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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适才的声声“丫头”,也立即改为了“贤侄女”。
那绿珠也是个刁钻顽皮的丫头,早就知道这长白飞狐一生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心中一想:“好啊,我倒得逗逗你这只狡猾的老狐理。”
当下嫣然一笑,道:“真的么?”
长白飞狐道:“那还假得了,哈哈!当年令师数次出关,全是我这个师伯陪着她,哈哈!那时她还没收你这个徒弟呢!”
绿珠顺着他说道:“是啊,我怎没听她老人家提起过师伯呢?”
长白飞狐见绿珠人道,满心欢喜,又信口胡诌,道:“贤侄女,你今年几岁?”
“十七岁啦!”
“这么说你还没学几年武功,神燕素娥怎会就放心要你单独出来,是不是她也来了。”
“她老人家没来啊!”
长白飞狐心中大为放心,又道:“你要那支玉龙镯做什么?”
绿珠眼珠儿一转,道:“我不是存心要啊,是我走那儿路过,见梅花开得极盛,便摘着花儿玩,不知不觉便到了那个庄子,忽听里面有琴声传出,所以又进去看看,哪知把我笑死,池岸边一个黑炭头坐在地上如泥塑木雕一般,连我去了也不知道,再看啦,啊唷,池心的楼上也有许多人呆呆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只有那个弹琴的女人,手虽在动,好像对身外之事,—点也不知道!喂!他们是干什么啊?”
“哈哈,真是年轻的孩子,这都不懂,他们在拼斗内功。”
“拼斗内功?”绿珠装得忒像,眨眨大眼睛道:“没见他们动手呀?”
“哈哈!”长白飞狐得意的一声大笑道:“这是内功修为已到上乘境界的人拼斗的方法,这种拼斗,无形无式,一个藉琴音传出内力,一个却将功力由意念中传出,贤侄女修为有限,当然看不懂。”
“啊!”绿珠又一声娇呼,道:“原来这样啊,无怪我不知道了,我只知拼斗内功要用手掌相抵才行呢!”
冷如冰听他们竟然扯上了,先还一怔,但随即洞悉两人的心意,心说:“一个狡滑,一个顽皮,只怕你这只老狐狸,今天要栽在这丫头手里了。”
只听长白飞狐道:“那是次焉者的拼斗方法!”
绿珠雀跃道:“这功夫真好玩,师伯你得教我!”
长白飞狐故意犹疑一下说道:“这是武林第一流高手才能学的,你年纪轻轻,不能学。”
“师伯,是不是你也不会?”
“哈哈!”长白飞狐大笑道:“我哪能不会,我的修为还在他们之上呢?”
绿珠又是喜孜孜一声惊呼道:“好啊!那我一定要学,你若连这点都不肯教,还想当人家的师伯呢!”
长白飞狐一声哈哈道:“本来瞧在你师父面上,传你一点内功,也不算什么,不过……?”
冷如冰心中暗想:“文章来了,这老狐狸一定是想骗那支玉龙镯!”
“不过什么啊!咦,师伯你怎不说下去?”
“师伯教人,有师伯的规矩!”
“规矩?”绿珠笑得好甜,道:“是啊!我知道,师伯一定是要我磕头行拜师礼!”
长白飞狐诡谲的一笑道:“要是收徒呢,当然是拜师,可是你是神燕素娥的徒儿,哪能背着她再拜别人作师父之理,要是她知道了,你要受责罚,我也会落个不是。”
绿珠立即双眉紧皱起来,失望地说道:“那你是不教我啦?”
长白飞狐道:“啊!对啦!你还没说拿走那支玉龙镯的原因呢?”
“没什么原因啦,是这燕儿淘气,大约这镯子亮晶晶的,它便叼了飞走,我一见燕儿走了,所以我也就走啦!”
冷如冰心想,你哪能骗得了这老狐狸,胡诌乱扯,他哪会相信?哪知长白飞狐却半信半疑地问道:“当真么?”
绿珠道:“我怎敢骗师伯呢,真的,等我到此地发现燕儿叼着这镯子时,见它好玩,才收起来,喏,这不是,一支镯儿罢了,谁稀罕?”
说时,绿珠镣起左袖,露出一段细如凝脂的手臂,果然,那支玉龙镯映日生辉的戴在她的碗上。
冷如冰听得直想笑,心说:“这才叫做尔虞我诈,倒要看看你们谁的道法高明!”
心中虽然这么这般想,但也替绿珠耽起心来,又想:“这老狐狸是何等狡诈之人,万一他突然出手抢夺,一不小心,便会遭他毒手,你不是惹虎伤人么?”
当下暗自凝神戒备,万一长白飞狐突然出手,以便扑出援手。
只听长白飞狐道:“这么说就好办了!”
绿珠道:“师伯是说,教我上乘内功之事么?”
长白飞狐道:“不错!你既不能拜我作师父,咭,师伯的意思,嘿嘿……”
“什么呀?”
“嘿嘿!师伯的规矩,就是……就是?”
“啊!我懂啦,要我将这镯儿送师伯作礼物,师伯就传我上乘内功,对不对?”
“哈哈,你真聪明!”
“好啦,就这么办,这支镯儿不过好玩罢了,我留着也没用,师伯要,我就送师伯就是。”
绿珠一面说,一面伸出右手就向左腕取下,向前一递,道:“师伯要就拿去罢!”
冷如冰一怔,心说:“她怎地真的送了?”
长白飞狐故意哈哈笑道:“这不过意思意思罢了,师伯的规矩如此!”
口中在说,脚下却慢慢向前移动!不知这只狡滑的老狐狸,是生怕操之过急,惹得绿珠起了疑心,突然变卦?还是,也怕绿珠有诈,所以戒备着向前走去?那绿珠反而笑盈盈助向前迎去,两个指头儿,捏着玉龙镯闪闪发光,反而一点戒备的样子也没有。
看得冷如冰心中大急,万一玉龙镯真落人这老狐狸手中,自己要想夺回,又得费一番手脚了。
他正想腾身扑出,只见绿珠忽又向他微微一笑,好像说:“你别急啊,我在逗着他玩呢!”
于是,冷如冰又沉着下来,但双目眨也不眨,生怕绿珠上了长白飞狐大当。
距离越来越近了,两人每向前跨出一步,冷如冰心中便紧张一分,心中也跟着跳动一下,近了,由三丈……二丈……一丈五六……一丈……仍不见绿珠有改变主意的样子,冷如冰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连呼吸也停止了,但真力却凝聚脚尖和双掌,只要长白飞狐伸手去接,他便要腾身抢出。
两人间的距离越缩越短,由一丈到八尺,六尺,五尺几乎到了只要长白飞狐一伸手,便能接着时,冷如冰几乎再也忍不佳了,才想出声大喝,跟着扑出瞬间。
哪知嘴唇才动,但尚未出声,只见绿珠忽然“啊”了一声,拿着玉龙镯的右手,突然缩了回去。
长白飞狐焕然止步,道:“贤侄女,你怎么了?”
绿珠道:“我几乎忘啦,你应该先教我才对呀!不然,师伯东西到手,却不教我上乘内功,怎么办?”
冷如冰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长白飞狐哈哈大笑道:“师伯哪能骗你,你要是真心孝敬师伯,当然应该先把玉龙镯送过来!”
绿珠沉吟了一下,天真地笑道:“你不会骗我?”
“嘿嘿!长辈哪能骗小辈!”
绿珠果然又将右手伸出,道:“好啦,拿去罢!”
这次,长白飞狐已伸手去接,冷如冰心中,又再次紧张起来,虽然,他知道绿珠不是真心要给他,但相距这么近,长白飞狐又是武林中顶尖儿好手,若然,他出手抢夺,绿珠纵算有备,也无法保证绝对不被他抢去?冷如冰心念电闪,但就在这一瞬间,忽听绿珠肩上的金燕,突然昵喃的叫了一声。
绿珠“啊”了一声,也就是长白飞狐指尖距玉龙镯不过数寸光景,绿珠再又将手缩回,而且,这次迅速的将玉龙镯套在腕上,身子疾退两步,摇头道:“我不学了!”
长白飞狐眼见将到手的东西,突又变卦,声音微愠地冷笑道:“你这是作什么?怎能跟师伯开玩笑?”
绿珠道:“不是开玩笑啊!你适才伤了我的燕儿,你知道的,这是师父的神燕,万一这燕儿伤治不好,师父追问起来,那时我怎么说呢?若说是你伤的,你又传过我的武功,跟师父一样,武林哪有徒弟说师父不是的,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冷如冰听得一笑,心说:“这绿珠当真刁钻顽皮,果然给她又找出一个戏耍的理由了。”
长白飞狐微微一怔,道:“假若你真为这一点小事,那好办,这燕儿适才中了我的‘天芒寒星’,确实含有剧毒,我给你解药就是!”
“是啊!”绿珠笑了一笑,道:“亏我想了起来,那么快把解药给我!”
冷如冰暗笑,心说:“难道这老狐狸会偷鸡不到蚀把米?真若如此,那才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去。”
长白飞狐犹疑了一下,大约他怕功亏一篑,而且,也许他认为这小小丫头算得了什么,真若软骗不行,只要自己出手,还怕她飞上天去?所以略一沉吟之后,便由身边摸出一个黑色小瓶,大大方方的向绿珠一抛道:“接住吧!这解药喂它一颗,立刻就好!”
绿珠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笑道:“那么等我喂一颗试试,若是好了,我马上将这支镯儿送给你!”
绿珠说罢,打开小瓶,倾出一颗黑色药丸来,嗅了一嗅,大约她居然能辩别药味,知道不假才摊在掌心,送到那金燕嘴边,道:“燕儿乖啊,吃了这药便好了!”
那金燕当真听话,双翅一舒,一声燕语,便将药丸啄入嘴中。
果然是特制解药,入嘴不久,那金燕双翅扑了两扑,一声燕语,竟冲霄飞起,绕空一圈,才停在一株松梢之上,剔羽舒翅,昵喃之声不绝,似是非常高兴。
绿珠向金燕看了一眼,回头笑对长白飞狐道:“当真你没骗我,这解药真好,全送我吧!”
说时,含着笑,已将药瓶放入怀中。
冷如冰几乎失笑出声,心想:“这么狡诈的一只老狐狸,果然上了她的当,当真妙极!”
长白飞狐一怔,喝道:“我只让你取一粒,怎能全拿去?”
绿珠道:“哟!当人家师伯,也这么小气,不要就不要,还你就是,镯儿也不送你了!”
说时,果然伸手入怀,装做要摸出还他的样子。
长白飞狐一听,突又哈哈大笑,道:“好啦,你要就留着吧!”
绿珠道:“这可是你送我的啊!我可没硬要!”
长白飞狐道:“现在你可将那支镯子给我了吧!”
绿珠道:“当然嘛!”
哪知正伸手去取,突又停止下来,口中说道:“不行啊!”
长白飞狐又是一怔,道:“又为什么?”
绿珠道:“这是人家的东西呀!是燕儿不懂事叼了前来,应该送还人家才是,不然,将来传出去,说是神燕素娥的门下偷人家的东西,师父要是知道了,不打我个半死才怪!”
长白飞狐这才确定被这丫头戏弄了,嘿笑一声,喝道:“小丫头,你敢欺骗老夫!”
绿珠道:“我哪里骗你呀!上乘内功你又没教我,等于是谈生意,生意不成,你的钱在,我的货在,谁也没吃亏呀!”
长白飞狐喝道:“难道老夫的解药,不是被你骗去的?”
“咦!那是你送我的呀!我还说过,不是我硬要的!”
长白飞狐喝道:“丫头,你别认为你聪明,骗得了老夫,嘿嘿!
若不将玉龙镯给我,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儿。”
随着喝声,长白飞狐步声沉重的一步一步向绿珠迫去,冷如冰虽然只能看见背影,但从长白飞狐步声中听得出来,老狐狸脸上,已满布杀机。
绿珠也一步—步地在向后退,但是脸上毫无惊惶神色,而且还得意的含笑盈盈地说道:“哟!看你这么凶,像要吃人的样子,不给就是不给!”
长白飞狐喝道:“你当真不给?”
绿珠突然停止下来,双手叉腰道:“不给,不给,呸!谁真怕你了!”
长白飞狐一声厉笑,喝道:“丫头,可由不得你,连你的小命儿老夫也要!”
喝声同时,身形蓦然前扑,同时出手如风,电闪般向绿珠抓去。
一出招,就是老狐狸成名多年的“飞狐手”,一条右臂,突然暴长尺许。
长白飞狐横行关外,“飞狐手”乃是他的成名绝学,多少武林中人,败在他这一招绝学之下,因为,这一招,不但快如闪电,最奇的手臂能在出招之后,突然暴长,使人防不胜防。
冷如冰事先也不知老狐狸尚有这一手绝艺,等到五指离绿珠不到一尺,忽见手臂突然暴长,可骇得一身冷汗,大喝一声,飞掠而出。
但就在他人未落地瞬间,只听绿珠一声轻笑,道:“急什么?他伤不了我呢?”
轻笑声中,只见她纤腰一扭,巧巧妙妙地闪了开去,而且一闪数丈,有如一片轻飘的绿云,掠过几株矮松,落地时,仍是浅笑盈盈,毫无半点惊惶之色。
长白飞狐只道一个女娃娃,声多大道行?但他仍怕一击不中,夜长梦多,所以二出手,便使出他很少施展的“飞狐手”,希望一击而中。
哪知他不但估计错了,连自己认为万无一失的绝招,施展出来,仍旧无功,惊得一呆,又听身后有人大喝扑出,更顾不得追扑出手,斜里一飘身,退到一株巨松之下。
长白飞狐霍地回身,白眼珠倏翻,突然暴射出一片精光,落在冷如冰脸上,嘿嘿笑道:“娃娃,原来是你!”
冷如冰口角擒着冷极的微笑,道:“不错,是我,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