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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呼了一声,全身鸡皮疙瘩遍起,室内凌乱的尸体,绞扭成一堆,衣衫破碎,皮烂肉糜,有的肚破肠流,形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看来,这些死者在死前受不了毒气窒息之苦,互相撕扭挣扎,才会造成这等惨象。
二号秘室,空荡荡的一无陈设,不知作何用途。
四号秘室之内,各式刑具罗列,血腥触鼻欲呕,看来是行刑之所。
五号秘室,正中地上有一块见丈木板盖住,揭开盖板,下面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也就是西门嵩交待放死尸的地方。
他一一关好秘室之门,走向尽头的第一号秘室。
奇怪,这第一号秘室的装置,异于其他四室,以同样方法,竟无法开启,显然,这第一秘室定有某种秘密存在,而这秘密,也许就是甘棠所需要知道的。
他想尽办法,东摸、西索,始终是徒劳。
时间有限,他不能长久耗在这一号秘室门上,强烈的欲望,使他额上渗出了汗珠,如果放过此刻,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突地,他发现室门顶端,有一块方砖似乎有指头按捺的痕迹,这一点,除了像他这等锐利的目光之外,是不易发觉的。
这发现使他精神一振,忙飘身离地,用指朝那印痕一按。
“格!格”声中,室门开启。
甘棠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顿时呆住了,呼吸也在这刹那之间停止,这,连做梦也没有想到。
室内,木榻上,坐着一个衣裙不整,形态狼狈的宫妆少女,虽然如此,但却掩不住她的国色天姿。她赫然是“东海派”公主孙琼瑶。
孙琼瑶会被囚禁在这一号秘室之中,的确是甘棠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甘棠窒了片刻,跨入室中正待开口……
孙琼瑶陡地站起娇躯,目含怨毒,厉声道:“你是谁?”
甘棠顿悟自己是易了容的,她当然认不出来。他激动得口唇发颤,想说话都吐不出声音。
孙琼瑶再次喝道:“魔鬼,你竟欲何为?”
甘棠向前走了两步,好不容易才迸出了一句话道:“孙姑娘,你……”
“别走近我,你准备怎么?”
“在下……在下……”他不知该如何措辞。
孙琼瑶杏眼圆睁,弹身伸指,戳向甘棠“璇玑”死穴。
一指点实,却毫无劲道,甘棠不由惊呼道:“你已失去了功力!”
孙琼瑶面色灰败,酥胸起伏,退回墙边,颤声道:“你……滚出去!”
甘棠心念顿转之后,沉声道:“孙姑娘,你认得甘棠其人吧?”
孙琼瑶双目陡地一亮,射出了一种异样的光采,这光采,代表了她的芳心,甘棠心头一阵跳荡。
“他……怎么样?”
“在下与他手足至交?”
“啊!你……阁下是谁?”
“在下黄俊!”
“他平安吧?”
甘棠心里涌上了一股既甘又涩的滋味,她身在险地,生死未卜却关心自己的安全,这一份纯真的恋情,实在可以上格鬼神。
“他很平安!”
“黄兄,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当然可以!”
“黄兄何以会来到这里?”
“在下是此间护法!”
孙琼瑶全身一颤,惊疑地道:“黄兄是‘玉牒堡’护法?”
“是的,请勿怀疑在下的话,友谊与身份无关,孙姑娘怎会被囚禁在这里?”
“被西门嵩掳劫而来!”
“对方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事情发生在何时?”
“大概是十日之前吧!”
“西门嵩没有表示意向么?”
“没有!噢!黄兄怎能认出是我?”
“这……”一顿之后,又道:“在下根据甘棠的描述,和姑娘与众不同的衣饰和绝代芳姿,冒昧一猜,想不到竟被猜中。”
“真的是这样?”
“在下似乎不需要说谎?”
孙琼瑶露齿一笑,道:“他……是否知道我失踪?”
“恐怕还不知道。”
孙琼瑶粉腮突变,黯然一叹道:“还是不知道的好!”
甘棠心中一动,道:“为什么?”
“他……根本……不爱我!”
“姑娘的想法错了……”
“怎么,黄兄何所据而云然?”
甘棠呆了一呆,这句话很难答复,说不爱她是违心之论,说爱吧,事实上又不可,表姐林云第二次失踪,何曾不是这一个“情”字,他不能同时爱上两个人,爱情本是独占的,否则便是痛苦,当下含糊其辞地道:“因为……他时常提起姑娘,是她生平所见第一美人,而且姑娘以往援手之德,自愧无法补报。”
孙琼瑶幽幽地道:“黄兄的话当然可信,不过,我知道他只爱他表姐一人。”
“这……哦!恕在下不便置言。”
“黄兄尚未说明来意。”
一句话提醒了甘棠,此刻,他要救她出去,并非难事,但这样一来,全盘计划便将破坏了,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在下是无意闯来发现的,请姑娘安心忍耐几天,在下必设法送姑娘出险,现在暂且告退。”
孙琼瑶默默无语。
甘棠暗地咬了咬牙,退出秘室,关好了门,望着黑黝黝的铁门,发了一回愣,才移身到三号室门之前,重新启门,然后发声招呼。
等候在退道进口处的几名西门嵩亲信,闻声而至,在甘棠的指挥下,把全部尸体,投入五号秘室的地洞中,清扫了现场,然后,一齐退出了地下室。
甘棠心头如负重铅,寝食难安,筹思着如何救孙琼瑶出去,而不影响现在的行动。
他把这事向化身为“宝镜夫人”的“天威院主程琦”提出商讨,据程琦的看法,西门嵩的目的,可能是准备不得已之时,挟孙琼瑶以抵制“阴司公主孙小华”,如判断正确,孙琼瑶的安全目前决无问题,目前应做的是一方面设法通知“东海”门人,不必盲目找寻,另一方面,联络南宫长老,待西门嵩离开“漱玉别府”时,采取行动。
甘棠同意了这处置,紧扣的心弦才略告松弛。
两日后,数十名“玉牒堡”弟子,由“玉牒堡”抽调“漱玉别府”。
第二天,西门嵩离府前往“武盟”议事所在的“玉牒堡”。
甘棠与黄娇娇,在送走西门嵩之后,回转厅中闲坐,甘棠不经意地道:“姐姐,我有件事不解!”
“什么事?”
“姐夫为什么要杀害姓甘的少年?”
“这,你不必知道!”
“人是我杀的,我当然应该知道。”
“斩草除根!”
甘棠心头猛然一震,但表面上仍若无其事的道:“斩草除根,什么意思?”
“我说此事你不要过问。”
“这是闲谈。”
“可以谈别的!”
“姐弟之间,不该有秘密……”
“俊弟,有些事你不知道比知道好!”
“我不是三岁小孩!”
黄娇娇神色凝重十分地愣视甘棠道:“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那我告诉你,你姐夫不杀甘棠,甘棠必会杀他!”
“我问的是原因?”
“我所知仅止于此!”
这是一句推托的话,甘棠心里清楚,但不便继续追问,万一启了对方疑窦,弄出破绽,反而坏事,他冒充黄俊,全凭算准对方无法盘问以往,因为出事时黄俊还是幼童,南宫长老当年无意中碰上黄俊父子遇盗罹难,黄娇娇之父在临终时吐露他有个女儿被救走,并说了手臂上姐弟相同的特征,想不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派上了用场。
甘棠故作懊丧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
一个黑衣武士匆匆奔至后院,惶然道:“禀副门主,有人要见门主!”
黄娇娇面色一变,道:“什么样的人?”
“来人自称‘青衣剑客’!”
“知道了,下去!”
“是!”
甘棠心中打了一个结,他要“青衣剑客司徒望”暂时隐忍,想不到他忍不住找上门来,这倒是件难以应付的事。
黄娇娇起身道:“我们出去看看!”
门外,数十武士环列,四名锦衣武士一字式挡在头里。
“青衣剑客”像一尊塑像般兀立当前。
黄娇娇与甘棠越众上前,黄娇娇开口道:“阁下是‘青衣剑客’?”
“不错!”
“请问来意?”
“找西门嵩算一算旧帐!”
“他在半日前返回‘玉牒堡’,阁下可以到‘玉牒堡’找他!”
“此话当真?”
“以西门嵩的地位身份,还不至于却敌不前。”
“青衣剑客”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蓦地——
一声断喝倏告传来:“司徒望,你慢走!”
“青衣剑客”止步回身一看,道:“你是谁?”
发话喝阻的,赫然是化身“宝镜夫人”的“天威院主程琦”,甘棠心头暗自一震,难道程院主与司徒望之间有什么过节不成?
程琦冷冰冰地道:“司徒望,你还没有死?”
“青衣剑客”大是惑然,这白发老妪,素昧生平,但却以这种日吻对自己说话,不由多打量了对方几眼,仍估不出对方来路,淡淡地道:“在下不认识你。”
“老身认得你就行了!”
“什么意思?”
“一笔陈旧老帐,该结一结了!”
“你该有个称呼吧。”
“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悉听尊便!”
“走!”
走字声落,人已一溜烟般向前道奔去,“青衣剑客”紧跟着弹身追去,甘棠转头向黄娇娇道:“我得跟上看看,请姐姐注意府中戒备,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擅离岗位,如今多事之秋,姐夫不在,小心为上……”
黄娇娇关切地道:“俊弟,‘青衣剑客’身具扶桑至高剑术,你必须谨慎!”
“不劳多嘱!”
说完,也追了下去,以他的武功造诣,顾盼之间.便已追了个首尾相接,一口气奔出了五里之遥,三人先后投入一片阴翳的林木中,甘棠暂不现身,隐在一侧。
“青衣剑客”与程琦在数丈见方的一块林空之中伫身相对。“青衣剑客”道:“你准备替西门嵩挡这一劫?”
程琦目透恨火,寒声道:“司徒望,你那娇艳的二夫人呢?”
“青衣剑客”一瞪眼道:“出示你的身份!”
“先回答我的话!”
“你问的是本人续弦的夫人荀丽卿?”
“不错!”
“她死了!”
“死了?”
“哦,红颜命薄……”
“你到底是谁?”
程琦背转身,一抹脸,摘卜假发,回过身来,栗声道:“你看我是谁?”
“青衣剑客”老脸大变,蹬蹬蹬连退数步,语不成声地道:“你……你……是琦妹?”
程琦铁青着脸道:“不错,是我,奇怪我还活着,是吗?”
“青衣剑客”激动得簌簌直抖,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颤声道:“琦妹!想不到今生还有相见之日!”
程琦面罩寒霜,冷笑了一声道:“司徒望,用不着惺惺作态……”
“琦妹,你是误会了!”
“误会?哼,我死了正遂你和荀丽卿之愿,对吧?”
“琦妹,唉!想不到你仍然不了解我的为人!”
“我现在了解了!”
“琦妹……”
“我问你,当年泰山日观峰头,我被‘丑面人魔雷青山’迫落岩下,你寻找过我没有?”
“有!”
“我在岩下被‘天绝’长老南宫由救起时,业已在五日之后,却不见你的影,如果不幸而死,岂非暴骨荒山绝壑。”
“琦妹,不错,我是在五日之后才入山寻觅……”
“收尸?”
“青衣剑客”不由滴下了英雄之泪,枪声道:“那时我与霜儿侥幸逃得性命,父女都受重伤,我生死不打紧,霜儿何幸?你被迫落岩,意料中必已不幸,我只能先救活的。”
程琦面上的恨意似乎消退了不少,眼圈微红,急声道:“霜儿呢?”
“她……废了!”
“什么!废了?”
甘棠在暗中也为之震骇不已,想不到本门“天威院主程琦”会是“青衣剑客司徒望”的原配妻子,那东海遇难而死的,该是她口中所说的续弦妻子荀丽卿了,霜儿,指的是司徒霜无疑了,司徒霜在“大佛窟”曾救过自己性命,她废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又遭遇什么意外不成……
心念未已,只听“青衣剑客”,以凄恻的音调道:“说来话长。当年我搜遍了日观峰下每一寸土,不见你的踪影,以为你可能膏了兽吻,痛不欲生,但又存着万一之想,你或许遇救,于是,我把霜儿交托荀丽卿看管,入江湖盲目追寻,整整一年,心知无望……”
“于是,你与荀丽卿结了婚?”
“是的,为了霜儿需要看顾,不得不然。”
“说下去!”
“青衣剑客”把“圣城”与西门嵩较技,落败,因无意撞破西门嵩与陆秀贞奸情,妻女被绑架,东海遇难,扶桑漂泊等等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霜儿感念救命之恩,自愿追随公主孙琼瑶。不久前,被一个蒙面人袭击,霜儿功力全废,幸而机警逃得性命,公主孙琼瑶下落不明。”
程琦一点头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目前你不必知道,公主定可无恙,至于霜儿的功力,定可恢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