女子似己觉察出有人走近,突地冷声喝问道:“什么人?”
声音入耳,似曾相识,怔了一怔道:“过路人。”
女的站直娇躯,转过身来。“呀!”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女的手里还拿着一叠纸钱,全都撒落到地上去,久久,才栗声道:“董卓英,你…没死?”
这女的年在十八九之间,生得秋水为神玉为骨,足当得起美如天仙四个字。
“长恨生董卓英”冰冷的面上起了变化,好半晌才开口道:“芙蓉仙子何小宛,你…这是做什么?”
“芙蓉仙子”何小宛眸中泛出了异样的光彩幽幽一笑道:“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董卓英冷漠地接上话头,道:“你以为在下业已物故,所以来烧钱化纸是么?难得姑娘这一番情意!”
“芙蓉仙子”幽怨地一扫董卓英,道:“我知道你不领情,如果我知道你没死,便不会来了,是不是…”
“姑娘怎么知道的?”
“那晚我赶来时,听说‘长恨生’得到了‘石纹神剑’,但已被封入古墓之中,我…在此守侯了七天七夜,想尽办法,打不开墓门,以为…”
“在下…入墓业已有七天七夜?”
“谁说不是,今天算是第八天了,想不到…”
“君山二老是姑娘埋葬的?”
“是的,我得知了前因后果,所以…用你的名。”
董卓英内心激动如潮,低下头去,脑海里浮起半年前的一幕。
那是一个岁尽冬残的日子,自己甫下黄山入江湖,在离山西太原,邂逅了她,当时自己确曾动心于她的美色,双方合作做了一件侠义的事,一见钟情,互通款曲,当时自己因为志切访仇,依依而别,这件事记忆犹深。
山西太原,一个阴沉沆的午后。北风怒号,着肤如刺,空中飘着鹅毛般的雪花。街上的行人不多,到处冷冷清清的。醉仙酒楼是太原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楼高三层,美轮美奂,古色古香,是城内最好饮酒的场所。一般人只要来到醉仙楼,多半会沉迷在楼中,宾至如归,不醉不休。这也是醉仙褛一向驰名遐迩的。
董卓英在这一天的下午,约莫是未初光景,来到了醉仙楼。他来此倒不是为了买醉,但他相信,众多买醉人中,可能有他希望找到的人。这时,酒楼中生意正当鼎盛,人来人往,踏得楼梯咚咚直响。楼上到处酒酣耳热,谈笑风生。董卓英一袭黑衫,上了二楼,推开那厚重的门帘,走了进去。可是,整栋二楼那么大的场地,竟座无虚席,每张桌子都坐有客人。董卓英却无法找得了空位置,这下可难倒他了。于是他就再上三楼去看,没想到三楼也是如此。他暗叹了一声,莽莽尘世,尽多是买醉之人,自忖太不凑巧,扭转身,就准备下楼而去。就在这一转身之际,董卓英的耳中,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语声响自背后“要找座位么?”
董卓英回头一看,眼前不远处,左侧的桌子上,正有一个丰神俊目的青年人,正在向他招手。他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过去。那个俊秀的青年人很豪爽,起身让座后,笑说道:“天寒地冻,一席难求,兄台何不在此坐下…”董卓英谢了一声,不客气的落座。店中小二连忙过来送上杯筷,张罗了一阵之后,那个俊秀的青年人自我介绍道:“在下何小宛,汉中人士,今日与兄台萍水相逢,也是有缘。”说着,举起手中酒杯就向董卓英敬酒,仰头一口喝干。
董卓英谦虚的道:“在下董卓英,来自黄山。”
何小宛微微一怔,问:“董兄来自黄山?”
“正是。”
何小宛赞道:“山灵松奇,得天独厚,好地方!”
“兄台也去过黄山?”
“闻名久矣,心向往之,可惜无缘一游。”
董卓英听对方淡吐温文有礼,心中颇有好感,酒过三巡,二人经过一番客套后,谈话似乎越觉投机,何小宛三杯酒下肚,脸现红润,俊秀中增添妩媚,说道:“董兄这次远道西来,请问有何贵干?”
“在下找人。”
“董兄想找的人,他是住在太原么?”
“听说他以前出现在五台山一带,在下急于想找到他。”
“那人是个什么样子,董兄说说看,说不定区区可以提供点线索。”
董卓英沉吟一下,转过头靠近何小宛的耳朵,细声说了一遍。他本是出于无意,是恐怕话说出来,落入到旁桌客人的耳内,所以头靠得很近。却不料何小宛突然面泛红霞,颇有娇羞之态。董卓英蓦地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心想此人莫非女扮男装,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害起羞来,而且姓何名小宛,也有女人的味道。
何小宛发觉董卓英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机警的指着楼梯口,道:“董兄,你看,那儿来了一个老者,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董卓英连忙回头看过去,果然从楼梯口上来一名老者。
这位老者,面目清癯,束发不冠,满面风霜,一双忧郁的眼神,一袭单薄的灰白长衫,掩不住他心头负担沉重。
董卓英正待开口说话,那位老者却举步走向自己这桌来。老者一面走,一面也打量董卓英,待他快要走到桌边时,拱手向何小宛致意,道:“小老头来迟一步,姑娘不要见怪!”
何小宛微微起身,拉拉旁边坐椅,道:“没关系。”接着,把董卓英介绍了一下。
董卓英心想,这人果然是个女的。
那老者忧心忡忡,来不及跟董卓英客套,径对何小宛说道:“何姑娘,事情己经有了眉目了。”
何小宛忙道:“万掌拒的,请说说看!”
万掌柜道:“杀害我们东家的那个飞贼是住在一家当铺里。”
“你怎么查出来的?”
“小老儿有位远房内侄,正在那家当铺做事。”
“哦!这么巧?”
“是的。”
何小宛淡淡地吁了一口气道:“这位董少侠刚来太原不久,不知你们东家发生的事,你再简单的说一遍给他听。”
万掌柜不解的道:“这个…”
何小宛笑道:“说不定董少侠会助你一臂之力呢。”
万掌柜闻言大喜,忙向董卓英道:“董少侠务请赐予相助,小老儿愿来生变犬马以报大恩……”
董卓英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万掌柜的道:“小老儿的东家在太原开了一家米行,直接由江南运米来卖,所以敝东家经常往返奔波在太原到潼关这条路上…”
何小宛插嘴道:“贵东家的大名,还没告诉人家呢。”
万掌柜的道:“我一时情急,倒忘了…”
董卓英微笑道:“别急,慢慢说吧!”
万掌柜的道:“敝东家姓乔,名字叫高奎,姓乔的是这里的大姓。”
“乔老板跟谁结了仇,你知道原因吗?”
万掌柜的苦着脸,思索了一阵,才道:“小老儿只知道东家跟另一家开米行的段家,为了生意上的竞争…。”
董卓英“哦”了一声,点点头没说话。
何小宛道:“董兄,让他先把话说完嘛!”
董卓英点点头。
万掌柜的道:“由太原南下,运米粮我们都是走汾河这一条线,敝店自己常年包有船只运粮。段家也是走这条水路,在大前年快过年时,两家就已经闹得很不愉快,在今年已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了。”想不到段家的亲戚程大宝强行出头,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位江洋大盗,就在上一个月的月尾,把敝东家给暗杀了!
董卓英听得大为不平,怒道:“姓程的怎可如此小人作风?”
何小宛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嘴里,才道:“万掌柜的,你把地址留下,就可以回去了,其他的事,交给我和董少侠来办!”
“谢谢两位援手之德……”
“不用客气!”
万掌柜的忙从身上抽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何小宛,然后,又打躬作揖的表示谢意,才转身下楼离去。
何小宛等他走后,又低声和董卓英说了一些话。董卓英听得不断的点头。两人同意,要想个法子伸手为乔老板报仇,剪除恶霸。
何小宛面泛红霞,对董卓英笑道:“董兄,你感觉意外么?”
“什么意外?”
“就是我这套装束?”
董卓英笑笑说道:“在下早已看出,姑娘易钗而弁,行动倒也方便。”
第四章
就在当天下午,快要山衔落日的时刻。董卓英和何小宛来到了城南的利民当铺。
利民当铺开在一条巷子的顶头,气派雄伟,墙高院大,两扇红漆的大铁门,显得又厚又重。血红的一个大“当”字,高高悬挂在大门上方,老远就看得到。如果说这个“当”字,是用鲜血染的,那一定用的是穷人的血。
董卓英和何小宛走进了利民当铺的大门。
董卓英轻轻抖落身上的雪花,向柜台内瞄了一眼,故意拉开破锣似的嗓门,嚷嚷道:“老板!老板?”
这时,由柜台内走出一个老朝奉,抬手将老花眼镜向鼻梁上移一移,眯着一双老鼠眼,打量了二人二眼,道:“二位有何贵干?”
董卓英胸脯一挺,大声道:“到这儿来还有什么好干,当东西呀!”
何小宛接道:“你不是老板吧!”
“不是又怎么样?是又怎么样?”
“不是的话,就叫你们老板出来。”老朝奉板着脸孔,极不高兴的道:“二位要当什么东西,跟我说一样。”
董卓英道:“不成,你作不了主,最好叫你们老板出来,亲自成交。”
何小宛在一旁也道:“咱们这一笔买卖,大得不得了,等闲人物不敢沾手,只有贵东家才拿得准。”
老朝奉傻了眼,如果说不相信他们吧!看他们二人一表人才,衣冠楚楚,不像是诳骗之徒。
如果要相信他们嘛!凭自己数十年来的精深门槛和阅历丰富,却看不出他们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当品。
老朝奉不由怀疑的看着他们,没有搭腔。
何小宛一脸正经的,又催道:“你最好快点、不然,我们换别家去了!”
老朝奉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二位到底要当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先拿出来,让老朽看看,如果真作不了主……”
董卓英道:“你看有个屁用,那种价钱你作得了主吗?”
老朝奉狠下心,咬了咬牙道:“好,你们等着,老朽这就进去一趟。”隔了不到半响时光,从里面传出了一阵杂乱脚步声。
董卓英伸出三个指头,表示出来的是三个人。
何小宛眼珠一转,笑笑点头。
首先出来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四十多岁年纪,一脸横肉,眉粗而黑,活像两把毛刷子似的。
身上穿的可是讲究得很,团纹的长锦袍,看样子是上等绸缎。
随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八字胡的冬烘老先生,瓜皮帽下的两只鼠眼,深如寒潭,透露出一份精明和二份世故。
另外一个就是那老朝奉了。
三人鱼贯前行,快步走了出来。
锦袍人未开口,先打了个哈哈,笑道:“在下程天宝,外号锦上花,二位财神爷上门,敝店荣幸之至。”
何小宛端详了对方一下,开口道:“程大老板,听说你春风得意,嫌进了不少金银珠宝,所以人家才称呼你‘锦上花’,是吗?”
程天宝哈哈笑道:“这是商场上朋友开的玩笑,哪能当真?”
何小宛道:“好,过去的暂且不谈,咱们兄弟二人,今天来到宝号,正是也要给贵宝号来上个‘锦上添花’。”
程天宝笑眯了眼答道:“承二位瞧得起,程天宝敢说句大话,只要拿出来的东西好,再大的价钱,敝店也出得起。”
站在程天宝后面的那位老冬烘,鼠眉一扬,上前一步,扶一扶老花眼镜的镜框,道:“对,敝东家说的没错,两位客官,请先把东西让老朽鉴赏一下。”
董卓英微微笑了笑,道:“没问题,保证看了满意。”说到这儿,他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