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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无颜耸立着,那么直挺挺地站立着,仿佛对落下的这一刀无动于衷。
宫一刀发出了第二刀,依然是不着边际的一刀。这一刀却是由下向上翻起来的,配合着他踉跄的身法,刀身斜卷而出,成了一个半圆的弧度,大片的刀风,自这个弧度范围里向外溢出,顷刻之间海无颜竟然被笼罩在这个弧度之内。
海无颜情不自禁地为之打了一个寒颤,忽然体会出盈育在对方刀身之内的凌厉杀招。他的剑,却也在这时猝然扬起,一道寒光射处,直向官一刀肩头上劈落下去。
然而,海无颜立刻就觉得这一剑失策了。敢情配合着醉金乌身法所施展的刀功,竟是那么虚玄。这一剑竟然在对方似实又虚的闪动之中落了空招。
一招落空之下,海无颜大觉不妙,耳边上响起了对方凌厉的刀风,只觉得半边身子已笼罩在对方冷森森的刀气之中。“嗖!”这一刀擦着他半边膀臂,似乎在贴着他面颊的情况下滑了开去。虽是没有劈中,却不禁吓了他一身冷汗,可真是惊险万状,千钧一发。
海无颜在一连闪过了对方三招之后,由不住发出了他的第一招,掌中剑在一声清脆的龙吟之下,抖出了一朵剑花,直向着对方心窝上扎去。
原来如今海无颜较诸昔日功夫又自不同,自从深习二天门武功绝学之后,已是身兼数家之长。这一剑看似无奇,其实却聚集着“二天门”中深奥的“快剑分花”功力。
宫一刀哪里识得厉害,一刀落空之下,正待第二次运刀向对方进攻,眼前奇光耀眼,已吃对方剑上光晕吸住,慌不迭向上一提刀,大蓬刀光与对方剑光迎在了一块,“当啷啷!”
刀剑交碰中,双方俱都由不住向后退出了一步:
哪里知道,海无颜这一招“快剑分花”伎俩何止于此?随着他落下的剑身第二次跳起,空中顿时炸开了三朵剑花。
“波!波!波!”大蓬剑光耀眼里,三剑分别是“点前心”“挂两肩”,随着海无颜踏上的脚步,霍地直向着宫一刀正面猛攻了过去。
宫一刀长啸一声,霍地举刀迎上,掌中刀,施出“醉摆乾坤”一招,再次发出了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磕开了对方左右双剑。同时他刀锋中挺,以雷霆万钩之势,直向海无颜面门劈去,以此疾烈之势,意图化解对方奔心之一剑,饶此,却仍然慢了一步。
一团剑光旋处,带起了宫一刀破碎的胸衣,这一剑虽赖宫一刀及时抽身,未遭剖心之祸,却在他前胸处留下了一圈剑痕,碗大的一块胸肌随着海无颜旋出的剑尖飞了出去。
宫一刀“啊”的一声惊呼,整个身子旋风也似地转了出去。
当此要命关头,他兀自忘不了要向对方施以杀手,一口刀指向当空,忽地大吼一声,整个身子笔也似地,直向着当前倒了下来。
这一刀在“醉金乌”刀法中,名叫“醉倒斜阳”,大是可观。
宫一刀在两处重创之后,犹能如此施展,确属不易,他似乎豁出一条性命,也要将对方毙之刀下。
海无颜偏偏不叫他称心如愿。在透过漫天飞雪的稀薄天光之下,两条人影似乎叠成了一个角度。
由是,宫一刀压下影子,看来便与海无颜重合一处,在这个角度里,上冲的刀光,形成了一道经天长柱,直直地向海无颜劈身直下。
这么猛烈的刀势,似乎自有“刀法”以来,还是仅见,凌厉的刀风,在刀势方出的一霎,已形成了极为锐厉的杀伤力道,以至于刀气之下,顿雪纷飞,雪地里立刻形成了深深的痕迹。
身处在刀势之下的海无颜看来似乎是莫能为力了。此时此刻,闪避、抵挡,均嫌不及,似乎只是死路一条。
两条人影,竟然就这么真的迎合在一块。似乎也就在迎合之处,传来了极为轻微的一声刀剑交锋之声“咯!”
接着电光石火般地,一阵刀剑过往。雪地里,两个人影纠缠着一连打了几个滚儿,传出了一连串的刀剑交锋之声。
霍地,一条人影有如星丸跳掷般地,自地面上飞弹而起,连带着的那一声叫啸声,却是那么的凌厉骇人。
一片血雨,宫一刀疾起的身势里,洒向当空,连带着却有一件物什自空中抛落而出。
“叭嗒!”坠落雪地,那是一只拿刀的手。
刀仍然紧紧地握在手上。只是那只手却已经脱离了身躯。
显然地,海无颜的剑,斩下了宫一刀仅有的那一只手,他出剑利落,这一剑齐臂而上,斩下了宫一刀整个的手臂。伤势情形看来与他过去失去的那只手臂完全一样。
“血”如泉水般地涌了出来。
宫一刀,狗也似地在地上滚着,伤躯过处,白雪尽成红色。
在一阵疾翻猛滚之后,这个看来像“冬瓜”也似的身子,竟然恍恍惚惚地由雪地里站起来。
对面人影乍闪!海无颜已来到了他的正面,脸上显现着冷漠的笑,海无颜这一刻似有无限感触,他可以轻松地举剑而下,一剑劈死对方。他却没有这样做。
“你……小子……报个万儿吧!”宫一刀脸色一片铁青:“让宫老二临死也做个明白鬼儿。”
“放心,你还死不了。”
紧接着海无颜抖动手中剑。
“唅!叭!叭!叭!”
空中爆出了四团剑花,却并非取对方性命。四股剑风,分别点中了宫一刀身上四处不同的穴道,立刻止住了对方的流血。
“小子……你好狠……嘿嘿……好狠的心!”宫一刀嘴里诅咒着,全身抖成一气:“就算你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
“你可以不必死。”
“我……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海无颜冷漠他说:“你功力不错,这一手金乌坠刀法,大概并世无双,留着一口气,传授给谁吧!”
宫一刀身子还在打抖。
“小子……你到底是谁……”他几乎是在哀求了:“求求你,告诉我吧”。
海无颜“当”一声合剑入鞘,他原想转身离开,却是中途止住。
“好吧,也许是你带口讯儿回去的时候了。”
微微停了一下,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缓缓地接下去道:“我们以前见过,你竟然忘记了。”
“是么?”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宫一刀突然地向后面退了一步,那双睁大的眼收小了又睁大,睁大了又收小,打量了对方好几次,依然是看不出一些苗头。
“我不认识你……哼……哼……不认识你!”
“你认识的,十年前,在你们不乐岛上见过。”
“那是不可能的!”宫一刀痛心死心之余,似乎也剩下了这口气了:“这个世界上据我所知,还不曾有一个不乐岛的敌人能够活着离开那里。”
“那么我大概就是一个例外吧,”
“你到底是谁?”
“海无颜!”海无颜脸上显现出无比的愉快,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把积年的隐恨一下子吐出来那么愉快的事了,他接着上前一步,吐字清晰的告诉对方。
“十年以前,我险些丧生在你们醉金乌的手法之下,大概你以为我死了,其实我又活了。”
“海……无颜……海无颜……”宫一刀终于记起来了,微微点了一下头:“不错……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哼……你竟然还活着……”
“还没有死,回去吧,宫老二!我与你私人之间的仇恨,在你这只独臂掉下来之后,已经完全勾消了。”
“我谢谢你了。”
一面说,这个活像冬瓜一样的人,随即缓缓地转过身来,就在他将转未转之间,突地右足顿处,飞出了一股雪箭,银光一现,直向海无颜脸上射来。
海无颜冷哼一声,右手翻处,袖影略闪,已将飞来白雪全数卷入袖内,微微一抖,随即散落地面。
四十五
宫一刀直直地瞪视着他,满脸无助神情,恨到极处,只管死命地咬着牙根,却是无计可施,涔涔泪水,却是淌了满腮都是。
“你也有伤心的时候么?”
海无颜冷冷他说道:“这多少年以来,你们不乐帮作了多少坏事?杀了多少无辜?你可曾想到过?宫一刀,这就是你的报应!我能够留下你一条活命,实在已是天大的恩典了!走吧。”
这一次宫一刀倒像似把话听进去了。聆听之下,他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随即苦笑道:“海无颜,你真的要来不乐岛?”
“我一定会去的。”
“君子一言,如皂染白!”
宫一刀脸上带着凄惨的笑:“我等着你。”
说完摇晃着身子徐徐转身自去。
他似乎对一切都死心了,走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渐渐地才消失了。
离开了布达拉宫的这些日子,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什么牵挂都好像没有了。
大批的宝藏都交到了布达拉宫,交给了第十五王扎克锡活佛,为了慎重计,他还特别要求对方成立了一个专司掌管这批宝藏合理运用分配的组织,由当今藏王扎克锡活佛总司其责,下设六位喇嘛大臣,今后有关这批宝藏的任何运用,都需要此六人合商办理。
为避免人心的腐蚀,金钱的滥用,海无颜更保留了不定期的审核抽查权力,这样一来,便不惧有中饱贪污的现象了。
完成了这件事,他心里松快多了。摆在眼前面的似乎就只有这一宗了,去不乐帮。把那个当今最称强梁霸道的黑道组织挑散了,了结多年的宿仇,救出无忧公主及其家人。
这件工作当然不容易,可是事已至此,已是无从选择,终将要破釜沉舟地一干了。
今夜,他孤独一个人坐在这里,已人中原的一个鸡毛小店里。
所谓“鸡鸣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正是这个时刻,他静静地坐在这里,由敞开的窗子望出去,那便是天地相接的地平线了。
一方方的旱田,豆腐干也似地平铺着,积雪新化,汇集成汪汪的池泊,那么静静地陈列在那里,就像是平铺着的白铜镜面,从而将天上的白云星斗都映入其中。
海无颜已惯于早起。每天在日出之前的一个时辰之内,就像眼前这个时候,他就起来了。
面对着东方,练了一阵子吐纳功夫,头脑益加空明。一阵阵的草药气息,在眼前徐徐扩散着。
他缓缓站起来走过去,在屋角的那个小红泥炉子上拿起了药罐子,把里面的药汁缓缓斟出来。那是半墨绿色的药汁。
海无颜举碗待饮,忽然眉头轻皱道:“什么人?”
随着他放碗,腾身,有如鸿鸟也似地掠了起来。
窗外人影一闪,一条人影更较他为快地掠了进来,海无颜原本待将纵出的身子,霍地向后一个倒折,斗室内大风震荡,“轰”然声中,先后两条人影,俱都落了下来。
一个是翩翩风采的俊秀奇侠。
一个是长身玉立,面现忧怨的楚楚少女。
四只眼睛甫一交接之下,彼此都似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幼迪,是你?”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原来身上的病,一直都没有好?”
一面说着,潘幼迪缓缓地走过去,低头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药碗,眸子里泪光莹莹。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还是受了什么伤?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好?”
海无颜摇了摇头,一副不欲多说的表情。
潘幼迪呆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药碗,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实在也无从窥知,她越是费解,越是想要探知究竟。
面对着灰蒙蒙的东方,海无颜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摇摇头,冷笑道:“有些事我可以告诉你,有些事你也不必要知道,就像这个天地之中,有大多的奥秘,你我始终无从得知一样。”
潘幼迪呆了一下,缓缓走过去,用着神秘的眸子打量着他:“你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的事情,我不该知道?”
“不错!”海无颜有意避开她的眼睛:“我不希望你对我知道得这么清楚。”
“为什么?”
在潘幼迪幽怨怪罪的目光下,海无颜那张脸忽然飞起了一泛红色。
“不为什么。”
一种难以抑制的怒火,使得他忽地怒颜转向潘幼迪,那是一种自尊心遭到了贬伤之后的自然反应;潘幼迪由不住为之吃了一惊。
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关系她一生太重要了,他的一切对她来说也太重要了,偶然,她发现到了这碗药,这碗小小的药却似乎关系着对方长久以来,一直隐藏着,不欲为外人所知的隐秘,那么这件秘密是否能为对方过去对自己的疏远、冷漠,以及诸多的不尽情理,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老实说,这才是潘幼迪一心想要探测知道的。
她好不容易自认为已经接近到了事情的关键,自不会为对方的一番疾颜厉色便吓退。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
一个半生柔顺,只知道逆来顺受的女人,并不表示她本性就是软弱的,正如同我们不能以羊的外形来断定它不会发怒一样的愚蠢。
潘幼迪的转变,其实在她与朱翠邂逅结拜为姐妹之时,就已经明朗了,她似乎已经摆脱了昔日的那种逆来顺受,一切处诸命运安排的弱女子作风,她要对一切面对现实。
“你一定要告诉我!”忽然,她抓住了海无颜的一只胳膊:“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病?我们想办法找人治,不会治不好的。”
海无颜这一刹那,脸色涨得通红,他原思发作,但是当他接触到潘幼迪那张脸,想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