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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光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就是洪老丈的不是了,杨总捕头由于一件大案子,无法交差,查问老丈几句,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老丈能够……”
洪七怒声喝道:“住口,你们保镖的,也算吃的是江湖饭,想不到竟会和公门中人混在一起,此事如是传扬于江湖之上,只怕你的镖车,难再离开金陵一步。”
崔大光哈哈一笑,道:“金陵镖局子这块招牌,是兄弟和许多镖师们流血流汗,闯出来的,咱们要朋友,但却不受威胁。”
洪七冷冷说道:“老夫不用威胁,就凭两位这做法,必为江湖同道不耻。”
曹长青微微一笑,道:“老丈一口就叫出了咱们的身份,对咱们底细很清楚了。”
洪七道:“堂堂两位总镖头,金陵城中,谁不知。”
曹长青道:“惭愧,惭愧老兄把我们认的如此清楚,咱们竟不知这个地方隐居了一位高手。”
洪七道:“现在两位知道也还不迟。”
曹长青道:“老兄好大的火气啊!”
杨晋眼看曹长青和崔大光,都有些动了怒,打铁趁热,立时接口说道:“洪老丈,可要回答我杨某的问话?”
洪七道:“回答如何?不回答又怎么样?”
杨晋道:“如是老丈说的话有理,我即撤退人手,并向你洪老丈致歉、赔罪,如是老丈执意不肯合作,说不得只好请你到衙门里走走了。”
洪七冷森一笑,道:“你问问看吧,老夫也许会回你几句?”
杨晋道:“老丈潜居鼓楼,必有原因?在下希望听到真实的话。”
洪七冷冷说道:“老夫说过了,我喜欢这一份闹中取静。”
杨晋淡淡一笑,道:“老丈这番话,大约你自己会信信,在下希望听实言,洪老丈,我杨某干了十几年总捕头,对江湖的朋友们如何,洪老丈也该有个耳闻,目下王府血案,牵连太大,老丈不肯据实说明内情,那就别怪在下开罪了。”
杨晋双手一探,左手量天尺,右手宽面短刀,在胸前交叉起来,肃然说道:“杨某人已经四五年,未和江湖朋友动过手了,老丈不肯买我杨某面子,咱们只有公事公办了。”
洪七拐杖平胸,冷笑一声,道:“老夫让你先机。”
杨晋左手量天尺,向前微微一推,正待出手,崔大光却突然大声喝道:“且慢出手!”
越众而出,缓缓说道:“洪兄……”
洪七冷冷说道:“你有什么话说?”
崔大光道:“洪老兄,动手拒捕,不论成败,那就是一项很大的罪名,洪老兄三思!”
洪七哈哈一笑,道:“多谢关照,老夫就算无法胜得三位联手,但破围而出,大约还没人拦得住。”
杨晋身子一侧,道:“崔兄,请替兄弟掠阵,我如接不下来,再请两位相助。”
量天尺一招‘乘龙引龙’,若封、若宏的挡住洪七的拐杖,右手宽面短刀,却极快而出。
洪七一招间,被迫的疾快向后退避了五尺。
但一退即进,手中拐杖,顿然挥出了一片拐影攻了过来。
神眼杨晋乃江南第一名捕,自非浪得虚名。量天尺,左封右挡,架住了洪七凌厉攻势,宽面短刀乘暇抵隙,借机进攻。
两人一动上手,情形就十分热闹,量天尺和洪七手中的铁拐杖,不时相击,发出沉重的金铁交呜之音。
洪七被迫的连连暴退,心中大怒,突然厉喝一声,杖法忽变。
这鼓楼厅房宽敞,又无陈设之物,洪七手中拐杖,足有六尺余长,厅房足够施展。
洪七杖法一变之后,立时把杨晋的刀尺封住,原本由杨晋占尽的优势,忽然间,变为劣势。
崔大光、曹长青都看的十分明白,那洪七的拐杖,像一条逐渐收小的带子,愈收愈紧,杨晋已被迫的险象环生。
如若两人再不出手驰援,十招之内,杨晋很可能伤在那拐杖之卜。
曹长青伸手摘下金背大环刀,高声说道:“老丈,你可知拒捕杀官,是个什么罪名吗?”
洪七冷冷答道:“祸连家人,但老夫是光棍一条,大不了,把老夫问个死罪,老夫今晚要大开杀戒,好好的捞点本钱。”
话说的并不见凶残,但仔细想一想,却叫人背脊上直冒寒气。
字字句句之间,已然透出了杀人的决心。
曹长青一听不对,再看杨晋手中的量天尺和宽面刀,已被压迫的无法施展,立时大喝一声,道:“老丈要存心拒捕杀官,咱们就不能坐视了。”
金背大环刀,一招‘天外来云’,斜斜地劈了过来。
洪七拐杖疾迎,当的一声,震开了曹长青的金背大砍刀。
但这一刀,给了杨晋一个很大的反击机会,量天尺和宽面刀,同时暴长。
洪七退了两步,拐杖突然打了一个轮转,满天杖影,竟然把杨晋和曹长青一齐圈入了漫天的杖影之中。
这时,两人的刀光,又受拐杖压缩,隐入了苦战之境。
这是种很奇怪的现象,杨晋一个人时,被那杖影压迫的有些施展不开,加上了一个大名鼎鼎的曹长青,仍然是一般模样。
崔大光站在一旁,看的直皱盾头,暗道:“这是什么杖法,如此强大奇奥。”
就在这一转念问,曹长青和杨晋又隐入了险象环生之境。
崔大光解下了腰问的亮银软鞭,正待出手,脑际中突然间闪起了一段往事,失声叫道:“雷音杖法。”
一面大喝,亮银鞭也同时飞卷出手,一招铁划银钩。
亮银鞭搭上了洪七的拐杖。
那亮银鞭乃是软兵刃。
搭上拐杖,立刻缠住杖身。
崔大光用足了全身气力一拉,把那洪七的严密杖影,拉开了一个很大的空隙。
口中大声接道:“两位快退开,那是雷音杖法。”
其实,不用崔大光叫,曹长青和杨晋也警觉到不对。
两人都有过很多次动手的经验,纵然遇上了比自己武功高强的人,也不致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是以,崔大光一拉开洪七的拐杖,杨晋和曹长青立时倒跃而退。
三个人并排而立,挡在楼门口处。
两个手执灯笼的大汉,已然退到了门外面。
但那强烈的余光,却照的满室通明。
曹长青低声道:“崔兄,雷音杖法,可是少林绝技。”
杨晋道:“原来是出身少林的高人,无怪咱们不是敌手了。”
曹长青道:“少林有俗家弟子,但却人数不多,不知老丈可否见告真实姓名?”
洪七冷笑一声,道:“很不幸,你们竟然瞧出了雷音杖法……”
崔大光接道:“雷音杖法,乃少林绝学,但却不是什么隐秘,江湖上识得此杖法的人,不在少数。”
洪七双目中杀机一闪,突然向前行了一步。
崔大光低声道:“退到门外,咱们堵住门,木门碍事,他无法施展。”
果然,这一着十分老辣,洪七心头大震,立刻挥杖向前冲去。
曹长青大喝一声,金背大砍刀,一提平沙雁落,一片排海的刀光,横里扫去。
他一出手,就为对方的雷音杖法制住,心中甚感恼人,这一刀,用足九成真力。
但闻当的一声,金铁大震,洪七硬接下了这一刀攻势。
洪七稳稳的接住了这杖,双方形成了一个相持之局。
但这一来,给了杨晋一个很好的机会,身子向前一探,右手宽面刀,左手量天尺,一齐攻了过去。
洪七手中禅杖,正与曹长青大刀相抗,一时间无法腾出兵刃封挡那杨晋的刀势。
形势逼人,迫的那洪七不得不收杖后退。
洪七冷冷说道:“曹长青、崔大光,你们两个给我听着,如若你们现在离开,不插手这件事,这件事就算一了百了,如若你们硬要帮助公门中人,对付老夫,咱们这件事,就无法算完,老夫离开此地,就先挑了你们两家镖局了。”
曹长青道:“洪老丈,这件事咱们早已想通了,如是咱们心中害怕,也就不会来了,咱们既然来了,就不会怕事,你老兄也不用再吓唬咱们了。”
杨晋冷冷说道:“洪老兄,在下并无恶意,但你洪老兄,这等气势滔滔不肯合作,那就很难说了。”
洪七仰天大笑,道:“姓杨的,今日咱们的梁子算是结定了,老夫只要脱开此地,你姓杨的就别想再有一天好日子过。”
喝声中,突然挥动拐杖,向外冲去。
这一次,杨晋抢先出手,量天尺一招“闭门推月”。
当的一声,又把洪七的拐杖封开。
洪七一连向外冲了数次,均被挡了回来。
突然人影一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无声无息的从三人后面穿了过来。
两个执灯大汉,想不到有个人,突然由身后冒了出来,而且一下子越过了杨晋、崔大光、曹长青等三个人,不禁失声而叫。
飘然间,已然绕过了杨晋等三个人,直到洪七的面前。
洪七感觉中,已经来不及举起手中的拐杖迎敌,本能地大声喝道:“什么人?”
青衣人道:“我!”
左手拍出一掌,封住了那洪七的还击之势,右手却疾快的点了出去。
他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但妙的就是不易闪避。
洪七的反应很快,疾如闪电般,向后退了三步,右手一抬,准备攻出一拐。
青衣人如影随形般,紧随着洪七向后退开的身躯,行了三步,左手疾快推去。
洪七右手一抬,禅杖还未击出,手腕却撞在了青衣人的左手指之上。
青衣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右手拍了出去,点中了洪七的右臂。
洪七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青衣人左掌切下,击落了洪七手中的兵刃。
这不过是两个照面的时间,青衣人竟把一大高手,轻轻的放倒下去。
青衣人制服了洪七之后,陡然转过身子,向外冲出。
崔大光、首长青,虽然知他不是敌人,但仍然不自觉的把兵刃护在前胸。
他戴了一个压在眼角的帽,再微微的侧脸低首,几乎使人无法看清楚他的面貌。
只觉他去时和来时一般,身子一闪,从三人之间出去了。
杨晋似乎是听到了一句话,短短的一句话,道:“擒住他。”
话到杨晋耳中,人却消失不见。
几声尖厉的哨声,划破了静夜,显然是布在搂下的捕快,也瞧到了什么?
但只闻几声哨音,不闻喝叱之声,显然,那些布守四周的捕快,并未能截得住他。
曹长青、崔大光,都在发愣,都在回忆那青衣人和洪七动手的背影。
杨晋已大步向洪七逼了过去。
果然,洪七已失去了抗拒之能,手到擒来。
曹长青一跃而上,低声道:“杨兄,是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杨晋心中暗道:“大概是岳秀吧!”日里却应道:“两位没有瞧清楚?”
杨晋招呼了王胜、张晃,行上楼来押着洪七下了鼓楼。
一面笑一笑,对崔大光道:“崔兄,那援手之人是谁,过几天不难查出来,要紧的是这位洪七要如何处置,希望两位能给在下一个意见?”
崔大光道:“照我的看法,杨兄最好能先和他谈谈,事前多费点精神,免得造成了日后的憾事。”
杨晋道:“在下明白了,我先带他到捕房里去,只要不落案,我随时可以放了他……”
抱抱拳转身而去。
一路紧赶,超越了王胜、张晃,先一步赶回衙门。
王胜等已到,立时把洪七送到捕房。
这是杨晋办事的地方,人不落案,杨晋就操着生杀之权。
把洪七带到一间密室,只留下王胜、张晃,杨晋亲自倒一杯茶,送洪七的面前,道:
“洪老丈,先喝杯茶,在下有事请教。”
转脸对张晃说道:“先去了洪老丈的刑具。”
张晃应了一声,解去了洪七手上铁铐。
杨晋这才转脸望着洪七,道:“洪老丈,在下敬重你是一位人物,所以未把老丈落案。”
洪七道:“就算你把老夫落了案,又怎样?”
杨晋迫:“俗话说的好,一纸进公门,九牛拖不出、落了案那就是一桩很大的麻烦,目下,王府血案,止在访查凶手,我杨某人头顶着一家人命在玩,但在下顾念江湖义气,也不愿随便拉两个江湖朋友顶罪。”
洪七冷笑一声,道:“老夫不是凶手,就算官司打到刑部,也不能随便给我套上一个罪名。”
张晃道:“洪老丈,死牢中也许有不少屈死冤魂,就算你老丈清白吧!这拒捕打官的罪名,也能在牢里,坐下一辈子了。”
洪七霍然站起了身子。
王胜的单刀和张晃的一对判官笔,立时出鞘。
洪七突然长长呼一口气,坐了下去,一闭双目,道:“你们要问什么?”
杨晋道:“老丈隐居于鼓楼的真正用心,如说直接的是喜欢那一份闹中之静,不但在下难信,你老丈自己只怕也不会相信?”
洪七道:“老夫若说出了真正原因,又有什么好处?”
杨晋道:“立刻放了老丈,我杨某人愿赔上一家人的性命,也不愿冤枉一位江湖朋友。”
洪七长长叹口气,道:“看来你确是一位很可敬的人。”
杨晋道:“洪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