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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怀里的银针,如果此刻动手或许能要了风尘的性命,可是他一死,自己必定也活不了,况且自己与风尘之间似乎说不出有多少恩怨。
这个买卖稳赔不赚,傻瓜才会做。
张小果悄悄将银针藏好,想起屁股上渐渐淡去的针孔,忽然很好奇风尘的手臂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
她抓起他的手臂,捋起衣袖一看,吓得一声低呼,瞬间变了脸色。
风尘的左臂有一排针孔,是逍遥派密室里的毒针所致。可是针孔边为什么有一排排形状颇为奇怪的印子,好似牙印。
张小果摸摸自己的牙齿,低头在自己手背上轻轻咬一口,跟风尘手臂上的牙印一比较。不对呀!人应该没有这么小的牙齿。
她忽然想到十三叔跟她说过,有些人闯荡江湖不慎中了毒,会采用以毒攻毒的冒险做法,难道风尘他……
张小果盯着他的手臂,仿佛看见无数只毒虫子爬过,心里一阵恶寒,赶紧丢掉他的手。
她后退几步准备去叫人,才转过身手就被他拽住,惊得汗毛倒竖。
“后园的仆人都被我支走了,此处只有我跟你。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动手?侧门就在那边。”风尘忽然开口说话。
张小果浑身一抖,转头往右边看看。侧门确实在那边没有上锁,可是我跑出去能跑得了多远?
风尘缓缓起身,向她伸出手,苍白的嘴角边旋开一丝笑,“眼下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毫无血色的手掌心静静放于她跟前,掌心躺着一粒药丸。
长眉微蹙,他分明在笑却掩饰不住眉宇间的痛楚。
张小果看着他半晌,捡起药丸丢到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少时,丹田便升起一股暖流,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可双脚却牢牢扎与地面,不再似踩泥一般软绵绵,脚底能清楚得感受到青石板的硬度。
张小果小心翼翼地运气,心下大喜:功力终于又回来了!
风尘对她微笑,“还不快走。”
张小果看看他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竟无论如何迈不出步子。她不是烂好人,却又不愿意欠他的情。人情往往是越欠越多,多到最后会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走过去在他对面的石凳子上坐下,对他说:“要解毒也不一定要喝光我的血吧?我可以放一碗血给你。”
风尘缓缓摇首,“一碗怕是不够。”
张小果咬咬嘴唇,伸出三根手指,道:“那三碗,三大碗总够了吧?”
风尘还是摇头,“不够。”
张小果倒吸口凉气,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三碗还不够!”
风尘淡淡道:“江湖中有一种秘术叫‘推宫换血’,可以将你我身体里的血对换。”
张小果从来没听说过“推宫换血”这种狗屁秘术,如果把她的血跟风尘的血对换,那死的不是变成她了么!好恶毒的秘术,用别人的性命换自己的性命。
风尘凝视她许久,忽而笑了,“我体内寒毒太甚,若与你换血,你必死无疑。”
张小果从来没想过欠人的情要用性命来还,早知道这样刚才她就不吃解药了。
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沉默片刻,看着风尘说:“我把刚才那颗药吐出来还你成么?”
风尘看着她不说话,许久才笑着说:“你留下来陪我几天,等萧月白过来接你,我就放你走。”
张小果眼睛一亮刹那间却又黯了,“小白或许压根就没有在找我。”
大眼睛半垂,长睫毛投下浅浅阴影,小脸写满失落,或许她自己还不知道。
可是他却看到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个赌局,萧月白如果来他得到的是解药;萧月白如果不来,他丢掉一只手臂或许能换来她的心。
不知不觉间走入赌局,他该赌萧月白来,可心里偏偏希望他不来。
原来不知在何时,他看见张小果已经觉得她不再那么脏,或许是她真的变干净了,又或许是他心里的执念正在一点一点地膨胀,渐渐地充满了心里某个角落。
张小果思来想去,觉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留在听雨小筑陪他几天就能还清欠他的人情。
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会这么走运,迟疑片刻看着风尘问:“如果小白来接我,你真的放我走?”
风尘微微笑不语,低头看了看左臂道:“如果萧月白真的来了,你要走,我未必留得住。”
每日毒发,剧烈的疼痛之后左臂就会完全失去知觉。虽然未与萧月白正面交过手,但是只有一只手臂的他绝对不是萧月白的对手。
眼下这个情形,张小果若是全力以赴,他也未必能不伤分毫地拦住她,可是她却选择了留下。是相信萧月白会来,还是……
风尘起身往石亭子外淡淡扫了眼,道:“你先回房休息,晚上我再来找你。”
他说完便走了。
张小果愣在原地,晚上来找我?
……
风尘大桃花是不是被黑寡妇毒傻了?
她回到房间,婢女已经为她准备好洗澡水。
张小果不胜唏嘘:大户终归是大户,仆人的素质也是一等一的高。
婢女上前帮她脱衣服,说要给她搓背,吓得张小果一头栽进大木桶变成了一只落汤鸡。当初在竹海别院,白鹤差点撕下她一层皮,想起那次沐浴经历简直是噩梦。
婢女大约是想不到张小果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张小果泡在水里,冲婢女挥手,“我自己洗就好啦,真的不用劳烦姐姐。”
婢女踌躇半晌,疑惑地看了看张小果说:“那奴婢去门外候着,姑娘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就成。”
她合上门出去。
张小果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
银蟾爬出云海,草丛里蟋蟀低鸣。
夜风习习,张小果搬把椅子躺在屋檐下乘凉。
她从怀里掏出那块圆圆的铜牌,对着明月照一照,喃喃自语:“小白啊小白,你到底有没有在找我呢?咱们好歹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你不会如此不讲义气吧。武林密探零零八,哼哼,如果你不来找我,等我逃出去就冒充零零八,采遍江湖美娇花,到时候……嘿嘿!”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张小果下意识地唤了声,“小白?”
园子里那道斜长的人影子猛的一滞,许久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风尘换了件衣裳,松松垮垮的怎么看怎么像睡衣,颜色倒比白天穿的衣服要素雅许多。月华之下的一张脸含着笑,温暖的笑意似乎与他极不相衬,却又恰到好处地减去了三分清冷。
张小果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落。
风尘大桃花真的来了!
她飞快把铜牌贴身藏好,起来拍了拍衣服,抬头往天上一看,道:“今晚的月亮好不圆啊。”
说完,便要夹着尾巴溜进房间去。
风尘微微一笑,道:“在下似乎有些反悔了。”
张小果抓着门把,前脚跨入房间,后脚才刚刚抬起又放了回去,“反悔什么?”
风尘淡淡说:“下午回去之后想了想,总觉得这个买卖我有些吃亏。”
张小果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道:风尘大桃花不是这么快就反悔了吧?看吧看吧,世间哪里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她募地转身,跑到风尘身边,愤愤不平地说:“大丈夫说的话怎能不算话呢!”
风尘只是看着她微笑,一张脸好看的让姑娘都嫉妒。
张小果又禁不住胡思乱想:那些被风尘公子迷得晕头转向的姑娘们若是瞧见咱与风尘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月下,还靠得如此近,会不会抓狂想要扯破咱的脸。
女人嫉妒起来可不是盖的!
张小果浑身一抖,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面退。
她往后退一步,风尘就往前进两步。
张小果彻底看清了,索性不再逃,伸手指他,“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风尘静静地看着她笑,半晌才说:“我叫人在听雨池边备了酒菜,想请你陪我吃饭。”
张小果悬着的一颗心瞬间回落一半,“我不饿,风尘公子还是自己吃吧。”
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许久,他才低声说:“实不相瞒,今日是我的生辰,所以……”
生辰?张小果歪着脑袋将信将疑地打量他,问:“你一个人?”
“陈伯回了星月谷,听雨小筑就我一个人,生辰一个人过是不是太可怜?”风尘叹声气。
孤零零一个人确实有点可怜。况且自己还欠着他的人情呢。
张小果想起自己在如花寨时,每年生辰都有一大帮朋友一起玩,热闹的紧。如果以后都让她一个人过,必定会很寂寞吧。不就陪他吃顿饭么,他如果要害我早就动手了。
于是,她思量片刻说:“可说好了,就今晚啊。”
美眸升起光华,隐隐浮现出喜悦,“我叫人做了盐烤小白条。”
张小果愣,“盐烤小白条?”
风尘淡淡一笑,道:“你不是喜欢吃么?”
张小果越发愣,想不到自己随便扯了个谎他就记住了。
“不喜欢吃吗?”
“喜欢。”
“还有桃花糕。”
“……”张小果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哥,您老不会真的被毒侵傻了吧。
“上回在船上你不是说好吃吗?”风尘低头看着她微笑。
他的记性委实不错。张小果无语,“是挺好吃的。”
“还有……”
……
对影小酌
银月如钩,莲池花影绰绰。
池边,两道影子,一长一短,一前一后,缓步朝着小桌靠近。
风尘走在前面。张小果只看见他背影,银丝如雪比头顶月华还清冷三分。
他缓缓转身,唇边依然是她熟悉的笑意,清绝淡雅。
张小果抬眸看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他。牡丹雍容华贵,此刻看来才觉得不像。他该是幽谷里的兰花,花开花落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
“石亭子里太闷,我叫人摆了张桌子。”风尘微微一笑,邀张小果先入座。
玉壶美酒,佳肴点心,两只酒杯,两副碗筷。
七月初七,不再形单影只。
他往杯子里斟满酒递给张小果,又笑着往自己杯子里加酒,声音含笑:“梨花白。”
张小果端起酒杯闻一闻,鼻子微痒忍不住打个喷嚏。
风尘惊讶,“你不会喝酒?”
张小果脸一热,赶紧摆摆手道:“怪鼻子闻到好酒就打喷嚏。”
她揉揉鼻子,双眼弯弯笑成了月牙儿,“多闻几下就好啦。”语毕,又端起酒杯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果然不再打喷嚏。
风尘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漆黑的眸子似在瞬间点燃一丝光明。不似从前那般优雅,那般遥不可及,眼角满含戏谑,弯弯的长眉就像两片柳叶儿,毫无芥蒂的笑甚至带了一点天真,这样的笑张小果从来没看见过。
她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用力捏了把大腿,“嘶”好痛!原来不是在做梦,对面坐着的人真是风尘大桃花。
风尘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眼底笑意更深,举起酒杯,“是不是好酒,不试怎知?”
张小果与他碰杯,仰头一口喝完,豪爽胜过江湖大侠。
不过,美酒下肚眨眼工夫不到,便见她吐着舌头扇风,辣得眼泪狂飙,“好辣!这么辣你怎么不说。”
风尘微抿一口,勾起唇角笑得无辜,“刚才看你一口气喝完,想你酒量定是不错。”
张小果往嘴里塞满桃花糕,哼着鼻子道:“酒倒是挺香的,就是太辣了点。”
风尘举起酒壶,眼底满盛笑意,“还要?”
张小果把酒杯推过去,潇洒得像阵风,“倒。”
风尘打量她几眼,轻笑,“少喝些应该醉不了。”语落,又替她斟满酒。
张小果几杯酒下肚,眼睛就有些花,看对面的风尘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梨花白酒劲上来,她的话便开始多。
“风尘,其实你不知道最好喝的酒还是杏花村的杏花酿。”她夹一根小白条塞到嘴巴里嚼,“可惜啊,真是可惜。上次经过杏花村没有喝到杏花酿。”
“为何没有喝?”风尘手扶着下巴听她说,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张小果睨他一眼,直起身神秘兮兮地朝四周看看,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道:“我十岁时,娘亲就跟我说了,长大不能随便跟别人喝酒尤其是男人。”
小脸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亮过天上任何一颗星星。
风尘轻轻一笑不语,只静静凝视着她。
张小果看看他以为他不信,一拍桌子道:“我没有骗你!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不陪你喝酒,真的。”
笑容依旧,乍一看一如往常的优雅,只是眼底光华渐渐淡去,最深处不再有笑意,落寞一片。
张小果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停住,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件事。她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尘,半晌,轻轻问:“风尘你娘亲肯定长得很好看吧?唐闲叫你二公子,你哥哥比你大几岁?”
母亲长得好看吗?江湖第一美人苏纭纭怎会难看呢。
风尘垂下眸子,好久好久没有搭话。
哥哥?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掀,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凌厉。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浅浅笑着,“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