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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晋接道:“你听下去,我说完了你再作决定不迟。”
叫化子看杨晋说的神情严肃,火气顿消,缓缓说道:“什么事?”
杨晋道:“有劳你朋友了,记着,我非要见他才可说清楚。”
叫化子道:“我可以原意转达,但他见不见,我不能预先奉告。”
杨晋一挥手,道:“有劳了。”
叫化子站起身来,举步而去。
但不过片刻工夫,人就转了回来。
杨晋一皱眉头,道:“阁下来的好快。”
叫化子笑一笑,道:“本帮分舵主恭候杨大人。”
杨晋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叫化子举步而行。
两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转入一个小巷之中。
叫化子当先而行,推开了一扇木门进入了一幢矮小的陋室之中。
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客房,房里除了一张八仙桌外,只有六张竹椅。
一个四旬上下,身着灰布裤褂,身上打着五个淡蓝补丁的人,端坐在木桌后面。
淡蓝和灰色相差极微,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但杨晋心中明白,那五个淡蓝色的补丁,代表着这人的身份,是一位五绽弟子。
带路叫化子一欠身,道:“应天府杨总捕头驾到。”
灰衣叫化站起身子,道:“贵客,贵客,请坐,请坐。”
杨晋一抱拳,道:“杨晋打扰舵主。”
灰衣叫化淡淡一笑,道:“不敢当,杨大人”
杨晋缓缓说道:“应天府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杨某身受急命,不得不先行奉告各位一声。”
灰衣叫化啊了一声,道:“什么事如此严重。”
杨晋道:“对丐帮,在下有着十分敬重之心,因此,杨某甘冒泄漏机密,奉告舵主。”
灰衣叫化脸色凝重,道:“叫化子洗耳恭听。”
杨晋道:“七王爷府中发生了一桩血案,应天府奉到了限期破案的严令,因此,在下不揣冒昧,特来拜访贵舵主——”
灰衣人道:“七王爷的府中,遗失了什么贵重之物?”
杨晋道:“杀了人。”
在王府中杀人,实在算得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听得灰衣叫化也不禁为之一呆,道:
“杀了什么人?”
杨晋道:“就算是在府中普通的人,案情已够重大何况被杀的人,是王爷的宠妃。”
灰衣叫化听得又是一怔,道:“王爷的宠妃被杀,难道王府中就没有护院武师吗?”
杨晋道:“有当值的一十八名护卫,全押在应天府中。”
灰衣叫化道:“杨总捕头,你当今定然会查出一些内情了。”
杨晋道:“惭愧得很,在下仔细地查了现场,竟然没有找出任何痕迹。”
灰衣叫化沉吟了一声,道:“杨大人找咱们丐帮,不知有何用心了。”
杨晋道:“久闻贵帮忠义相传,替天行道,像这等淫恶之徒,留在人间,有害无益,站在除魔卫道的立场,贵帮也不会饶过他了。”
灰衣叫化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嘛!如是敝帮遇着这等人物,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了。”
杨晋叹息一声,道:“今日杨某来此,特来请求贵帮相助。”
灰衣叫化道:“杨大人希望我等如何帮忙?”
杨晋道:“贵帮耳目之灵,天下各大门派无出其右,杨某斗胆,希望贵帮能够帮我们查那凶徒下落。”
灰衣叫化道:“可以,叫化子立时下令金陵分舵中人,帮你追查凶徒,不过,希望杨大人能够告诉我们较为详细一点的内情,我们也好有所着手。”
杨晋道:“血案发生昨夜三更之后,其他的别无可寻的线索。”
灰衣叫化道:“好吧!我们尽力而为。”
杨晋一抱拳,道:“在下告辞了。”
灰衣叫化道:“杨大人好走,恕我不送。”
杨晋道:“不敢有劳。”
举步向外行去。
走约十几步,灰衣叫化突然叫道:“杨大人请转。”
杨晋转身而回,道:“舵主还有什么见教?”
灰衣叫化道:“叫化子骆天峰。”
杨晋道:“久仰了,骆兄。”
骆天峰道:“骆某人向不和公门中人来往,敝帮也是一向独行其是,这次骆某答允杨兄,只算是受你私人之托,应天府无关。”
杨晋道:“骆兄,在下感激不尽。”
骆天峰道:“有消息,在下就派人送信给杨大人!”
杨晋道:“但愿早得佳音。”
重又转身而去。
杨晋未回家,却转到了应天府中。
五花刀玉胜早已到了府中。
一见杨晋不待相问,立时迎了上去,道:“几家镖局子的总镖头,都在金陵,今夜中准时赴约。”
杨晋道:“他们知晓了什么事吗?”
五花刀道:“不知道,总捕头嘱咐过了,属下再不敢随便说出。”
杨晋道:“那很好……”
轻轻咳了一声,道:“张晃有消息吗?”
王胜道:“有,适才他遣人回报,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他已经盯了上去。”
杨晋道:“在哪里?”
王胜抓抓头皮,道:“在哪里,我忘记问他了,不过,那传话人说过,盯准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就立刻回来。”
杨晋啊了一声转过话题,道:“你派一个精明的捕快,到四凤舵去,就说今晚上我要请客,要他们准备好酒好菜。”
王胜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杨晋闭起双目,心中却暗作盘算,如若是丐帮中人真肯帮忙,这三五日内,金陵城中江湖人物的动态。定然会有消息传来。
一阵步履之声,惊醒了闭目静思的杨晋。
睁眼看去,只见来人一身天蓝长衫,正是府尹首座文案刘文长。
杨晋笑一笑,道:“文长兄请坐。”
刘文长在杨晋对面一张木椅坐了下来,道:“大人也觉着这是一件无头公案,三个月的限期,实在是紧了一点,但七王爷来头太大,本人实也无法担待下来……”
杨晋接道:“刘爷这个我知道,我会尽力,今个我已经开始行动,布下罗网,希望在三五日内,能找出一点线索。”
刘文长道:“那很好,正公对杨兄器重得很,话语之中,对杨兄十分推爱,因此,准备拼受王爷一顿斥责,准备替杨兄讨取一面金龙令牌……”
杨晋怔了一怔,道:“这个如何使得……”
刘文长道:“这是大人对杨兄支持。”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杨兄可否若万一无法破案,考虑一下兄弟李代桃僵之计。”
杨晋道:“文长兄高才,限期之内,如若无法破案,自当向大人请罪,向文长兄领教。”
刘文长站起身子,笑道:“咱们就这么说,杨兄还有什么需要,不便对大人明言,只管告诉兄弟,我代杨兄转告。”
杨晋抱拳,道:“谢谢文长兄,现在兄弟刚刚着手,如有进展,再向文长兄请教。”
刘文长道:“杨兄言重了,我不打扰啦。”
迈着方步,离开捕房。
刘师爷一番慰勉之言,却如千斤重锤,压在了杨晋心上。
落日西沉,余晖幻起来了半天彩霞。
杨晋也刚好调息醒来。
漫步出门,只见五花刀王胜穿着一身劲装,手里提着长刀。
杨晋皱皱眉头,道:“去加一件长衫,换一把短刀,这等架势,被人一瞧就觉情形不对。”
王胜脸一热,立刻取过一件长衫穿上,放下长刀,换了两把手叉子,别在腰里。
杨晋望望天色,道:“张晃还没有回来吗?”
王胜道:“还没有。”
杨晋道:“可有消息传来。”
王胜摇摇头,道:“也没有。”
杨晋哦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王胜紧随在杨晋身后。
赶到秦淮河畔,早有四凤肪中的龟奴迎了上来。
那龟奴穿着一件新长衫,迎上来哈着腰,道:“杨爷,请上船。”
杨晋举步登舟,一面问道:“有客人来吗?”
龟奴应道:“江南,金陵两家的总镖头,都已到了,长江镖局子,还没有人来。”
杨晋行入舱中,只见舱中已点起了四盏宫灯,金陵,江南两家镖局的总镖头,果已在座。
杨晋一抱拳,道:“坐,坐。”
那穿着海青长衫的人,轻咳一声,道:“大人见召四凤舵,草民是不敢不来……”
杨晋接道:“言重,言重,曹兄赏脸。”
这时,舱门口处,突然响起了一个朗朗清音,道:“家舅父染恙未愈,难应大人召宴,特命晚辈岳秀来此,滥竿充数,还得大人鉴谅。”
第二回艳冠群芳
人如其名,果然是丰采秀俊。
四个侍客的姑娘,八双眼睛盯在了岳秀身上。
岳秀彬彬有礼和那般雅致,杨晋笑道:“岳世兄请坐,在下是杨晋,方兄几时染恙,在下竟然一无所知。”
岳秀跨步入席,落了座,道:“家舅父染恙匝月,近日已然大好,只是身体还未康复,难应召宴,特命晚辈,代他来此。”
杨晋哦了一声,回头吩咐龟奴,道:“船泊河心,即上酒菜。”
那龟奴应了一声,立时传出话去。
四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忙着收拾桌面,又铺上了一方布桌单。
菜肴早好,眨眼时刻,上了八个盘子。
酒是三十年以上状元红,一股香醇味,直扑鼻间。
杨晋端起了酒,笑道:“岳世兄,识得这两位吗?”
岳秀道:“晚辈来此,已得舅父指点一二,只是从未晤面,不敢妄称——”
那穿着海青长衫的人,哈哈一笑道:“在下是江南镖局曹长青。”
岳秀一抱拳,道:“久闻大名。”
曹长青笑一笑,道:“方兄有这么一位气字轩昂的外甥,怎么从未对我们提过。”
岳秀微微一笑,道:“晚辈很少到舅父家中走动。”
另一个灰绸子裤褂的人,一拱手,道:“在下金陵镖局周大光。”
岳秀又欠欠身,道:“老前辈。”
周大光道:“不敢当,岳世兄。”
岳秀目光转到杨晋的脸上,道:“家舅父本要抱病而来,但却被家舅母拦住,家舅父甚为抱咎,命晚辈代其受命。”
杨晋道:“岳世兄,谈不上受命二字,这次杨某是请诸位帮忙。”
语声一顿,接道:“喝酒,喝酒,咱们先喝个痛快再说。”
曹长青笑道:“杨大人,你还是先谈谈正经事。话不听明白,在下是食难下咽,酒难沾唇。”
杨晋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大光道:“咱们洗耳恭听。”
杨晋目光一扫四位姑娘,道:“四位先请回避,我要和几位谈点公事。”
四位少女,站起来,转入后面。
直待四女去远,杨晋才低声说道:“曹兄,周兄,我出了大麻烦曹长青、周大光都听得大吃一惊,齐齐说道:“什么事?”
杨晋叹口气,道:“七王爷宠妃被杀,兄弟奉命,要限期破案。”
周大光、曹长青同是失声惊叫。但岳秀无惊色之感。
周大光定定神,道:“杨大人,时限多长?”
杨晋道:“三个月!”
周大光道:“太急促了一些。”
杨晋苦笑一下,道:“在七王爷的眼中,那已是很长的限度了。”
曹长青道:“杨兄,只要能找出是哪一路的贼人,咱们自然要全力以赴……”
杨晋摇摇头,打断了曹长青的话,说道:“曹兄,如是知晓了那人是谁,杨某人也不敢麻烦诸位。”
曹长青道:“杨大人是要咱帮忙访查贼人的下落了?”
杨晋道:“事非得已,还请诸位多多帮忙了。”
周大光道:“长江镖局的方兄,眼皮子杂,识人多,可惜,他没能来。”
岳秀微微一笑道:“江湖匪徒,一向不愿招惹官府中人,但那人竟胆敢夜入王府杀了王妃,晚辈见识浅薄,但亦可断言事非偶然,事前可能已有很精密的计划。”
曹长青道:“岳世兄所言甚是,敢闯防守森严的王府,定然早有预谋,但不知王府中除了妃子被杀之外还遗失了什么?”
杨晋道:“到目前为止,还未查明王府中,遗失什么?”
语声一顿,接道:“我在验尸之时,发现王妃项颈之间,有一道白痕,似是常挂一件饰物,但被杀之后,饰物已然不见。”
周大光道:“不可能啊!夜闯王府,杀死人命,只为了窃取一件饰物,除此以外,定还别有原故?”
杨晋道:“有!告诉三位不妨,但希望三位能守此机密,不可泄漏于他人,王妃是被人先奸后杀。”
周大光啊了一声,道:“胆大妄为,可恨,可恼。”
杨晋道:“曹兄,周兄……”
两人齐声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请讲。”
杨晋道:“两位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见识多,阅历广,兄弟吃的是公事饭,有很不便的地方,但两位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希望两位看在咱们十几年交情的份上,给我帮个忙,如若杨某人真要落到革职拿问下场,不但对诸位的面子不好看,只怕也不大方便了。”
表面上听来,这番话十分婉转,但骨子里,却是十分强硬。
周大光、曹长青,都是常年在道上闯荡的人物,还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