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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朋友哈哈大笑,然后纷纷跟着起哄:“求婚!”
袁承书屈膝跪了下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戒指。
我站在他身前,真是一场闹剧。
我在一片嬉闹声中,并没有接下戒指,袁承书站起来拥抱了我,然后我们被人推着下了台。
在场如云宾客很快转头各自攀谈起来,不过是聊以一笑的一个美丽的小插曲。
待到凌晨,长辈打电话来催,有朋友开车送新人回家。
我借机告辞,袁承书送我出来,捧着花束,走出宴会大厅,走下旋转楼梯时,竟然见到苏见。
我已经喝到七分醉,打了声招呼:“苏先生。”
苏见止住脚步,目光抬眼看了楼上,我顺着他视线,楼上有一个走廊可俯视整个宴会大厅,可是却未见有任何人影,苏见回神笑笑和我说:“映映,我陪劳先生过来应酬。”
他指指我怀中的大把花束,微笑着说:“年轻人勇气可嘉。”
此情此景,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无奈笑笑走开了。
我在车上对袁承书说:“抱歉。”
他喝矿泉水,笑着答我:“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原想出奇制胜,怎奈弄巧成拙。”
我被他逗笑:“放心,你不知道是多少丈母娘眼中的良婿。”
袁承书认真对我说:“如果想定下来,请优先考虑我。”
一月份底,我启程去浙江工作。
袁承书和我一起出差,他不容我反对买了机票先送我到舟山市,然后转机回京办事。
预计要在野外度过一整个冬天,我怕冷所以带了很多御寒的衣物,行李堆得老高。
袁承书帮我推着行李车办托运。
赤腊角机场的一号客运大楼人来人往,我坐在行李处理区旁的座椅上,抬头间忽然看到远处,几个人正走入畅达道的贵宾专用停机楼。
即使距离我非常的远,我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劳家卓的身影。
几位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均是西装革履,一行人行色匆匆,正朝私人飞机停机坪走去。
有下属去办手续。
剩下两个人仍在原地驻足。
然后劳家卓径自走入登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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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我见到张彼德在我身前的走道匆匆走进来。
他看见我,停下脚步:“映映,你也搭机?”
劳家卓仿佛心有感觉,从前面的贵宾通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我正站起来,礼貌地答应了一声张彼德。
他转而回头朝我们走过来。
空旷高远的机场灯光明亮,他穿了一件休闲西装外套,细格子衬衣没有系领带,脸色白得有些透明,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劳家卓唤我:“映映。”
我点点头:“你出差?”
他矜持颔首:“嗯。”
袁承书正从柜台处走回我身边。
我不知如何是好头大如麻。
怎知袁承书躬身主动伸出手:“劳先生,又见面了。”
劳家卓轻轻颔首:“袁警官。”
他欠身,客气地和袁承书握了握手。
劳家卓对着我们点点头:“我们赶时间,下次再聚。”
口吻周到礼貌,甚至带了一丝诚恳,完美无缺的交际场面。
我说:“好的。”
劳家卓领着张彼德走了。
我完全动弹不得,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他瘦削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我默默将手揣入外套的衣兜,掩藏住了有些发颤的指尖,对袁承书说:“走吧。”
我在外地一直工作到过了年才回来。
旧历除夕,临海的舟山又冷又寒,项目组放了三天假,我独自在酒店里喝光两支红酒,看完了全部的设计图纸,研究了十几页当地的风水地理志,然后过了新年,一直到返回香港,我再也没有收到他的一丝消息,算是与劳家卓正式断了联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嫁给袁也不错的,你们觉得呢?
(六一)
十字街口的红灯亮起,熟悉的哒哒哒的急促声音传到耳边。
我恍然回过神来,踩住刹车。
半夜霓虹闪烁,眼前是逼仄华丽的街道,过斑马线的人脚步仍然匆匆忙忙。
一个繁华局促如洞|穴的城市,我终于又回到香港。
回来之后一直忙碌,续签房租,打扫房子,去宠物店接回托比,付了堆积起来的一叠账单,去快递公司领了数个包裹,然后回公司销假上班,不过隔了一个多月,感觉已经似乎很久很久。
车窗半开,冷风倒灌进来。
我从来不系围巾,□的脖子泛起细密战栗,我从来不知道香港的冬天一样可以很冷。
我握着驾驶盘,慢慢地开车寻找沿路的便利商店。
我的笔记本写完,晚上失眠无事可做。
索性下楼来开了车出去。
在即将打烊的商店,买了一本厚厚的黑色再生纸笔记本和一盒彩色铅笔。
站在冷风瑟瑟的路旁,喝完了一杯热奶茶和吃了一串墨鱼丸子。
我回到车上,经过弥敦道,方向盘打滑,沿着夜色中一整排路灯,开过长长的街道,就那样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荡。
终于,我抬手换挡,踩下刹车,转过路口,车子进入了一整片高档住宅区。
沿着道路兜圈子,我穿过挡风玻璃前的开阔视线,默默地凝视那一片的灯光。
C座的顶层复合式楼,那整整一层自然都是黑暗的。
对牢那片黑暗看得久了,看得人都有些恍惚,车流在移动,突然间前面的车子忽然熄火停了下来。
我慌忙之中刹车,随后将车子靠边停住了。
我抬头看见前面一辆轿车下来一个人,然后朝着我车子走过来,迫不得已,推门下车。
郭叔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映映小姐。”
我有些不好意思,勉强微笑:“郭叔。”
郭叔态度一向祥和亲切:“映映小姐这么晚?”
我说:“我经过附近。”
我不过出来买个东西,怎知兜到了这里。
郭叔说:“二少爷不在家,干洗店晚上打电话来,我过来替他收拾一下房子,正要回去。”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本埠,他在,我未必有勇气过来。
劳通亚洲分部的新建一间的大型交易厅,室内设计部分交给了DDSA,公司一个精英小组日夜赶工将设计总稿画了出来,公司高层和设计师要呈送他过目签字,已经一个礼拜,他太忙,根本连劳通大厦都没有踏足过。
郭叔叹了口气:“映映小姐,我是知道的,你心里惦记着二少爷。”
我低着头不敢接话。
郭叔说:“二少爷知道一定很高兴。”
我心里酸楚,想起来问郭叔:“他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
郭叔目光一贯是温和的,只是露出了些许担忧:“春节这一个月,住了两次院。”
我心里微微一紧。
郭叔想了想又说:“他平日里很少回大宅,杨医生可能比较了解。”
劳通集团最高掌权者为一个女人黯然销魂,这样的桥段和剧情,也许听起来是浪漫的,但已经不是我再能够沉溺的风花雪月,我日日穿着白衫黑裙高跟鞋如打仗一般在拥挤街边拦车上班,的士车途径金钟道,那幢高耸屹立着的劳通大厦,是本埠最具公信力的金融市场风向标,他的事业依旧风生水起。
劳通集团最近新闻不断,劳家卓是以非常忙碌,世界金融市场持续不稳定状态,恒指频频下跌,近日媒体爆出管理局有可能关闭光华银行,这间华南区最大的由于资金流动性不足,无法履行债务,将面临着破产的危险,数日之后又有传言劳通集团将收购其全部资产,包括的所有存款业务、分支机构及其他业务,劳通预计收购完成后,公司每股收益将提高七十美分;年均吸纳储蓄金额在两年后年可能达十五亿美元,消息一出,全城哗然,劳通当日股价甚至涨到了停板,事实上这件国内迄今为止最大的资产重组和收购案件,牵扯数十亿资产的项目至今未正式浮出水面,但已引得媒体争相报导,坊间有传闻劳家卓聘请了数位资深会计师,高级金融分析师,和资产评估专家在香蜜湖的一套豪华别墅里秘密办公。
报纸上登出苏见陪同他在机场差旅归来的匆匆一瞥的影像。
劳家卓在私人飞机停机坪一个背影都能登上财经头条。
新年伊始,劳通集团又一次站在了风云变化的金融市场的顶端。
周一上班时我被召去Claudio Nardi的办公室。
他说:“Yin,舟山的工作可愉快?”
他一开口谈私事,我就知道不妙。
Claudio Nardi据说跟老总颇有私交,当时我由他亲自钦点在他手下做事,他也是大概知道我有劳家卓裙带关系那么一两个人。
洋鬼子虽然十分严苛,但是教我的东西可都是行家手笔的真材实料。
我在Claudio Nardi的办公室喝了两杯咖啡,无法推辞地接下了他递给我的那份设计稿合同备份。
Nardi敲敲桌面,灰色的眼珠子露出笑意:“你找得到他,签个字的面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念这个情分的。”
我脸上没有表情:“仅此一次。”
他点点头,目光有些歉意:“上头也是没办法。”
我致电梁丰年,他手机在全球呼,可是没有人接听。
看来劳通总裁室诸位精英助理亦忙得人仰马翻。
当晚梁丰年打回电话给我,我跟他说我要找他老板签字。
一会儿梁丰年打电话给我:“劳先生说,明早十点他在办公室等你。”
我翌日早上过去劳通大厦。
接待处的小姐这一次极为客气,躬身引着我走到电梯,附赠美丽微笑欢送我合上电梯门。
电梯停在三十八层。
秘书将我安置在会客厅的舒适沙发:“江小姐请稍等,劳先生在会议室,今天公司有高管例会。”
我尽量把注意力专注在公事,却还是有些莫名紧张。
过了整整一个冬天,离开了香港一个多月,我戒了烟和药物,写完了一本记事本,头发长了许多,甚至连托比都爱上了吃港式香肠,可是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已经隔了那么那么久没有见过他。
一刻钟之后,我穿过走廊去他的办公室。
开阔大气的空间一切如昔,走廊另一侧尽头的助理办公室闭着门,环境越发的优雅尊贵。
我开始觉得全身都在发紧。
脚步在门前迟疑了几秒,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推门开了那间办公室
我往里面走了几步,劳家卓坐在桌子后面埋首签署文件,一边抬起头来。
熟悉的情境,甚至在这个专属于他的空间里,连气息都是熟悉的。
他气质是一贯清冷雍容,黑色衬衣外面一件白色羊毛线衫,身姿笔直端正。
我看了他一眼,心头轻轻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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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剧烈消瘦,面上苍白,殊无血色,纵然英俊依旧,但有分明有着颓然的消沉。
我兀自发怔,劳家卓开腔:“你不是有事找我?”
声音有些低,有些中气不足,却显出了微微的不耐烦。
我走了几步将手上的文件递到他面前,低着头说:“劳先生,麻烦你。”
劳家卓点点头,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合同,然后在最后的几页纸张下方飞快地签字,我盯着他的手,衬衣外露出的白皙手腕,瘦骨支离。
他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看我,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细节方面底下负责部门会跟贵公司设计方谈。”
劳家卓将文件递给我:“麻烦你跑一趟,秘书会送你下去。”
他历来威望素著,如今这么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么打扰他,我有点讪讪的。
我拿了文件要走。
劳家卓在我身后忽然开口:“琦璇找你,你给个电话她吧。”
我愣了一下,迟疑了一秒,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推门走出去了。
我过了好几天,终于打了个电话给琦璇。
琦璇接到我电话,高兴得不得了,语气热忱更甚以往:“映映,感谢上帝,你终于致电予我,我找你好久。”
她说:“映映,我有一个朋友非常欣赏你,号称是你的粉丝,我向他炫耀说你是我屋里人,下午有没有空,来家里喝茶好不好?”
我客气地说:“我要上班。”
琦璇丝毫没有不快:“那下了班过来好不好,顺便吃饭。”
我最受不得别人好意,于是问:“你在本地?”
琦璇答:“是啊。”
她笑着说:“我在香港都是住石澳大屋,家里舒服嘛,你一定要来。”
我笑着称是。
琦璇撒着娇:“我一时嘴快答应了,你可不许让我丢面子。”
我在电话这端迟疑了一下。
琦璇想了一想,说了一句:“家卓这几天在北美出差,你过来玩好不好?”
下午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