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释湛陷落冰窟窿,惨叫之声从层冰底下隐隐传出,更是令人听得毛骨悚然,齐世杰的修为尚未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听得这惨叫之声,不觉心头一震。却还未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练的功正到紧要关头,那容分了心神?真气登时约束不住,体内如焚。
这老和尚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无人相,无我相,管它须弥(佛经中的大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衣。”齐世杰虽然不懂这佛谒的精义,却也如受当头棒喝,瞿然一省,强慑心情。老和尚以本身真气从他足跟的“涌泉穴”输送进去,助他约束体中乱窜的真气,不过片刻,齐世杰只觉片到清凉,心头恢复宁静。
他心神一定,不知不觉到达“物我两忘”之境,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那老和尚说道:“行了!”轻轻将他一托,齐世杰一个斤斗翻转来,回复正立的姿势,张开了眼睛。
老和尚道:“你试一试,行走几步。”齐世杰一试之下,只觉气朗神清,步履轻健,不但恢复了原来的功力,似乎还稍旺从前。
此时那冰窟层早已重新凝固,冰川表面恢复了平滑如镜的状态。齐世杰一怔问道:“那红衣喇嘛呢。”
老和尚道:“他被埋在冰川底下,要想出头,只能等待来生了。”齐世杰大吃一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老和尚缓缓说道:“这是你们汉人的成语吧: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本来不想杀他的,他害人不成反害自己,那也不必再理会他了。”
齐世杰道:“多谢老禅师活命之恩,只是弟子尚有一事不明,不知老禅师可肯赐教?”
老和尚笑道:“我也知道你心中定有疑团,那红衣喇嘛和我总算是有多少关系的,为什么我不帮他,却来帮你呢?”齐世杰道:“不错。”
老和尚道:“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你是段剑青的仇人,就是我的朋友了。而他则恰好相反,他是段剑青的朋友,我纵然不把他当作仇人,也知道他是坏人了。”
齐世杰诧道:“老禅师和段剑青这小子也有仇吗?”心想这老和尚的本领如此高强,论年纪也当是位前辈高僧,段剑青似乎还未有“资格”与他结仇。
老和尚缓缓说道;“你想知道段剑青是我的什么人吗?他是我的师侄!”
此言一出,齐世杰不觉更奇怪了,说道:“段剑青这小子,他,他是你的师侄?”
老和尚说道:“不错,他的最后一位师父名叫迦密,正是老衲的同门师弟。老衲法号迦象。”
齐世杰问道:“他既然是你的师侄,为何——”
迦象说道:“他虽然是我的师侄,但也是我平生最切齿痛恨的仇人!”
齐世杰好奇心起,忍不住追问:“这却为何?”
老和尚继续说道:“五年之前,他和一个女魔头有段孽缘,我和这女魔头则是有梁子的。这女魔头名叫韩紫烟,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我不幸中了她的喂毒暗器,段剑青把毒药冒充解药骗我服下,性命虽然侥幸保全,毒质始终未能排除净尽。这五年来,我在冰窟苦修,虽然功力恢复几分,但仍是半身不遂,已经成了废人了。段剑青害我不见天日,你说我能不恨他吗?”
他简略说了本身遭遇之后,问齐世杰道:“你说过你和段剑青不相识,那何以他又会是你的仇人?”
齐世杰道:“他拐骗了我的表弟。……”
迦象听他说罢缘由,如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的表弟杨炎,我见过,但也听过他的名字的。他是不是有一位异父兄长,名叫孟华?”
齐世杰道,“不错,老禅师,你认识孟华?”
迦象说道:“何止认识,我还曾经和他交过手呢。那次我与他交手,正是在我被段剑青骗服毒药之后。”
说至此处,迦象禁不住喟然轻叹,说道:“我真后悔,当时不肯相信孟华的话,孟华本来想助我疗毒的,我却因为他要庇护段剑青,怀疑他是段剑青一伙。当时我身受的剧毒已经发作,由于不敢相信孟华,不惜耗损功力用狮子吼的内功想要伤他,那知结果正是和释湛今日所受的差不多一样,害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稍胜一筹的只不过是我没有立时身亡罢了。”
原来那次迦象败在盂华与金碧漪双剑合壁之下,立即强运狮子吼功,结果支持不住,坠下悬崖。孟华找不着他的尸体,只道他已经死了,其实只是受了重伤,未曾死的。
仗着精纯的内功,在那幽谷里养了一个月的伤方始能够行走。本来想回转本国那烂陀寺养伤的,那知段剑青骗他服下毒药,乃是韩紫烟秘制的最厉害的一种毒药,他之能够行走,不过是暂时好转,而且还是由于强运内功方始获得的。其实毒质已是深入脏腑,他从回疆走到西藏,走了几千里路,在经过魔鬼城时,已是支持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知支持不住,只好躲入魔鬼城中养病,我想魔鬼城是寻常人不敢来的,这正是养病的好地方。不过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之所以要选择魔鬼城养病,却还有另一个原因。”
说于此处,他忽然问齐世杰道:“你是武学世家,想必知道和魔鬼城有关的一个传说吧?”
齐世杰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传说?”
迦象说道:“绝世武功,留待有缘!”
齐世杰道:“没有听过,这两句话的意思是说魔鬼城中藏有什么武功秘笈吗?”
迦象说道:“百年前天山七剑之一桂华生,你知道吧?”齐世杰道:“知道,我知道现任天山派掌门唐经天的妻子就是他的女儿。”
迦象说道:“据说桂华生夫妻曾在魔鬼城中留下一套剑法和一部内功心法,我的师祖龙叶上人当年和他们夫妻曾经有过很不寻常的交情,他在生之时,也曾听得桂华生说过那个心愿的。是以据此推断,这个传说,多半可靠。”(按:龙叶上人是比桂华生高一辈的武学大师,于桂毕生曾有大恩,事详拙著《冰魄寒光剑》。)
听至此处,齐世杰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冷冰儿说的仙缘,乃是这么一个意思。桂华生和华玉公主这对异国情鸳,乃是近百年来武林人士艳羡的神仙眷属,他们留下了‘绝世武功,以待有缘’,怪不得冷冰儿要说是仙缘了。”
迦象继续说道:“我想起这个传说,不觉起了贪念。主要还不是贪图‘绝世武功’,而是希望得到桂华生所留的上乘内功心法为我治病。
“我们那烂陀寺的武学本来不在中国任何一派武学之下,桂华生的内功心法虽然奇妙,也未必强得过我师所传。不过当时我的龙象功未曾练成,而龙象功练到了第八层再进一层是最难练的,我中毒之后,元气大伤,已是无法再练了。我想上乘武学的道理应可相通,说不定可以在桂华生所留的内功心法之中,找到恢复元气的练武方法。多懂一种上乘武学也总是有利无害的。”
齐世杰道:“大师可找到了武功秘笈?”
迦象说道:“都找到了,你抬起头来,看看上面。”
齐世杰凝神细看,只见就在他头顶上方的那块石壁,刻有许多图形,图中人物是个美貌的女子,手中持剑,作出各种不同的姿势,好像连环图一样。
迦象说道,“图中这个女子是桂华生妻子华玉公主,壁上刻的就是她所创的冰川剑法了。总共只有十八个式子、比起其他门派的剑法,显得虽然似乎比较简单一些,但冰川剑法的奥妙之处,并不在于表面上复杂的变化,它的‘剑理’乃是别出心裁,另辟路径的。你瞧这条冰川,上面冰川凝结,几乎看不出它的移动,实则冰层之下,仍是暗流汹涌的。冰川剑法的奇妙,就在极静之中孕育极动。倘若懂得其中道理,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便可从这十八招基本剑法之中,演变出无穷变化,极尽轻灵翔动之妙!”齐世杰听得似懂非懂,只能唯唯诺诺。
迦象继续说道:“这道理甚为‘玄妙’,以你现在的武学造诣,可能尚未能够心领神会。不过也不紧要,你只要像老僧一样,坐在这里三年五载,纵然没有明师点缀,相信也会有朝一日,豁然贯通。”
齐世杰诧道:“为什么?”迦象说道:“华玉公主的冰川剑法,本来就是从冰川的奇妙变化之中参悟出来的。你年纪轻轻,武功已然这么了得,相信你的聪明才智,自必不在老僧之下,我都可以参悟,你当然更是能够。”齐世杰心想:“我可不想在这冰窟之中坐三年五载。”
迦象继续说道:“这套冰川剑法,倘若有‘冰魄寒光剑’与之配合,威力更是难以思议。不过冰魄寒光剑乃是华玉公主当年从冰窟之中采取万载玄冰的冰魄精英冶炼而成,世间只有一把。华玉公主传给她的女儿,亦即唐经天的妻子冰川天女。冰川天女早已逝世,这把宝剑想必还是留在唐经天手上。可惜你不是天山派弟子,想得到这把宝剑是很难了。不过即使冰川天女,亦未尽得冰川剑法的真传,你若然练成这套剑法,纵然没有冰魄寒光剑,相信你在当世武林之中,也可以罕逢敌手了。”
齐世杰并不想称霸武林,但听了此言,却是不禁心中一动,暗自想道:“我不是天山派弟子,冷冰儿可是天山派弟子,她倘若得到这套剑法,于理于情,唐经天该把冰魄寒光剑传给她的。”
迦象解释了冰川剑法的奥妙之后,继续说道:“桂华生留下的内功心法则藏在这个冰窟里面的另一个山洞之中,我也发现了。
“冰川剑法虽然奇妙,对我并无大用。于是当我发现这两种绝世武功之后,我首先练的是桂华生留下的内功心法。只盼能在他的上乘心法之中,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帮我早日恢复功力。”
说至此处,他忽地又深深叹了口气,齐世杰莫名其妙,问道:“桂老前辈的内功心法,大师练成没有?”心想:“莫非他因为没有练成,故而叹气?”
迦象叹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句成语:寒翁失马,焉知非祸。相反来说,塞翁得马,亦焉知非福。天地万物,盈亏得失之间,原有至理存焉!”
齐世杰正自不懂他这感慨因何而发,只听得他已在接下去说道:“我初练桂华生所留下的内功心法之时,似平颇为得益。忽地有一日发觉,我按照他的心法运行真气,和我本来已经练成的真气似乎不能水乳交融。按说上乘武学的道理本是应该动以相通,何以会有这种情形发生,想必是其中一个关键之处我还没有勘破,唉,要把两种上乘的武学融会贯通,谈何容易?我苦心思索了五年,直到如今,也还是没有勘破!”
更不幸的是,那日正在练功之时,寒潮骤至,我已无力兼顾,就这样,片刻之间,关节便似凝固如冰,从此得了半身不遂之症。
齐世杰安慰他道:“以大师的绝世神功,再练几年,或许可以祛除顽疾?要是晚辈有可以效劳之处,晚辈也可以稍尽绵力!”他的想法是:要是有朝一日,他能够逃出去,他可以背这个老和尚出去。但想这个希望究属渺茫,是以不敢明言。
迦象当然懂得他的意思,苦笑说道:“我是无法自己医好自己的了,你是有希望可以出去,但至少恐怕也得三年。我自知寿元有限,等不及你来救我了!”
齐世杰道,“大师何为出此不祥之言?”
迦象苦笑道:“在佛门弟子眼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生死不过转法轮,生不足喜,死不足悲。那有什么祥与不祥的区别?”
齐世杰不懂佛法,难以再安慰他,只能说道:“弟子世俗之见,教大师见笑了。”此时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能够在这冰窟之中耽搁个三年五载了。
迦象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老衲在冰窟枯坐,只知大概过了五年,如今是什么季节?”
齐世杰道:“今天是五月初八,山脚的冰雪虽然尚未完全溶化,按季节来说,已属于初夏了。”
迦象笑道:“这是你的运气,在最好的季节陷落冰窟。要是冬天的话,寒潮一来,才真是可怕呢。以你现在的功力,决计抵挡不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外面大概是到了夏天,因为近来每日循例要来的两次寒潮已经日益减弱了。从现在起,大概再过四个月,寒潮方始又再由弱转强。但要是你勤练内功,过了四个月,大概也可以有点小成,从此渐入‘佳境’,那就不怕在这冰窟之中逗留个三年五载了!”
齐世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只能在这冰窟之中陪伴他了。三年五载能够出去,已经算是我的造化。”蓦地想这一事,忍不住好奇之心,问迎象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大师请教。”
迦象说道:“你我如今是相依为命,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齐世杰道:“不知大师在这冰窟之中,如何能找到食物?”
迦象笑道:“这个容易,你瞧着!”说罢他拾起一块石头,抛落冰川,打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