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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盖到肩膀的乱发,让他看起来有种弃犬的无辜感。
除此之外身材不错,手脚都很细长,纪宜瞬间帮学弟打了合格的分数。
「……你是介鱼?」
纪宜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灯光中,介鱼正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地上被他压倒的素材,纪宜看那好像是一张张盖有邮戳、被人使用过的邮票,满满的塞了一整个饼干盒,还有一些都满到外面来了。他于是蹲了下来,帮着他捡到过小的盒子里,
「啊,我先自我介绍,我叫纪宜,是戏剧科三……」
「不、不用,不……不用说你的名字……你,你在那边稍待一下就好。」
介鱼看起来相当紧张的样子,和纪宜的手压在同一张邮票上,竟还惊吓似地缩了一下手,他抱着没盖上的盒子慌慌张张缩回座位上,边跑还又边掉了几张邮票。
纪宜狐疑地看着他,不禁开始怀疑传言有错。毕竟这个少年的模样,还比之前任何一个滚上他床的学弟都腼腆。
而且神态也好动作也好,一点都不像是擅于应付男人的样子,他吃过的学弟里,也有那种假装清纯,但到了床上就变了个样的类型。但是多多少少从眼神接触、肢体接触时,那种若有似无的气氛中感觉得出来。
介鱼完全像是未经人事,而且不要说是性了,恐怕连人也没认识过多少那种感觉。
「请、请坐在那边的沙发上。」
好像注意到纪宜一直站在门口打量他,介鱼那张白皙的脸又泛起红晕,慌忙朝沙发的方向一指。纪宜于是缓步走到沙发前,却没有坐下,只是持续凝视着介鱼的背影。
「我要做些什么?」
他开口问。介鱼又像是被他的声音吓一跳似的,忙抬起头来,
「做、做什么?啊……对,嗯,请你,脱衣服。」
他说完这句话,就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像是要回避视线般,把头埋到邮票盒里分起类来。纪宜眯起眼睛,修长的身体立在灯光下,他其实不太喜欢在人前赤身露体,舞台上只要有得脱上衣的角色,他一概拒绝演出。
就连在床上,他也只?露裸?必要的部位,看过他裸体的学弟几乎一个也找不出。
总觉得,会曝露什么似的。就算只是肉体的?露裸?。
但既然都来当人体模特儿了,不脱也说不过去,何况纪宜对那个传言是否为真越来越感兴趣,说什么也要做到最后。
他于是背对着画架,先把西装外套脱掉,再把脖子上的领带解掉,最后剥起白衬衫的扣子来。这让他想起那个叫辛维的学弟,记得有一次去观摩他的冬季公演,导演叫他脱衣服,他就毫不犹豫地在寒风中脱到光为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男人脱衣这么迅速。
他终于明白介鱼把窗户贴起来的原因,是照顾到模特儿和他自己的隐私,这家伙真的比预想中保守得多。
他把脱掉的西装整整齐齐折迭起来,搁在窗台上。又转头问介鱼:
「全身都要脱吗?」介鱼全身紧了一下,把头缩到画架后点了点头,
「啊……可、可以的话,请全脱。这、这个给你。」
他递给纪宜一条绿色的小毛毯,又害羞地缩回画架后。纪宜挑了一下眉,终是在沙发上坐下,先用毛毯围着重要部位,然后把西装长裤脱了下来。虽然是炎夏,在这间照不阳光的屋子里,还是感觉得到些许凉意,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啊,对、对不起,太冷了吗?你要不要喝热茶?啊,可是这里也没有茶了,热水呢?热水……」他慌张起来。 纪宜严肃地凝视着他,半晌才慢慢开口,
「不要紧,这是工作,我会忍耐。何况我又不是?费免?服务。」
他故意强调地说,观察介鱼的表情。他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把好容易找到的热水壶挖出来,用纸杯倒满白开水,端到纪宜手上,又匆匆忙忙躲回画架后,好像那是他唯一的避难所:
「是、是这样吗?那就麻烦你了。」
他指挥纪宜在沙发上横躺,两只眼睛从画架后露出来,专心地看着纪宜的身体。虽然不像二年级的辛维那样,是有名的完美模特儿身材,纪宜的腿很长,手臂也很结实,胸线既匀称又柔和,给人一种凛然的美感。
纪宜斜靠在沙发床上,摆在毯子下的腿微一交叉,顿时就有种压迫人的挑逗意味。介鱼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指了一下他的眼睛,
「那、那个也可以脱下来吗?」
「这个?你说眼镜?」
纪宜有些意外,其实他的近视没有很严重,双眼视力也维持在0。8左右,只是父亲和大哥都说戴眼镜的男人看起来庄重专业,所以他也挑了一副来戴。那是名牌的金丝眼镜,纪宜戴惯了,从来很少离身,只有?爱做?的时候偶尔取下来。
但既然画家要求,纪宜一向敬业,抬手就把他取了下来。
他抬起头,才发现介鱼的眼神竟似变了一下,他专心地看着他的眼睛,虽然脸上红晕未退,但是给纪宜的感觉却和初始进来时完全不同。
那是炽热、强烈渴望着某样事物的神情,但却不是对人,也不纪宜熟悉的、属于情热的眼神。而是某种更纯粹、更?裸赤?的欲望。仿佛躺在这里的,并不是一个人,是一团刚刚诞生,却又虚无飘缈的女神。而他急切地伸出了手,想要把他抓在手里端详。
冷静如纪宜,竟也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毛毯下的腿缩了一下。
过了很久,介鱼把视线移开,在画架前坐了下来,半晌拿了一张全开的画纸,细心地钉在画架上,把整理好的邮票盒搁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侧,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请不要和我交谈。」
他用细细的声音说着,却有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坚持。
纪宜愣了一下,介鱼举起两手,在画布上量出大概的距离,纪宜看见他白皙而略显娇小的十指,沾满了颜料、浆糊甚至油墨。那一瞬间宿舍里的气氛变了,纪宜从不知道光是眼神,就可以让一个人有这样大的转变。
他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景色,他用他的眼睛,把纪宜和这个房间,拉入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他的存在,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就算伸手出去,也触碰不到介鱼的形体。
他看着介鱼把手伸向那堆邮票,也没有打底稿,就用毛笔刷上浆糊,安静而迅速地在画布上拼贴起来。纪宜看着他良久,试探地开口,
「我可以动吗?」
但是介鱼完全没有回应,他的双眼、他的所有感官,只为眼前的画布而开启,除此之外什么讯息也接收不到,纪宜清楚地接收到这样的气氛。
他忽然有些怔愣起来,同时也升起一丝异样的想法,如果现在去吻他的话,不知道介鱼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把那副专注的眼睛抓起来,尽情地抚摸,狠狠地啃咬他的唇的话,他是不是就会蓦然惊醒,露出青涩的惊慌,正视他模特儿以外男人的存在?
脑子里就这样转着古怪的想法,纪宜的身体却一直斜躺在沙发上,看着介鱼专注的侧影,直到窗外响起艺大迟缓古老的钟声,他才知道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纪宜看了一眼介鱼,他仍旧一语不发地伏在画架前,全神贯注地贴着邮票。他外头罩着一件白色的画袍,一样沾满了油墨和颜料,纪宜才发现他其实很瘦,画袍下的双足看起来不盈一握,竟有种令人心疼的单薄。
「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他问,介鱼还是没有回应。就连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纪宜都开始怀疑起来。
他看着介鱼专注的双眼,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这就像舞台,他们在舞台上演译台词、扮演角色,把自己的感情和体会传达给观众。而对介鱼而言,这方小小的画布、这个阴暗的房间就是他的舞台。
他没有观众,他的世界、那个属于创作的世界,永远只容许他一个人存在。
既然知道介鱼不理会他,纪宜反正也无聊,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平常他是绝不会这么穷极无聊,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看介鱼的各种反应,
「介同学,你会什么会想来念美术?」
「你是哪里人?你有兄弟姊妹吗?」
「你知道戏剧科的夏季公演吗?今年我佼幸担岗主角的演出,就在六月中旬,剧本很有趣,是关于一个公爵和画家的故事,你说不定会有兴趣。」
他就这样自顾自地说了一阵,看了一眼介鱼在邮票盒和浆糊间快速移动圆指,介鱼的手指是唯一看起来稍微丰腴的地方,和脸蛋一样,看起来软绵绵的很好捏。纪宜却清楚看到,那上面布满了做各种艺术作品留下来的茧:
「喂,你做得这些,和我平常知道的美术不太一样,是有什么特殊的称呼吗?」
介鱼仍旧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构筑着在他眼前渐渐成形的城堡。介鱼仍旧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构筑着在他眼前渐渐成形的城堡。
纪宜聊了一阵,眼皮竟也开始重了,他忘记自己又问了些什么,总之当他再从沙发上惊醒时,从窗户的细缝往外一看,竟已是一片漆黑。
「几点了?」他吓了一跳,举起手表一看,才发现已是晚上九点钟,从他来这里已经过了七个小时。而画架旁的少年终于推椅立起,在旁边的毛巾上拭去满手的浆糊,手边的邮票盒已经空了一半,地上全是被撕坏、黏贴失败的残余。
纪宜看到介鱼推后两步,像是检视最后成品般安静地看着画布。
「完成了?」
纪宜问道,介鱼没有回答他,他的表情沉静而肃穆,像是舍不得离开游乐园的孩子,眼光眷恋钉在画布上,从胸口可以瞥见他浅而微快的呼吸。
纪宜不禁咋舌,这个看起来如此瘦小、虚弱的少年,竟然连续做了七小时,连他这个模特儿都支撑不住了。而看外头其他成品的工程,显然他还不是最久的。
他从沙发上坐直起来,拿过窗台上的眼镜,站起时才发现自己还没穿上衣服,他也不再在意,用毯子在腰间裹了一圈,就靠到画架旁,「做好了,给我看看。」他好奇地侧首,没想到介鱼却像吓到似地抬起头,终于从那个未知的世界回神,
「不、不行!」
他忽然从地上抽起帆布,唰地一声盖在作品上。纪宜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行看?这是以我为模特儿做得作品吧?」
「不……不可以,因、因为,还没有完成。」介鱼挡在帆布前,语气纵然怯懦,却又一股难以违抗的坚定。 纪宜只好停下脚步,
「还没完成?不是已经好了吗?」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邮票盒。
但介鱼却摇了摇头:「不……这、这是要组合起来的东西,和外面那些人……和很多人,才是完整的。所、所以现在还不可以。」
他仿佛连话也说不好般,笨拙地解释着,刚才那种专注、奔驰般的眼神又消失无踪。纪宜看着眼前慌张青涩的少年,只好坐回沙发上:
「好吧,但是作品完成时,总会在什么地方展出吧?到时候可要通知我。毕竟我可是在这里坐了七小时,不给我看说不过去吧?」
「啊,辛、辛苦你了。那,我们就……」
介鱼把画架推到房间的角落,把灯挪回沙发床边。然后忽然背对着纪宜脱了画袍,他走向沙发床上的纪宜,
「我们就开始吧,抱歉让你久等了。」
纪宜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愚蠢:「开始什么?」他问出口后,才蓦然醒觉自己最初来的目的,不禁愣愣地看着已经走到他身前的介鱼,
「啊,不、不过先等我一下,我……我身上都是浆糊,还有颜料,擦、擦不干净,我……我稍微到公共浴室冲洗一下。」
他说着,就在纪宜怔愣的目光下,抽下门口一张大浴巾,就这样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纪宜又见他推门进来,头发上滴着水,用浴巾裹着身体,他把手上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门口的洗衣篮,然后笨拙地关上了房门。
纪宜看见他扯着浴巾,然后转向自己:
「久、久等了,已……已经可以了。」
介鱼的额发上全是蒸腾的热水,颊上也淌着尚未拭干的水珠。浴巾下竟?挂不丝一?,白晰透红的肌肤就这样曝露在纪宜眼前,包括跨下的男性性征。纪宜发现他确实相当瘦,感觉没吃过几顿好餐好饭般,清晰可见的锁骨,给人一种不同画袍的魅惑意味。
纪宜发现自己的下腹竟热了起来,笨拙的言语和诱人的身体,这种违和感竟意外地带给男人?激刺?,现在纪宜再不怀疑传言的真实性了。
他用浴巾的一角擦着头发,水光下的眼睛显得更加无辜,他用头甩去多余的水珠,像小狗一样坐上了沙发床,坐到纪宜