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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唇边辗转吸吮了一会,舌头有分寸地探入,温柔绞缠我的舌尖,我被他吻得浑身都是一阵阵麻痹的感觉。
我也有些愣住了,除非在床上,我们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温柔缱绻的,类似于情人一般的举动。
吻到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了我,将我搂在怀中,喃喃地说:“今天我生日,映映,我三十二岁了,半生已经过去,竟然一事无成。”
语气之中除去深深疲累,竟然是无比萧瑟的心灰意冷。
我整个人怔住了。
我没想到是他生日。
从前他过生日,我提前一个月就会悄悄开始计划,欢天喜地想要准备什么礼物,那天要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鞋子,晚上会和他去哪里用餐。
劳家卓将我按在他的胸口,我听到他胸膛中一下一下平缓的心跳。
他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喟叹:“映映,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僵硬地说:“我忘记了……”
他略微松开我,勉强振作精神道:“作为补偿,回吻一下我好吧。”
我迟疑了几秒,还是踮起脚,在他侧脸轻轻亲了一下。
劳家卓低头看我,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微微舒展的浓深眉头,白皙眼角带起了几道细细纹路,原来他也老了。
十月初的旺季过去,戏剧演出进入一个相对清淡的季节。我做得有些累休假了几天考虑换别份工作,那一日我在厨房对着菜谱煲汤时,意外接到一位故人的电话。
苏见致电给我。
我们约在街口的一间小酒吧。
他将一个细长的小盒子搁在桌面上:“丰年今早过来开会时给我的,劳先生带给你的。”
我当着苏见的面拆开来,是一支雾黑色的lamy原子笔。
我笑笑放到了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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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不解地说:“怎么千里迢迢从柏林捎一支笔回来。”
我上周在工作时丢了一支笔,那是默德萨克教授送我的礼物,当时我在包里东翻西找懊悔万分时,他在家看到了。
没想到他记得,还买了一支一样的。
我随口问:“他回来了?”
苏见答:“还没,北美那边有点急事需处理,礼物是助理带回来的。”
我说:“早知道他这么爱带,干脆带下午茶香肠。“
苏见颇有兴致地接话:“我在纽伦堡吃过,的确是世上美味。”
我笑笑:“是还不错。”
苏见看我的神情,有些谨慎地提起:“我去过德国几次,倒是还没有机会去过康斯坦茨。”
我平和地说:“可以考虑去旅行,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苏见终于开口问:“映映,你在国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安静了几秒。
苏见说:“劳先生一直很想问,可是你非常抗拒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我淡淡应他:“过去的事情了。”
苏见恳切地说:“他很关心你。”
我只好说:“他不是让张彼德过来调查过了吗,那就是我的生活。”
苏见的专业程度让人心生敬佩:“可是在你到达欧洲大陆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彼德调查到的是你在三年前抵达德国之后的消息,之前的一年零五个月——你离开国内出境时目的地是迪拜,可是到迪拜之后,我们失去了一切你的线索。”
苏见声调是缜密的从容:“从你离开国内到在伦敦替Emma Sue小姐拍摄照片,这中间间隔时间是一年零五个月,在这段时间劳先生一直查不到你的任何消息,直到摄影杂志发表之后你的照片被劳通公关部查阅到。”
苏见停顿了一下:“不过也不奇怪,你在伦敦住那样杂乱的地方。”
我听得惊奇得仿佛那是别人的故事,连数据这般精准,原来我在伦敦呆了一年又五个月,我自己的记忆都已经一片混沌。
苏见对我苦笑:“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你离开他之后的四年九个月里面,我的全部工作从金融资产管理——变成了民商事务调查。”
我不解:“为什么?”
苏见答:“你离开之后,家卓迫切地想找回你,要从劳通征调我出来查你的去处,你也知道他那时刚刚接管大权,直升上去原来大少手下的一班老臣子就诸多意见,更有许多棘手问题亟需解决,他精力有限,身体情况也不允许,本来调我出来是非常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可是他却坚持,他只说了一句,苏见,你是我最可靠的。”
苏见有些无奈地说:“他当时的状况没有人能够拒绝他,所以我只好受他命令着手查你的下落,可是我也不是万能的,我查遍了所有娶了中国太太的意籍富商,但她们都不是你母亲。”
我告知他:“我母亲都未来得及冠上夫姓就已身亡。”
苏见轻轻颔首,有些歉意:“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你母亲过世。”
我惨淡地笑:“我都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
苏见眸中有些同情:“你知道,家卓一直很排斥关于你母亲的讯息,因此连你母亲嫁在威尼斯具体何处都不知,你如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一切踪迹,家卓那时绝望得几乎疯狂,以江氏申贷的周转资金威胁你父亲,谁知道你父亲刚硬得宁愿结束企业也不愿告知他你的下落,你当初走了之后你父亲气得上劳通三十八层拍着桌子将他骂了一顿,你离开之后两家关系陷入危机,江氏大厦倾颓在一夜之间,待到家卓想挽回,已经太迟了。”
我在脑海中回忆,隐约记得爸爸当时辗转知会过我,说劳家卓在寻我。
我那时在默德萨克教授的心理实验室痛不欲生,不顾一切只哭喊着:“爸爸,我一辈子再也不愿见到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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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只迭声安慰我:“好的,乖女,爸爸不会让你见到他。”
终究是我不孝。
我抖着手抽出一支烟。
苏见看我动作略有惊诧。
我无动于衷转过头按打火机。
苏见倒很快恢复了平静神色,低下头喝了半杯酒:“后来我们得到的唯一消息,是来自伦敦,可是那一次,是再坏不过的消息,我们被告知你非常有可能已丧生大火。”
“在失火的那幢楼以你名字登记的一个租赁房子,警方找到了一个亚洲女子的尸首,身上戴者你的那块玉石。”
“虽然我们都不愿相信,但血型和年龄却都吻合,虽然后来证实那不是你,但是在火灾发生时你非常有可能在里面,那片街区居民杂乱,连警方都无法确切提供具体情况,真的足以让人绝望。”
我已经看多了太多的离别,但愿小绿在有我妈妈的那一个世界过得好,我点点头:“原来是这么精彩绝伦的一出戏。”
苏见说:“虽然他心底一直抱有希望,可是当时也惊吓得差点没死去。”
我果断地打算终止这个话题:“苏见,你劝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苏见坚持着说服我:“映映,你至少要让他知道,过度猜测和自责会毁了他的。”
我试图结束谈话:“我母亲过世后我去伦敦住了一段时间,后来碰到大火我离开英伦去到了德国,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苏见不放过任何一丝破绽:“映映,据爱德华所说,你在伦敦时候的状态非常的不好。”
我冷淡地笑笑:“还能再怎样不好,我都还活着了。”
苏见有些心惊地望着我。
我有些不耐烦了:“无论如何,没有必要再提这些旧事了。”
他着急地道:“映映,你不能将自己封闭起来。”
我已经有些愠怒:“苏见,你要我如何,他是有太太的人了。”
苏见静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希望你不要介意,坦白说他当时结婚,甚至连我都没有过分反对。”
我心一截一截的凉意。
苏见语气有些沉重:“他那场车祸付出的代价惨痛无比,钱小姐的父亲在那次事故中丧生,钱小姐从起初的伤心绝望,到对他产生情愫,后来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做复健。家卓对她于心有愧,自己也非常消沉,仅有的一点精力除去处理工作,余下时间几乎完全是不理任何人,钱小姐就一直等着他。”
我眉头一动,还是没忍住:“他车祸,何时发生的事情?”
“看来他没有告诉你,”苏见轻声答:“在你离开那日,在机场高速路口,前面的一辆车突然变线,他车速太快没避得开。”
“钱小姐耐心陪了他快两年,我们看得也是有些唏嘘。”
“那时他从伦敦回来,一度病危。”
“后来钱小姐母亲生病,求家卓照顾她女儿。”
“婚是钱小姐求的。”
“他后来同意了。”
我只问了一句:“他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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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说:“他当时开的是那辆卡宴,车子翻下高速公路,四个气囊全部弹开,他脊椎受了重伤,在医院休养了整整半年,又做了一年多的复健。”
我记得当年批命说我们夫荣妻贵,怎料到我们连命格都不相生。
我声音缓缓地漂浮,带着大彻大悟的彻骨平静:“苏见,那他应该好好待她。”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给我留言,我明早来看。爱你们。
(四二)
告辞苏见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吹翻我的衣角。
我谢过苏见送我一程的提议,独自沿着长街慢慢走回了家。
夜里劳家卓打电话过来:“见到苏见了?”
我缩在床上觉得有些冷:“嗯。”
他随口问:“聊了什么?”
我对他说:“他答应我试着劝你放手,不要再来烦我。”
劳家卓在那端听到了,静了一下说:“看他敢来我跟前说一个字。”
语气口吻都很淡,却让人狠狠打了一记战栗。
看来这几年劳先生脾气长进不少。
我说:“没事我挂了。”
“等下,”他问:“映映,怎么声音有点不对?”
我说:“没什么。”
劳家卓又开始训人:“江意映。”
我只好说:“我喉咙有点疼。”
电话里他声音柔了几分:“拿温度计量一□温,你每次喉咙痛就要发烧。”
我随口敷衍:“知道了。”
他不放心叮嘱:“我现在还在澳门,要是不舒服你先去看医生。”
早上起来我就开始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喉咙肿痛喝水都困难,裹着被子在床上躺了一天,到晚上时却没有觉得好转。
半夜我开始浑身发抖,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体温迅速高热。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这一段的时间我体内遗留的疟疾治疗效果乐观,医生也说已经接近痊愈。
我在床上头昏脑胀地躺着,手机忽然响起来。
我头痛难受,挣扎着按掉,铃声又响起来。
我终于接通。
劳家卓开口就问:“映映,怎么了吗?”
我哑着嗓子口气很冲:“大晚上的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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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丝毫不理我的坏脾气,只耐心着问:“怎么了?”
我胡言着:“不用你管。”
我将手机往床底下一丢。
我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楚,不知睡了多久,我模糊听见有客厅些声响,然后有人走进来,替我穿上外套。
然后是干净的毛巾擦拭我的额头,熟悉的沉郁声音带着一丝暖意:“映映,还好吗?”
半夜急诊室灯光白得刺眼。
医生和护士纷纭的脚步声,有听诊器放入我的胸口,有人按着我的手臂扎针,他一直抱着我,有些微凉的体温,进出医生办公室,走过医院走廊,进入电梯,走进房间,然后将我放在柔软的床上。
躺在床上输了半瓶液体,我略微清醒了一些。
睁开眼就看到劳家卓守在病床边,他见我醒来,握着我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笑容:“感觉好点没有?”
发作之后迅速好转,我精神已经恢复大半。
“怎么在这里?”我看了一眼,整洁幽雅宽敞的贵宾病房,外面还有一个客厅。
劳家卓站起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一夜。”
我摇摇头:“没什么事,回家好了。”
他蹙着眉头责备:“发烧这么严重,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想起来问:“你不是在澳门?这么晚怎会还有航班?”
劳家卓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还是平和地答:“我搭自己的飞机。”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什么话,难道要称赞他已富可敌国。
劳家卓只顾握着我的手:“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粥。”
我说:“不用,你回去吧。”
他面有豫色,却不知怎么拒绝我。
我接着说:“你在这看着我怎么睡。”
他只好说:“我去外面沙发坐一坐,你要是不舒服叫我。”
我闭上眼睡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