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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在押来途中!”
“好,下去!”
“是!”
顾盼间,一个虬须老者电奔而至,肋下扶着一个血污狼藉的人,到了近前,从肋下朝地上一掷,躬声道:“外堂香主何子房参见门主!”
“免!”
甘棠目光一扫地上血污人,不由心头狂跳,脱口道:“是他!”
“百毒公子”冯奇也同时激动地道:“奇门派少主!”
被擒的,赫然正是林云,照时日算,他中毒脱身藏匿,当在三日以上。
甘棠望着遍身血污昏迷不省的林云,激动万分,事缘己起,这一份云天高谊,将来真不知如何报偿。
“百毒”掌门冯少丹面色一连数变之后,皱眉道:“盟叔……”
意思是请示如何处置。
甘棠大声道:“先解了他的毒!”
冯少丹迟疑地道:“愚侄想先问明对方来意。”
甘棠一摇手道:“不必了,少年气盛,别无他意,先给他解毒!”
冯少丹万分不情愿地向“百毒公子”以目示意,“百毒公子”望了冒牌的叔公甘棠一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林云鼻端一抹。
林云打了个喷嚏,睁开了失神的眼,茫然四顾,最后目光停在甘棠面上。
甘棠目注冯少丹道:“人由我带走?”
冯少丹微露一丝苦笑道:“遵命!”
“闲人回避!”
“百毒公子”向姓何的香主一摆手道:“何香主,请回岗位!”
“是!”
何子房施礼转身,疾驰而去。
甘棠重新背转身去,面对吴有智,迅速地抹下面具,把“青龙堡”现身时,所戴的美少年面具换上。
这些动作,远在三丈外的冯少丹父子虽有所觉,但不疑有他,以为甘棠在准备施展所谓的“双阳奇功”。
甘棠一切停当之后,背着身发话道:“冯奇,你曾毒洗“青龙堡”,复以卑鄙手段对付堡主千金卫媛媛?”
这口吻,使父子俩大吃一惊。
“百毒公子”冯奇惊疑地道:“叔公,奇儿是为了夺爱之仇。”
甘棠冷哼一声道:“不嫌太过分了些?”
“这……”
“你知道杀人偿命?”
冯少丹栗声道:“盟叔,您……”
甘棠缓缓转过身来。
“呀!”
惊呼声中,父子俩齐齐地向后退了一个大步。
“百毒门主”冯少丹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小子,你是谁,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百毒公子”咬牙道:“他是‘天绝门’少主施天棠!”
甘棠冷冰冰地道:“冯奇,今天我要杀你!”
躺在地上的林云,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持下,竟然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
“百毒公子”身形一弹,扑了上来。
甘棠立以密语传声吩咐吴有智快速离开,双掌一扬,迎着“百毒公子”扑出的身形划去。
“砰!”
人影乍合倏分,“百毒公子”连打两个踉跄。
吴有智翻身弹起,如一溜烟般消逝。“百毒门主”冯少丹目眦欲裂,恨火如焚,脸上罩满恐怖杀机。
“百毒公子”第二次弹身进去。
甘棠硬承了对方一掌,没有还手,身形微退一步。
“百毒公子”手一扬,一蓬黑雾罩向甘棠。
林云急得大叫:“毒!”
甘棠身怀“辟毒珠”对毒雾视若无见。
“百毒公子”不由惊魂出了窍,对方竟然不惧毒雾。双手扬处,又撒数种无形之毒。
甘棠大喝一声:“你死定了!”
双掌挟十成功劲,闪电般划了出去。
“哇!”
惨号破空,“百毒公子”五官溢血,栽了下去。
“百毒门主”暴喝一声,闪身出击,出手形同拼命。
甘棠一面招架,一面发话道:“冯少丹,青龙堡的血债另有人算。”
声落,一招“天翻地复”攻了出去,这一招,是他到目前为止,所修习的招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奇门令主”曾被这一招击退,毫无还手之力。
“百毒门主”被迫得暴退五尺。
甘棠一把扶起林云,弹身电奔而去。
“百毒门主”恨恨一跺脚,道:“本座决不与‘天绝门’甘休!”
俯身一探爱子伤势,还好,还不至于死,抱起来往回便奔。
甘棠眼见林云伤势过重,同时也顾虑到身在险地,如果对方猛施毒攻,自己无所谓,林云可能会丧命,所以暂时放弃了追查兰十年前义父与义兄惨被肢解太行山下的公案,急急离去。
一口气奔出了十几个峰头。
夜幕低垂。
甘棠停身在一座峰顶之上,拣了一处光滑的岩石,把林云放落,口里道:“林兄,你感觉得如何?”
没有回应。
仔细一看,林云面色灰败,气息奄奄,身上又湿漉漉的溢出了鲜血,看来他内外伤都相当严重。
当下忙取出“万应丹”,塞了三粒在林云口中,然后动手解他的衣扣。
林云双手乱扒,身躯扭动声细如蚊地道:“你……做什么?”
甘棠柔声道:“林兄,小弟为你查看一下伤势,为你敷药!”
“不!”
“你外伤不轻!”
“别碰我!”
甘棠大是愕然,暗忖,难道他余毒未尽,神志还不十分清醒,抑是伤势太重,心神受损,当下按住林云的双手,诚挚地道:“林兄,小弟已答应令堂,如你不幸,小弟我决不活着回去,敝门丹药,内服外涂,可以使你早日复原。”
林云额上满是汗珠,双手仍拼命抗拒,嘶声道:“不许碰……我!”
“这是为什么?”
“不!”
“林兄,你安静些!”
一指戳了下去,林云昏昏入睡。
甘棠舒了一口大气,摇头发出了一声苦笑,动手解开林云外衣衫衣扣,衣服已被凝血胶在一起,胸衣可见殷红刺目的伤口。
解开中衣,里面却是紧紧包扎的白绫,已被血染红了大半。
甘棠激奇不已,林云何以要在上身裹了这么多白绫?
为了争取时间,预防伤势恶化,他不耐烦寻结去解,动手便撕。
三层。
“呀!”甘棠惊呼一声,一屁股倒坐下去,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凝结了,手脚发麻,脑内嗡嗡作响。
一双高耸的玉峰,在撕开第三层束胸白绫时蹦了出来。
想不到林云会是女儿之身。
怪不得她一再坚拒自己为他查看伤势。
甘棠觉得目光有些发眩,不敢再看一眼。林云以女儿之身,不顾生死地维护自己,为了什么?当然,再笨的人也会意会到这是怎么回事——为了爱,儿女之私。
情,仇,这两样极端的东西,使甘棠沁出一身冷汗。
爱,在这刻之前,并不存在,但在事实揭穿之后,由于林云的用心,显示它的浓厚,也预示了结局的可怕。
他不敢往下深想。
这是悲剧,必然的,在情仇不两立的形势之下,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一阵夜风吹来,使甘棠头脑一清。
目前该怎么办?难道为了避嫌而不管林云生死?
他横了横心,再度转过目光,那尖挺的玉峰,散发着无比的诱惑,使他心旌摇摇,目眩神夺,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三道剑创,恰在乳旁,其中一创,正在乳壕之中,他取出“万应丹”嚼碎,然后以颤抖的手指,涂上创口。
他尽量小心,连呼吸都停止了,但颤抖的手却不听支使,手一颤,按在那如初破樱桃似的乳头上,一股异样的感受,象电流似地传遍全身。
涂完药,业已汗透重衫。
他象经历了一场剧战,筋疲力竭。
匀了匀呼吸,胡乱把撕开的束胸白绫扎结,扣上中衣,掩好外衫。
他不敢解开他的穴道,怕她醒来时无法应付那尴尬的场面,硬以本身真元,助她药力运行。
诸事完毕,他坐在她身边发呆。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总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朝阳,照着林云业已回复红润的粉颊,俏丽如仙,酥胸起伏,由于束胸没有扎紧而显得鼓绷绷的。
甘棠手举起,又放下,一连数次,最后,下定了决心,点开了林云穴道。
他想林云醒来之时会怎样?
离开她,这意念像火花似的在脑海里一闪。
嘤咛一声,林云翻身坐了起来,正好与甘棠成面对面之势,甘棠一颗心不自禁地“砰!
砰”乱跳起来。
林云一身火辣辣的,如坐针毡,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甘棠左颊之上,这一下打得不轻,甘棠眼中冒出了金花。
两滴泪珠,滚下了林云的粉腮。
甘棠苦笑了一声,瞪目道:“林兄,这……是为何?”
“你自己知道。”
“小弟是替林兄疗伤,并非轻薄之意,而且根本不知……不知……”
“不知道我是女的?”
“是的!”
“你打算对我如何交代?”
甘棠心头一震,道:“交代?”
林云青着粉靥道:“不错,女子守身如玉,白壁岂能玷瑕,你总该有个交代。”
“这……”
甘棠感到事态的严重了。不错,以林云的姿容出身,与他正是壁人一对,然而上一代不共戴天的仇恨,使他连考虑的余地也没有。
当下硬着头皮道:“林兄……”
“别再叫我林兄!”
“那该叫什么呢?”
“我比你大!”
甘棠啼笑不得,期期文艾地道:“那……小弟……称你一声云姐!”
林云羞赧地一笑,随即又绷起面孔,道:“说呀,你到底如何交代?”
林云咬紧下唇,道:“你爱不爱我?”
这句开门见山的问话,使甘棠全身一颤,如说不爱她,是违背心意的话,如说爱她,事实上不可能,仇与情根本不能并存,心念之中,痛苦地道:“云姐,你知道不可能!”
“仇?”
“不错!”
“如果我要求你置身事外?”
“这……办不到!”
林云粉腮一沉,道:“施天棠,这是你说的?”
“是……的!”
“事情好解决!”
“如何解决?”
“你杀了我,不然我杀了你。”
甘棠怆然一笑道:“不错,这是唯一解决之道,小弟受恩深重,愧无以报……”
林云咬牙道:“现在你救了我,算是扯直了,互不相欠……”
“不,云姐是因小弟遭难,话不能这样说!”
“那你杀死我!”
“小弟岂能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林云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毁了你?”
甘棠陡地立起身形,栗声道:“云姐,我的生命可以交给你,但必须在小弟恩仇了了之后!”
林云神色一黯,道:“我们两门之间的仇怨,也许是出于误会……”
两门,当然是指“天绝”与“奇门”二派而言,甘棠心中想的,乃是“圣城”血案,但目前又不能敞开来谈,从“鹰龙魔牌”证实了凶手是她的姨母“魔母”母子师徒,“奇门令主”也可能是其中之一。
误会,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林云接着又道:“你只要说出‘魔牌’来路,情况就可明朗,不过,话先说明,如果事实证明贵门咎无可辞的话,我……是非杀你不可。”
甘棠断然道:“魔牌来路目前还不到说的时候!”
“你可知道后果?”
“什么后果?”
“家母与姨母誓必不择手段血洗‘天绝门’!”
甘棠切齿道:“也许令姨母她们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们言止于此,没有可谈的了。施天棠,等着白刃相见吧!”
说完,以抽掩面,电闪向峰下泻去,瞬间而杳。
甘棠兀立峰顶,心中百感交集,喃喃地道:“这样最好!”
也跟着下峰,方向却是朝入山时与白发红颜怪女相约的峡谷,所借的“辟毒珠”必须还对方,同时照诺言要替对方办一件事。
不久,来到了那道峡谷之中,当即放缓身形,向里走去。
以怪女人的身手而论,当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人物,但他就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当然,这与他阅历不足有关,对方曾说遁世三十年以上,他出道也晚,对这些前辈人物,自是陌生了。
奔到峡谷的一半,怪女人已迎面坐候,甘棠迅速地摘落面具,恢复本来面目。
“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现在谈谈老身的条件吧……”
“请讲。”
怪女人凝视了甘棠片刻,沉缓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你答应不让第二个人知道?”
甘棠不假思索地道:“在下答应!”
“你替老身探查一件事!”
“什么事?”
“血洗‘圣城’的真凶!”
甘棠心头狂震,骇然退了三个大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要他做的,也正是自己急于要做的事,怪女人竟然要他探查他自己家门血案的真凶,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莫非她是自己的生母?但不可能,她已隐居了三十多年。
莫非她与自己家门有渊源?这很近情理。
他脑筋迅快地转着,是否该报出自己的身份?血洗“圣城”的真凶,便是“魔王之王”
与“九邪魔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