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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笑声不绝,笑声中,只见他宽大道袍微动,似一团黑雾般,滚飞而失,身形已杏,笑声尚激荡在夜空中,历久不绝。 霹雳道人一走,野鹤真人才叹口气道:“大师何必跟这种人生气,峰上这迷团尚未揭开以前,何必又与天地会中人结下嫌隙?”
智珠大师点头道:“真人说得是,阿弥陀佛,这件武林怪事,只怕即将发展成为一场豆古未有的浩劫,武当和少林的责任,实在太大了。”
天才破晓,去那孤峰南麓的武林中人络绎于途,男女老幼,僧道丐俗全有,这些人中,要是换在平时,有不少人见面就得吹胡子,瞪眼殊,清算一下旧帐,可是,今天情形不同,大家埋头疾奔,都是赶向死亡榜对面那座崖,先睹为快的看看名列死亡榜第二十八名的人是谁?太阳刚刚升起,死亡榜对面崖上,已聚集数十个人之多,有的手搭凉篷,有的凝神而视,目光全投向对面那高有数面仞的绝壁上。
死亡榜上二十七个人头,皮肉早已为风雨虫蚁消失,仅剩下白森森的骷髅头骨,在刚升起的暖洋洋的阳光中,微风一吹,那些骷髅头微微摇动,令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那些人,在未死以前,全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武林英豪。
然而,现在头颅却高悬在高不可攀的高崖上,任随风吹日晒和雨淋,生前的争强好胜,雄心和威望,早已付诸流水。
生前的一切,他们又得了些什么呢?当那些武林中人,看清了那死亡榜上刻出的第二十八个人名时,有的惊叹,有的惋惜,有的忧伤,但也有人心中在暗喜。
于是.那些人又匆匆忙忙,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这神秘之峰。
来时匆匆!
去也匆匆!
这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因为名列死亡榜第二十八名的人,是武林中一位泰山北斗,对于他,无沦是关怀或恶意,谁都想第一个将这消息传布出去。
山崖在纷乱中平静下来,只有山风在呜咽,也像在叹息,是悲泣那已死的二十七人?还是在为那第二十八名的武林高人即将死去而叹息呢?“唉!”
一声隐隐约约的长叹轻抖颤了空。
真是山风在叹。
不是!
是死亡榜上的的骷髅在叹息么? 不是!
原来那叹息声是传自山崖几堆乱石间,那儿有两丛矮树,低低的罩在上面。
这时,一个幽灵般的身影,一闪而逝,飘渺而神秘的投向攀上这座高崖的婉蜒而崎岖的山路上,眨眼功夫,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消逝在林阴深处。
“若问此山何所似,亭亭万朵青芙蓉。”
青城原名丈人山,为岷江第一峰,耸秀特异,道家许为三十六洞天,有青城天下幽之誉。
在夕阳斜晖中,一个少年人,正沿着登山石级,缓缓而行。
石级两旁松林夹道,映得少年眉发碧绿,空山寂寂,虽有珍离时鸣,樵斧丁丁,但这些除了增加山中的神秘气氛外,并末打破这山中的岑寂之感。
峰迥路转,那少年已到了一座山崖之上,斜日余晖,照在这少年脸上,这才现出,少年剑眉星目,气宇不凡,只是衣衫十分破旧,那下身儒衫,到处全是油渍破洞,空着一双手,身无长物,似是十分落魄。
他到了高崖,朗朗星眸向那连峰接岫、千里不绝、有如平地匝涌的朵朵青芙蓉似的山峰一扫,脸上冷漠而神秘的笑了一下。
虽然衣衫破旧,却并末减去少年那股英秀之气,和他那一身蔚洒飘逸的神韵。
但当少年朗朗星眸一扫的刹那眉宇间陡然透出一股如虹的豪气,与他那破旧的衣衫和满头乱发完全不调和。
少年星眸一扫群峰之后,又是一笑,大有气吞河岳,笑傲天下的气概。
但是,这些,在他脸上,全是一掠而逝,当他目光自那似朵朵青色芙蓉的山峰上收回时,却又显得那么萎靡,那么落魄,双唇紧闭,现出坚毅不拔的神色,好像生怕从他口中,进出他不愿意流露的一句话,甚至—个字来。
这时,一棒钟响,出自丹崖间,袅袅清音,荡迥在群峰绝顶之上,划破了山中的寂寥。
少年凝神而听,身子又转过去,向着钟声之处。
青城本是道家胜地,道观中这时传出钟声,本不足为奇,可是少年的神色间,突然显得非常凝重,他那一对明朗星眸,凝视着钟声处,一眨也不眨,好像在细细的聆听那钟声中有点什么异样?余音袅袅,随着清风白云,飘逝在满天红霞的晚空中。
跟着,第二棒钟声又响了,这一声,比先前那一声,更嘹亮,更清悦!
但少年的脸上,却随着那钟声,更凝重,神色之间,也略现紧张。
第三棒钟声紧接着又响了,但这次并不嘹亮,却十分低沉,低沉得好像一块千斤重的大石,紧压在少年的心头上,使他透不过气来。
但是,这次他却倔强的振作了一下,眉宇之间,陡现出傲然不惧之色,口角上反而浮起一丝轻蔑的微笑。
当那低沉的钟声,随着夕阳剩余的光亮消逝时,已是暮色四合,山林间冉飞薄雾已缓缓升起,随着晚风,缓缓的,飘浮地向下松了开来,豫张神秘的轻纱,在神秘的延伸着。
夜是神秘的!
青城山三十六洞天,本来在人们心目中,就存着神秘的向往。
现在这冉飞的薄雾,更增加了山中不少神秘的气氛。
少年人在蒙蒙的夜色中,忽地身形一拔而起,有如一只冲霄巨鹰,双臂一张一合间,真是快如鹰隼,直向适才钟声响起的山崖之后,电射而下。
天师洞,阙宫巍然,相传汉张道陵居此静修,天师斩鬼拘魔,洞后有崖,至今仍被人称做秘魔崖。
此时,似一片落叶般,在天师洞左侧苍翠的古松之间,落下一人,正是适才在崖上那个少年,口角虽然仍挂着冷漠的微笑,但眉宇之间,却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机警神色。
少年落地,迅速的一晃身,隐入一株巨松之后,一动也不动。
大约半盏热茶时间,天师洞观门轻轻启开,灯光一闪,走出一个中年道士。
那道士手中提着一盏六角形的黄绫灯,缓慢而悠闲的,解开观门旁边的灯绳。将灯挂上,然后又慢慢的拉了上去。
于是,在黄色灯光照射下,“天师洞”三个闪闪生辉的金字,骄傲的瞰视在夜空。
那老道将灯拉上,还端视了一下,觉得并无什么不妥才又缓缓的向观中走去。
门又关上了!
留下的,仍是一片安宁和寂静!
只有松风俏雨,虫声在低唱!
少中人目注着那金光耀眼的天师洞三个字,微微有点纳闷,因为适才那道人的安详和悠闲使他大的意外。
他分明听出那钟声有异,要不就是自已听错了,不然,这天师洞即将发生震惊武林的大事,何以这道人还恁地悠闲?他星眸一转,忽然自己又哑然失笑起来,心说:“我怎么啦?这也值得奇怪起来?这时离子时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时间未到,这些供驱使的香火道士,怎会又知道呢?”
他轻轻一晃身,便到了观门外,略一打量,似一缕淡烟升起,已然越墙而入。 迎面是一间宽敞的大殿,两侧备是一排房子,约有八个房间,顺着大殿向后延伸,殿前庭中青石铺地,打扫得一尘不染,左右各植一株虬技盘绕的古松。
少年始眼向殿中看去,只见大殿正中,高悬着一盏琉璃灯,大约那琉璃灯经年难得擦拭一次,所以灯光十分黯淡,再加上神像前香烟缭绕,在缭绕的烟环后面,隐隐现出一尊神像,更显得那殿中充满着一股阴沉和神秘的气氛。
这些,少年人倒毫不在意,他心中奇怪的,是何以这观中出奇的静,天刚入夜,观中道士难道全睡了么?两侧的耳房中,不但没有灯光,连人声也没听见一点,好像这天下闻名的道观,根本就没道士居住一样。
可是,适才他分明看见那个道士到观门外去悬点过灯,
但是,现在却连那个道士也不知去向。
第二章 人头赌注
“这种出奇的静,代表着什么呢?”他心中不断的思索着。
他不知这天师洞的道士。是不是也卷入即将发生的大事之中,据他所知,武林中从来没人听说过天师洞有武功出众的道士。
跟着另一种想法,又由他心中升起:“若然天师洞的道士与武林这个难解之迷无关,何以南残、北缺和自命为不可一世的一指神魔会选择了这天师洞,作为他们解决凤怨的场所?又何以适才那钟声,竟与神秘峰上所传出的钟声,从韵律上听来,有些相似。”
对于这三个各不相服的魔头的斗争,他倒用不着去关心,他此次赶到天师洞,为的是想揭开这个武林中十年来无人能知的迷底,几年来,他东奔西闯,为这件事,流了不少的汗,走了不少的路,但是,他收获了什么?可以说,除了些辛苦与劳累之外,便一无所获。
但几年来,那神峰上的钟声,不断在响,死亡榜上的人名,一个连一个的现出,如今那些血淋淋的人头,也跟着又要在三天之后悬出。
对于那些人之死,可以说与他无关,甚至其中一些人,他不但不惋惜,而且还感到快慰,但是,他仍对神秘峰上那位人物,有着说不出的憎恨,不错,他也在不断的杀人,但是,他是光明磊落的从武功强弱上去分生死,而且是从来不故弄玄虚,杀其当杀,堂堂正正的负起杀人的责任。
可是神秘峰上那人的所作所为,他不但是厌恶,而且憎恨到了极点,他不是好勇斗狠的匹夫,也不为了强自出头,想将自己的名头,闯得更为响亮,因为他的名气已够响亮了,武林中这一代的人,一见着自己的“追魂贴”,能不抖颤的人,已经不多,他用不着再为盛名之累,而作这种无谓的辛劳和冒险。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冷漠而骄傲的笑了一下,心说:“别人称我做‘追魂手’,又称我做‘独夫’,让他们这样混叫吧!我为什么要那—些庸庸碌碌自认为了不起的武林中人谅解呢?大丈夫当为则为,只要问心无愧,别人叫我做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我行我索,哼!我这几年来,以拯救天下武林为己任的苦心奔走,难道一定要他们知道么?”
几年来,为了神秘峰之事,他暗探过五大掌门的根据地,也探过三教一会的总坛,也留心过不少异人奇士的行踪,结果,全失望了!
三天前,他无意中得知一个几乎连他也不敢相信的消息,已隐迹数十年不出的南残、北缺和一指神魔,今夜子时要在这天师洞中,解决他们一甲子以来纠缠不清的夙怨,这消息使他吃惊,但也触动了他的灵机,心说:“是了,这三个老怪物既然没死,只怕那神秘峰上那个迷,便应在三人中的一人身上了!”
但是,他却略为踌躇了一下,以他的武功,对付目前这一代的武林中人,虽不敢说睥睨一世,但能胜得他的人,却也屈指可数,但是,若是去招惹这三个魔头,那就没有那种自信了,那不是武功招式的精纯和火候问题,而是年龄累积而来的内功真力,先天的,他就难跟这三人一争长短。
他气馁么?不!
略一犹豫之后,豪放大笑,便向青城山奔来,哪知适才在崖上听到的钟声,陡然使他觉出自己竟然寻到了一点线索,两处的钟声韵律竟然略似,再加上三个不世魔头在此约会,这其中不会是巧合,而是大有线索可循。
但现在这院中出奇的静,静并不是代表着安宁,有时它反而代表着一场凶狠无比的暴风雨即将来临,甚至代表着狠毒和无比诡诈的阴谋正在形成。
这些,只是使追魂手作为一种思考而已,在他短短的二十二年生命中,他从来不懂得“怕”是什么滋味,也从来没向武功比他强的人低过头。
于是,他晃身扑人大殿,选了一个他认为能俯贼全殿的一块匾额之后,静静的坐了下来,开始默运他自己的六脉神功,那不但是准备一场可能发生无比险恶的打斗,而且这神功一经运行,方圆一里内,所发生的事,全能从听觉中察觉得出来。
夜是出奇的静!
狂风低啸!
虫鸟悲鸣!
清晰地传人他的耳中,除了这些,他默察四周,却一点异样也没有,尤其是这天师洞中,他未听出一点值得他奇异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个更次。
蓦然——
他觉察出一丝衣袂破空的声音,奔入了观外左侧的松林内。
他冷漠的绽开了一些笑容,心说:“毕竟有人来了!”
跟着,又是一声轻如落叶的声音,显示这来人的轻功,已经上乘。
他忙又凝神细听,忽听那松林中传来少女的细语道:“婆婆!
这儿便是天师洞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唔”一声。
“那我们进去吧!”
“孩子,别作声,今夜要特别小心,三个老鬼全难缠得紧呢!”
“婆婆您也怕他们?”
传来一声微哼之后,那苍老的声音又低声道:“婆婆会怕他们么?你几曾听过,当年的芙蓉仙子怕过谁来?”
“芙蓉仙子!”追魂手微微震了一下,心说:“怪啊?怎地这老怪物也出来了,听说她隐居巫山神女峰,已发誓不履江湖,怎会今夜突然也来了?难道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