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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并不多说,冷声道:“你把你手中的钢杖拿稳了。”
欧阳锋奇道:“干甚么?”话音未落,但听得刺耳的尖啸之声和一声兵刃撞击的响声响起来,欧阳锋手中的钢杖已然呼啸着飞上了半空,远远地飞到二十丈开外去了。
众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锋抬起被震裂了虎口的右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拾头茫然地看着独孤。
独孤仍是那般平静地冷声道:“欧阳锋,你自信能躲得过去么?”。
欧阳锋尚没答话、那边庄中已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喊起来:“银鱼镖,红儿,别怕,你有救了!”声音苍老.却满怀孩子似的惊喜。
猛然之间,欧阳锋哈哈一阵狂笑,掉头而去,片刻之间已然没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随从挟着小人随后追去。
上官剑南看了独孤一眼.本来欲待向公冶红询问,见独孤冷眼看着自己,叹息一声,也是掉头面去.走了两步,忽又回头向司马红云道:“你不走么?”
司马红云道:“我还有事。”上官剑南听了、掉头而去,片刻之间亦是没入黑暗之中。
独孤看了看身周的毒蛇,抢眼向公冶红看过去,公冶红见了.从袖中拿出短笛吹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独孤身边的毒蛇非但没有散夫,公冶红身边的毒蛇却涌动着,问这边围了上来。司马红云见了,急忙转身,掉头亦是没入了黑暗之中。
成千上万条毒蛇将独孤围在中心,却并不上前攻击,只是向着他和白马吐着信子,白马再也不听独孤安抚,不停地嘶叫着,跳跃着,催促着主人.却并不肯自行离去。
独孤若是此时上马,当可安然离去,但他不愿让人说他胆小.更想不到公冶红会让毒蛇向他攻击。
先前的老翁拄着竹杖走了上来,对公冶红道:“红儿,不得无礼,快将蛇赶开了!”
说完了向独孤道:“多谢侠士援手之德,否则今日之事只怕还要多生许多麻烦。”说完了,见公冶红并不驱退毒蛇,回头嘎道,“红儿,不可任性,快让虫儿退下!”
公冶红仍是不理,两眼盯着独孤,等着他张口求恳。
独孤却也是默然不语,两眼看着公冶红。
老翁道,“红儿,我可要生气了1”说完了真的沉下脸来。
公冶红无奈,只得先开口道:“我可以放他.但他可不许走。”
老翁听了怔了一下,竟也转身道:“独孤侠士就在庄上盘桓几日如何?”
独孤道:“前辈,恕在下无礼,我从小就不受别人胁迫.因此凡事别人若是胁迫于我,我定然不会答应,再说,我也不想给贵庄添麻烦。”
老翁听了一征,随即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终于打个哈哈道:“就是就是,红儿,快让虫儿退下了,请客也没有你这样的请法。”
公冶红的脸此时涨得通红,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羞辱,冷冷地道:“我是不会放他走的,我就是不放,他有本事就用那银鱼镖把我杀了!”
独孤道:“公冶帮主,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们无仇无怨。
请你把蛇赶开了,我尚有事情要办。”声音平静之极。
但愈是他声音平静不动气,公冶红就愈是觉得气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只见她的眼中晶莹莹地似的泪光闪现,叫了一声好,就把白玉笛馒慢地举到唇边吹奏起来。
那些毒蛇听到笛音果真傻慢地向后退了开来,蛇头摇晃着,不住吐着信子。
独孤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回头拍了拍自马,转头向老翁抱拳一揖道:“多谢前辈,晚辈今日告辞,他日再来拜谢……”话没说完已经脸色大变。
但见那成千上万的毒蛇猛然快捷之极地涌了上来,顿时腿已有多处被毒蛇咬伤,张口刚刚说出一个“你”字,人就已经晕去。
独孤醒来时已是第三日清晨,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华丽的屋子里。
墙上挂着当世书法家和著作家翁梦得的字画,窗边剑架上摆着几把古剑。他仔细寻视了一遍,又发觉这屋子并不如何华丽。但是屋子里的饰物和用品却几乎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他想起来自已是被毒蛇咬伤了竞尔昏晕的,那么他现在定然是在鸣风庄中了。
想到此间禁不住苦笑。那个任性的公冶帮主为了留住他居然让毒蛇将他咬得昏晕,这真是天下奇闻。
他察看了一下腿上的伤势,发现红肿已然全消,猛然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红肿已然消尽、那么定然是有什么别的蹊跷,否则他不会现在才醒。
他急忙下床,顿然明白过来,原来他的内力不知何故已然了无踪影,勉强在地上吃力地还可走动,若想奔行纵跃,已是万万不能。
他气愤得几乎流下泪来,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猛然在地上摔碎了。
脚步声急促地传了进来,一个漂亮的丫环推门进来,见了独孤,惊喜问道:“你醒来了?”见到地上摔碎的花瓶,连忙过去抬起来。心疼地说道:“这可是汉代的瓷瓶呢,老爷爷最喜欢的。”
独孤听了,更是悲愤,一伸手,将窗边的花瓶尽数拨到地上,丫环惊呼着急忙上前阻止.这一来他更是气愤,将屋中古器珍品尽数向地上挥去,丫环急得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流泪哀求。
忽然—个女子声音温和地说道:“小翠,起来,你让他摔罢。”正是公冶红的声音。
独孤气愤地转过身来,两眼冒血似地盯着公冶红。
可是独孤随即有些惊异了,因为公冶红的眼睛亦是红的,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泪水。
独孤冷声道:“你特别喜欢珍藏?是不是那些前来找你的男人都让你象这些古器—
样的珍藏起来了?”
公冶红的泪水流了下来。道:“如果骂我能使你开心,你就骂好啦。”
独孤道:“骂你?我实在是没有这份闲心。我真恨自己当初没有一镖射死你!”
公冶红止了泪,温声道,“你现在想射死我就射死我好了,我不会躲的。”
独孤道:“我射你谅你也躲不开,现在你倒是会来装好人。你想怎么办罢.我现在连一柄剑都拿不起来。”
公冶红转过了脸,沉默了一会儿道:“都是我不好。不过再过二十天,你的功力就会恢复的,那时你要走我也不留你。”
独孤苦笑道:“二十天?我端午节还有一个约会.你却让我等二十天?我一天也不等,我现在就走!”
公冶红道,“你现在走出去是很危险的,都是我孤陋寡闻,以为第一次见到你,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整个洛阳城都在传你的名字,各大帮派都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
独孤道:“我的镖呢?”伸手在身上一摸,发现镖不见了.身上的旧麻布灰袍也不见了,此时身上穿的竟然是华丽之极的紫缎袍,这一下更为气愤,伸手就撕。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撕了两下没有撕开。便气愤之极地把袍子脱了下来,使劲摔在地上道:
“把我的旧袍子拿来!”
公冶红道,“小翠.去把独孤大侠的旧袍子拿来,”小翠闻言出去。
独孤听了只有苦笑道:“独孤大侠?好个独孤大侠,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侠!”
公冶红道:“侠之大者,不在力之大小,而在气正与否,我看你气正可冠天下,确可称为大侠。”
独孤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流到了脸上、悲声道:“我不要甚么气正气邪,我只要力量,我从小就让别人胁迫,从来没有自己要办的事,好容易自己能够在江湖上闯了,能够出来找我要找的人了,你却把我弄成了这样,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甚么气正!我要杀人!我要天下无敌!我不能让别人象花瓶似的想摆在甚么地方就摆在甚么地方!你懂么?!”
公冶红默默地看着他,不知说甚么好。
小翠进来,独孤把旧袍换上,发现袍子是洗了的,而洗了又干了,那么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了,他吃惊地问道:“今天最初几?”
小翠道:“今天是初五,端午节啦。”
公冶红生气地向小翠道:“你出去罢,有事我会叫你。”
小翠莫名其妙地出去了。
独孤两眼直直地盯着公冶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公冶红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若是答应了我,我就在你面前自刎谢罪。”
独孤道:“我不会答应你的,你也没有必要为我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谢罪。”
公冶红顿时泪流满面。
独孤见了,终于不忍,说道:“甚么事?你说罢,不过不论我答应与否,我不希望你自刎谢罪,我担待不起。”
公冶红顿时脸现喜色,尽管脸上挂着泪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颤声道,“我求你在鸣风庄呆二十天,等功力恢复了再走……”独孤道:“可我今天就有一个约会,我怎么能呆二十天?
即便今天没有约会,我也不会在这里呆二十天的.第一美女若是因此就死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么?”独孤说着就向门外走,可是公冶红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根中就没有让开的意思。
公冶红坚决地道:“你若走,我就死。”
独孤楞了一下,但随即明白过来,这只不过是另外一种胁迫。他走到门边,挤开了公冶红的身子,在这一瞬间,他如触电般地怔了一下。
公冶红的身体滚烫,好似在发烧。
但独孤没有留下.仍是向前走,刚走出几步、猛听到宝剑出路之声,他连想都没有来得及想,猛然转身的同时,银鱼镖也脱手飞了出去。
“当”的一声响,公冶红手中的宝剑竟然穿破屋瓦飞了出去,银鱼镖却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毯上。
独孤脸上现出嘲讽的意味,刚欲说话,一口鲜血喷出来,随后眼前一黑,摇晃着倒下了。
他刚才射镖的时候,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内力。
公冶红悲呼一声扑过去.在独孤摔在地上之前的一瞬间把他扶住了。
傍晚,黄河岸边,金石崖下。
黄河帮的精英都到了。帮主荣夷公今日显得神清气爽。
每次屠门英将要与对手交锋的时候,他的精神特别好。他的弟弟荣夷非站在他的左侧,帮中元老羊舌之站在他的右侧。羊舌之是从那天道出了银鱼镖的来历之后开始站上这—位置的。
荣夷公的独生女儿荣萍站在叔父荣夷非身旁,她穿了件紫色夹妖,墨绿色紧身裤.腰悬一柄古铜剑鞘的宝剑,但看剑鞘。便知这把宝剑定然非同凡响。
屠门英单独站在一块石旁沉思。
每次决斗之前他都不与任何人交流一个字。
在屠门英身后五丈外地着各垃坛主。
黄河帮本来已经得到消息说是独孤中了鸣风庄的蛇阵之毒,那么这独孤便有通天的本领.也定然不会来赴今晚的约会了.他只能等二十天以后才能另外选择约会的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他也只有两场比赛的机会,如果输了其中的一场,便算是彻底输了。因此黄河帮今晚实际上是可以来也可以不来的,即便是来,也不用这般的严阵以待。
但黄河帮能够成为河南第一大帮,总有他们的过人之处。从不淖以轻心.这便是他们的过人之处。何况今日要面对的,是使整个武林人物闻风丧胆的银鱼镖的主人呢。
太阳贴在山顶;眼看就要沉落,荣夷非道:“我们也守到了时候,该回去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决斗是我们胜了,二十天以后再见识这位独孤剑客罢。”话刚说完,有人接道:“独孤向来信守言诺,有约必赴.岂能让你们白等。”随着话音,从崖后转出一人、正是独孤。
太阳刚好在此时隐没了。
光线变得昏暗起来,此时河面上:雾气蒸腾,漫到崖下,把人们裹在中间,但见黄河帮诸人有如鬼影,阴沉着面孔站在当地。
独孤脸色苍白,仍是穿着那件破旧的灰袍,只是眼神好似没有了先前的雪亮,似黄河的河面一般也罩了一层博雾。
屠门英两眼—闪,明亮之极地盯在独孤的脸上。独孤却没有那般盯盯地看,先是抱拳向荣夷公、荣夷非及羊舌之一礼。然后傲然走到崖下,刷地一声抽出宝剑,这才转头对着屠门英道:“请罢!”
在场之人如见鬼魅一般地盯着独孤,一时竟然怔住了。
先是荣夷非沉不住气,小声说道:“怎么回事,他不是让蛇给咬了么?”
荣夷公向右侧的坛主看去,眼光落在第五人脸上,那人此刻也正在看着他,见他望向自己,便冲他点了点头。
荣夷公缀步走到屠门英身边,轻声道:“他确是独孤.我派人到鸣风庄去看过。谅他受了蛇毒,功力再高也要打些折如,小心点,你会赢的。”
屠门英仍是站在那里。
他不是因为独孤的出现面吃惊。他是因为独孤的眼睛面发怔的。这双眼睛太象他铭心刻骨地爱着的人的眼睛,公冶红的眼睛。
他心神有些慌乱,但眼下他的未婚妻荣萍就站在他的身后。
他缓步定到独孤的近前,又缓缓地抽出了长剑、剑还没有举起来,独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